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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笙 / Heaven's Feel

作者 : 3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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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警示 脱离原型

原型 活侠传 赵活 , 瑞笙

标签 活侠传 , 活笙 , 赵活 , 瑞笙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活侠传同人

116 0 2024-8-6 22:32
导读
活笙,黑道paro。擦边+全角色开放结局
循環 BGM 葛东琪〈悬溺〉,13000+
那一天,我选择走路回家。
对我来说,这是难得的心血来潮。我茫然地在小巷里晃荡,看见一个人坐在垃圾堆,发酵的肠子和家庭垃圾的味道混在一起,吸引苍蝇在他身边盘旋。血从破掉的身体汩汩流出,让我想到造型诡异的雕塑。
这种事我虽然看多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但遇到还是很不爽。
本来想打电话叫人接我,却听到那个我以为已经死掉的尸体说——
师兄。
1
瑞笙提着超商的塑胶袋走进房间。他似乎不知道进入室内要脱鞋,也不会敲门。把快过保鲜期的三角饭团和啤酒丢到我面前,眼神殷切地望着我。
他说我帮你带了晚餐。
我慢慢从床上坐起来,肚子到现在还痛得要命。他似乎不觉得给伤患吃这些哪里有错,看我完全没动,想了想,打开易拉罐放到我手边。我很想告诉他,高中生就算没被开膛剖肚,也不能喝啤酒。
话是这么说,我还是认命地拿过饭团,把啤酒推到他面前说,你喝吧。
饭团很难吃,瑞笙根本不会挑。饭粒干瘪的抱团黏着,怀疑它甚至从冷冻柜里拿的。我忍不住多看了塑胶袋里的收据,把分店名暗自记下,之后我要检举卖酒给未成年的超商店员。
袋子里还放着纸钞和零钱,瑞笙观察我一会,似乎觉得这个塑胶袋已经没用了,试图直接丢进垃圾桶。说起来他丢垃圾的习惯还是我训练的。我到现在还是有点后悔,他好像缺乏常识,无法分辨东西的有用与否。比如我染了血的衣物,他就觉得很重要,至今仍泡在浴缸里。
我忍无可忍喊住了他,他就像进门时那样急切地盯着我。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安静。如同等待主人发号命令的狗,也许是更冰冷危险的东西,不定时炸弹或者舐过血的刀。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主观感受,但我偶尔和他对视,就会产生凝视深渊的错觉。然后他会眨一下眼睛,那种感觉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决定先换个话题。
你晚餐吃什么?
啤酒。
我又开始头晕,我不知道他是故意激怒我还是别的什么。听到我关心他,他轻轻笑了起来,好像很高兴。仰头喝下半罐啤酒。我有点受不了他这样,但现在寄人篱下,实在不能要求太多。瑞笙觉得我不想吃了,把饭团拿过去。如果我刚才没有差点吐出来,不然看他吃的那么香,还以为那有多好吃。
瑞笙自称是我的高中同学,虽然我没见过他。他长得非常好看,我们就是两方面的极端,在街上回头率百分之两百。
我说我们不认识吧,他却说没关系,这样也无所谓,他认识我就够了。那时他似乎沉浸在奇异的亢奋里,我完全不想问他到底知道什么,结果他自己长篇大论地说起来,我听了都觉得有些变态。
他很自来熟,不但喊我阿活,还坚持让我叫他阿笙,我一次都没叫过。他说我拿过校内绘画竞赛首奖,擅长折纸,有个住校的可爱妹妹,每天都吃学生餐厅,从不点外卖。好像和几个学长关系不错,不过那些学长最近失踪了。说到这里,瑞笙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要不是我从没见他有戒断反应,我都要怀疑他其实吸迷幻剂。他妄想的内容太具体,具体的让人毛骨悚然。
我打岔问他,你有跟踪狂前科吗?或者其实拿身心障碍手册。
我才不是跟踪狂呢,这也太过分了。我只是喜欢你,喜欢你所以想了解你,这很奇怪吗?
