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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赛】匹诺曹

作者 : 鳥沢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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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泽塔奥特曼 泽塔奥特曼 , 赛罗奥特曼

标签 泽赛

1076 19 2021-8-14 09:57


01
赛罗是在等待其他警备队队员时发现那只奇怪的木偶的。
这次任务原本并不算困难,只要控制住那艘为宇宙黑市运送货物的飞船就好。但是队员们没想到,起初警备队得到的航行路线情报竟然是黑市的商人用来混淆视听的,要不是赛罗留了个心眼及时独自追出去,很可能就会跟丢目标导致任务失败。
然而敌人似乎也早就预料到了会有来自光之国的战士在途中拦截。交战之后赛罗随即发去了奥特签名通知其他队员过来善后,就在那时,有什么东西从飞船破损的货舱中非常不合时宜地飘了出来。

那是一只木偶。更准确地说,是一只会说话的木偶。它不过赛罗的手掌大小,身体是棕黑色的木头做的,脸上嵌着两颗廉价的石头全权当作是眼睛,说话时下颌的关节一张一合,也许是连接处的材料早已被磨损,还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音。
赛罗换了另一只手拿它,小小的木偶这次扭动着身体好像在表示不满。头上那顶破破烂烂的帽子似乎是快要随着它挣扎的动作掉下来了,粗布制成的衣服布满油污和灰尘。这个小东西一下又一下踢着赛罗的小拇指,随即它全身的关节都开始“咯吱咯吱”地响。
“放开我!放开我!”木偶重复着这句话,完全就是小孩子的语气。
“哦?我可是把你从那种鬼地方救出来了,你这家伙都没有什么表示吗?”赛罗拎住木偶的两只小脚,“你是谁?”

“放开我!放开我!”没有表情的小木偶并不理会赛罗的问题,自顾自重复着这句话。赛罗只好先把它放开,由它窜到自己身后、胸前,来来回回把自己打量了一遍,然后就像突然失去控制的提线木偶一样歪倒在一边,只有那对空洞的眼睛还盯着自己看。
“喂……”赛罗被盯得发毛,“你到底是谁啊?!”
可是无论赛罗这次怎么拨弄,脏兮兮的小木偶都没有再说话。
“啧,这种奇怪的东西还是拿给希卡利确认一下……”他抓过那只小东西,“怪兽?好像也不像……麻烦死了。”

“不诚实的孩子,会受到惩罚噢。”
冷不防地,那只木偶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明明是清脆的童音,却因为没有语调的起伏听上去诡异得像是什么咒语。在赛罗反应过来前,这个让人不寒而栗的木偶就凭空消失了。


虽然心有余悸,回到光之国之后赛罗还是安心下来不少。他照例写完任务报告交到佐菲队长那里,又去竞技场和梦比优斯打了个招呼。
“说起来,泽塔那小子……”他无意识地四下张望。虽然真的黏过来了会很烦人,但是泽塔今天居然没来找自己,这总让赛罗觉得有点空落落的——只有一点点。但这句话的意思马上被小教官猜透了:“那我们去科技局?今天泽塔好像过去帮希卡利的忙了。”
“哈?我才不要去。”赛罗立即反驳,“谁想见那家伙了,就是今天他没来烦我……有点稀奇。呃、什么东西?!”
战士的警觉性让他和梦比优斯马上从高台上站了起来。刚才背鳍的最下端像是被什么东西扎到一样变得又痒又痛。不过当着梦比优斯的面他也不好意思去检查那个部位,只好伸手用力揪了揪背鳍来缓解背上奇怪的感觉:“啧,没事,是我的错觉……你先忙!我还要去老爹那里!”

急急忙忙和梦比优斯告了别,赛罗刚准备再去老爹那边打个招呼,又差点在半空中跟什么人撞了个满怀。猛地摔在了水晶材质的地面上,赛罗整个后背都隐隐作痛,这次飞行事故的始作俑者——泽塔,没错,又是泽塔——可怜兮兮地跪坐在他身边,手指拧成一团语无伦次:“赛罗师父!奥特对不起!!”
“怎么又是你啊?!”赛罗好气又好笑,“你飞行的时候到底在看哪里?”
“赛罗师父我奥特担心你啊……听说这次任务好像出了点意外,我就跟希卡利老师请了假来找你了!”察觉到师父看向自己的眼神愈发尖锐,泽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没、没想到又撞到赛罗师父了……奥特对不起!”
小徒弟那股傻劲让赛罗脸都热了起来:“你这家伙,不好好在科技局帮忙,跑来找我干什么……喂,你不会觉得我会像你一样动不动就带着一身伤回来吧?”
“没有没有!赛罗师父很强的!”泽塔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说错了话,“但是我奥特想念师父啊,所以……嘿嘿……”

赛罗觉得腰后那块地方越来越痛了。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胀开一样的感觉,从背鳍的末梢一直延伸到臀缝上面的位置,不仅疼,还带着酥酥麻麻的痒,他趁着小徒弟过来搀扶自己站起来的时候轻轻碰了碰,反而“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里什么都没有,摸上去的时候硬物的感觉却如此明显。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早先遇到的奇怪木偶,什么“不诚实的孩子会受到惩罚”……可这算什么惩罚?赛罗百思不得其解,姑且先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
……没准只是刚才被泽塔那一撞摔得有点痛呢?


刚好去科技局也在赛罗的计划内,于是他拎着小徒弟的背鳍,想着先把人送回希卡利那里,顺便把自己放在科技局的东西拿回来再去老爹那边。一路上泽塔还在为刚才撞到他的事道歉,那句“奥特对不起”都让赛罗听得头疼,所以他干脆重重弹了一下小徒弟的脑门:“你吵死了!”
泽塔捂着脑袋的样子让赛罗有点心软,但他总是下意识说一些语气很冲的话,对这个让他不省心的小徒弟更甚:“担心我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三分之一吊子!”他转过去,不看泽塔的眼睛。那对晶莹的钻石眼灯会让赛罗联想到很多东西:纯净剔透的海洋,璀璨耀眼的星星,或者是更为直接的——温暖明亮的火花塔。但他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想说的话,在小徒弟面前抱起双手,有些不耐烦地轻轻“啧”一声才更符合他的习惯。虽然那家伙这次拖长了尾音喊“赛罗师父好过分啊——”,用双手绕过他的肩膀从背后贴上来,赛罗还是抖了抖身子别扭地说:“别贴过来!热死了!”

