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623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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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凹凸世界 帕洛斯 , 雷狮
标签 雷帕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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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9
2024-3-14 09:12
- 导读
- CP雷帕,小刀,HE
雷狮做了一场梦,一场晶莹剔透的梦。
梦里,他不在凹凸大赛,也不在雷王星。他只是一个小王国的叛逆王子,摘下了沉重的鎏金王冠,换上宽松的麻布衬衫,披上船长的外套,扬帆起航。
无边无际的海洋上,他与海鸥的洁白翅膀并行,与蒸干的盐粒吐舌,粗糙的咸风刮过长了些青茬的下巴,劈开海浪与航路的船尖一往直前,驶离烦恼。
他举起望远镜,眯起一只紫眸望着远方的小点———一座从未见过的岛屿。雷狮放下望远镜,掏出泛黄开裂的羊皮纸细细比对,这是一个连地图都漏掉其存在的小岛。
冒险家看着雾气缭绕的岛屿轮廓,在海上缺乏娱乐的脑袋总是忍不住遐想。传说,海洋有一切陆上无法想象的奇遇与美梦。有滴泪成珠的人鱼,有沉没海底的阿特兰蒂斯,还有……
永存的净土,传说中的极乐之岛。
听吟游诗人的歌曲唱过,那里不缺音乐与食物,精神与物质平等。那里,憔悴和死亡永不存在。 那里,属于永恒的青春与绮丽。
歌谣与童话,怎么能当真呢?雷狮放下望远镜,肉眼望去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黑点。估计又是一座荒芜的无人岛,没有记录和战略的价值才没有出现在地图上。
“去看看。”雷狮哼着小曲,自言自语地扬挽起袖子,拉着粗绳调整帆向,泛着白色花边的海浪似乎托着船助他前往。
揭开围绕岛周的薄雾面纱,驶进珊瑚丛的船开始减速,最终在避开涨潮的谷角下锚。雷狮踩着绳梯,跳到刚刚落过雨的地面,结实的皮靴粘上软烂的黑泥土。
一眼望去,肆意生长的树林覆盖了岛的大部分,比王宫里专门培养的更有生命力。这么小一片土地是如何孕育如此多的绿色,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拨开嫩绿纤薄的树叶,提起腰间弯刀砍断拦路的矮灌木,踩着泥土与苔藓的海盗眼前,鸟语花香开始显现。
没有恼人的蚊虫,没有凶猛的野兽,这座岛仿佛没有不愉快的概念。雷狮看着一串串不在这个季节结果的饱满果实,一株株本应在不同季节绽放的蜜花,肚子应景地叫了起来。
他随手摘下一个硕大的水果,用清澈的溪流洗了洗,咬上果皮。汁水四溢,果肉甜蜜,补充了在海上航行时缺少的营养。雷狮将果核随手一丢,饱餐一顿又继续往深处走去。
沁人心脾的风吹过,拂过干燥的皮肤。被海风摧残多日,居然能在潮湿的雨林里感到清新。雷狮伸手摸了摸脸颊,没有一丝粗糙,仿佛回到了以前养尊处优的肤质。
远处,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察觉人声的雷狮从自然的惬意中醒来,警惕地按下脚步声慢慢靠近。一个凹陷的卵石盆地中,潺潺流下的清泉边,两个长相相似的少女正端着大木桶汲水。
“梅莉,不要偷懒!”
“蕾蒂,你的桶也没装满啊!”
一看就是双胞胎姐妹的两人打打闹闹,她们扛着水桶斗着嘴,一前一后走上归途的小径。
雷狮觉得这俩人有些眼熟,好像在梦外见过几眼,却又分不清现在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他若有所思地脱下皮靴,踩着硌脚的卵石走到泉边。他捧起一汪清水,痛快地冲下喉咙,凛冽甘甜。
这一定是现实,雷狮擦了擦光滑下巴上的水滴,被莫名的感觉说服。他穿上靴子,顺着双胞胎姐妹的脚印走去。
长着茵茵青苔的小径逐渐变宽,一直延伸到密林以外,豁然开朗的最深处。
高高低低的树屋,架在盘根错节的参天巨树上,有的精致小巧,有的宽敞结实,全都沐浴在树影错漏的朦胧阳光下。藤蔓做成的梯桥与栈道连接着每个树屋的前后,细碎的花朵绽放在每一条路上,垂下无数花蕊与藤丝。
