忉利天觉得，弗栗多这几天变得很奇怪，总是抱着块石头在发呆。

“弗栗多，弗栗多。”

  他轻声呼唤着表情肃穆的男人。
  男人抱着石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并没有理会他。
  于是忉利天夺过弗栗多怀中的石头，扔到地上，石头发出硬物落地的声音，仔细听又夹杂着些不和谐的细小破碎声。
  不过，忉利天并没有关心这些，石头落地时，弗栗多用无比震惊的眼神看着他。

“不就是几块石头吗？”

  弗栗多皱着眉看着落地的石头，并没有将它拾起。

“嗯，石头。”



  透明的蛋液从破碎的龙蛋壳中流出，漫延到忉利天的脚边，还有些许残存的龙息，在忉利天看不到的地方，缓慢缠上他的脚腕。

  忉利天踮起脚，白净的手抚上弗栗多的侧脸，轻轻地吻着他皱起的眉头。

“弗栗多，你怎么了？”

  忉利天的眼睛很好看，又温柔又神圣，这就是孕育万物的仁慈之神。

“嗯，没事。”


  可温柔的天神终是杀死他心爱男人。
融合了两个人力量的心脏试图告诉他一些千年之间的秘密。

  魔龙和神明的交媾，神明的失常，遗落的渐渐冷却的龙蛋，破碎的蛋壳。。。。。。

  你会恨我吗，亲爱的弗栗多，你会恨我吗，我亲爱的孩子。
  请一定要深深地恨着我。
  天神捧着这颗心脏把他吸入神魂深处，爱或者恨都是他无悲无喜的时光中的珍宝。
  他想，他应该是喜悦的，原来，他们曾经有过孩子，原来，那个暴虐的黑色魔龙居然喜欢孩子。

  于是仁慈的忉利天神创造了天人，属于忉利天神的孩子。




“妈妈，神为什么一直抱着一块石头。”

“嘘，不要说话。”

  天人母亲带走了她的孩子。

  弗栗多，我们的孩子，很可爱，你看到了吗？

  神圣的天人故土也终究是崩塌了。
  忉利天神将自己最珍贵的宝藏送给了逃离忉利天的子民。
  还附上了一则千年的预言。


  金色的故土被预言中的心灵之子召唤。
  沉睡千年的忉利天神以残存的样子看着闯入者，他拥有着和弗栗多一样的魁梧的身躯，刚毅的面容，和火红色的眼睛。
但是忉利天知道，他并不是弗栗多，他的弗栗多永远不可能回来了。
  天神不语，只是慈爱地看着阿修罗，倾听着他的诘问。
  阿修罗吸收着万物的恶念向他冲过来时，忉利天张开双手想拥抱这个拥有着故人面容的男人。
  天神的身体在即将与之触碰之时，变得透明。金色的故土开崩解。

  我代表万物的恶念诅咒你的未来，新的破坏神；
  我代表忉利天的希望祝福你，我亲爱的孩子。

  古老的记忆涌入阿修罗脑中，那是一段属于两个天神的记忆。

“阿修罗，你捡块石头干什么？”

“没什么。”

  石块落入莲花池深处，躺在莲花的根茎和淤泥中，像一颗永远沉睡的莲子。


  阿修罗和帝释天经常做爱。

  情到失控时，阿修罗会掐住帝释天细白的脖颈。
  帝释天涨红脸，开始干咳。
  阿修罗眼中的杀意着才慢慢退去，双手松开，报着歉意看着帝释天紫红的颈肉。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阿修罗。”

  阿修罗抚摸着帝释天颈上的掐痕。

“更疼爱我吧，我的阿修罗。”

  背后的莲花吐露着芬芳，帝释天知道，阿修罗喜欢这个气味。
  帝释天揽上阿修罗的后颈，轻轻吻着他的嘴角，像是一种默许。
  阿修罗揽住他的后背，加深了这个吻，手指插入帝释天后背莲枝的根部，阿修罗知道，帝释天喜欢被摸这里。
  他也知道，这个他深爱着的人，和曾经的天神拥有着一样的面容，但是，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和帝释天，拥有着不再重蹈覆辙的可能。

  他们深吻着，交缠着，像是莲池之下，盘根错节的根茎。

  有些许黑色龙息，在两个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钻入帝释天脚踝处的莲眼中。


  我代表万物的恶念诅咒你们的未来；

  同时，我也代表忉利天新的希望祝福你们，

  我亲爱的孩子们。



  伴着墓园的钟声，千年的诅咒抑或是祝福，飘荡在虚无的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