不等泽塔有什么反应,赛罗几乎是一甩披风就继续向前走。可是还没迈出几步,小徒弟突然在背后“啊!”地大喊了一声,他只好再次转身质问:“干什么啊,一惊一乍的。”
“师师师师父——你、你……”泽塔吃惊地跑来赛罗身边,伸手就想掀开师父的披风。赛罗眼疾手快抓住了那只因为过于震惊而发抖的手,疑惑地问了一句:“你要干什么?”
“师父!那个……”泽塔低下身去想要检查赛罗的背后,又被赛罗紧紧拧住手腕,只好吞吞吐吐地说出了缘由,“赛罗师父……那个,你好像长了尾巴……”

“什么?!”赛罗跟着一惊,左手伸进披风里确认,果不其然摸到了什么软绵绵毛茸茸的东西——就在之前他觉得很不舒服的那个位置,背鳍的延长线上,突兀地长出了一团尾巴。
“还、还是白色的!”泽塔惊呼,因为声音太响直接挨了师父一记手刀。“你烦死了,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他迅速转过身去,因为这不同寻常的突发事件一下子忘记了原本的目的地。要去哪里来着?赛罗回想着自己的计划,可是那个突然出现的毛球让他罕见地慌张起来:不会错的,是那个木偶的“诅咒”。
不诚实的孩子会受到惩罚,对自己的惩罚就是莫名其妙地长出了一条尾巴。因为他刚才说了很多很多谎话——“谁想要见那家伙了”“你这家伙跑来找我干什么”“别贴过来热死了”,他总是没法好好坦诚地说话,总是在老爹叮嘱“对泽塔温柔一点”之后对小徒弟愈发地嘴上不留情,所以自然而然地,这些话都变成了他被诅咒的根源。

这太丢人了。年轻的战士捂着半张脸,在小徒弟的注视下用披风把自己裹了起来:“你……啧,不许说出去!知道了吗!”
“可是师父……为什么会突然……”
“用不着你管!”赛罗语气一横,“你快点回希卡利那里去,不是还有正事要干吗?”
“赛罗师父……等等你听我说!”泽塔抓了抓脑袋,“那个……用披风裹起来的话……会看得更加明显噢……?”
“你这家伙!!”
“不不不师父!还有还有……别生气嘛。虽然不知道师父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怪兽的袭击才变成这样,不过……还、还挺可爱的……”

哪里可爱了?赛罗感觉小徒弟这句话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条奇怪的尾巴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万一碰到了什么熟人搞不好还要被揶揄一番。这太羞耻了,在他引以为傲的肌肉线条和张扬的体纹上面、在承载了雷欧师父意志的披风底下,居然藏着一条软绵绵的尾巴。而且究其原因,是在任务中被一个奇怪的木偶诅咒了,因为他总是对明明很在意的小徒弟说了谎,而遭到了惩罚。
脸皮薄的赛罗几乎是瞬间就挣脱开了泽塔握住自己的手,裹紧了披风往宇宙里飞去。


02
赛罗在宇宙中漫无目的地飞行着。起初他想去上次发现飞船的地方把那个神秘的木偶揪出来质问一番,可是到了目的地之后发现只有一些警备队的队员在清点船上剩余的货物。
“木偶……?好像没看见,这是我们在客舱里找到的这批货物的清单,你先确认一下?”一位队员为他拿来了光屏。赛罗飞快地扫了一眼,黑市上出售的东西应有尽有:从凶猛的人造怪兽到可以储存大量能量的稀有矿石,甚至是某些已经消失的文明留下的工艺品。可就是没有那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木偶——那到底是什么?赛罗低头沉思着,发现面前的后辈好像有意无意在瞄他的身后,又赶紧掖住披风一角,另一只手把光屏递了回去:“谢了,如果有消息的话请通知我。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一步!”

毫无头绪的赛罗最后选择去了地球,目的地自然是令人那里。
“噢噢!是赛罗,你怎么来了?”正值上班族难得的假期,没有什么比和家人在一起吹空调聊天更惬意的事了。小茧都快在爸爸的怀里睡着了,见到赛罗又揉揉眼睛跑过来,给了好久不见的赛罗哥哥一个大大的拥抱。
“呃,说来话长……”对令人倒是不用顾虑太多,赛罗干脆转了个身撩起披风:“总之被来路不明的怪物诅咒了,长出了这个……喂喂令人,别这样盯着我看啊!”
他看着面前令人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有点后悔是不是应该先瞒着自己长了尾巴的这件事比较好。可是小茧却牵着他的手,示意他蹲下来听自己的悄悄话:“赛罗哥哥变成兔子了!”

“什、什么兔子?!”他心里一惊,没想到接下来令人也跟着附和女儿的话:“对啊!这个就是兔子尾巴嘛……而且赛罗你头上的那个也很像兔子耳朵不是吗……哈哈……”
“谁像兔子!”赛罗习惯性把头转到一边,“总之我想在这里待几天找找头绪,不麻烦吧?”
“当然不!小茧也很希望赛罗来的,对吧!”男主人客气地笑了,“前几天我给小茧买了新的故事书,她还说想跟赛罗一起读来着。”
“噢?那好啊!”赛罗把小姑娘抱在怀里,“走吧。”


小茧的房间里有各种各样的故事书。赛罗懒洋洋地在床边坐下,虽然那条尾巴会硌到,但跟伊贺栗家相处总好过回光之国被那群家伙盯着尾巴看:老爹是绝对要拉自己去银十字或者科技局之类的地方检查一番的,如果路上碰到泰迦和梦比优斯那两个家伙也许还要被嘲笑“光之国最强战士居然长了可爱的尾巴”之类的话,还有泽塔,赛罗都能想到那三分之一吊子仗着自己会心软得寸进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上手揉一揉那团毛茸茸。想到这里他不禁脸都热了起来,为了转移注意力喊住了正在书架边找书的小茧。

“小茧,你知不知道一个会说话的木偶?”赛罗不知不觉就问了出来,又觉得这个问题很傻,连自己这个去过许多宇宙的奥特战士都没见过的神秘木偶,一个地球人小女孩怎么可能知道呢。可是小茧高兴地蹦蹦跳跳:“赛罗哥哥也知道匹诺曹吗?爸爸刚刚给我买了绘本,我想和赛罗哥哥一起看!”
“哎?等……什么?”不等赛罗站起来走过去,小姑娘就把自己崭新的图画书递了过来:“小木偶说了谎话,鼻子就会变长!”

赛罗翻开了第一页,那里画着一个精神奕奕的小木偶,它会像一个普通的人类孩童一样说话、走路。虽然看上去跟赛罗见过的那个奇怪的木偶长得完全不一样,这个地球上流传的故事还是马上吸引了赛罗的注意力。
“喂,小茧……你、呃……你能跟我说一下这个故事的大概吗?”
“那我要读给赛罗哥哥听!”小姑娘爬上他的膝盖,把故事书在自己腿上放好,一字一句地读着上面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老木匠用一块木头做了一个木偶。这个木偶一被做出来就会说话,于是老木匠给他取名叫匹诺曹。
匹诺曹想成为一个好孩子,可是他非常顽皮,又禁不住诱惑,学会了说谎。每当匹诺曹说谎,他的鼻子就会变长一截。
匹诺曹经历了许多冒险,终于改掉了说谎话的坏毛病,他的鼻子不再变长了。在某一天早上,匹诺曹醒来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小男孩。

未免太像了。
赛罗用指腹摩挲着绘本的最后一页,仔细思考他遇见的那个木偶最后和他说的话——“不诚实的孩子会受到惩罚”。
“赛罗哥哥我读完了!”小茧见赛罗没有反应,轻轻在他的手背上捏了一下,“故事里说,不诚实的孩子会受到惩罚噢?”

