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

  弗朗西斯又一次被堵在了走廊的深处，他翻了个跟英国佬如出一辙的白眼，双手抱胸往后一靠：“拜托，这是在布鲁塞尔的——欧共体总部，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我可不记得我们的大英帝国是这个小小联盟的一员。”他分别在“大英帝国”和“小小”上加重了语气。

  “事实上，我正是为此而来的，弗朗西斯。”大英帝国本人皱了皱那在弗朗西斯看来滑稽可笑的眉毛，却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不如说这是亚瑟身为绅士在重要事情上的涵养，尽管他可能在心里已经把面前这个法国人不重样地骂了几百句又或者想象出了自己把他摁在床上试验新东西的场景。

  弗朗西斯可不想听他长篇大论，“不，我的重点是，你是怎么进来的？怕不是来窃取资料的？”他嘲讽地说出这句话惹来亚瑟不屑的嗤笑。

  “我需要你那点儿东西？”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况下跟弗朗西斯本人正经的谈论要事不是个好主意，所以亚瑟的关注点不再是所谓的“拉近”与法兰西的关系，而是注意到弗朗西斯近来愈发明媚灵动的脸上。

  呵！确实，法兰西最近的步子迈得可大，和布拉金斯基眉来眼去的，联合国会议上理都不理阿尔弗雷德，甚至一下跑到中国去和王耀“交朋友”，可他们本来就是朋友！（他是指个人层面上的）完全不见二战刚结束时的颓废样。该死，但是这个弗朗西斯也照样吸引住了一群意识体的目光，他不得不承认，还是会蹦会跳说出让他气死的话的弗朗西斯更让他心生喜悦些。

  弗朗西斯冲着亚瑟笑了一下：“那你现在在干嘛，找我约？”那蓝紫色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亚瑟方才脑子闪过的想法。

  亚瑟哼笑一声，靠过去彻底堵住了弗朗西斯溜走的路线，一手撑着墙一手揽上弗朗西斯的腰，然后唇齿相接。

  他们吻得难分难舍，两种信息素的味道都要在走廊里溢散开来，仿佛立刻就要在这里打一炮一样。

  不过弗朗西斯还是记得这是在哪儿，他推开亚瑟，又赞赏地眯着眼说：“不得不说，亚瑟，吻技上你还是稳居第一。”

  “是吗？”亚瑟不置可否，看见弗朗西斯作势要走连忙拦住他，“今天晚上？”

  弗朗西斯确实要走，“不了，小亚瑟。”他们都听见了背后房间里的脚步声，有人要出来了。

  “我有约了。”弗朗西斯顺势抱上路德维希的胳膊，朝着亚瑟抛了个飞吻。

  于是亚瑟用一种强装着镇定但一眼就能看穿的表情看着路德维希一脸正常地朝他点头示意然后在原地目送着德意志搂着法兰西离开。

  ……

  他们刚走到外面，弗朗西斯就迫不及待地大笑起来，他靠着路德维希，“刚刚亚瑟那个表情……看到没有路易？”

  “看到了。”路德维希无奈地点点头附和着他，确实，刚刚大英帝国的表情属于是难能可见的了，他肯定没想到在他们身后的会议室里还有一个德国在里面。

  等到弗朗西斯笑完了，他们才上车，路德维希得负责把弗朗西斯送回去。或许也没送回去，可能弗朗西斯顺便就把路德维希留在了哪个酒店里，毕竟他在亚瑟面前说了他和路德维希有约。


  然后，过了有多久？

  在弗朗西斯写给安东尼奥——那个在他南边的西班牙alpha，关于上次亚瑟·柯克兰的笑话的信，都被皮埃尔送了两轮了的时候。（其实也没多久）

  伟大的（漂亮的），第二性别为omega的，法兰西本人，发现自己怀孕了……

  弗朗西斯在将点燃的烟送进嘴里之前忽然反应过来，又将其摁灭。

  他得把这事告诉他的将军。


  爱丽舍宫，总统办公室内。

  那位德高望重，在二十年前拯救了法兰西的将军，就坐在他平日办公的位置上，看着他亲爱的祖国大人懒懒散散地靠在舒适的沙发上，随后就听见弗朗西斯用他那优雅的声音说：“我怀孕了。”

