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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刺客信条 康纳·肯威,亚诺·多里安
标签 刺客信条 Connor , Kenway Arno , Dorian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Assassin's Cre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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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4-2 03:02
- 导读
- 写于2015.12.18,CA合志稿
康纳:
如果这封信能够成功渡过凶险的洋面风带顺利到达你的手中,那一定是先祖们的庇佑。于航海我一知半解,却单单从暂留在马赛港口的水手们的只言片语中了解了些大西洋差互的暗礁和不留情面的狂风巨浪。如果近日你有出海计划,请务必辨清水底塞壬的歌喉。——虽然身为门外汉的我作此提示不很恰切,不过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僭越,想必你也已经习惯。(但愿如此!)得益于这封信件的私人性,我便假设你不在意那些常常泛滥于字里行间的虚伪的措辞与奉承了。
今天上午有两名刺客学徒在训练间隙偶然提起十数载前发生于北美的那场截然不同的独立战争。“肯维导师,”他们用如是憧憬的语气称赞你和你的功绩、你的兄弟会、你的达文波特庄园;但他们一定不知道我们相识,也不会知道我还将这等琐事写进了信里。我窃听一阵后决定介入他们的闲聊,并示意他们将对你的称呼更改为“康纳导师”,借口是担心惊扰你长眠于英格兰故土的祖父,另一位伟大的刺客导师,希望你不会介怀后辈对你如此亲切且直截了当的称呼。不过在听到你名号的那一瞬间,我差点被一种隐约的、却油然而生的骄傲感冲昏头脑。或许这在你看来十分孩子气罢!我却无法说服自己否认这种情绪生发与存在的合理性。(以及,过度谦虚有时候不那么必要,康纳。一些光辉是不辩自明的。)
剧烈的动荡换来暂时且脆弱的相对和平。凡尔赛的花园在历尽浩劫后近日里终于重新开出第一朵鲜花,鲜红的身体上似乎还挂着寒露,显得娇弱畏缩,然而一个新鲜的生命就此萌生了。在这个每日生与死交替得太过频繁的时代中这本不是什么值得雀跃、甚至稀奇的消息,但我珍视它一如珍视这个缓慢自愈着的国家。法兰西今年的春天来得异常急躁,寒意尚未褪去时鸟兽与植物与阳光都显出不容拒绝的凶猛的势头。最近我终于做出决定,搬出那栋收留我二十余年的房子,离那两方小小的墓地远远的,在距巴黎市中更近的一处公寓里安顿下来。巴黎和凡尔赛大有不同,城市里夜晚酒馆的笙歌往往能持续到夜半时分。醉鬼们搂着姑娘绕着灯光起舞,管弦乐枕着星空喋喋不休,脂粉与发酵葡萄的味道在人体蒸出的热气中升腾。我倚在阳台栏杆上见证这一切,人们在酒精的麻痹下纵情享乐,仿佛脚底淤积的同胞的血痕不曾存在。痛苦和快乐都来去匆匆,人们对即逝的情绪捅出的空洞视而不见。
唯有把脓血放清才能根治法兰西的病征。内忧外患的压迫下,我依旧相信法兰西还有灿烂的未来,纵然这个未来遥遥无期。军队铁蹄所及之处哀鸿遍野,这才令我如梦初醒,恍然领悟这个时代依旧迫使着我们仰仗绝对力量在冲突的边缘活着。我以为不平和结束了,但是没有,我仅仅是身处风暴眼之中而对周遭一切危险毫不自知,又或是已然成为狂暴风雨的始作俑者之一?黑夜尚未结束,黎明姗姗来迟。
我曾有一段时间处于患得患失的惊惧之中——这很滑稽,我本以为我再没有东西可以失去。睡眠并不能缓解心悸,胸口若有若无的疼痛会在昏睡中持续——你曾有这样的症结吗?我猜没有——至少你的信件告诉我没有。但是如果它不幸出现,你尽可以朝我倾诉。那些已然逝去的身影会时常出现在我并不安稳的睡梦中,猖狂恣意,嘲笑曾经的我的脆弱与踟蹰。消磨寂寞的手段也就那么多,牌场上的胜负总能被轻易操纵,酗酒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枯槁的烟草除却肺部和呼吸道的疼痛之外无法带给我更多。懵懂时这些勾当都被我干光了,倚仗外界短暂强力刺激的乐趣经不起咀嚼。此刻我在偌大的空旷的卧室中独享一隅,窗前的衣帽架极似人类的轮廓在冷色的月光下影影幢幢,令我杯弓蛇影、时刻戒备。
几年前的我在无知与过分自大的蒙蔽中说过不少混蛋话,现在我不能说大彻大悟,也至少比当时活得更明白些了;然而那些曾助我从泥潭中脱出的人多数都已沉眠在这片土地冰冷的抱拥之中,被封禁于光滑的大理石棺桲,脚下枕着雏菊与白玫瑰。我可能无法比这场旷日持久的混乱活得更长久。然而比起死亡,我更惧怕不幸福。 如果人生要用不幸来堆筑,那苟延残喘的意义何在?我几乎要相信教徒们的话了——人生来必定饱受折磨,以偿清自己犯下的原罪。尽管我在你面前并没有唉声叹气的资格。最能为所欲为的年岁已经被挥霍殆尽,我还剩些什么呢?
