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是……/Where we are and all we will be

        
警告：第一人称叙述（不代表本人观点）

   


              
                     

“——哥谭是什么？”

每个哥谭人都听过这个问题。至于我的第一次耳闻，是在一个清晨，所有电视频道被突发新闻占据，拯救世界的英雄们策划了第一次公开露面。当时那个自灰烬中步出的团队尚未想到“正义联盟”的名称，他们中有些成员已为人熟知，有些则出没在坊间巷里的流言中。但对世人而言，从那天起，超级英雄的存在已然坐实。诸神飞掠过人类世界的上空，等待许久的摄像机只来得及留下匆匆一瞥。后世或将如此评价这一景象：对未知的恐惧不再，一个人类的梦想与激情自由翱翔的时代由此朝我们张开了怀抱。

历史进程中的任何变革都不乏理想主义和保守势力的激烈对撞。视频流出的第一个小时播放达到了千万量级，全球范围的争议声浪涌现如雨后春笋，示威与支持的游行队伍在街道上发生激烈冲突。激进分子声明在禁枪令受众议院干预情况下，一个力量和影响远大于各个国家的未知联盟将会进一步削弱政府权威性；而更多的人——普通的，或者像我这样平凡又不甘困厄于庸常的——从奥兰多到拉斯维加斯，从波士顿到加利福尼亚，我们仅是无言地播放视频，翻阅相册，听录音和新闻广播，接着于暮色降临时走上街头，在各地的遇难者纪念碑前围成一圈点烛祈祷。

这场算不上漫长但也十分难捱的对抗过程中，我去了大都会。那是我人生里首次离开哥谭，你或许会说那一天值得纪念，的确是的。但披露后的真相总会意味着更多，你可以看到斗士底下受难的灵魂。我是自愿前往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我不止是前去参加一场集会……一场针对阴谋论者的无声抗议。不，事实上多年后审视过去早已使我明白当时眼界的狭窄浅薄。促使我前去的还有另一个原因：我想寻找那个答案。正如我之前所言，那是我第一次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个问题，但我还未告诉你它以何等方式出现在我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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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那纯属意外。当我登上通往大都会的轮渡，拿起一份客舱里免费提供的《哥谭公报》时，我发现头版头条是“正义联盟”的建立——现在看来他们的编辑部恐怕是得到了预言能力——而布鲁斯·韦恩的动向，他准备重修韦恩老宅的新闻发布会史无前例被挤到了第二版。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张从视频里截出的照片恰好捕捉到了一个微妙的瞬间。

那是个极其短暂、极其细微的时刻，视频的像素放大后甚至不足以辨别光影，但我的确间接见证了这极不寻常的一幕。

当蝙蝠机的侧翼如帷幕般低垂，那来自亚马逊的战士暨女神安然悬浮在舱外侧，星光冕和战火磨砺出的剑与盾于夜风中闪光。有那么一刻，她微微抬手，掌缘轻贴着防弹玻璃，像是在抚摩这头沉默而凶蛮的巨兽，然而回应她的并不是沉重的蝙蝠机首。

我开始排查那些无比模糊的像素，我握着报纸的每一根手指都在颤抖。无比讽刺的是，仅仅一天前我还对蝙蝠侠的存在感到怀疑和抗拒，认定哥谭警方言之凿凿只为掩盖挪用公款的漏洞，当下现实的骨骼棱角却委实刺痛了我的神经。我意识到自己必须对这场存在主义的争论认输。他，那只蝙蝠，或者说掌控哥谭夜晚的黑暗骑士确实存在，照片为证，真实不能更甚；并且那一瞬间，在蝙蝠机钢梁投下的阴影里，我目睹了他抬起装甲覆盖的手掌轻触玻璃内缘，动作温柔得仿若一个未完的吻，一声叹息。那个时刻——也仅仅是一个时刻——他们二人的指尖曾隔空交错，短暂地相覆。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像一个寓言。意象总是故事里惯用的戏法，而我，一个置身事外的目击者，把自己的所有过往抛在身后，正在乘船驶向一切因缘际会的源头。

我开始疑心究竟是何等命运的力量选中我去发现这个微小到难以置信的细节，又自我安慰第二个发现者的出现并非绝无可能。

或许那只是光学的幻象，潜意识驱动下一厢情愿的揣测，我没有资格将两个刚拯救世界的英雄拉下神坛。或许那只是一个巧合，他们举止间难以言喻的亲密不过是文化习俗的差异——谁知道蝙蝠来自何处，亚马逊人又怎样待人接物？

我猛地翻过一页，又一页，手指被纸张锋利边缘划得发痛，尽力强迫自己停止无谓的思考。

忽然间，一只温暖的手按在我虎口上，生生封住了我的动作。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我后侧传来，带着些微的笑意。“哥谭是什么？”那人从容自如地念道，收手扶正滑落的黑框眼镜，在我身旁落了座。

“请不要介意，一看见同行的报纸，职业病就犯了。”他友善地微笑，自皱巴巴的西装内勾出一条系带，下方相连的证件跟着晃悠。我好一会才辨清上面的文字。“克拉克·肯特，记者。刚结束一场专访，正准备从哥谭返回大都会。请问能与你一起看这篇专栏吗？”

“你是不是……”我忐忑地小声道。

记者先生再度灿烂地笑起来，声音里有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是啊，你想的没错，但现在请不要向外声张。我确实是那个临危受命被派去报导现场，最后获得独家视频的幸运儿——《星球日报》的克拉克·肯特。”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