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高彬一晚上难得睡得很踏实，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床，可谓精神饱满，前几日的黑眼圈也不见。

绕开一堆记者顺利上楼，推开会议室的门，蒋千霞同蒋千瑜一齐望过来：“高彬，你知唔知三哥做乜无端端飞洛杉矶？”
“哈？”高彬一脸茫然，“你哋讲乜嘢呀？”
“三哥昨晚没回家，我们查到他买了飞洛杉矶的机票…”蒋千霞皱起眉头，“高彬，连你都唔知？”
高彬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随后定格在昨晚同蒋少爷的通话上。
扑街，这个傻仔知道了。


高彬冲出会议室，一边拨打那串熟悉的数字一边往偏僻处走。
电话在响了六声之后被接起。
“彬彬？”
“世龙，蒋少爷来找你了。”


咖啡店店长William Cheung挑眼打量着面前毫无预兆出现在咖啡店还在大喘气的傻仔，对着电话那头淡淡地道：“知喇，我会处理，先挂了。”

咖啡店关了一半的灯正准备打烊，好彩Lena同Cici已经先走了，咖啡店只有他一个留下来收拾。
William Cheung阴沉着脸不发一语，提着某人的衣领将人一把扔进后面的杂物间，利落地将门反锁。
“你怎么找过来的？”
“我又不是傻的，我都能发现些蛛丝马迹啦！”傻仔一本正经地望住冷冷淡淡的人，“总之阿龙啊你跟我回香港先…蒋家真的不可以没有你啊！你不帮我这次蒋家要被我害惨啦！！”
正牌蒋少爷握住对方的肩头急切地摇晃，一双无辜的狗狗眼看得对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蒋家现在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讲过，以后无论蒋家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过问。”
William Cheung沉沉地盯住面前一副可怜兮兮模样的蒋少爷，心里却暗暗开始动摇，傻仔火急火燎跑来洛杉矶找到他，肯定是香港那边出了大事，怪不得彬彬回去之后整个人就不在状态，打电话也常常不接。不过Fever最近明明和他联系了几次，却从未提到蒋氏四联出了状况。
William Cheung避开和蒋少爷对视的目光，转身去整理歪七扭八堆放着的库存物料。

知道对方在给他时间解释，蒋少爷只得跟个小媳妇似的跟在身后，硬着头皮一五一十地将最近发生的事向对方和盘托出，感觉到不发一语听他说话的人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蒋少爷惭愧地低下头。他明明答应阿龙会好好照顾高彬同三个妹妹，结果反而是自己在给别人添麻烦。

“阿龙啊…就算你不管蒋家，你不能不管高彬呀…高彬最近为了这个事差点…”蒋少爷说到这里刻意顿了一顿，偷眼瞥了一眼眉头拧起的某人，叹了口气继续道，“你知他本来身板又薄，这几天又瘦了不少…我看着都心疼啊…如果阿龙你在，你不可能看着高彬这样过度劳累的嘛…”
注意到背对他的人整理物料的动作滞了滞，蒋少爷便知道有戏，面上一本正经痛心疾首，心里却暗暗话对不住了彬哥不是我有心夸大其词，这不是为了先把阿龙骗回香港吗，要找我算账以后再说吧。



两日后•香港

一大早，蒋氏四联集团大楼外照例围了一群八卦媒体，只听人群里有人大叫“小蒋先生到了”，所有人一拥而上，将一辆纯黑奔驰迈巴赫S600团团围住。

从车里钻出来的人戴着墨镜，一身漆黑，高大的身形挺直之后显得犹为傲立人群，面色看不出喜怒，似乎毫不在意周围嘈杂人声同逼上前来的长枪短炮，只是冷着脸兀自扒开人群往前走，有不知好歹的凑上前还伸手过来，被他看都不看攥住手腕一别，隔着墨镜四目对峙的0.05秒，巨大的压迫感令对方即使痛到面部扭曲也大气不敢出一声。

“稍后’四联影业’会就此事召开最后一次新闻发布会，有什么问题会上尽管提，但是现在都给我滚。”放开人手腕的高大男子冷冷地环视一圈，周围一干人等赶紧退后几步，让出一条路，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人淡定自若地走进蒋氏四联集团大楼。