不过还好你还在。
这些年来我写给父亲的信累积了厚厚一沓,多半是幽怨的自怨自艾,都被尽数塞给那个面容在我记忆中已然有些模糊的男人。那些无法被写上地址的信封仅仅包裹着一种物质化的宣泄。我等不到他的回信,但我能等到你的。辗转反侧的夜晚里我便总是在油灯下我翻来覆去地看那些幸运的、成功地从美洲跋涉而来的信件,如同磨碾般阅读,一字不落,以至于早先的几封我已能背诵下来。
达文波特庄园必定是个宁静的地方吧?我想可能没有被插在长矛上的人头去破坏那一方水土。可惜我们之间隔着一片大洋,林中的鹿鸣狼啸早被海涛击打岩壁的噪声吞噬了。值此冬末初春,那里的松香大概依旧是被封在悬垂的冰棱之中吧。刺客间又传言说你是个出色的猎人(你在这里的名声远比你想象中的大得多),不过这样的凛冬应该是不适合追逐猎物的——要说我薄弱的狩猎经验,大抵都来自童年时德•拉•塞尔先生曾领我去凡尔赛的郊野狩猎,不过贵族们花哨繁琐的狩猎技巧你一定会不屑一顾。
美利坚山间的积雪是否更加洁白厚重?雪后巴黎的地面总不得不留下丑陋肮脏的车辙——绅士小姐们也纷纷抱怨卷携着泥土的雪碴弄脏他们昂贵的裤脚和裙摆,我站在倾斜的灰瓦之上,也乐于看他们的喋喋不休,这实在有趣——落雪于我而言不过是更加湿滑的屋顶和皑皑茫茫中黑与白的冲撞。我站在落雪的巴黎,时而想起米拉波导师的谆谆善诱,我们穿梭于黑白是非、光明与黑暗,但我们究竟属于何处?没有人告诉我们。
或许日后我有幸能得到机会踏上那块大陆,去往达文波特庄园,然后在那里见到你,可能在葱郁的盛夏,又可能是在凛冬深处;又或许我们终生无缘——我总会向现实低头——一如我曾在船只离港驶往埃及的三天前放弃那张船票。如果我再年轻个几岁,我可能就会义无反顾地动身前往你的国土;但是这几年里发生了太多。我无法痛恨这一切,它们是我的生活:诸如献身式的爱情与杀戮、背叛与不信任我都一一经受了——它们杀死了以前的亚诺•多里安,然后我成了现在的我。往事早已成风,但伤疤是实实在在加诸己身的。然而再一次地——我在你面前并没有唉声叹气的资格。
这封信件到达你手中时北美的积雪大概就已经化尽了。是时候拍手称庆——波士顿最难捱的四五个月终于过去了。尽管你看上去并不畏惧寒冬。思及此处,我突然觉得或许我们应该学学绘画。我丰富的想象力足够将你对你的家园的描述在脑内构画出来吗?刺客组织的画匠又是否?话虽如此,但小时候的我总让教授艺术的家庭教师头疼不已(或许我让所有家庭教师都头疼不已),又或是我在这一方面确确实实一窍不通,或许这个方法是行不通了。
留给我的空余时间不多了,兄弟会还有许多亟待处理的事务,一日不去理会便能堆积成山,我猜北美的事情不比这儿少。我就不再在你面前抱怨了,也向你学习一下惜字如金的美德;纸张和墨水花不了多少钱,但一想到这些絮絮叨叨的啰嗦又将占用你多少可贵的精力,我便又开始游移不决。即便如此,我依旧迫不及待地想让这封信明早就登上驶往波士顿的渡船,希望下一封回信能在夏季来临前到达我的手中。
如果你将来有前来欧罗巴的航海计划,能抽出时间在法兰西停靠吗?