“喂……不是吧……小茧,我觉得我好像遇到这个‘匹诺曹’了……”
“那赛罗哥哥突然长出尾巴,是说了谎被惩罚了吗?”小茧认真地看着赛罗,“赛罗哥哥不可以做坏孩子!”
“不……我没有……”他喃喃自语,忽然觉得那条尾巴硌得更痛了。


赛罗在地球上一待就是好几个星期。伊贺栗家有各自要忙的事,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待在小茧的房间里,掏出通讯终端有一下没一下地刷新着消息。老爹的联络言简意赅:我听泽塔说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梦比优斯和泰迦他们也发来几条,无非是让他快点回去,银十字和科技局一定有办法的。然而最多的还是来自泽塔的讯息,密密麻麻塞满了整个光屏:“师父你在哪里?”“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找解决的办法好不好?”“赛文大大师父很担心你啊……”还有“不管怎么样,我觉得赛罗师父就是赛罗师父,外表是无所谓的!”赛罗看得有些心烦意乱,倒不是他故意想让老爹他们担心,只是现在的状况让他不知和谁开口。
他重新调出通讯界面,干巴巴地给每个人回了一句“等我找到解决的办法就回来”,又忍不住从小茧的书架上抽出那本图画书,仔细思考起各种可能性。

“小茧,故事里的木偶小人最后是怎么变回来的?”他终于下定决心和小茧求证,又平白无故地不好意思起来。小茧的回答证明了他的猜想,如果故事里的匹诺曹需要靠说真心话才能让鼻子不再变长,也许让他身后兔尾巴消失的方法也只有唯一一个。
他需要变得坦诚一点。

坦诚……啊。这不免让赛罗伤透了脑筋。
有时赛罗很羡慕泽塔那样有话直说的性格,从他们相遇开始,泽塔就把“赛罗师父”挂在嘴边,哪怕自己再怎么推脱“我什么时候收你做徒弟了!”也日复一日地完成那些枯燥的训练,为的是有一天能获得自己的承认。赛罗记得他瞒着泽塔去请希卡利帮忙做升华器,面对科技局长官“你对泽塔还挺上心的嘛?”的揶揄,他下意识就要否认,最后还是说得结结巴巴:“先、先别告诉那小子啊……我怕他一高兴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可是泽塔最后还是不知从哪里听来了这件事的缘由,在他刚从奥特航空港降落的时候,泽塔就向他扑过来,要不是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差点都要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谢谢赛罗师父!我会好好努力的!原来……原来升华器是赛罗师父拜托希卡利老师做的啊!”
赛罗是如此地想回应,最后却变成毫无诚意的违心话。明明对其他人还好,在小徒弟面前赛罗就是意外地诚实不起来。他总是双手抱在胸前转过身去,给泽塔留下一个看起来像是嫌弃的背影,却又一次次感受到那从背后传来的、炽热而真诚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灼穿。

想到这里赛罗“啪”地一声合上了故事书。封面上可爱的匹诺曹木偶像是在冲他笑,赛罗自嘲般地扯着嘴角,回敬给小木偶一个他的招牌笑容。这时他的光屏正好又亮了起来,是来自警备队的新任务:在上次任务中截获的货船附近,发现了可以制造类似黑洞空间的未知宇宙生物。第二条是来自小徒弟的消息:果然还是很想和师父一起参加这次任务,这是我主动申请的。赛罗师父,我在航空港等你!


03
“赛罗哥哥要走了吗?”小茧站在房门口,“赛罗哥哥,不可以当坏孩子!”
赛罗笑着蹲下来摸摸小茧的头:“啊,我不会的。”
“那——赛罗哥哥要跟我保证!”小茧伸出了手,小拇指轻轻勾住赛罗的,“拉钩!”


可等真的回到光之国,赛罗刚才跟小茧拉钩发誓的勇气又变得单薄起来。泽塔果然在航空港等他,在老远的地方就跟他挥着双手,莽莽撞撞地冲他跑过来。“赛罗师父!你、你没事吧?”泽塔紧张地摸了摸他的手臂和前胸确认了一遍,随即像往常一样伸出手环住赛罗,给了他一个盈满的拥抱。这种无意识埋在他胸口乱拱的动作总让赛罗想到地球上的狗狗,泽塔身上又一如既往地热,也许比起自己,泽塔更适合有一条尾巴——长而蓬松的,会随着心情摇晃的那种。正在他因为这种奇怪的想法走神时,小徒弟箍在他身后的手似乎碰到了那团雪白的毛茸茸,赛罗赶紧制止了泽塔的动作:“干嘛啊,别碰那里!”
“嘿嘿……可是手感很好嘛……”碰都碰上去了,泽塔自然不会放开,“真的和兔子一样!说起来师父,你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赛罗的眼神随即飘到别处去:“啊、噢……倒是有了点不算线索的线索。”他觉得跟小茧拉过钩的手指烫烫的,可他总是招架不住泽塔看他的眼神——那宝石一样纯净的喜欢几乎要扑满出来,连宇宙最强的赛罗奥特曼也要攥紧了手指,把说到嘴边的真心话咽回去。

“以防万一,师父,我带你去希卡利老师那里……哎!别走啊师父!真的一会儿就好!”拗不过泽塔颇有用上贝塔冲击形态把他硬拽过去的架势,赛罗在任务出发前还是赶时间去了科技局一趟。之前他并没有把遭遇到奇怪木偶的事写进报告里,从小茧的绘本里大致猜出了那东西的目的之后赛罗更不准备说了——不管是理性思考的希卡利,还是似乎跟希卡利待得太久学坏了的梦比优斯,最后的建议一定是让他对着小徒弟坦白心意,那太不像他了。
赛罗用“时机还没到”制止住了自己脑内激烈的交战,各式各样没见过的仪器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希卡利叹了口气表示爱莫能助:“这条尾巴像本来就在你身上的一样,赛罗,我确认过了,它并不是寄生生物之类的东西。”
“那要怎么办啊希卡利老师?”泽塔问,“虽然、虽然我觉得不管变成什么样子,赛罗师父就是赛罗师父,这一点不会变……但有尾巴会给师父造成困扰的!”
“切,你少担心我!”赛罗对着吵吵嚷嚷的小徒弟的屁股踹了一脚。抬高腿的时候背后的皮肤和肌肉也被牵拉起,使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尾巴的存在。
带着这条碍事的尾巴这么久,赛罗都不曾自己用手摸过几次那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在令人家里时他曾忍不住好奇心站到镜子前面观察那撮白色的绒毛,本身他的一部分体纹就是白色的,加上尾巴好像也没有特别违和……不不不,太违和了!要是和往常一样走路,披风飘起的时候那一小团尾巴根本藏不住,但如果用披风裹着,从侧面看那里又突兀地鼓出来一块,这让赛罗更加确信自己就这样回到光之国的话会被朋友们笑话。除他之外,泽塔是唯一摸过尾巴的人。刚才在港口的时候,小徒弟的指尖碰上了绵软的绒毛,随后整只手掌都覆上来,把圆滚滚的尾巴捧在掌心里轻轻揉捏——有一瞬间赛罗确实是想躲开的。但他突然又有了更奇怪的想法:如果现在挣脱开泽塔的拥抱,那条尾巴会不会像童话故事里匹诺曹的鼻子一样,再长长一截呢?
“我们往那边绕个远路去科技局吧!人比较少……”小徒弟对着他嘿嘿地笑了,“我知道,赛罗师父不想让别人看到尾巴。”