等人消失在电梯内侧，准备鸟兽散的众人这才开始心有余悸地互相低语，这个自幼被扔到异国孤儿院、混过美国华人帮派、做过香港最大社团坐馆、社团洗白现在顶着个集团大股东名衔的年轻男人，果然还是撕下了这几年面上温柔亲和的伪装，露出了原本的狠戾面目。


蒋家三姐妹同吕家昌忐忑地坐在会议室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高彬倚靠着一边椅背站立住，低下头抄着手像是在想事情。陆秋站在门口，他得到的命令是除了小蒋先生任何人不能走进这间会议室。
“三…他、他真的会回来帮我们？”蒋千惠一张嘴差点叫错，被大家姐瞪了一眼，忙改了口。她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心里却始终迈不过那道坎，即使真正的三哥已经回来了好几年，她心里依然没法完全撇下那个曾和她常年保持通信、回香港后又将她当做亲妹妹一般疼爱了三年多的陌生人。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几个人同时望过去。高大的男子摘下墨镜，气场凛冽不发一语，直直向他们走来。
高彬见到人的第一反应既本能地激动又不免想掩饰几分，只不过自己不知道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早已出卖了他的故作镇定。
蒋家三姐妹则表情复杂许多，发觉三妹已经眼底红红想站起身，一旁的蒋千瑜忙拉住她固定在椅子上，向她使了个眼色，单纯的蒋千惠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大家姐正面色阴沉地盯着她。
夹在中间的吕家昌挠了挠头，他一向没什么主见，无论是蒋家大姐头还是这位“蒋家三少爷”，他思前想后发觉自己一个都惹不起。

偌大一个会议室现在只有他们六个人，蒋氏四联大楼的会议室，隔音效果自是不在话下。况且陆秋站在门外，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近。
一切都可以摆到明面上来。

“我帮蒋家处理好这件事就会回美国，你们不需要担心我会霸住这个位。这段时间你们配合我，解决得越快越是对大家都好，如果没有问题，你们现在就可以告诉我目前的情况。”面上毫无破绽的人冷冷望着众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宽大又沉闷的红木桌面。

蒋千霞本来准备的下马威被堵了个彻底，心里没由来有些尴尬，欲言又止的样子自然被对方看在眼里。
“你们三姐妹人前叫我一声三哥就得，人后不需要装作好熟个样，这段时间我正好借口处理事务就住在公司，不会回蒋家大宅，免得大家尴尬。至于你们的正牌三哥，他最近不方便露面，我已经安排好他的住处，你们不用担心…”注意到一旁的蒋千惠盯住他已经眼湿湿像只红眼睛兔子，冷着脸的人这才换上一副稍稍柔和的表情，“总之大家各取所需，你们也不要认为谁亏欠谁，事情结束我会带高彬回美国，到时候还请你们四联集团早点放人。”

被突然cue到的高彬瞬间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这么赤裸裸向公司要人和当众表白有什么区别，高彬一下子臊得耳朵都烧起来，忙低下头装作咳了两声，趁机剜了对方一眼：“做正经嘢喇唔该…”


深水埗街头。
扶了扶眼镜，把鸭舌帽的帽檐又压低了几分，暂时又做回张细伦的傻仔穿着休闲服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心不在焉地抬头望了望划过天空的一道长长的航迹云，不觉停下脚步。
“哇！做乜啊？走得好好的突然停下来！？脑抽啊？”
身后被阻了路的人没好气地出声，声音莫名有些熟悉，张细伦嘴里反射性地念着唔好意思，躬着背转身向人道歉。
“诶？阿sir，系你喎？”
“又系你个扑街！？”

张景山觉得自己今天大概出门没看黄历，女朋友…不对，前女友刚刚飞杜拜彻底同他撒哟纳拉，心情不好想逛逛街散心又撞到这个阴魂不散害他在机场认错嫌疑人出大糗的扑街仔。

“今天怎么不穿你那身拉风的’可疑份子’衫啊？”张景山语气不善地开口怼住对方，上下打量的目光透着不耐烦。
张细伦尴尬地摸了摸后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失落：“其实我都不适合着那种衫…我没那种气场的嘛…难怪我扮足三年都对我无感…东施效颦啫…”