时间永远是不够的,但爱和自由能永久留存。小莱昂教会我这句话(他总是深刻得像个哲学家),我将它转达给你。
我爱你。
亚诺•维克托•多里安
2月4日
亚诺:
原谅我将此封回信留到现在,但无论如何,我都只希望能够将它——这封或许无足轻重的信——亲自交付与你。此时大西洋风平浪静,天鹰号暂且没遇上什么大麻烦,福克纳先生正在甲板上替我掌舵。这个老当益壮的大副不久前还在酒桌前唠叨着自己的身子骨已不再适合出海,正考虑将自己的职衔拱手让出;我只当他说着醉醺醺的气话,毕竟在此之前出于兄弟会公务缠身,我确实对于天鹰号疏于照料——他说他从未想过能让天鹰号回归母港,这几近是我印象中他十数年来最为欢欣的时刻。
这仅仅是我的愿望,一个在“全局观”里重要性就显得微乎其微的、任性的愿望。我几乎找不到借口粉饰这次行径的目的,我只得直截了当地告诉水手们——我只是想去巴黎看看。那个你所在的城市,你所处的国度。要知道,自十三岁我离开卡纳泰圣顿起,个人意愿便几乎没有成为左右我决定的因素之一:习惯了对于使命感和责任感的言听计从,这个决定自被我作出起便一直令我忐忑不安。直到此刻我都不知去往法国的那个决定是否正确,然而决定权真正掌握在我手中的只有判断后悔与否。
要想有一幅庄园的画像不太容易。我的庄园里暂时还没有居住下一位画家,又鲜少有画匠愿意奔波至山间去描绘平白无奇的景色。我不擅长描绘场面,这么多封信以来我也没能将那片隐居在山地的真实面貌如实传达给你。如果日后你真的造访这片尚未遭遇不幸染指的沃土,它或许会让你大失所望。达文波特庄园维持着表面的欣欣向荣,而事实却是,多次整修也无法阻止它的倾颓。它几乎是随着阿基里斯一起老去死亡了——溘逝固然令人伤恸,北美兄弟会最权威的精神领袖突然离去,遗留给后人的只可谓一具空壳(达文波特庄园,或兄弟会,或两者皆有)。这个在此时此刻唯一能被我称为“家”的山间一隅,这个如同隔世伊甸般的庄园龟缩在社会的角落,鲜少被战火波及,硝烟被堡垒的高墙挡在城市里,逃往此处的居民们自动自发地自我蒙蔽、自欺欺人。如果把窗帘换成蓝色,即使窗外昏晦欲雨,只要有哪怕一束光,房间内的人们依旧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天气晴好。
临行前诺里斯兴致勃勃地在码头教授了我几句日常法语,对于我即将前往法国的这个消息显得比我更雀跃三分。我并现学现用地对他表示感谢。庄园中的居民自发地组织起来为我们送行,并对你和你的生活抱有极大的求知的热忱。他们表现得像朋友,或家人,他们让我感到温暖,我并奢求他们能就此远离纷争与生离死别——但我能为他们提供的保护实在太有限了——这太不够了;它永远不够。
一切结束之后,我曾返回过我出生的村庄——的遗址——拓荒者生起的火堆帮它维持着最后一丝余温。他们被驱逐出自己的故土;这里什么也没剩下。之后我一路向西找到了他们,他们被迫离乡背井,在新的土地上过起了与之前别无二致的平淡日子。肩上少却了守护先行者圣物的责任,他们变得有权利、有自由重新选择将来的生活。这个结局不可谓“好”,只是“不那么坏”。他们没有失去全部,但我终究失去了他们。
而于我而言的“好”,当属我们有幸生在了同一个时代。没有什么比这更幸运的了。
我的见识并不比你的多。自怨自艾也好,喟叹造化弄人也罢,我都明白你的感受,并且自以为理解你,我只想让你知道——你并非孤立无援。我与你一样能够并乐于倾听,只要你愿意倾吐。