现在泽塔捂着被踹疼的屁股有点委屈,最后还是工作繁忙的希卡利客客气气把他们赶了出去。启程去往任务目的地时泽塔同样挑了一条偏僻的飞行路线,赛罗说:“你又怎么了,想要我夸你还早了两万年!”
这句话习惯性地脱口而出,赛罗才感觉不对,下意识去摸了摸背后。还好,他的尾巴似乎不会变长,还是和原来一样的一小撮。

“赛罗师父,你之前去地球了?”
“啊……你怎么知道?”赛罗绕开漂浮的碎石,“确实找到了点有用的东西,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哎!我也不可以吗?”小徒弟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说话方式,“在我小的时候,艾斯哥哥曾经跟我说,没有什么东西是毫无意义的。与其一直抱怨‘为什么会这样’,不如抓紧时间努力去找解决的办法。所以说,这条尾巴一定也有特别的意义!我看了赛罗师父之前的任务报告,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所以我奥特想和师父一起再去确认一次!”
“……艾斯叔叔跟你说这些,你这三分之一吊子听得懂吗?”
“师父!奥特过分——!”


在距离目的地不远的地方,赛罗重新调出光屏查看任务信息。他上次的任务完成之后,负责善后的警备队员遭遇了不明宇宙生物的袭击。在任务信息中,敌人被描述成“看不见实体的”“可以制造类似黑洞的时空扭曲”的危险生物。赛罗“啧”了一声,觉得十有八九是那个他见过的木偶搞的鬼。毕竟船上的货物清单里并没有“玩具”“木偶”之类的物品,那诡异的小东西是突然出现在货舱里的,又莫名其妙从自己的手里消失,怎么想都很有问题。
“喂,泽塔,等一下听我指挥。”他说,“不要擅自行动,知道了吗?”

然而到达目的地时,眼前的景象是赛罗和泽塔都未曾想到的。原本停放着未处理完的飞船残骸的地方变成与四周格格不入的黑色空洞,靠近一些就好像要被那深不见底的漩涡吸进去一般。
泽塔尝试用光线攻击,意料之中的,奥特战士强大的光线也被卷入幽深的黑暗,丝毫不起作用。本体……敌人的本体在哪里?泽塔观察着黑洞每一寸边缘,没想到一上来他们就占了下风,这很可能是敌人的技俩——他紧张地注视着面前不知通往何处的洞穴,只听赛罗对着面前的死寂大声吼了出来:“喂!给我出来!”

“躲躲藏藏的,该不会是害怕了吧?”赛罗摆出战斗的起手式。可即使是这样嚣张的挑衅,周遭的沉寂还是没有丝毫变化——然后,从黑洞里的某处,一个破旧的玩偶慢悠悠地飘了出来。

“说谎话的坏孩子,要被惩罚。”
那个木偶头朝下,木质的双脚和充当眼睛的石头撞在一起,与生锈关节的响动交杂着,发出诡异的声响,笃笃,咔咔,咯吱咯吱,笃笃——
“赛罗师父!小心!”眼看那个诡异的东西要加速朝着赛罗飞过去,泽塔下意识地推开慢了一秒的赛罗,泽斯蒂姆光线似乎命中了,他甚至闻到了一股木头烧焦的气味。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那张没有表情的木偶的脸,这次差点贴在了泽塔脸上。充当下颌的木块有规律地扣动着,咔咔,咔咔——“说谎话的坏孩子,要被惩罚。”

“泽塔,离它远点!”随着赛罗的呼喊,那只木偶再次被赛罗的光线打飞出去。它的衣服破了一半,一条腿也被熏黑了,可那些诡异的声音依旧没有停下来:要被惩罚,要被惩罚,说谎话的坏孩子,要被惩罚。

“真是麻烦!”赛罗拉着泽塔一边后退一边继续尝试用光线攻击跟那个小东西保持距离。这到底是什么?无论是外表,还是诡异的举动和在被光线攻击之后几乎毫发无伤的特性,都让两人觉得它无法用生物来形容。
“我知道了!那个,是诅咒!”泽塔眼疾手快地补了一发光线,“我在之前的任务里调查过一个星球上被诅咒的遗迹——我觉得那个也是!”
“管它是什么,有什么好办法吗?”赛罗靠得离黑色漩涡太近了,险些被那夸张的引力拉进去。如果那真的是黑洞,恐怕连奥特战士的身躯都会被撕得粉碎。

“赛罗是说谎话的坏孩子。”被打飞无数次的诡异玩偶冷不丁地说出了一句新的话,似乎在提醒赛罗自己身后那条尾巴就是惩罚。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赛罗捏紧了手指关节:“多管闲事!”
“不、师父你看……奥特不妙啊……”泽塔赶紧拉住想要给木偶来上一拳的赛罗,“这个黑洞,好像在扩张。”


赛罗很少在战斗时这么失态过。
他总是让人不省心的小徒弟光顾着观察面前愈来愈大的黑色空洞,丝毫没看见背后那个已经破破烂烂的小东西。
“喂!躲开啊三分之一吊子!!”他用了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披风从身后飘起来,露出那截纯白色的小尾巴,“笨蛋!往后看!”
赛罗也从来没有在战斗时如此不计后果地袒护谁过。
在被木偶巨大的力量撞进诡异的黑洞前,他下意识狠狠踹了泽塔一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用力,赛罗甚至能想象出小徒弟疼得走路都一瘸一拐的笨蛋模样,嘴角居然都上扬起来。


光粒子像降落在行星上的流星雨一样迸裂,散落进深不见底的黑洞里。
在赛罗消失前的最后一秒,泽塔看见那条白色的尾巴消失了。


04
黑色的虚无连光也吞噬殆尽,刚才还在不断扩张的洞口扭曲着,倏地收缩成看不见的一个点,同神秘的木偶一起消失在泽塔面前。
“赛罗师父——赛罗师父——!!”他冲着周围大喊,可只有破损的货船如同幽灵一般漂浮着,黑黢黢的破洞像骷髅的眼睛,盯得泽塔心里毛毛的。他还没来得及抓住赛罗,跑过去和师父轻轻碰拳,或者绕到赛罗背后仔细端详原来长着尾巴的地方,把这个消息告诉师父,一切就天翻地覆。
“赛罗师父,你在哪里?”他屏息凝神,尝试用奥特签名联系上赛罗。也许再等一会儿,就能看见熟悉的签名,伴随着字里行间师父“你这三分之一吊子,吵吵嚷嚷地干什么?!”之类的无奈——起码让他确认一下师父暂时没事就好。可是泽塔等了很久也没有收到来自赛罗的联络,联想到师父落入黑洞的时候那几乎是爆炸般散开的光粒子,泽塔不由地咬紧了嘴唇。

赛罗失踪了。
回到光之国后泽塔第一时间报告了任务的失败。他比谁都想要知道更多,赛罗究竟去了哪里,是否平安无事,师父的尾巴和那个神秘木偶有什么关系……即使是佐菲队长马上安排了科技局的研究员和警备队队员一同调查,艾斯也专程过来接他,泽塔还是没法从赛罗不见了这个事实中冷静下来。
“别着急,赛罗他不会有事的。”梦比优斯安慰他说,“只要能量还有剩余,我相信赛罗——你那么厉害的师父,一定会转危为安的。”
“可是梦比优斯哥哥,我做不到一个人躺在银十字里,扔下赛罗师父不管!”
这对师徒犟起来倒是一个脾气……小教官叹了口气,学着赛罗的样子曲起拇指和中指,又在马上要弹到泽塔额头时停了下来:“你也受伤了,先把自己的伤口处理好再去找赛罗也来得及!对了,听说赛罗去地球找过他的人间体之后好像有了什么发现,加上你说你怀疑你们遇到的那个神秘的东西是‘诅咒’……希卡利让我转告你可以去地球问问看,我记得是叫……啊!对了,是叫伊贺栗先生!”