“嗤，睇你个样，系咪失咗恋呀？”张景山突然心里就舒服了，毕竟现在没有什么比有人惨过自己更能安慰他的了，“呐，我们两个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一起喝一杯啦？”
“…好似是我单方面被你打喎…”张细伦幽怨地望住对方，上次被对方压在地面死死别住的手臂关节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
“最多这单我请，当赔罪啦！”找到树洞工具人的张景山感觉心情更好了，莫名其妙失恋的痛苦总算得到缓解，毕竟毫无预兆被甩的自己也是一肚子火没处发，不可能回去让他的baby老妈担心，又不方便找Easy这个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还沉浸在甜腻复合中的死党，更不可能找特警队其他人吐苦水引起更多麻烦…面前这个傻仔就正好，利用完也不需要担心还会见面。

“多谢呀，阿sir你人真好。”戴着黑框眼镜的张细伦露出一个不设防的傻笑，倒是令张景山生出一丁点的愧疚。
“叫我Hill张啦。”张景山挑了挑眉，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评价他人好，众所周知他是旁人眼里出了名难搞不合群又爱挖苦人的嚣张Hill张，夸他够勇够劲够胆够靓仔他都可以欣然接受，夸他人好还真是很新鲜。
他勾了勾唇角很是嚣张地走在前面，很肯定身后这位人傻个高的扑街仔是真的有点痴线。


TBC


（三十二）

四联影业果然很快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蜂拥而至的媒体挤在一起，在台下窃窃私语，都说蒋氏四联的这位三少爷整个气场又回到几年前刚刚洗白社团的坐馆大佬状态，果然之前只是表面装傻，实则韬光养晦，看来蒋氏这次伤筋动骨之后迅速重振也不是不可能。

到了记者提问环节，出了名难缠的港媒果然上来就咄咄逼人：“请问今次丑闻女主角同埋细蒋生系乜关系嚟嘅？细蒋生绯闻咁多，算唔算系高手切磋？”
听到台下有人窃笑，台上正中间端坐的人倒是波澜不惊，冷冷注视着提问记者，回答得不紧不慢：“陈小姐同我只不过是普通的合作关系，我也是代表公司同她签约。现在她违约在先，接下来公司也会依法追究其违约责任。至于你嘴里关于我的绯闻，我很想知道除了捕风捉影的图片同文字，有没有更实质性的材料？我都好想睇吓我系点同咁多女仔夜夜笙歌嘅。”
提问的人有些尴尬，确实，各路狗仔跟了这位小蒋先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是拍到不少角度暧昧的照片，却从来没有拍到过实质性的劲爆内容可以大书特书。

“好了，下一个问题。”语气冷淡的人示意另一位举手的女记者。
“小蒋先生，四联影业三天后要召开股东特别大会，传闻多数股东对现在的董事会和高层设置都很不满，更是有消息称这次投票就是要踢蒋家出董事局，小蒋先生你怎么看？”
问题一出，底下就像炸了锅，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连旁边坐着的蒋千霞、蒋千瑜同吕家昌也有点坐不住了，倒是被提问的人还是一脸平静无波。
“首先，感谢大家关注四联影业这次股东特别大会。会上的最终决议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我好肯定，投票的最终结果一定是对四联影业、对整个蒋氏四联最好的结果。因为我们的股东，无论大小，都积极为了整个公司利益着想。虽然现在公司遇到少少困难，但是四联影业的发展绝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停下，我相信投票结束后，不需要多久，四联影业将会创造出更多的好作品，而蒋氏四联也会继续做大做强。”

台下的记者议论纷纷，听大老板这话里意思，分明像是已经胜券在握，可是媒体私下又都收到风这次蒋氏被拉下马十有八九…一时间一个个竟有些后悔稿子写早了，这次回去还要多打听打听。


发布会结束后，蒋世龙接了个电话，同高彬使了个眼色，高彬心领神会，跟着蒋世龙悄悄从后门离开。
“去边？”
“尖沙咀。”



进到洗浴中心更衣室，高彬正要跟着脱衣服，被蒋世龙拦下。
“脱乜脱呀？’芬兰浴’三个大字没看到吗？随随便便脱光给人看啊？”
“又不是第一次来洗桑拿，要看就看咯，我不介意喎…”
“介不介意是我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蒋世龙斜斜瞥了已经解了两颗扣子的高彬一眼，“在这里等我。”