爱情于我而言是陌生的。我从不接触它,是因为没有被教导,且缺乏楷模。我不讳言,我曾思考过这种感情——我对你——是否为确切真实的爱意。如果要说我印象中所谓的“爱意”,那应当是诺里斯疯狂追求米莉安的时候所表现出的难以抑止的狂热(我当时好奇,法国男人都如此热情似火吗?)。我始终不能理解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一个人寝食难安。它在我看来并不如仇恨那般容易拿捏、外泄。我生来便学会恨与复仇,阿基里斯鼓励我恨与复仇,当我内里的一切都燃烧殆尽,我成为空壳的时候,那些被固化的仇恨也随之突变得脆弱而不堪一击。这种摇摆不定使得之前的我表现得十分怯懦踌躇。
后来我索性放弃追究——感情真的需要定性吗?我如果觉得这是爱情,那它便是。
不久前,我前去拜谒父亲位于纽约的墓地时,我看见自己一切深重的、由于无知与冲动所造成的不可挽回的错误被刻印在碑文上昭告天下。这很微妙,当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已几近成为灾厄时,我却依旧被其他力量强行推搡着无法停手。我们究竟是已经不畏失去了,还是再多一次的失去便会成为最后一根稻草? 时至今日,你和你的兄弟会在大洋彼岸一切安好就是最好的消息。
阿基里斯曾告诫我别毁了一切。未曾经由我手的都好好存在着,而我失去的一切,都是由我亲手终结了它们。所有的小心翼翼到最后都以徒劳无功收场——很是讽刺,因为我确确实实那么努力地抗争过。一位同僚曾跟我挑明:我们不能同时选择两种生活。我想他是对的。我们既已选择成为刺客,行于黑暗而奉侍光明,所要失去的就是从一开始便注定了的。我想我们很难——不可能——再回头了。
我不希望再有什么失去不可挽回。因此,如若万事顺遂,三日后天鹰号便能结束这一次横跨大西洋的航行。希望我的突然造访不会打乱你的生活。
船身开始颠簸,看来我们正在跨越一个烈风盛行的风带。我也该去接替福克纳先生掌舵了,毕竟船长过长时间的缺席也不太像样。我会在巴黎见到你。
我爱你。
康纳
4月3日
摘自亚诺•维克托•多里安的日记
7月31日
我也为他准备了一个当面交接的临行礼物,效仿他初次到访巴黎时的所作所为。我猜他一定依言行事,直到坐在了船长室里才会将我那封故作潇洒的道别信拆开。这时的我们已相隔了多远?两个小时的航程?那大抵已足够横越多佛海峡了。天鹰号毕竟是艘上好的快船。
我曾多次设想初次与他——康纳——晤面的场景,我也曾暗自编排过许多花哨的仪式,只等那一天的到来——我不得不承认,淤积的那些空洞的期待已将我的理智侵蚀得差不多了。但当他出现在巴黎兄弟会地下通道的入口时,我差点又以为那是圣器在我身上构建出来的幻境。那确确实实是一个一个真实的、不再是油画平面里的康纳(我几乎能想象他在画师面前那副不自在的模样了)。我努力维护着自己理性成熟的样子,但在他眼中想必依旧十分稚拙吧!他解释道,希望自己的到来不会打乱我的日常生活——天大的笑话!我的意思是,我十分高兴,欢欣雀跃,并愿意每天都活在这天大的笑话里。
这三个月中我差不多将一切可以自己支配的空暇时间都花在与他共处上(虽然事实上它少得可怜)。康纳很好,甚至超越了我之前道听途说的对他的褒扬的总和。得以与他遇见大概是我这十年来最幸运的事了。这些日子里我终于又找回了一些早已隐匿于旧时光的伤疤中的平静与安全感。我或许还远够不上坚强:必须倚仗其他人才能拾起的勇气。只是从前的我一定不会朝着这段注定无疾而终的感情伸出手臂。 ——我也多少算是有了点进步,不是吗?