我回避他的视线,这辈子还没被人表白过。他这个人十分具有欺骗性,说的话时常半真半假。就拿他的身分来说,他前后换了三种说法,每次都不一样。他先说他是普通高中生,带我回租屋处;接着他说自己是离家出走的少爷,和我同病相怜;最后又说他是不良少年,看上我所以要包养我。
这些内容一个比一个夸张,从那时我就知道,不可以尽信他说的话。
你说那些学长失踪,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四,话说就是我捡到你的前一天。
我摸摸身上的项链,肚子的缝线就像火焰在灼烧。瑞笙告诉我,他是用裁缝的针线胡乱补的。他说话时的表情很天真,像他第一次知道超商可以集点的笑容,好玩又新奇。
往好处想,伤口现在仍然没有化脓的迹象,瑞笙可能有当外科医生的天赋吧,我的肠子都露在外面了,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我在那一天,跟踪了我师兄。
他最近又在暗自调查某些事情,而且不想让我知道。还半夜开门来我房间给我下迷药。我被他蒙了整整五分钟,等他离开才追上去。他专挑砖瓦或猫道的地方走。虽然这不是好事,但幸好他身上有伤,不然我不可能跟得上。
我们来到一间院子,那里种满常开的杏花。他转眼就消失在花雨里,而我不小心被困在树林。那里犹如迷宫,很容易失去方向。我尽力往原路走,随即被伏在暗处的人划了好几刀。我怀疑那些人是故意放跑我的,因为听他们在背后说,死里面处理起来好麻烦呢,还要埋起来。我不知道走了多远,最后停在花圃旁边,再也爬不动了。忽然闻到一股香气。
我的记忆就断在这。
你说你是在垃圾堆里捡到我的,是吧。
是呀。我那时候以为你已经死了,准备要报警。瑞笙又开了一罐啤酒,瓶身是珊瑚橙,闻起来像熟透的蜜柑。他似乎以为我拒绝他的酒是牌子的缘故。这几天变着花样尝试,口味越换越诡异。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拖动的痕迹。
没有,那巷子脏的要命。况且如果有其他人看到你,怎么可能不报警啊。他真诚的看着我,几乎看不出来是装的。
是啊,正常人应该会报警。但这个城市不正常,捡我回来的你同样也不正常。
我挣扎的扶着床站起来,瑞笙愉快的坐在地上。他正坐的姿势却非常标准,好像随时都处于奇异的矛盾中,清醒又疯狂。
我要去,你捡到我的那个地方。
好啊。
我原以为他会拒绝让我离开,甚至做好和他交易的心理准备。出人意料的,他答应了。他身体微微往后倾,双腿并拢的直接站起来,长发轻轻的飘动。这种古典的高难度动作我做不来,优美的不可思议,无论看多少次,都无法和平时的瑞笙重叠。
好像那是仅仅只出现在某一刻虚实交错的幻影。
他穿着杂牌的衣服,在我看来却和华服一样高贵。我不由凝视他的背影,沉默的想到底要如何才能在现实相见。
阿活前几天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就算被你讨厌也要把你关着,抱歉啊。他手搭在门上,毫无温度的说。
我摇头甩掉了这种诡异的念头,不可置否的应了一声。对他的话深感怀疑。房间的门上设计了挂在外面的锁链。我前天半夜醒来时,看到他不在房内,试图自己到外面逛逛,才摸到那东西。
我坐在冰冷的木地板上,因为腹痛而对小小的金属链毫无办法。挫折地等待也许不会回来的瑞笙。房间有十坪大,没有衣柜和电器。只有一张床垫。超商买来的塑胶被子。瑞笙这几天乱丢的垃圾。一面封死的毛玻璃,几乎看不到外面,只能感觉到白天,或黑夜。
我不知道他这辈子怎么活的。他说他都吃超商,吃完直接把垃圾丢在原地。他的脑子里没有收拾的概念。回来看到我坐在门边,在黑暗中,表情特别奇怪。
咦,没有不见吗⋯⋯ 。
什么不见,你把我锁在这我怎么可能走得了。
他有点困惑地看着我。我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他用过的东西。瑞笙的生活习惯极差,整天喝酒,还有吃我吃剩的饭团。最可怕的是他不喝酒的时候,看起来却和喝醉没有分别。
原本他还会把架上的饭团全拿回来让我挑,但被我制止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无视超商的其他品项,对饭团特别偏执。现在它们还堆在垃圾桶。我至多只能再忍一天,只要想到里面还有生鱼片,我明天一定要全部处理掉。
2
如瑞笙所说,他捡到我的地方是条只容得下单人通过的窄巷。如果对向来了人,就有一个要让路。或两人侧身挤过去。但这样就会擦过墙壁,直接报废一件衣服。壁癌吸着屋顶上留下来的污水,沉闷又混浊。
今天也下了雨,这座城市连雨天都是脏的。
瑞笙带着我,伞是刚刚买的,标签都没来得及撕下。我们低调的走到案发现场。所有的痕迹都被雨冲进污水沟里。没有花圃,也没有他说的垃圾堆。要不是我真想不出他骗我的理由,不然我都要怀疑是不是走错地方。
就是在这里捡到阿活的。瑞笙高兴的说,我不会记错。
