《驳回》
文/祁误
2022.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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摧毁一个人很简单。
首先，斩断他的臂膀，让他再提不起刀。
（“真残忍啊……”被挑断手筋的男人惨笑着，决绝的脸上布满了冷汗。）
其次，打折他的腿脚，让他再走不得路。
（“若这就是你的报复……未免也太轻了些……”被剜去膝盖骨的男人费力地支撑起自己，血红的双眼紧紧盯住擦刀的人。
“还没完呢。”）
再次，掐碎他的喉咙，让他再说不出话。
（失去舌头的男人神色不变，任由罪魁祸首慢条斯理地为他擦去唇边的血迹。“我讨厌欺骗。”那人在他耳边低语，一如那个春日他将花别在这恶鬼耳边般轻柔。）
最后，刺穿他的胸膛，让他再活不下去。
（“这只是个梦。”那人说，手指抚过他的眼角。那人的语气分外平静，这平静中似乎还有些别的东西。“我该走了……果然还是狠不下心。”别哭。男人伸出手试图擦尽他的眼泪，却被一把攥住手腕。“你会记得我，你要记得我。”那人以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对他说，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哭腔。
“我请求你，记住我。”
“别走！”男人终于喊出了声，但那人已经不见踪影。他颓然跪在地上，只捡起一片碎刃。
他想起来了——）
忽地天旋地转，他从黑暗中睁开眼。灯早就燃尽了，天边已透出些许光明。桌上还摆着他从海里捞回的碎片，成摞的文书摆在一边，地图还摊在他腕下。他看着那模糊的影子看了半晌，长长叹出一口气，尾音不可避免地打着痛苦的颤。源氏家主一向挺拔如青松的背慢慢塌下去，塌成那场战争里蜿蜒的血痕。
窗外有鸦叫了两声，扑扇翅膀的声音由近及远，他看着从暗到明的天，缓缓闭上眼睛。兰因不一定生良果，更别说谎言搭建的开始。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 他睁开眼睛。可惜了，他从来不相信这些。他相信自己如同相信太阳从东方升起，刀握在他手里，命掌在他心中，还有什么好怕的？至于提不起刀走不得路说不出话活不下去，只要心没有死，就不算被彻底摧毁。他披上衣服，别了刀出门去。
他的刀还在海水里沉浮，他做不到无动于衷。谁能熄灭太阳呢？谁能杀死火焰呢？晨光铺满大地，恰如一场即将到来的新生。鬼兵部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他转过身。命令已经下达，告示也贴满了大街小巷。
“你还不能在这里折断。”他望着惊飞的鸟喃喃道，目光落得很远。“驳回。”
——Fin.——
文/祁误
2022.0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