  这位将军的眼中稍显惊讶，第一反应却是问他：“还有谁知道吗？”

  弗朗西斯抬眼：“唔，我去的只是一家普通医院，应该没有人认识我。”也许他应该把检查报告也带过来？

  “好吧。”戴将军点点头，显得毫不意外，然后稍显犹疑地问道：“有多久了？”

  “快两个月了吧。”弗朗西斯摸了摸腹部。

  “那么，”戴将军慎重地看着弗朗西斯，问他：“是谁的？”

  “……”弗朗西斯心虚的移开视线，开始回忆两个月前左右有可能的人选。

  他觉得很大可能应该是之前去联合国开会的那些天，然后回忆了一下有哪些人。

  “额，英国？”没等戴高乐反应，“还是算了，最好不要是他。”

  想必戴高乐心里也是不愿意的。

  “美国？”弗朗西斯想到阿尔弗雷德自己也皱了皱眉。

  “苏联？”他看到戴将军露出一副“不应该”的表情。

  接着弗朗西斯又说出了一串国名，令他的上司不知如何是好。

“啊，当然还有路德维希！”虽然路德维希没在联合国，但时间上也差不太多，他想。

  像是所有面对自家孩子感情问题的父母一样，这位法兰西的最高领导人缓缓地叹了口气。想要真正找出孩子生理上的另一位父亲着实有些困难，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问了句：“应该只有各位意识体先生吧？”

  然后他又瞧见了弗朗西斯心虚的表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他能够理解，热爱一切美丽事物的法兰西当然不吝于与一些年轻漂亮的alpha春风一度……

  弗朗西斯连忙解释：“没那么频繁！而且普通人类也不可能让我怀孕的呀！”

  这下戴将军显得有些忧虑了，但他还得继续：“是为什么呢？历史上好像从来没有哪位国家意识体真正生下过孩子？”至少在接手这个法兰西的时候他也没有听说过。

  弗朗西斯这倒记得很清楚，“没有，至少欧洲没有。”况且意识体中性别为omega的也是少之又少。

  所以这是为什么呢？

  戴高乐又向他确认了一遍，“您肯定自己以前也没有吗？”

  “当然没有！”弗朗西斯确定，他十分清楚意识体与普通人的区别；他的发情期可以很轻松的忍过去；被不同的人标记也没什么排斥；而且从来不用担心怀孕的问题，像是繁育女神对此冥冥自有天意一般。

  弗朗西斯突然想起今年夏天签订的条约，难道……

  “那这次是怎么回事呢？”戴将军还在疑惑不解，又提出一个新的猜想：“是哪次没做防护措施？”

  “怎么可能？”弗朗西斯反驳道：“柯克兰从不戴套！”

  但他也从来没怀孕过。唔，这么一想，孩子是英国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当然，最好没有这种可能性！

  弗朗西斯不想再思考这个问题了，他烦躁地从包里掏出烟来，在戴高乐严厉的眼神下放弃了放进嘴里叼着的想法，仅仅只是夹在手指间。

  “您应该戒掉了。”

  他敷衍地点点头，这是弗朗西斯在二战时沾上的烟瘾，战时的物资配置有限，更别说是在被德军占领的维希了，那时他甚至混在女人圈里……女士香烟也没什么不同。

  当然，对于法兰西的孩子，他们还有许多问题需要商议。

  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孩子该是什么身份？”

  是作为一个毫无政治意义仅仅只是弗朗西斯诞下的孩子，还是应该赋予其象征意义呢？

  弗朗西斯已经有了想法，与戴高乐对视一眼，“噢，当然，她可以是欧洲共同体。”

  “她？”

  “直觉罢了。”弗朗西斯耸耸肩，“欧罗巴的孩子，听起来多好。”