我一事无成,但体力到达极限。只好进药房买了几款消炎药。瑞笙这个人连身分证都没带,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拿了大钞出来,皮夹里少说有上万元。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绑着钞带的新钞。他简直是服务业公敌,站在柜台边,让人家找一堆零钱。他准备把零钱丢进塑胶袋,想到上次它们的最后的处境,虽然有点心痛,但还是忍不住说,你不要零钱就捐掉。
捐?他回头看向我。顺着我的目光注意到旁边的零钱箱。原来这个可以投钱啊,他自言自语。还以为是什么装饰品。
什么样的装饰品会放钱,又不是许愿池。我忍不住吐槽他。
和许愿池差不多啊。瑞笙说,什么愿望都不会实现,但有很多钱。人拥有很多钱,就误以为自己可以做任何事。
瑞笙把钱全丢进捐献箱,很快地说,谢谢啊。
他比任何人要理解何谓正常,我忽然觉得脸颊发烫。我明知他在理智的发狂,却又觉得自己能拯救他。现在的他对我来说很陌生,就像平时盯着洞穴的火光,某天忽然看见了太阳。他往前走几步,发现我没动,停在门边喊我。
你可以不要装疯卖傻。我终于忍不住说道,一边感受腹部的疼痛走到他身后。他似乎看出我的止痛药失效了,充满同情的可憎的看着我,轻声说,你又不介意。
我说不出话来,他就随便拉着我到公园里的长椅坐了。
天上飘着灰色的雨。他提议去超商买水,却又拎着两罐啤酒过来。我忍不住把他开封的啤酒淋在他头上。盛着水池的水,和药一起吃了。他不以为意地坐到我旁边,开始贴贴纸,他很喜欢超商的集点,已经快要可以兑换奖品了。
搞不好有尸体啊。他抬头意有所指的说,闻起来像腐烂的葡萄。有些人喜欢把东西丢在水里面,任何东西。我不想理他,雨间歇的下在我们两人身上,融合了整座城市的灰尘还有血腥。我想撑伞才发现他把东西放在超商。
瑞笙!我警告你,你再乱搞我就要翻脸了。我忍不住对他发火,全身因为愤怒而产生剧烈的疼痛。鬼相信他的话,谁会给自己的心上人吃快过期的冷冻饭团,受伤的时候喝啤酒。我偏偏信了他。我怎么这么蠢。
瑞笙有些手足无措的看我。我第一次看他露出这种表情。充斥愧疚和迷惘,脆弱的十七岁少年应有的模样。他分明救了我,却表现的像捅伤我的凶手。我最讨厌的其实是对现状无能为力的我自己。眼泪和雨水一起掉下来,他似乎能分辨两者的区别。伸手摸过我的脸。我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时候接触到他的指尖,冰的不可思议。
对不起、阿活⋯⋯你伤口很痛吗。对不起,呃。你不要哭。
我到分别时才意识到,在他的世界里,好像只有受伤才有资格哭泣似的。
最后瑞笙背我回公寓。他背人的技巧很熟练,也可能是我已经疼的麻木了。身体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推开门,把我平放到客厅的垫子上。开始处理我身上的伤口。我意识朦胧的望着窗户,这间屋子甚至没有装电灯。但保留了配线的位置。今天是雨天,毛玻璃的光微弱的像随时会消散。他就着这个光线把我的衣服拨下,长发扎在后头,露出漂亮的脖子。很久以前有人说过,女学生不可以扎高马尾。我觉得清秀的男学生也不行。为什么他可以把扎头的动作做的像在勾引呢。
我仰头望着他。
瑞笙就像只存在于这片黑暗中唯一的神。
阿活,你不会死的。我会救你。你要相信我。
他意外的正常。随即摸出不知道哪来的针筒,连续替我打了好几针。我以为我已经全身麻痹,居然还会感觉到尖锐的刺痛。身体不断痉挛,他死命按住我,手劲大得可怕。
你不会死、你不会死,我还有事情要问你,你不能死⋯⋯ 。
我在昏迷前才猛然觉察,瑞笙根本没打算和我对话。
他在自言自语。
3
我发高烧地躺了两天。
醒来时差点以为被其他人捡了尸,瑞笙不在。我左右转动眼珠。身上盖着舒适松软的被褥。鹅黄台灯点在一旁的床头柜,晕染成片柔和的光。这地方什么时候有床头柜了。我举起手,原以为会很艰难,结果用力过猛,翻过身差点掉下去。
下半身的疼痛和缓了许多。我看见写有日期的电子钟,我就是从这里判断昏迷时间的。据我所知,当代没有任何特效药可以让肠子外露的人在几天内恢复原状。我坐起来,这里还多摆一张桌子,整齐的放着瓶瓶罐罐,上面写不同牌子的矿泉水。我有点茫然的环顾周遭,总算找到认识的东西。毛玻璃还是封死在那,室内点了灯,现在看不出白天或晚上。
瑞笙打开门,没有他拿掉铁链的声音。他果然知道进门其实是要脱鞋的,穿着不知道打哪来的室内鞋。他看见我醒了,一声不吭的走到床边,把灯调亮。他提着漂亮的木盒。我见识少,不知道是什么。
他把四层便当依次摆到立起来的床边桌,就像医院配置的饭桌那样。在我面前摊平卷曲的布,里面放着各式餐具。他只说让我吃吧,随后站起来准备出门。
等一下。
我在他背后喊住他。对现在的瑞笙有点陌生。试探性的说道,我拿不了筷子。