一路上泽塔走神了许多次。
他想起自己总是在等待赛罗。泽塔认识赛罗比赛罗认识他要早得多,起初他只是和光之国其他人一样,一次次目送年轻的战士去往广袤的宇宙里,张开尚且稚嫩的手掌举向空中,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他努力踮起脚尖,仿佛那样就可以快一些把自己的能量和萌芽的崇拜之情传递给赛罗。有时他也会在听到艾斯哥哥和其他长辈“赛罗应该快回来了”的交谈后跑去光之国最显眼的路标下,仰望这里祖母绿一样深邃的天空,等待他的星星再次出现在天际的时候。
泽塔记得有一次他等了好久,火花塔明亮温暖的光晒得他有了困意,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人潮欢呼的声音才打开眼灯。“是赛罗!是赛罗回来了!”他小心翼翼挤进人群里去,凯旋的英雄正习惯性地用手指擦过鼻尖,又大大咧咧地跟人们招着手。
拜师之后他也常常在航空港等待完成任务归来的赛罗。师父克莱因蓝的披风格外好认,飞行的时候就像翅膀一样在赛罗背后张开,等到稳稳落地,赛罗的披风又变成了藏匿惊喜的地方:虽然有时候泽塔得到的只是来自师父在他脑门上的轻轻一弹,但也有些时候赛罗背在身后的手里藏着来自遥远星球的伴手礼。年长的一方胡乱地把东西都塞给他:“多买了一份,你拿走吧!”
可是和赛罗的关系越是变得亲密,等待就越是让泽塔感到坐立难安。

这是他和伊贺栗家的第一次见面。泽塔的地球语依然说得不好,但这家的男主人看到他的眼灯和头冠就恍然大悟:“啊,你就是赛罗的徒弟吧!我是伊贺栗令人,曾经受赛罗很多照顾,请多指教!”
在泽塔挑重点磕磕巴巴地说明了来意后,这家的小女孩忽然用手背揩了揩眼泪。泽塔连忙蹲下来,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小茧。他学着以前赛罗的样子轻轻把小姑娘拢在怀里,又怕自己的计时器硌得小孩子不舒服,换了双腿跪地的姿势轻拍小茧的后背:“奥特抱歉!但是我一定会把师父找回来的,请不要难过!”
“泽塔哥哥说的是真的吗?”小茧闷闷地问他,得到了泽塔无比郑重的答复。

小茧说赛罗哥哥总是喜欢这样曲腿坐着,让自己坐在他的腿上读故事书。于是泽塔也从小茧手里接过厚厚的绘本,把她轻轻抱起来放在腿上。如果赛罗师父现在在这里的话,说不定还会嫌弃自己笨手笨脚,摆出一样的姿势张开手臂对小茧说“来我这里”……听不见赛罗的声音这件事又让他攥紧了手指,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赛罗的决意在头脑里空前地明晰起来。
“泽塔哥哥,赛罗哥哥上次和我说,他遇见了‘匹诺曹’——就是这个!”小茧把图画上的木偶指给泽塔看,“泽塔哥哥知道这个故事吗?”
“我……我不知道!请告诉我!”他急切地问。孩童的绘本上有插图,文字也标着方便阅读的注音,加上从小茧那里听来的内容,他在看到故事的尾声时有了一点头绪。

从赛罗背后长出的毛茸茸的小尾巴,是那个神秘木偶的诅咒。
他知道赛罗师父一向不坦诚的性格,语气时常听起来凶凶的,可是在意和关心都藏在七拐八弯的话语里。泽塔觉得那最多算是有些“过分”,却从来没觉得有哪里“不好”——那个嘴上不饶人的赛罗师父是个行动派,他第一次明白这种反差时激动得快要跳起来,好像全身的光粒子都涌进了胸膛,在心脏的位置嘭嘭、嘭嘭地跃动着。
——可是为什么,那只木偶要说赛罗师父是“坏孩子”呢,难道师父对什么人撒了谎吗?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按照这种逻辑,既然最后他确确实实是看到那条象征着惩罚的兔尾巴消失了,那么在那之前,赛罗一定做了什么事,才让奇怪的惩罚得以解除。
……那天被赛罗师父踹过的地方,好疼。
大概是怀里还有个小茧的缘故,泽塔觉得身上隐隐作痛。突然他就像领悟到了什么似的:“啊!我懂了!”
赛罗那一脚结结实实的,似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因为那个嘴上说着“我什么时候在意你了,做你的白日梦去吧!”的别扭师父,义无反顾地保护了他一次——
所以,匹诺曹的诅咒消失了。


必须要把赛罗师父找回来。
泽塔匆忙告别了伊贺栗一家,临走前小茧朝他跑过来,掰开他的手掌勾起小指。泽塔听说这个动作在地球上有“起誓”的含义,所以他也认真地勾住小姑娘的手:“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目的地只有一个,就是上次他们遇袭的地方。不知道科技局和警备队的调查有无进展,但等泽塔再次来到那艘飞船的残骸旁时,那里依旧悄无声息得没有任何活物存在的痕迹。
泽塔在这里又一次尝试发送奥特签名给赛罗。那金色的文字像是无处可去,在泽塔面前逐渐暗淡消失。他有点难过,又知道这还远远没到放弃的时候——那位年轻而强大的战士,他的英雄,他眼里的星星,他不是那么坦诚的师父,怎么可能会被那种东西打败呢。

泽塔深呼吸一口气,对着死气沉沉的宇宙大声喊了出来。
“我是——
我是赛罗奥特曼的弟子,泽塔奥特曼!
请把我的师父还给我!”

无人回应的空间里只有残骸的碎屑在毫无规律地漂浮着。泽塔把右手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计时器上,就像赛罗用来鼓励他的方式一样:
“把我的师父还给我!”
他的另一只手紧紧握拳,甚至捏得关节咔咔作响。赛罗师父不会有事的,只是被那个奇怪的木偶带到了什么地方去,我要找到他,我要找到赛罗——有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景象模糊起来,一切都变得不清不楚,可是他不想放弃:
“把赛罗还给我!”