夏季的巴黎最美。 但三个月很短,几乎转瞬即逝。在被孤独拉长的痛苦的支配之下它显得确实尤为短暂。我最终还是在巴黎留下了。站在繁忙港口的究竟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目送他和他的战舰消失在海雾组成的屏障之后?用康纳的说法就是,我们的分开不是“好”结局,但它是“正确的”。迷信一点说,应当是“命中注定的”。
不过令我十分庆幸的是,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听见那个来自于他的、定会使我摇摆不定的邀约。我不得不在这里承认(我当然没有当面承认的勇气),如若康纳真的提出带我一同返回美利坚的邀请,我将会经受比现时更深的内心煎熬:我应该去吗?这样奢侈的共同生活的日子真的是我们所能有幸享受的吗?他真的——会提出这样的邀请吗?——他是否跟我经历了相同的挣扎?尽管作此设问的我显得太过骄傲自大。 ……光是让我回答这些设想中的问题就让我不知所措了。但我很高兴他并没有过多为难我。
我装作对于这次离别满不在乎;当被问及这个问题时,康纳也一如既往地沉默,脸上并没有过多暴露情感的裂隙。我们都老大不小了,也再没有人愿意纵容这之上更多的任性了。下一次的重逢想必就是在梦中了吧。
这句话说给康纳:我爱你。
摘自康纳的日记
7月31日 法国布雷斯特-美国波士顿 第一日
亚诺在临行前递给我一封信,并千万次告诫我一定在我驶出港口后再将其拆开。离开时,我站在甲板上看着他和码头一起被海上的层层雾气吞噬,那封信被放在我胸前贴身的口袋里,尚未拆封。几分钟前,直到我展开信纸的那一刻,我才发现信中实际上只是一些平白无奇的叙述,间或夹杂两句真情实意的道别,隐藏了一些隐晦的、难以启齿的字句。 但至少它帮助我们避免自己直面这次诀别。我想我和他都清楚,自这次离别起,我们再次见面的机会就更为渺茫。
相见的意义远大于游历——看来我用不着后悔这一次临时起意的跨洋航行。亚诺在这段日子里带我去了法国的很多地方,他熟悉这里的一切,一如我清晰记得波士顿和纽约的每一条道路;我们在灰瓦上攀爬、穿梭,一次次登顶,甚至之于巴黎圣母院的制高点——刺客都喜欢能将一切揽收于眼底的高处——他的声音多半被呼啸而过的疾风带去远方,鼻梁的轮廓有一部分融化在西垂的斜阳的暖光之中;但我们比肩坐在房顶,短暂远离市井的杂嚷与街垒的硝烟纷飞,那一刻的意义远胜其他。
现在我踏上不得不面对的归途。离别的感伤固然不易释怀,但我们所做的一切决定都在情理之中。我不属于那里,他也不属于我的国家。我将这次仅仅视作一次目的单纯的寻访,我来时便没有抱着不再一人返回美利坚的希望——即使我提出类似的邀约,他会接受吗?即使他接受了,我们就能在这个纷争四起的年代里一同享受和平的时光吗?——我们所做的一切决定都需要在“情理”之中。我们不能。
此刻我坐在炉火前,而那些往昔被烈火灼烧的恨意竟慢慢淡去了些许。那些憎恶与误解,之于我的父亲,他的那些圣殿骑士伙伴,甚至之于华盛顿和查尔斯•李,都如同老旧的墙皮逐渐从心防上脱落了。有些伤害不可规避,但天真单纯的快乐能覆盖伤疤。如今看见摇曳的火光,我尝试引导自己去回想亚诺在巴黎的住所里温暖的红砖壁炉,而非葬身火海的母亲、长屋与童年。我们坐在椅子上一起焚烧过去,火焰中升腾的是另一种力量,是新的方向的指引。
亚诺值得圆满的爱情,但我不确定我有能力给予他最好的。他或许应当获得更好的。但我爱着他,我想。
旅途既已结束,但还有更久远的未来等着我们去探知。我们一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