这不全然是谎话,因为我现在的手还是有些抖。瑞笙带的食物绝不是只用汤匙就能解决的。我边说着边展示给他,情况比我想像的糟一点。他远远地站着,阴沉的凝视我的手。内心煎熬了几秒,走过来在我面前正坐。
他和这些美好的东西十分相配。我安静地看着他不甘情愿接过餐具,姿势标准的让人移不开目光。纤细漂亮的手,和我不一样。
你不要后悔。瑞笙小声的说着,并没有看我的眼睛。我正想贫嘴缓和一下气氛,他就把食物塞进我嘴里。
我大概不到一秒就后悔了。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只好忍住脱口而出的脏话。我对他也算有某种程度的了解。被人服务的大少爷,什么都不会,起手照顾人就是高难度的重伤患,万幸我还活着。不知道为什么住这种小公寓里,八成是为了体验人生。不是我这种无家可归的平民能想像。
我还是搞不懂他为什么要救我,但这已无关紧要。我强忍着痛苦,示意他继续。他以为我不是认真的,原本打算喂一口就停。现在有点无辜的看着我,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没让你停就别停。我努力向他示好,忍住没叫他少爷。我感觉这应该是他的雷区,碰到可能会死。整顿饭吃下来,都不知道谁才是伤患。
最后我还是自己喝了汤,小口小口的喝,好喝到快让我把舌头吞下去。我没有问他从哪里拿来的食物,他也没解释,只焦虑的抓着右手藏在桌底下,显露出他教养其实很好。
你怎么了。我忍不住问,虽然我觉得他不会给我答案。
果不其然,他简短的说了没什么,接着为了逃避我而开始不太熟练的收拾桌子。
其实我不想把关系闹得这么僵,可惜他好像不这么认为。我有点怀念他之前的疯癫。虽然这两种样貌恐怕都不是他原本的模样。但那个瑞笙相处起来无所顾忌,比较贴近我想像中他的真实。
他咬着嘴唇,在鹅黄的灯光下,大半身体笼在暗里头,像物语傍晚浮出的幽灵,下一秒就消失了。我打破沉默问他,你打算去哪里。
他总算收拾好东西,逃避我的视线提东西到门口。我以为和他荒谬的关系终于要结束了。但他只是背对我。
我不知道。他说。我有一种感觉,这或许是我和他认识的这一周来最坦诚的一刻,没有算计,也没有隐瞒。他既不知道他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在哪。成天漫无目的闲晃,行尸走肉的活着。
那就留下来。
我吃力走到他身后,他转过头。
原来瑞笙的眼睛是彩霞的紫色,我先前都误会他。紫色是最上等的颜色,古代只有贵族才能穿戴。他天生高人一等,整个人透明又疯狂。我直视他然后吻他,试图从中看透他的灵魂。他只是回望着我,我什么都看不懂。
接着他把我推到床上,热切的吻了上来。在这种地方显露凶性,真的是骨子里非常粗暴的人。拜他所赐,我的身体总算想起来要疼了,我忍着四处流窜的痛苦解开他的发带。他的头发比我幻想中女孩子的头发还柔顺,缠在手上轻轻的嗅着,又香又软。不知道是用那个牌子的香精,挠的我头昏脑胀。
第一眼见到你时,就想这么做了。我忍不住对他说道。他脸有点红,我还以为他的皮肤永远是白的,跟他的衣服一样。他闭上眼睛,嘟囔地抱住我。
不行⋯⋯ 。你的伤。他小声的说,会死。
看来他虽然神经,还有一点常识。我翻身把他压在身下,笼在我全身的阴影里。我兴起微妙的近似于占有的心情,拉掉旁边的台灯。搂着他说道,没关系,你给我说话实话。
什么实话。他有点迷糊,又有点留恋的亲着我的脸。作为单身高中生快被他的撩人技术弄到起反应。我在事情不可收拾前,握住他的手挡了他。
你的名字。
瑞笙轻轻的在我怀里笑了,呼吸贴在胸前缓缓的起伏。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笑声。我一定发烧过头了,才会觉得他真的很勾人。
名字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我一点都不意外,毫无可信度可言的骗子。我冷酷无情的抱紧他,然后闭上眼睛。
4
我睡得很沉,醒来时全身酸痛。伤口又重新包扎了一次。如果不看闹钟,完全无法判断时间。我慢慢爬起来,瑞笙已经走了。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却好像发生了什么。我检查桌上的东西,他贴心的给我留字条,上面写食物和药。现在是早上十点。
早餐用叉子就能轻松食用,丰盛的让我怀疑过去到底吃什么活。我对他带来的汤品有很高的期待,趁热把它喝了。我曾以为麦当劳的玉米浓汤已经是同类项的终极,结果它比我想像中还要好。
瑞笙在下午的时候回来,手上提着东西,一样是不知道打哪来的的四层高级便当。我透过门外穿入的光多看他一眼,他居然穿着我们学校的制服。他走进来,避过我探究的眼神。
我感觉厨师可能遭受他不好的对待。今天所有的食物都被剁成小碎块,比如龙虾沙拉、肉酱和白豆腐,甚至还有米糊糊。