“嘻嘻……哈哈哈哈哈!”这次,从破碎的飞船空洞里传来了诡异的笑声,孩童的声音清脆但渗人,那个小木偶明明没有表情,却笑得乐不可支,轻飘飘地在空中转了几圈才落到他面前,“不诚实的孩子,会受到来自匹诺曹的惩罚!”
“我不会对赛罗师父说谎!”泽塔立刻回答,“永远不会!”
“可是赛罗会呀。”木偶的一只手伸向前方,好像在指着泽塔说话一样,“他总是骗你。”

“那不是骗……赛罗……赛罗师父就是那样的性格!既然有什么都直言不讳的人,就也会有不喜欢那么直接地表达的人,我、我觉得那样的赛罗师父就很好!”
“可是赛罗说了谎,所以赛罗是坏孩子。”木偶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他说了太多谎话,我把他关起来了。泽塔会跟我打赌吗?他会再和你撒谎。”
泽塔没有想到会被这么问,可是找到赛罗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所以他不假思索地同意了这个提议:“请告诉我赛罗师父现在在哪里……我会、我会和你证明,赛罗师父和我,都不会对彼此说谎。”

他看见从木偶的背后慢慢显露出黑色的漩涡。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那急速生长的边界还是让泽塔需要咬紧牙关来保持镇定。
他的身体上浮现出金色的纹路,与赛罗相似的头镖是龙角一样的形状,坚韧而有魄力。

“赛罗师父、捷德前辈、贝利亚——要上了!”


05
“啧,真是麻烦……”
赛罗昏昏沉沉地坐起来,不知道眼下距离他被卷进黑色的空洞时已经过去了多久。头在隐隐作痛,身体也因为损耗了大量光粒子有些使不上劲。
就着远处昏暗的亮光,年轻的战士打量起这个奇异的空间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坐着的地方并不是地面,而是一堆形态各异的木偶堆积起的一个高处。这些破破烂烂的小东西不知有多少个,也不知道在这里被放置了多久,踩在上面时老旧的金属零件和木料咯吱作响,让赛罗觉得自己是误入了一个被遗忘在角落、落了灰的玩具盒里。
他简单确认了通讯终端和奥特签名都无法传递信息到这个空间的外部,这是意料之中。帕拉吉手镯应该是没问题的,可是现在他的能量剩余不多,保险起见,赛罗决定先调查一下这里是否会有别的出口。于是他从醒来的地方顺着木偶搭起的缓坡一路滑下,又爬上另一处稍矮的小丘查看。
在起起伏伏的木偶堆上行走比赛罗想得困难得多,每向前一步都有从堆积得并不紧密的地方失足摔下去的危险。赛罗向着有亮光的地方走了一会儿,却总觉得自己离光源并没有更近一步——这令他很是懊恼,不禁把气撒在了脚边的一个木偶上。小孩模样的木偶一边的手臂已经裂开了,露出里面生了锈的金属关节,又被赛罗踢了一脚,骨碌骨碌地滚到了更低的地方去。
但是这样并不解气,小玩具脸上傻乎乎的表情反而让赛罗联想到泽塔,说起来那家伙也是这样,犯傻还不自知,非要自己往他屁股上踹上一脚才捂着被踹疼的地方咋咋呼呼地喊着什么“师父奥特抱歉!”“哎赛罗师父不要走啊等等我!”之类的话向他黏过来。虽然老爹总是提醒要对泽塔温柔一点,但赛罗的别扭都快成了条件反射——有些时候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样的不坦诚原因为何,但这条碍事的尾巴倒也算是个相称的惩罚。
赛罗低头看了看脚边另一个无辜的小木偶,抬起脚尖把它踢落到看不见的黑暗里。

……说起来,尾巴呢?
赛罗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这才伸手去摸了摸背后。背鳍的延长线上滑溜溜一片,烦恼了他好些日子的尾巴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他反应过来时顿时脸上都热了起来。

“赛罗这次说了真话,所以惩罚到此结束啦。”
木偶的声音吓得赛罗一惊,随即摆好了战斗的起手式:“你……?!喂,给我出来说话!”

那奇怪的木偶还是老样子,晃晃悠悠地飘在半空中,用头朝下腿朝上的姿势跟赛罗说话:“赛罗做了一次好孩子,鼓掌!”
说完它就自顾自鼓起掌来,木头手掌的碰撞声听得赛罗疑惑又烦躁。如果是普通的怪兽或者宇宙人还好说,赛罗对自己的光线和格斗技都很有信心。但面前的这个小玩意儿——赛罗至今都没弄清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地球童话里的“匹诺曹”也好,是泽塔认为的“诅咒结合成的实体”也罢,不仅奥特一族的光线攻击对它无效,现在就连基本的交涉都做不到。遇到这样随心所欲的敌人让赛罗很是头痛,眼下它又像失灵了一样机械地拍打着手掌,反正赛罗从那张没有表情变化的脸上找不到一点头绪。

“对我的惩罚结束了,那怎么不放我出去?”赛罗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次木偶终于停下了拍手的动作,但却像被剪断了提线一样,“啪”地一声从赛罗眼前掉下去,落进木偶堆起的小山里。赛罗急忙跑过去在木偶落下的地方翻找,但每一个木偶都长得差不多,这让他心里的无名火又烧了起来:“可恶!”
还真是……不讲道理啊!


这个空间里缺乏光的能量作为补充,奥特战士在损失了大量光粒子的情况下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自然恢复。战斗经验丰富的赛罗自然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哪怕现在强行使用光线或者帕拉吉手镯,他也可能会面临无法从这里出去而能量耗尽的局面。
所以赛罗只好在原地坐下来,这里的视线并不好,放眼望去四周全是由木偶组成的起伏,像是一些荒凉星球上一望无垠的石壁与沙漠。黑压压的木偶看上去诡异渗人,赛罗干脆躺下不去看它们,转而盯着上空浓稠的黑色——没有星星,没有光亮的天空。

能量不足的疲惫感再次袭来。赛罗明白现在当然是不能睡的,所以为了保存体力他暂且关上眼灯调整呼吸冥想:至少先整理一下这次奇怪的遭遇,也许还有什么自己不曾注意的地方。
首先就是消失的尾巴。
在读过小茧的故事书之后尾巴消失的理由自然很好理解:说了真话的匹诺曹就会拥有正常的鼻子,他也用了自己的行动弥补对小徒弟的那点不坦诚,解除了前些日子让他难堪的诅咒。
——说起来,当时他踹得还挺用力的。虽然不能保证能直接把那三分之一吊子踹到绝对安全的距离,但起码从结果来看,现在是他一个人在这里,而不是在木偶堆上听那家伙叽叽喳喳一些说不厌的话。

“泽塔啊……”他翻了个身,枕着自己的手臂换成侧躺的姿势。异空间里过于安静,现在那个总是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的木偶也不见了,只有自己能制造出一点响动。这种时候赛罗突然觉得身边有个话多的人也不坏,是泽塔更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徒弟那些翻来覆去对他说的话成了让他安心的咒语,虽然有点吵,但赛罗总是在独自一人时想起它们:至少要先回去,先回到光之国,那里还有个傻徒弟总喜欢坐在航空港显眼的地方等他,拥抱的力度比老爹更甚,计时器和计时器撞在一起,像是连心跳都要共享。