随意在桑拿室蒸了几分钟，蒋世龙胯间围着浴巾大喇喇地步入水池大厅。一眼望过去一个个隔开的小池子泡着零星几个客人，很快锁定目标，蒋世龙便换上一张笑脸走了过去。

“六指叔、Paul叔、山根叔，这么巧？”蒋世龙于三人隔壁的池子站定，在三人惊讶抬头的注视下毫不介意地拉下浴巾，一边展示着自己肌肉分明、年轻傲人的身材，一边缓缓步入池子，修长有力的双臂舒展开来靠住池壁。
三个老家伙只不过瞅了一眼，各自心里也是百味杂陈，也不知是羡慕嫉妒多一点还是忐忑不安多一点。

“小蒋先生，好难得你也来芬兰浴…泡澡都几好呀，舒缓神经，放松一下心情咯。”六指叔面上挂起客气的笑，靠住池壁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系咯，都几舒服呀…不过也不全是为了放松心情…其实我今日都有几个好消息想顺便通知三位老叔父啫…”蒋世龙勾了勾唇，眼里却没有笑意，“对了，六指叔你留在内地的那个仔，最近生了BB喎，你都不知道的吗？我都特地叫人带个红包过去讲声恭喜。”
六指叔猛地撑起身，瞪大眼睛望着这位一脸云淡风轻却浑身都极具压迫感的男人，颤抖着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这个秘密他原以为不可能有人能查到。

蒋世龙却丝毫不去理会，只是低头轻轻笑了一声，转而同另一位叔父搭话：“Paul叔，你就更犀利啦，老当益壮，不过娇姨知不知你在东南亚悉心照顾着三四五个可怜女子呀？真的好令人感动…”
原本想装作置身事外的Paul叔此刻倒吸一口冷气，他家母老虎出了名的手段了得，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在东南亚包养了几个女人，自己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转头盯住一边好整以暇的男人，牙关紧咬，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后生仔。

闭眼靠在池里仰着头似是专心在享受的男人气息平稳，好像并不在意对方的反应，只有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轻轻敲击池沿，半晌，才再次开口：“山根叔都不差咯，同儿媳妇关系都几好，令郎知道了一定会好欣慰，好感动，一定会更加尊敬你这位好父亲…”
一边埋头装空气的山根叔脸唰得一下变到惨白，脸上的肌肉抽动，明明泡在舒服的水里却无端端感到浑身冰冷，毕竟这件事被他儿子知道了估计直接劈了他都有可能。

淡淡地睁开眼，随意扫视了一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三位陷入沉默的老叔父，达到目的的蒋世龙不再恋战，一脸云淡风轻地从池子里起身离开。


等在更衣室的高彬见蒋世龙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忙走上前接过对方的浴巾帮对方擦拭干身上的水渍。

“咁快？”
“搞掂晒，仲有嘢要做，”蒋世龙接过高彬递来的衬衫，“一个钟之后我约咗几位传媒大佬，彬彬你同我一齐过去。”
高彬有些痴地望住面前这具精健完美的胴体，眨了眨眼抑制住内心的痒意，咽下一口唾沫点了点头。
将对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好整以暇的人勾了勾唇，发现自己真的很享受“蒋世龙”这个角色给自己带来的霸总设定，因为他的彬彬好像蛮倾心于他睥睨众人的那股子冷淡劲。
“乖，晚上满足你。”微微躬下身，偏头凑近高彬的耳朵，蒋世龙将灼热的气息喷到高彬敏感的耳后，满意地看着对方耳廓迅速烧得通红。



另一边，无事一身轻的张细伦安静地窝在酒店房间里看书。

头先他翻看了一下最近的新闻，果然自阿龙回来坐镇，短短两三天内便稳住了局面，现在“玉女”还在风口浪尖，四联影业和蒋家却已经不再被口诛笔伐，后期制作中的电影已确定剧情全部推翻开始重新剪片和补拍，正在拍摄中的一部也已经临时换角力捧新人，关于蒋三少的花边新闻已从各大八卦媒体的头版头条全部撤下，八卦群众们开始追逐新的热点。