用汤匙吃吧。瑞笙若无其事的说,装作没有昨天晚上的事,捡起里面唯一的烧肉串。他似乎很喜欢下酒菜。我沉默吃着这堆仿佛给学龄幼童吃的食物,观察他不自觉的转着竹签。
想喝酒可以喝,我知道你酒精成瘾。
被我戳破了烦躁的根源,他也不生气。微笑的说,这不是怕阿活担心吗。说着他从床底下的小型冰柜里摸出啤酒,我才知道他居然还藏了这种东西。这次的瓶身是迷幻的水蓝色,上面写了日文汉字,又是无法理解的口味,他真的很钟爱这种创意饮料。
我原以为他不会在清醒的时候那样叫我,稍微地有些高兴。但也充分的了解,瑞笙是记仇的伪君子,仁义道德和吃人在他嘴里是同义词,后者他还能说的十分婉转动听。我盯着他,手鬼使神差的擦过他发蓝的嘴唇,浅尝了下。酒的味道非常苦,即使是习惯吃黑暗料理的我也不习惯。我快速舀了小米粥喝,闻起来非常的香,缺点是很淡。我虽然想告诉瑞笙我很能吃辣。但看到他啃着撒玫瑰盐的牛肉,默默打消这个念头。
你真的是我同学?我把午餐吃完问他,感觉这两天吃下来,肥了好几斤。
我可以是。瑞笙高深莫测的说,把东西胡乱丢进袋子里扔到门口。他连装都不装了,我看见有人一晃眼的收走,是带着高级手表的手。
那你明天跟我去上学吧。我有点懒得多问,走到门边打开门,外面空无一人。我很想知道他究竟是谁,但他不给我一点机会。我装作烦躁地转过来说,我想买电器了。
瑞笙走过来理了我的头发,这还是我今天第一次和他离的这么近。好像能看清他幽暗的眼睛。
好啊,我带你去。他好像不会拒绝我似的。只要这么一想,感觉就有点可怕。如果让他去死,他会不会真的死了呢。可以抽象到这种地步也是种才华,我想忘掉这个念头,试图转移注意力到他的制服上。上面绣了学号和名字。确实是瑞笙。
我的视线黏在那排数字上。和我同班。
你真的是我同学啊。我有点震惊,他微笑的盯着着我的眼睛,转学生啊。他似乎觉得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由下往上靠过来,我说过我喜欢你。
这是第二次,这次我亲了他。两个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我感受他的呼吸吐在我脸上,他和我一样高,头发留到肩膀上,接吻的时候会不断搔弄我的脸颊。我只剩一个念头,就是把他整个人嚼碎吞下。
他的眼睛非常漂亮,尤其是染了点红,带着一丝情欲盯着我的时候。他应该有点醉了,重心不太稳,我不得不抓住他。他含糊的说,不是说要买东西,改变心意了?
不。我放开他,任由他像酒醉的人摇晃,有一瞬间他好像真的要摔倒,我几乎差点伸手去接。但他又维持住那个巧妙的平衡。我转头抹掉脸上黏腻的液体,不想事事顺他的意。现在就出发。他的眼睛好像在笑,表情却没什么变化。我想他应该此时心底有些高兴吧,他的情绪没有他想像中控制得好。比如他讨厌他的家人。比如他嘴里的酒味接吻的时候特别明显,尝起来是橘子味,乍看缠人,内在冷漠。
我们打车去卖场。这附近是富人区和贫民区的交界,我不太熟。我们并排坐在后座。我上次搭私家车还是为了见师娘最后一面,而且我和同车的师妹都没有见到。师兄说人泡了水,不要见比较好呢。意有所指的看向师妹。师妹还不懂死亡是什么意思,问我们师娘去哪。师兄拉过靠在墙边的二师兄,说师娘去了天堂,天堂是融合世间一切最美好的地方。
瑞笙直直盯着挡风玻璃,天气阴沉的没有太阳。他好像不习惯待在透光的空间,把左右两边的窗帘都拉上了。手按在座位,指甲陷入沙发里。抵达目的地时他想早点下车,但他不会开门,有点狼狈的看着我。我觉得他的精神好像悬在钢丝上,解开我的安全带越过他,帮他推开。门其实已经开了,只是他没发现。
他紧绷的靠着背椅,伸手想抓我的头发。随后手又缩回,一溜烟地篡下去,我才注意到他甚至没系安全带。
我向司机道谢,说我朋友点了眼药水。眼睛不好使。下车看到他待小巷子的阴影里。云层漏了一点光,撒在他脸上。他下意识后退一步,缩进更深的暗里头。我站在同样背光的马路上,朝他走过去,把他跩进咖啡厅的包厢。
我本来以为买电器的事情要告吹,结果他喝完奶茶后又神彩奕奕的复活。盯着我手里的太阳蛋。我在家里吃过,他有点得意的说。
嗯,但这绝对比你家做的好吃。我舀一口给他,忘记我加的辣椒酱。他真的不能吃辣,我在把他骗上床之前居然就把他弄哭了,我都有点佩服我自己。
我挽着他往商场走,他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如果不牵手就会走丢。捏了不知道什么时做的手写清单,对着指示牌指指点点。
他购物非常有效率,我不想思考,没有表示任何意见。除了那台会发光的电扇,我没办法接受那东西出现在我的房间,虽然他好像喜欢会散发微光的东西。我们有意识的避开大型灯具,买了空调和电视。我第一次见到溢彩显示屏,看到价格有些退缩,但他不假思索的让店员拿了单据。
我们在夫妻和情侣间穿梭,好像也是其中的一员似的。他瞄到我扔了小型监视器和瑞士刀混进篮子里,却什么话都没说,结帐时我注意到它们都不在清单上。
大件物品会有人处理,他装坐若无其事,问。接下来去哪呢?