这很奇怪,赛罗想起泽塔就收不住。现在那小子在干什么呢?不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正在伤心吧?想到这里他赶紧晃晃脑袋把刚才的想法忘掉。被那个黑洞一样的东西吸进来时赛罗强烈地感受到了空间的扭曲,自己的光粒子被那股力量拧出来穿透躯体的场面看起来着实很可怕,但如果是泽塔的话,一定不会看到那种情形就自甘放弃的。
赛罗不知道在雷欧师父和老爹眼里自己作为泽塔的师父够不够格,但拜师之后泽塔的努力和进步他是看得到的。赛罗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因为自己无意坦诚了一回,用光辉形态倒流了时间——现在想起来好像有点愧疚——但从那之后,泽塔总是更诚恳地来找他,有时是询问任务,有时是预约下一次特训的时间,有时候又是神秘兮兮地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拖去自己那边,然后端出一盒卖相不错的点心:“这是我跟艾斯哥哥学着做的,想让师父尝一尝!”
后来那家伙去了地球历练,回来之后也能逐渐胜任一些和自己一起的双人任务。虽然有时候还需要赛罗护着点才能躲开敌人麻烦的攻击,但对于把自己的身后交给泽塔这件事,赛罗并没有感到不放心。
赛罗总是夸不出口,但是他无比清楚,这个小徒弟身上有无穷的可能性。
就像是外表平平无奇的原石,被成长和历练剥去灰扑扑的硬壳,变成一颗明亮晶莹的宝石躺在赛罗的手心里。

我会尝试找到从这里出去的办法,不过你要是真的能找到这里来也不赖。
赛罗不禁习惯性地擦过嘴角,等能量再恢复一点,他就准备继续往四周探索看看。

头顶沉闷的天空让时间流逝的概念变得不清晰起来。赛罗不知道自己休整了多久,只想发出点声音打破难捱的死寂。他尝试用手指叩了叩身边的木偶发出“咚咚”的声响,又随手捡起一个,挥动手臂把它朝远处扔,和别的木偶磕在一起时“咔哒”一声,还不够,还不够,这里太安静了——
“喂,三分之一吊子。”
他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个绰号。尽管小徒弟现在并不在这里。

“泽塔。”他躺在木偶堆的最上面仰头看着纯黑的天幕接着自言自语,好像小徒弟真的在身边一样,“啊啊,没什么……喊你一声而已。”

突然空无一物的天空一角出现了豁口,从那本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没有光、没有声音的虚无里,有什么东西撕开了一条裂缝,接着,一颗流星从那里掉了下来。
明亮的,炽热的。
像要点燃这死气沉沉的黑暗,从空洞的那一头带来了奥特一族无比熟悉的光芒。赛罗下意识站起来,循着那颗星星坠下的方向跑去,等到再近一点,他终于看清了。
是泽塔。

德尔塔形态的装甲在空中碎裂,变成流星拖曳在空中的小尾巴,贝利亚黄昏变成深紫色的烟雾和周围的黑色融为一体。于是泽塔张开手臂向他坠落,身上原本的蓝黑色体纹逐渐显露出来。他的小徒弟似乎疼得龇牙咧嘴,那对钻石一样的眼灯却一如既往地纯净而明亮。
那是永远不会燃尽的流星。

“赛罗师父——赛罗师父——赛罗!!”
像是听到了赛罗先前的呼唤一样,泽塔这么回应着,重重摔在木偶堆里,又立刻站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地朝赛罗跑来:带着老旧木偶上扬起的灰尘,热气,和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几千年、几万年不曾有过的,计时器心脏的剧烈鼓动。


06
“喂……你这家伙、唔!!”

赛罗没想到泽塔会现在扑上来亲他,把他要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赛罗从没有跟谁接吻的经验,他估计泽塔更不会有,可就像无师自通一样,先是软软的嘴唇碰到一起,泽塔温温热热的舌尖舔湿了他的上唇,甚至亲出了一些水声。
他觉得自己快被泽塔抱得喘不过气了。小徒弟的双手绕过他的胸口环在背后,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背甲,另一只手沿着背鳍一路摸上去,轻轻按在后脑的地方让他不能再向后躲。从紧贴的胸口里传来彼此计时器的共鸣,腹部也随着呼吸的节奏时不时贴在一起。

据说接吻的时候应该闭上眼睛,可是赛罗忍不住偷偷观察泽塔现在的样子。那对钻石似的眼灯熄着,从无数个棱面里倒映出他额间翠色的艾梅利姆水晶。
舌头和舌头交缠的感觉如此奇妙。赛罗感觉到小徒弟亲得很用力——毫无章法,却意外地固执。舔过齿列之后向着更深的地方探索,勾着赛罗的舌头翻搅着,来不及吞咽的水液在两人的口腔里蔓延开,最后从嘴角淌下,挂在下颌上变成薄金色的一滴。赛罗转而用牙齿轻轻咬住软肉,惹得小徒弟“唔”地惊叫了一声,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
“等一等,赛罗师父!先别说话……”也许是因为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泽塔也少见地有些不好意思,“请相信我!”
现在的距离未免近得有些暧昧过头了。赛罗僵在原地,看着小徒弟想要伸手帮他揩掉嘴边接吻留下来的液体,那只手却因为激动而颤抖着,把原本的水痕擦成了湿乎乎的一片。
“啊、奥特抱歉!”泽塔慌忙地缩回了手,又试探性地用双手握住了赛罗的右手掌,“但是,请相信我!”

这家伙绝对是个笨蛋。在被泽塔拽着往前迈了一大步之后,赛罗和泽塔一起因为脚底的木偶堆松动,一脚踩空摔进了谷底。
抱着一起滚下来可不是什么英勇的姿势。最后关头小徒弟给赛罗当了肉垫,赛罗忍不住往泽塔结实但柔软的腰上拧了一下:“笨蛋!……快起来,背后不痛吗?”
“奥特对不起啊师父!本来想做个帅气的姿势的……但是我一定会带着赛罗师父离开这里的!”
“切,帅不过三秒的臭小子。”赛罗被他逗笑了,“好啊,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听小徒弟说完来龙去脉,似乎离开这里的可行办法就是再次使用贝利亚黄昏切开天幕,并且还有个小小的附加条件:他和泽塔不能对彼此说谎。
赛罗对木偶奇怪的要求有点不满:“怪不得你刚才让我先别说话。”
这种受人摆布的滋味让他觉得无比憋屈,自己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格,为什么偏要他改掉。而且泽塔那小子居然选了一种最笨的办法来堵他的嘴:那个吻就像泽塔本人一样直来直去,没有一点技巧可言,唇舌柔软湿润的触感却在脑海里一次又一次被回想起——
那不是小徒弟为了阻止他说些什么别扭话而出此下策,而是颇有泽塔风格的一种,表达“喜欢”的方法。

“所以说,你的德尔塔形态还能使用吗?”赛罗问,“我有预感你的计时器也快要闪红了。”
顺着师父的视线,泽塔连忙低头看了一眼,彩色计时器上蓝色的光确实不比往常明亮。可是接下来才是他来到这里的目的,他必须要把赛罗师父带回去。
“没关系的赛罗师父,我会再……哎?!赛罗师父?”