明早一开盘，股价就会明显回升了吧，张细伦信心满满地这么一想，随即又叹了口气。
他果然不是这块料。虽然他也想为蒋家为公司做点什么，但阿龙叫他安心，说会尽快帮他处理好，这段时间他好好休息一下就行，之后会把公司完完整整交回他手中。

张细伦合上书挠了挠头，有个想法他其实不敢告诉阿龙。他打算趁此机会再次调转两人的身份，他始终还是想做回小演员张细伦，无忧无虑每天只用沉浸在一个个戏剧角色里，演完便可以抽身而出，不需要承担起根本就放不下来的现实重担。

他知道阿龙这么多年过来，一路为“蒋世龙”这个角色付出太多，阿龙比他更有资格当这个蒋家三少爷。血缘关系什么的，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是和蒋定邦有血缘关系，那又怎样？他被扔到美国孤儿院的时候，血缘关系似乎根本不是蒋家考虑的问题。
一个无辜的小孩被扔到美国孤儿院，另一个无辜的小孩又因为要帮他挡灾被扔到他身边。

是啦，他已经从蒋定邦留下来的一堆遗留文件里知道真相，阿龙被扔到孤儿院根本就不是因为被父母抛弃，而是因为蒋定邦需要一个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血型长相都差不多的男孩，所以他手下的古惑仔到处打听，终于从一个看起来像是单亲妈妈的女人手里拐来一个小孩。蒋家从一开始就欠了阿龙太多。

从被扔在孤儿院开始，阿龙一路保护他，帮他远离社团、去实现演员梦想，后来又帮蒋家把社团洗白，让他可以轻轻松松回香港来坐上集团大老板的位置，现在蒋家被他搞得一团乱，又是阿龙回来帮他收拾烂摊子…他何德何能可以拥有一个这样好的兄弟？总之这次他不会任由阿龙回美国做什么小咖啡店店长，他的阿龙绝对绝对应该开最拉风的跑车、坐最舒服的老板椅、站在摩天大楼正对维港的一整扇落地窗前指点江山、睥睨天下。

张细伦还在想着有的没的，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他的畅想。是昨晚和他把酒言惨、互吐苦水，莫名其妙达成“失恋阵线联盟”的新晋巴打张景山Hill张。
“喂？嚣张sir，乜事呀？”
“傻伦，我唔见咗锁匙，你睇吓系咪你攞错咗呀？”
张细伦闻言摸出自己兜里的物品，果然有串不属于自己的锁匙。
“真系啊…”张细伦皱了皱眉，“Sorry呀嚣张sir，我即刻过嚟还翻俾你！”
“唔使咁急…”张景山拽拽的声音拖长了少少，“今晚换班再过嚟都得，我迟D再call你咯。”
“好啊！”



张景山收了线，嘴角挂着拽拽的笑意将手机放回身后，环视四周继续巡逻。

“做乜笑到咁诡异？”身边的Easy挑了挑眉，“你不会告诉我你这么快就另结新欢了吧？走出失恋会不会太容易了点呀’机警男神’？”
“痴线…”张景山不屑地嗤了一声，“新认识一个傻仔来的，同是天涯沦落人…不找他排解排解难道找你啊？整天只知道秀恩爱侮辱我的耳朵…”
“我同安安苦尽甘来的嘛…哪像你，勾了一个又一个…安安都同我讲咯，你现在一下子伤害了两个女仔喎…真是禽兽不如…”Easy双眼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情况，嘴上倒是不停下。

“喂，我从没把辛仔当女人啊…我对她没兴趣啊你个扑街造我谣…”张景山仔细观察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面上的表情，边走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哇…我就知你连男人都不会放过…好彩我是直的…你这位新勾到的小朋友就惨啦…又要被你辣手摧花…”Easy阴阳怪气地撇了撇嘴，毕竟多年损友，早已习惯了同自己的死党唇枪舌剑。

“收声啊你，你弯了我都不会弯…”张景山剜了一眼身边的损友，忽然注意到侧前方有个神色张皇的中年男子，忙杵了杵身边的Easy，“好似有情况，过去看看。”
Easy翻了个白眼，忙跟着自己这位死党兼损友往目标人物走去，心里还真莫名开始期待自己这位铜墙铁壁的难搞死党被掰弯。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