我提议搭环状线,他没有拒绝,咬着彩色的的棒棒糖。他似乎能适应大众运输这种稍微宽敞的透光空间,不住新奇地往窗外看。现在是离峰时间,天色已经很暗了。车厢没有几个散坐的老人,只有我们是两个人。
也许因为现在是傍晚的缘故。日落时他的精神比较好,我把他抱过来,他在路上又开了啤酒,上车前吃了糖。这两样我都称不上喜欢,但放在他身上就散发吸引人的甜味。我肆无忌惮的在车厢吻他,他全身都是热的,只有手是冰的,指尖轻巧地擦过我全身。好像有电流通过了身体。
喂⋯⋯ 。他比我想像中的还不要脸,我投降的放开他。
这样应该很难受吧。他贴向我说道。极度低劣的往下瞄。我觉得他只是装作熟练的样子,但按照他的性格,绝对没有对象。但我现在被他撩的难以自持,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和他纠缠,转头看向飞速退后的车窗。车站在离住处稍远的距离,我听到电器行的新闻说,认识的爷爷今天死了。我不由停下脚步,他在路口朝我挥手,我很快地跟上了他。他走在我前面,专踩阴影走,生怕照到了日光。
5
隔天他真的和我去上学。
他甚至比我早穿戴整齐,我醒来时他就正坐在房间对向的角落。我感觉他可能在我睡着后就待在那了。面无表情望着我的身体更低一点的位置。视线仿佛是漩涡本身。我有点喘不过气,他注意到我好像快醒了,换上笑容走过来。
阿活。他不停戳我的脸,像小孩一样幼稚。我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在室温下他的指尖仍然是凉的。他对我眨眼睛,有点不明白我在干什么。
暖手。
我用嘶哑的声音告诉他,但我觉得他听不懂,他的瞳孔没有一点波澜,微微笑着。
学校有段距离,我谨记上次的教训。带他搭上公车。我们和通勤族挤在一块,瑞笙拉着吊环却晃的比吊环还厉害,我觉得他肯定又喝了酒。
他似乎是第一次搭公车,满眼期待的盯着下车铃,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按。
要不是我身上有伤,我可能会跟他一起胡闹。但我今天不想被司机撵下去,告诉他别玩。他的瞳孔像脆弱的烛光,啪嗒熄灭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区别。
好吧,他有点惋惜的说。好像不太在意。
你在前一站后按。沉默了几分钟,我向他屈服。记得要一过站就动手。如果你不想被其他学生抢先。我怕他失败之后会没完没了,忍不住交代一句。
他转眼又笑了。人格切换如此之迅速,非常适合表演变脸。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成功,同学和老师看我和瑞笙并排走入教室,他们似乎以为我死了,有点惊讶。我走到充满涂鸦和杂物的座位,准备拉开椅子。
慢着。跟在我后面的瑞笙叫停我的手。他说,我想坐阿活的位置。我呆在原地,觉得有点难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人前他显得非常执拗,甚至有一点善良。善良是他的本质吗?
老师似乎想说话,瑞笙没有多看他一眼,朝我走来。把我书包拿走放到他的座位。我错身到他干净漂亮的桌子前,多亏的瑞笙,我像空气一样度过了轻松愉快的早上。
下午走进师兄的教室。他的同学见怪不怪,指向在睡觉的解无尘。他今天比往常早来,还吃到了热的午餐。我走过去翻他桌子,他在我动手前就跳起来了,反应异常灵敏。他一般要等桌面翻覆时才会有反应。解无尘惊魂未定的对我大骂,怎么是你啊赵活。
不然是谁,你睡昏哦。我有点好奇的问。他好像没和我开玩笑,眼睛像猫一样竖着,瞪视他同学。
不知道,我感觉身后凉凉的。然后我就醒了。解无尘好像很不高兴,手插进口袋。
我忍不住往门口瞄,瑞笙微笑的靠在高年级教室的栏杆旁。见我转头看他,还无辜的耸耸肩。这么远的距离。我不到他们那种神经的境界,不想发表看法。
你有没有见到我哥,不准说谎。
没看到,上周三之后就没有了。我们还一起放学。他眼神游移,我知道这人不善长隐瞒。把他带到他到没人的空楼层,瑞笙跟了过来。
你不想被这家伙弄死就老实交代。我语带威胁,解无尘狐疑的看着瑞笙,你拉你妹妹都比较有说服力,这男的哪里强了。
我一时难以回答,分辨别人的实力本来就不是我的强项。我虚张声势了几句,把瑞笙按到旁边的空座位。他旁听我们对话,显得很高兴。
虽然解无尘没有被我屈打成招,但只要和他对话我的目的就达成一半。因为他是个容易被摸底的人。他如果真的想保守秘密,就不该在这时候上学。
阿活,你好会骗人。瑞笙跟在我后面,往解无尘离开的方向张望。
少啰嗦,我仔细的思索着他的话。
千灯楼,杏花林和孤云山。前面两个我们都认识,但最后一个是什么,解无尘说他也不知道。我拉着瑞笙走回教室,教室已经没有人了。我们的桌子被推倒在地,用红漆喷了时间和地点。我检查自己的东西,瑞笙的集点卡丢了,他无所谓的望向窗外的树影。那些不良少年带走我的项链,我每次去找师兄或解大哥就会拿下来。