蓝色的手掌抚上Z形的计时器,属于赛罗的力量正通过那里被一点点传递到泽塔的身上。泽塔听见师父说“别动”,在光粒子散溢的点点光辉里,赛罗的暖色眼灯也被晕上了一层温柔的薄金色。
那束光芒并不刺眼,也缺乏可以碎裂这个空间的力量,却让泽塔身上的每一个部分都为之振奋——
在地球上生活的时候,他曾因为好奇直视太阳而流泪。现在他又和那时一样,激动、兴奋地几乎要掉下眼泪。很久很久以前,他觉得赛罗是一颗遥远明亮的星星,他伸出手掌、踮起脚尖,最后向那颗星星飞去……现在,他终于来到它的身边了。

“嗯,这个形态不错!”他看见赛罗的耳后都有点泛红,目光落在他的计时器上。


“咔、咔咔……”
那是木偶金属关节活动发出的声响。起初只是一两声微弱的声响,顷刻间又似乎所有的木偶都有了生命般动了起来,那海浪一般的噪音由远及近地传来,赛罗来不及和泽塔过多解释:“交给你没问题吧?”
“我不会让赛罗师父……我不会让赛罗失望的!”
“你这小子,这么快就把称呼改了?”

原本毫无生气的木偶们好像被什么指挥着一样,向两人所在的地方袭来。赛罗抢先用小型的光线清理了最先扑上来的一堆。烧焦的木偶很快掉了下去,可是新的木偶又很快补充进来,仿佛海上掀起的黑潮一般铺天盖地。
“赛罗师父,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啊!”泽塔用贝利亚黄昏迎击另一群迎面扑来的木偶,“太多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那种事我也知道啊!”赛罗觉得用头镖攻击更有效一点,“倒是你这家伙,不知道有多危险就贸然闯进来了吗……麻烦死了这些东西,跟宇宙蝗虫一样!”

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能量,刚才又把大部分给了泽塔,赛罗听着自己计时器的警告音有些心烦。虽然是不堪一击的木偶,但这个数量绝对不好对付……说起来在泽塔来之前,他一直想知道这个神秘空间的边界到底在哪里,可眼下源源不断攻击过来的木偶们几乎指向了唯一的答案:也许这里本来就没有“边界”的概念。
换句话说,这些木偶也是无穷多的。动作再不快一点他和泽塔恐怕都要被这由无数小个体组成的庞然大物埋到深不见底的地方去。想到这里赛罗习惯性地“啧”了一声:“泽塔,直接出去,别磨蹭了!”

“把手给我!赛罗!”


这次赛罗毫不犹豫地向小徒弟伸出了手。双腿脱离地面向空中腾起,他感觉手腕都被泽塔捏得有些痛。无数木偶迅速组成高耸的巨塔,“轰隆隆”“咔哒咔哒”的声响震得赛罗耳朵都有点疼。在那越来越高的黑色巨塔顶端,躺着一个赛罗无比熟悉的木偶。
“想把我们困在这里,你还早了两万年!”
从艾梅利姆水晶发出的光线干净利落地把堆砌的木偶群拦腰截断。庞然大物轰然倒塌的同时,赛罗仰头去看小徒弟那边:贝利亚黄昏再次切开漆黑的天幕,来自遥远恒星的光从那里涌了进来。

“喂——泽塔,还不赖嘛!”

“我把你带回来了,赛罗!”
“哈,干嘛啊突然直接叫名字,没大没小的!”赛罗心虚地想别过脸去,又想起之前让他心有余悸的兔尾巴,硬着头皮看向冲他笑的小徒弟,“别高兴地太早了,那个木偶很危险,我觉得必须交给警备队处理。”
“明白了!我不会掉以轻心的。”
“你啊,怎么突然这么有干劲?”赛罗舒了口气,“这次……谢谢。”他把最后的道谢说得很轻,几乎是要听不见了。


“总而言之,就是这家伙袭击了我和泽塔。”赛罗把捡回来的木偶丢在佐菲队长的办公桌上。那小东西因为赛罗粗暴的动作在桌上“骨碌骨碌”滚了几圈就不动了,在希卡利长官和佐菲队长疑惑的目光里,赛罗只好走过去使劲拍了拍木偶的头:“喂,你不是会说话吗,怎么现在装死了?”

“希卡利老师,佐菲队长,请听我说!”跟过来报告任务的泽塔补充道,“虽然还没有特定它的身份,但从我和赛罗师父的遭遇来看,它就是制造黑洞的罪魁祸首,还喜欢搞一些……呃,奇怪的恶作剧。”
“就是这样,不知道怎么处理,但放着不管一定会有危险的,所以暂时拿了回来……喂,泽塔,这东西真的会说话的对吧!绝对不是我的错觉!”
“对对!我可以帮师父作证,就是因为这个师父才会不小心长了尾巴!”

感觉到师父的视线,泽塔下意识捂住了嘴巴。
佐菲队长还是老样子,看着自家两个小辈叮嘱“人回来了比什么都好”。科技局长官倒是对兔尾巴的事很有兴趣:“我之前看到你长了尾巴——现在好像消失了?”

年轻的战士咬牙切齿地盯着那个纹丝不动的木偶看。罪魁祸首还是那副好像在笑又没在笑的诡异表情,石头眼睛无辜地看着赛罗,仿佛战士们这次遭遇不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件,只是一次小小的整蛊游戏。
“赛罗,不如趁这个机会改一改口是心非的坏习惯怎么样?”大家长语重心长地补了一句,“泽塔,你觉得呢?”

“我觉得……嗯!不坦诚的赛罗师父也很可爱,不用刻意改!”泽塔毫不掩饰心里话,甚至因为师父此时有些害羞的表情而习惯性地咧嘴傻笑。下一秒,他就被赛罗揪着背鳍飞出了警备队,那力道捏得他肩膀都耸起来——“奥特抱歉啊师父!我不是故意戳你的痛处的!我们这是、哎……要去哪里啊?!”

赛罗不理他,径直飞到竞技场最高的练习场上才把小徒弟放了下来。泽塔看起来有点委屈,意识到确实是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身后仿佛也有一条软绵绵、毛茸茸的尾巴耷拉着,让赛罗无端又有了同样的想法:也许这家伙才比较适合有一条尾巴。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次乱七八糟、摸不着头脑的事件总算和平解决了。
赛罗想起在那个黑漆漆的空间里,小徒弟贴上来吻他。那对眼灯里总是写满了真挚的喜欢,足够泽塔劈开虚无,点燃黑暗,义无反顾地寻找他。
“我才不改。”他说,“只因为一个小小木偶的恶作剧就改掉自己的性格,我可不会做这种傻事。”

已经过了竞技场学员们的练习时间,这里空荡得有些冷清。只有火花塔纯净的光辉倒影在水晶地面上,映出年轻战士们的身影。
“但是——你看好了,泽塔。”

他把嘴唇贴上去,双手紧紧环住小徒弟的肩膀,就像第一次泽塔吻他那样,两人的身子贴得严丝合缝。
“回礼。”他在喘气的隙间这么说着,尔后再次吻了上去。这次赛罗没有再偷看,因为毋庸置疑的,他们现在在想一样的事情。
——这是用语言都不足以表达的、从不说谎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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