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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罪|邰方】触礁

作者 : 梦梦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心理罪 邰伟,方木

标签 心理罪 邰方 邰伟 方木

251 0 2020-7-28 19:31
1.
邰伟离开的第二年,方木搬出了他们曾经的宿舍。
把牙刷裹进毛巾里,塞进漱口杯之中。皮鞋,运动鞋,拖鞋各一双,用塑料袋包好。剩下一些没吃完的速食和果蔬依次摆进箱子,在上面盖好叠整齐的衣服。方木合上行李箱,将他们翻滚缠绵过的床单被罩对折叠在了一起,拎出门外,平静地将其付之一炬。他丢掉了他们坐在一起吃饭的桌椅,丢掉了邰伟的拳击沙袋,销毁了他们共同生活过的所有痕迹,然后锁上门,把钥匙交回了后勤。
后勤部年轻的警员姑娘欲言又止地迟疑了。方木的手托着钥匙,纹丝不动地悬在半空,她最终微微地叹了口气,接了过去,没再多说。

新租的房子在藤师大附近,离警局也不算远。房东是一对热情的小夫妻,从藤师大毕业后便结了婚,正在期待第三位家庭成员的降临。两人住的小屋实在不适合多添一员,他们买了更大的房子,又在附近贴了些招租广告,一边收租一边补贴房贷。
方木偶然瞧见那些广告,辗转思虑了几个日夜,最终决定住了下来。
“我们住得不远,”那姑娘笑着招呼他,“你自己一个人也不容易,如果需要帮忙尽管联系我们。”
方木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们紧紧相牵的手上,不自觉地捏了捏衣角。

从房间的窗户望去,隔一条街就是方木曾就读过的藤师大校园。他搬进来的时候,学生的暑假刚刚过半,藤师大定在了此间进行校园改建。方木住过的宿舍楼在翻修规划中,所有门窗和玻璃都拆了下来以待更换。破旧的门窗被从高层楼上抛下,落在地上碎裂出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得就像方木亲眼目睹邰伟被子弹击中胸膛时的枪声。方木静静地靠在窗台上,夕阳消失在地平线之前喷薄出最后的生命把世间万物染成惊心动魄的鲜红,却不似邰伟胸前被血浸染的白色T恤刺眼。

如果我死了,你就忘了我。他说。

2.
邰伟再一次从生死线上挣扎着醒来时,天色还未及大亮,床前的人背对着光,脸上的表情模糊得看不清楚。那人向前倾了倾身,熟悉的面容才映入他的眼帘。不知是出于悲痛或是疲累,抑或者两者兼有,方木一向机敏的眼睛失了神采,眼底布满了血丝。他面容憔悴,形容枯槁,仿佛一半的精神都随着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邰伟无奈地笑笑,然后抬起手,拇指蹭过了他的脸颊。
“木木,如果哪天我死了,你可怎么办呢?”
“别说这种话,太不吉利。”
“你应该忘了我,”邰伟说,“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我当然会忘了你,”方木抬手抹了抹眼睛,“少自作多情。”
邰伟太清楚他这嘴上不吃亏的性子。他又笑了笑,拉过他的手,和他掌心相合。邰伟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过来,方木失措的内心终于渐渐安定。
“你要好好活下去,”邰伟说,“像从来没有遇到过我一样,好好地活下去。”

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方木没有出席邰伟的葬礼。

3.
邢局仍然没有醒。他一如既往地按时去探望这位邰伟曾经最敬重的老领导,日复一日地向他讲述着工作、案件和生活,固执地相信他听得见。
他说不出什么原因。或许是寄托,又或许是执念,邰伟在这世上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唯有这位如兄如父的老领导能算得上他和这世界唯一的关联。
邢娜走进了病房,坐在了方木身旁。她递过来一个饼干盒子,和其它任何的饼干盒子一样毫不起眼,面上的漆都蹭了一些。但方木认出来,这是他当初督促邰伟戒烟时买给他的,用于替代抽烟的巧克力饼干。邰伟不太满意,装作不小心地把饼干盒子从桌上撞了下去,想来就是那时候蹭掉了漆。
她说:“这是我在整理父亲的办公室时找到的。上面写着你的名字,我想应该交给你。”
她将盖子掀开,黄色的信封上写着方木的名字,静静地躺在最上面。
封口的胶水已经有些年头,指甲划过不够牢靠的封贴,喑哑地撕开了尘封的记忆。邰伟的字迹算不得工整,但看得出十分认真,就像他乱七八糟的头发和一丝不苟的内心。