该死。
瑞笙似乎想阻止我。但话说到嘴边,就变成和要我一起去。我不想在说服他这点费神,让他小心后直接出发。他一言不发地塞给我那时候的窃听器和瑞士刀,我有点震惊的看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结帐的。
我抵达现场,那些小混混不出意外全部倒在地上,看起来像中了我吊坠里的毒。瑞笙也不问我为什么,见我感觉能应付,远远站在巷口把风,好像见不得人行使暴力似的。我把我的东西拿走,离开前对他们踩了几脚。球棒随即从我身后砸了过来。我痛到直接跪在地上。伤口好像裂开了,我看到血慢慢从眼睛,从后背,从腰腹慢慢流下,细若发丝的雨又慢慢的飘着,和血滴汇集成河流,流到暗无天日的水沟。
瑞笙其实动了,在我意识到被砸以前。但他的速度不够快。他直接越过我,那瞬间飞快和我对视了一秒钟。我感觉他的眼睛里闪着复杂的情绪,和过去我所见到的任何一次都不同。他好像帮我挡了一下,接着面向那些不良少年。
我的身体非常困,真的再也不想醒来。我梦到好久以前的事情,我躺在树下睡觉,那里有师父和师娘,师兄和师妹。还有遮着脸的人,他手上捏着彼岸花,让我过去帮忙。
我最后在单人病房里睁开眼睛。盯着头顶的白灯,师父就住这间医院楼上。警察知道我醒了,有点严肃地过来确认了我的名字,然后核对昨天晚上的事情。
我感觉他们有所隐瞒,但我已经累了。
床边放着新鲜的花束,和我上周破掉的制服,整齐地对折。我只想知道他们有没有见到穿白衣服的男生,但他们互看一眼,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能回答我。他们离开病房后,我才转开新闻。头条写高中生死亡,凶手不知所踪。死者三名,伤者两名。我盯着死掉的同学的照片,另外两个受害者的名字被隐去。然后接着下一则插播的新闻——
我有点担心瑞笙,却没有他的任何联络方式。只能在病房远眺漆黑的雨夜,这边虽然没拉上窗帘,可惜看不到星星与月亮。
6
瑞笙坐在警察局的休息室里。
他不知道这些人把他扣留是为了什么,只能百般无聊地盯着桌边的茶点,他从不吃别人给的东西。有人敲了门。他装作没听见,对方过了三分钟,又敲了一次门才敢进来。
警察拿着速记版坐到对面。这里不是审讯室,他可能有点不习惯。瑞笙心里有点同情他,一边看着墙上悬挂的相框,全都是往年优良警察和局长的合照。他想念啤酒的味道了,明明他习惯喝高度数的烈酒。
警察单刀直入的问,那三个人是不是他杀的。
听到这个问题瑞笙有点不耐烦。他被同学约到后街霸凌,换作是警察,会不会对自己的同事动手呢。他忍不住说。对少年来说,球棒已经是非常危险的武器。
但他们是被锋利的刀具砍死的。警察有点不死心的说。
所以呢,警察先生。您觉得是我杀了他们吗。用这双手。瑞笙扬起袖子,袖口干净非常,没有溅到一丝的血迹。我有那么大的本事吗?他微笑地反问。
现场只有你们几人的血,警察试图从他嘴里得到答案。已经很久没有人有勇气和他对视了,真让人期待。他好像还想再补充什么,这时瑞笙手机响了,在这种地方显得非常诡异。他看了简讯后站起来,轻松的说我要走了,警察先生。我是因为尊敬您试图挽救这座城市的堕落,才愿意留下来的。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瑞笙一路通行无阻的走出去,接送他的车停在前门,因为这条路比较快。他路过成堆的记者,他们想问局长对水池打捞到尸体的看法。
看到他走出来,时间好像按了暂停键,那瞬间所有人都静止了,低着头,希望自己原地消失。瑞笙闲散的走上车,不快也不慢。门边站着保镳,这台车是自动门,但他就是喜欢旁边有人等的感觉,让他稍微感受到哪怕一点的活着。门直接关上,保镳留在现场目送他直到车子开远。等车尾灯消失在地平。所有人长长吐出一口气,祈祷这死亡的五分钟,能永远从他们的生命中消除。
轿车上只有三个人。他,司机,组内的干部。今年和他父亲同岁,是唯一能在他面前说上话的人了。
瑞笙。干部准备开口,瑞笙有些累的把手盖在脸上,说,怎么可能是我。
前座的人装没听见,烟一支连着一支点着。路上没有人再说话。瑞笙有一瞬间浮现赵活的脸。如果他坐在旁边,路途是不是不会这么难熬了呢。他接着替自己感到可悲,居然期待一个只认识几天的陌生人。他把手放入口袋,却摸到一个小方块。
轿车依他的要求放他在医院附近。干部摇下车窗,在他身后责备他,你明知会赖到你头上。现在的距离比较舒服,瑞笙闭上眼睛。心里想着人早晚会死,就算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但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变成阿活受伤了。他说完自己都有些吃惊,不小心错过穿越道的时机。