  戴高乐不否认，他们完全可以这样宣称。

  但这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上了，孩子的父亲应该是谁？

  “难道法国不能独自承担一个孩子的养育？”弗朗西斯反问，但看见他的将军不赞同的神色后又撇撇嘴提出了几个人选。

  “荷兰或卢森堡？”

  “总不能是贝露琪吧！”

  戴高乐皱眉：“不合适。”

  弗朗西斯当然明白哪里不合适，但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人。

  “或者我想，罗马诺应该不至于讨厌我到不认自己的侄子吧？”弗朗西斯站了起来，这场谈话很快就会结束了。

  “瓦尔加斯先生吗？”戴高乐的语气也是不甚满意的。

  弗朗西斯转过身朝门走去，“那就只有德意志了，将军。”话音落在了门外。

  戴高乐没再说话，沉默着接受了这个最好的人选。


  路德维希在准备下班时被秘书叫回去接一个电话，被告知是从爱丽舍宫打来的。

  他接起来，“恭喜你，小路易。”弗朗西斯的声音清晰地从另一头传来，但内容却让他仿佛听不懂法语一般。

  “你要当爸爸了。”

  ……

  弗朗西斯自认为通知到位便挂断了电话，但可怜的路德维希却仍站在原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随后那位秘书又探头出现，通知路德维希马上去见他的上司……

  看来德意志不能准时下班了。



  纽约，联合国。

  自那之后，巴黎对外宣布：法兰西意识体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先生正在孕育一个属于欧共体的孩子。

  弗朗西斯觉得自己还完全可以进行工作，于是穿着更为宽松的西装来到了联合国。其实凸显的腹部已经肉眼可见了。

  他是第一个进入会议室的，阿尔弗雷德是第二个。

  正义的世界警察进来就往弗朗西斯身边走，“嘿！弗朗西斯，好久不见。”他那湛蓝的眼睛不自觉朝弗朗西斯肚子上看。

  “还行吧，阿尔弗，并不算多久。”

  “可我总觉得好久不见你了！”阿尔弗雷德搬开弗朗西斯身旁的椅子坐下，“我说，这是真的吗？”他努努嘴，望着弗朗西斯。

  “你不相信？”弗朗西斯讽刺道，“也许小英雄连人类繁衍都不清楚呢！”

  “hero当然知道！”阿尔弗雷德大喊，“但是你这个是谁的？”

  “德意志的。”

  “哪个德意志？”

  弗朗西斯听见美利坚合众国这样问，瞪大了双眼。他被逗笑了，“一半的德国都在苏联手下，就算基尔伯特愿意，布拉金斯基也不会愿意啊。”

  “well.”阿尔弗雷德点点头。

  他们的对话随着亚瑟的来到而打断了，只是不知为何亚瑟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也许实际上他只是在瞪弗朗西斯。

  ……

  会议结束后弗朗西斯又第一个出去，阿尔弗雷德跟在亚瑟身边，在联合国大厦里到处溜达。他用脚也想得出来亚瑟是在找弗朗西斯。

  实际上，从全世界都知道弗朗西斯怀孕之后，欧洲的家伙们都被弗朗西斯慰问过了，特别是安东尼奥。

  亚瑟想起今天碰上西班牙，却被安东尼奥用奇怪的语气说了一些奇怪的话，随后他被告知弗朗西斯给几乎所有他熟识的人都散播了关于英格兰的不实谣言。

  “英格兰，不行！”安东尼奥不愧是弗朗西斯的臭味相投的恶友，模仿得惟妙惟肖，“我跟他搞得最多，怎么以前从来没有中标过！”

  关于大英帝国的没品笑话至此广为流传。

  亚瑟现在无比想抓着弗朗西斯把他变成一只青蛙，可耳边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也十分聒噪。

  “亚蒂，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方才问过弗朗西斯了，他说孩子是路德维希的。但谁知道真实情况呢？要不我再帮你去了解了解？……”