“方木:
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那我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把它托付给了一个可靠的人,如果我哪天不幸殉职,他就会把这个交给你。
这张存折上是我参加工作以来全部的积蓄,密码是你的生日。原本是攒的老婆本,没想到后来遇到了你。”
墨迹在这里洇了一下,大概邰伟写到这里,自嘲地顿了顿笔。或许是停了片刻,他又继续写道:“你是我心里唯一放心不下的人。这笔钱留给你,离开我也要好好生活。”

方木其实没什么烟瘾。只不过自从邰伟走后,他的口袋里也逐渐装起了烟和打火机,以求借助尼古丁的力量帮助他稳定心神。方木走出病房,站在楼梯口点起了一支烟。
背后是灯火通明的医院走廊,面前是寂静昏暗的楼梯间,一点微弱的火光闪烁着跃起,照亮了身前一尺见方的黑暗。
他拿着打火机的手不住地颤抖,最终将那封信折了又折,塞进了衬衫胸前的口袋。

4.
邰伟离开的第五年,方木在街上瞥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与他朝夕相伴,日夜同眠,绝不可能认错那在心里描摹过千百遍的眉眼。在千回百转的梦境中反复出现的面容从眼前一晃而过,方木愣了片刻,不顾一切地拔腿追了上去。
“邰伟!”
“邰伟!你出来啊!”
“邰伟……”
“你在哪啊……”
他穿过汹涌而来的人潮,漫无目的地奔跑,声音愈发嘶哑绝望,喉咙里渗出了血。如果邰伟听到,只怕也会驻足回首,心疼得落下泪来。
但他没有。
方木追赶着熟悉的侧脸跑过了几条街道,那个身影却早已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就像他们从来有缘无份的感情。

“方木?”大壮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谨慎地斟酌着自己的措辞,“你在跟谁说话呢?”
“邰伟呀。”方木对答如流,不假思索,脸上的表情是许久不曾见过的轻松平和。
大壮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了他身旁座椅上空空如也。

方木被调离了一线岗位。局里评估认为他的精神状况不够稳定,不再适合一线工作。
边局例行公事地宣读过调职文件,缓步走到了他身边。年长者宽厚的手掌在他肩膀上抬起又落下,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垂着头,静静地站在那里,从始至终,未发一言。

5.
“你的失明是心因性的,”对面医生的声音平淡而刻板,就像邰伟审问嫌疑人时那样的严肃,“只要你好好休养,解开心结,假以时日,还是有可能恢复的。”
他想得出神,仿佛邰伟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就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眼前,方木忍俊不禁,甚至被逗得笑了出来。
他不以为然消极配合的态度招致了医生的不满——但总归他也看不见,医生也只能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你的眼睛现在不是还有微弱的光感吗?这说明你只要积极配合治疗,还是有希望复明的。好了,你先回去吧。你的家属呢?”
“我没有家属。”方木说。
左右是看不见邰伟的,那么其他东西看不看得见,他好像也并不是特别在乎。

方木向警局请了长假。
温暖的晚风拂过他的面颊,像爱人的手一般温柔。失去视力之后,其他感官愈发灵敏,就如同是种亡羊补牢的代偿。这未尝不是件好事,但就生活而言,也的确客观存在诸多不便。房东小夫妻帮着他办了住院手续,至少有护士的照料,日子不会那么难熬。

他又听见了邰伟的声音。他确信那就是邰伟,连那人言语间不甚清楚含混带过的咬舌音都和邰伟如出一辙。
那人也是个警察,来医院探望负伤的同伴时,无人看护无人陪伴的方木就孤零零地靠坐在窗边。年轻的男人眼睛看不见,但在听到他的声音时,男人脸上竟然露出了类似幸福的笑容,这不太寻常,令人不得不为之挂怀。
那人也抽烟,但身上的烟草味道和邰伟并不相同;那人的脾气要更暴躁,不似邰伟沉着冷静。方木知道他不是邰伟,但不重要,他有邰伟的声音,那就够了。
或许是怜他孤苦无依,那人时常来陪他聊天,讲自己自幼失散,被养父母抚养成人,讲警队屡破奇案,有位高人三言两语便能锁定凶犯。方木听着,如同在听自己的故事,好似自己就是那纸间像,画中人,与邰伟相携并肩,一步步亲历过崎岖峰峦。
方木失神恍惚之间,便觉得仿佛看见了邰伟就坐在自己面前。他面上带笑地望着他,微微眯起的眼睛和舒缓上扬的眼角,静静流露出广袤似海的深情。
方木沐浴在他的目光中,不自觉地随之弯起了唇角。

6.
方木的复明突如其来。他伸出手去,近情而怯地想要触碰邰伟的幻影,却生怕这又是一场梦,一个泡沫,像五年来的每一夜,一旦触碰,便消失一空。
但他的手踏实地落在了男人坚实的手臂。这一次,没有穿过他的身体。
“……邰伟?”
方木不确定地喊道,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我叫周巡。”
那人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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