你喜欢那个唐门的孩子吗。干部又拿出一根烟,顾忌他站在旁边没有点上。瑞笙觉得这样问毫无意义,决定换个穿越道前进。
你如果真的挂念我,就应该像其他人去妹妹那。也许还能帮我收尸。他有些烦躁的说。望向路边逐渐的明亮的灯光,转头踏入傍晚的夜色里。或许他渐渐习惯散步的感觉了,漫无目的,不需要方向。
瑞笙走了几步,摸到脸上有些湿濡。他好像在流鼻血。他停在三叉路口边,降低自己心脏跳动的速度。斜眼瞄到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你应该直接杀了我,瑞笙说。不然你会死。他的语气很淡,不像是被威胁的人。更像是威胁的那一方。他背后的人不说话。好像在摆弄什么东西。接着他听到语音朗读的声音清晰的念着:放了他,或你死。
要不是他脖子上还抵着刀,不然瑞笙几乎要放声笑了出来。他忍笑地把手按到胸前,里面镶嵌着和他同生共死的监视器,将他的所见所闻传到遥远的彼方。
他从不畏惧死亡,一眨眼的挣脱了束缚。瑞笙停留在飘雨的黑夜几秒钟,奇异的是,他没有产生回击的念头。雨贴在他脸上,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着,感觉其余六孔也开始流血了。
那人没有追上来,对他的身手十分顾忌。
自己最近好像逐渐变得善良,父亲说善良的人死后会去天堂。那是他到不了的地方。他轻巧地闪过了人来人往,停在赵活的病房前,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自己看起来很正常。
赵活好像睡了,房间内很暗,只有绿色的指引灯,平铺在贴地的磁砖上。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对人感到失望。下意识的从怀里摸出短刀,朝病床走过去,安静的没有声音。在他捅下去以前,赵活精确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床上。
瑞笙。
赵活用力地抓着他的手,他感觉手开始疼了。对方不知道从哪里摸了毛巾,把他身上的血连同衣物都去掉。他不想管衣服掉在地上沉闷的声音,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这家伙看来什么都知道了。
瑞笙,赵活又喊一次。
他其实很讨厌别人他叫他名字,会让他产生他们感情很好的错觉。他不想听他说话,闭着眼睛吻他。他没有经验,但他善于观察。他沿着赵活的胸前一路往下吻。吻到他被人开膛剖肚的位置。那是他一针一线,坐在阴暗的垃圾堆里缝的。他好想知道,临死前呼唤别人的名字,是一种什么样的盼望。赵活非常粗鲁,但他感觉不到疼痛,他从心脏被人挖出来再塞回去就不会疼了。赵活捂住他的嘴,他断断续续的被弄出来几次,全身都在发抖。也许是毒药起了效果,他居然觉得现在很温暖。
7
瑞笙睡着了。
彩霞是极其澄澈的蓝,云透着珊瑚色的光。
像他的眼睛,像通往地狱的天堂。

——

①瑞笙联想到的雕塑是罗丹的〈地狱之门〉
②就像平时盯着洞穴的火光,某天忽然看见了太阳。柏拉图〈地穴预言〉

为了避免他们显得像迷×剂抽太多。我觉得有些人需要一个解释。

①江湖上只有千灯楼、极乐教和杏花林的三个组织。瑞笙的孤云山是包覆在杏花林之下,只隶属于他的族内分支。几乎没有人知道
②明面上瑞笙是杏花林的老大,瑞杏完全神隐
③瑞笙身上被瑞杏装上和心脏共存的小型监视器炸弹,有听和看的功能。可以操作他的生死。他虽然已经有点没所谓,仍然会受制于人
④二师兄身上也有装,所以他逮住瑞笙想阻止他宰了阿活时不敢说话也不敢露脸
⑤是二师兄把赵活拖进垃圾堆的,他那时候已经叛逃了,只敢做最基本的处理。阿活没记错
⑥大师兄知道这些事,他就是去杏花林算帐的
⑦赵活在最后有觉察到以上的人际关系,他就是想问他大哥二哥的叛逃。但他不知道瑞杏和炸弹的存在
⑧唐门没有出现三师兄和四师兄是因为我忘了
⑨同学是杏花林里想让瑞杏上位、根本没弄懂他们兄妹意图的组内外围人士杀的。瑞笙觉得被嫁祸没差
⑩瑞笙在人前都是展露出「正常/原作」的那面,而在阿活面前纯粹是故意。在药局时阿活看出这点才发飙的
⑪瑞笙特意在买啤酒饭团和穿杂牌都属于模仿,他甚至本来不住那。他让自己的人调查过赵活,所以包含喜欢和知道在内,都是唬烂
⑫赵活在死前叫的师兄涵盖大哥和二哥。但平常都指代大哥
⑬唐铮没有特意杀瑞笙是因为阿活,但瑞笙能不能撑过去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⑭瑞笙的事情分为能说和不能说,「被控制」显然是后者的范围。所以那时候唐铮问他,他只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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