  亚瑟甚至想掏出枪来崩了旁边这个美国佬，但十分可惜的是，这里不允许携带武器。

  他正想摸摸自己带没带魔法杖时，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看见前方弗朗西斯正坦然地坐在大厅里，一只手搭在腹部。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认得或不认得法兰西的人都不自觉看向他微凸的肚子。

  就在这时，伊万·布拉金斯基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来到弗朗西斯身前停下，缓缓地蹲了下来，询问了弗朗西斯一句，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点儿不见外的，像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一样，摸上了法兰西的肚子。

  阿尔弗雷德搭在亚瑟肩上的手猛地收紧，喃喃道：“天呐，幸亏路德维希不在这儿！”但他又悲伤地想到，他在这儿也没用啊，那可是苏联！

  亚瑟摸到了自己的魔法杖，可这还不如一根棍子呢！就算他将最恶毒的诅咒发射过去，也会被那个红色的布拉金斯基反弹回来。

  真是可喜可悲。


  弗朗西斯看着伊万蹲下来，问他：“我能摸摸吗？”

  他微笑，“当然，万尼亚。”

  伊万摸了上去，他感到一种生命的力量在蓬勃生长，“啊，好想要啊，弗朗茨，把你和宝宝都给我好不好？”高大的斯拉夫人软软地说着可怕的话语。

  弗朗西斯并不害怕，他笑着摸摸自己的肚子说道：“如果是冬妮娅和娜塔莎来照顾她的话，也不是不行呢。”

  “诶？！女孩子？！”伊万的神色剧变。

  “是啊。”

  “……”伊万不可控制地想象了一下家里再增加一个女性的情况，“那还是算了吧，嗯！”

  “这样啊，那欢迎万尼亚来我家时给她带向日葵哦！”




  路德维希从没有想过弗朗西斯肚子里的孩子是否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是德意志的。他与上司谈过，不论如何，名义上他都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因为他是弗朗西斯亲自选择的，这证明了法兰西需要他，需要德意志。

  当然他也想过，是否真的有那么一点儿可能？如果是真的，他保证以后不论什么情况下，他都会帮着弗朗西斯对付亚瑟·柯克兰，包括他那永远不可能实现的英国魔法。

  事实证明，他真的需要去了解一下他从不感兴趣的欧洲古老魔法体系以应对柯克兰随时掏出魔法杖的情况了。

  路德维希从没想到弗朗西斯说的居然是真的！

  他看着玛利亚——他们取名决定叫玛利亚，意识到现在真的有一个具有法德血统的孩子出生了。

  他甚至不敢上前去抱她。


  弗朗西斯恢复得很快，邀请了其余的欧共体成员来到巴黎。院子里布置得很有气氛，迎接到来的成员。

  所有人，包括霍兰德，都围在弗朗西斯身边欣赏他怀里的婴儿。

  “噢天！她可真是个漂亮的小宝贝！”贝露琪赞叹道，“是不是？”

  没有人反驳。

  当然，路德维希听着他们的话，在心里赞同。

  费里西安诺发现玛利亚睁开双眼，那双蓝眼睛可太夺目了，伴随着笑容让所有人都放下心防，“玛利亚的眼睛可真像路德维希啊！”

  罗马诺也看见了，他不得不承认，这确实一看就是遗传自路德维希的眼睛，“什么啊，法兰西？居然真的是那个土豆混蛋的啊！”

  是的，是我的。路德维希在心里疯狂点头。

  “在说什么呢，小罗马诺？玛利亚是欧罗巴的！”弗朗西斯大声地说道。

  好吧，路德维希不得不无奈地想，这确实是欧罗巴的孩子。

  嗯？你说德意志怎么不跟他们一起？

  哦，他在冲奶粉。


fin.



北美。

  八卦信息滞后的阿美莉卡：“什么亚瑟他不行？！”

  “咳咳咳……”加拿大被兄弟的话惊到了，“你在说什么啊阿尔？”他摇摇头，不愿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