若隐若现的歌声,嬉笑打闹的笑声,无忧无虑的说话声,从不同的树屋里传来。刚刚那对姐妹也不见踪影,只留两个装满的水桶在地上,周围洒了许多水痕,在阳光下粼粼反光。
简直就像童话书里妖精住的地方,雷狮如此想道。他扯了扯身上的船长外套,手握在弯刀柄上,跟闯入和平之所的恶徒一样。
“瞧瞧这是谁来了?”一声熟悉到骨髓的轻佻嗓音从上方飘下来,雷狮那一直骄傲仰起的头颅此刻竟有些不敢抬起。
白色发丝被阳光穿透,像透明花瓣一般晶莹剔透地披散在背后。尖尖的耳朵,半睁不睁的橙金色反瞳,勾起的坏笑嘴角。
那人懒散地躺在树枝之间晒太阳,没有一丝伤痕的皮肤,匀称有力的身体。连记忆中熬出来的黑眼圈、练枪磨出来的老茧也消失地无影无踪。整个人的状态简直不要太好。
“……帕洛斯?”船长扶着额头,记忆中的那个卑微讪笑的身影与眼前健康快乐的人重叠起来,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帕洛斯见到他不会这么开心。
除非他现在处境很糟糕,帕洛斯才会笑得这么幸灾乐祸。
雷狮握了握拳,只觉得自己状态很好,在这岛上吃饱喝足,连在海上紧绷的精神都舒缓不少。问题肯定不在自己身上,雷狮看向笑得十分愉悦的帕洛斯,问题一定在这家伙身上。
“你怎么在这里?”雷狮走到他躺的那颗巨树下,摸了摸粗糙厚实的树皮,琢磨着该怎么爬上去。
“我当然在这里,老大。你怎么来这里了呢?”帕洛斯打了个哈欠,心情颇好地用俯视视角看着雷狮。
“我坐船来的,找到了这座岛。”雷狮不明所以,这么偏僻的小岛除了靠船还能怎么办。
“……坐船?”帕洛斯笑容凝滞,露出好像算盘落空一样失望的神色,“也行,我是一直盼你早点来。”
帕洛斯枕着白皙的手臂,伸出手就探到一颗饱满的石榴,噗呲一声掰开果皮,淡粉的果汁顺着手指滑下,白发人儿伸出舌头舔了舔。
紫色眸子盯着果汁流下的痕迹,浑浊起来。这种完全放松、放肆不忌的姿态,他从未见过。帕洛斯在他面前,总是提心胆战,带着一身警惕与揣测。
细条慢理地挖空半个石榴,帕洛斯见那总是充满不耐的紫眸静静盯着他,仿佛在等他吃完剩下半个。帕洛斯识相地主动跳了下来,灵活地踩着树干上的凹痕,白发妖精恍目地翻跳落地。
“既然来了,要不要参观参观?”背着手的小矮子讨好地献上剩下半个石榴,凑到比他高两个头的船长鼻息下仰望,像以前一样谎话连篇。
“……带路。”雷狮接过石榴,眼神注视着眼前的白发头顶,熟悉的发旋与清淡的味道一如从前。雷狮感受着前所未有的近距离,刚刚喝下的泉水好像跑到胸腔里捣乱。
得意的小骗子带着雷狮在巨树间穿梭,吃完的石榴籽被他作为标记丢了一路,踩出淡粉的花径。阳光在斑斑点点地洒在树影阴翳中,各种未知的植物茁壮又挡路。
雷狮眯起眼,走在前面的纤细背影朦胧起来,宛若虚幻。是阳光太刺眼了,雷狮摘下船长帽,如此想道。
“那个树桩是维德和他养的蚂蚁住的地方,他家种的包菜很好吃。”帕洛斯指了指装着门的树桩和门外的一片包菜农田。
“那个特别高的树屋是莱娜住的地方,她和我一样,也在等人。”帕洛斯抬起手臂,指着一棵参天巨松的顶端,那里的住户不太爱下来。
等谁?雷狮盯着帕洛斯,希望他的回答是自己。
“那里的超大树屋是一对姐妹和一对兄弟住的地方,那对双胞胎姐妹可吵了,每天都打架斗嘴,却一直住在一起。那对粉头发兄弟养了很多宠物,和那对姐妹正好反过来,那个弟弟特别喜欢他哥……”帕洛斯说着说着,瞥向身后的人。
说起兄控,这人的弟弟和陆林兄弟有的一拼。
“说起来,卡米尔和佩利没有一起来啊……”不知是可惜还是庆幸,帕洛斯背对着雷狮笑了笑。
“提他们做什么?”雷狮甩了甩混乱的脑袋,手指按在太阳穴上。他想起了待在王国内任职的卡米尔和逃回厄流区的佩利,王国的和平记忆与飞船上的决绝画面混杂起来,像锥子一样刺破梦境,痛击着神经。
雷狮听着帕洛斯介绍一个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不知不觉走过了大部分树屋,太阳也开始下沉。
“你住哪里?”雷狮叼着路上采的草叶,抿嚼着甘甜的草汁。他留意走过的路,一直没看到帕洛斯住的树屋。
“这里。”帕洛斯路过一棵棵巨树,走到一个小土包前,打开一扇小小的隐门,长满青苔与蘑菇的外表很有迷惑性。
“地鼠吗你。”雷狮吐掉草叶,弯下腰进屋。映入眼帘的是木制的家具,柔软的床铺,有灶台的小厨房,所有的用品都是一人份。
雷狮大步坐到饭桌前,老神在在地等待开饭。
“老大这是要住下了?”帕洛斯早就知道这人的脾性,拿起落灰的厨具,清洗起来。
“你不欢迎?”雷狮眼神落在那张单人床上,看起来足够软,挤一下也无妨。
“怎么会,老大你……”帕洛斯拿起崭新的刀具,锋利的切面映着讨好的笑容,新鲜采摘的各类蔬菜被细细切碎,“想住多久住多久。”
在王国里吃惯了大鱼大肉,在海上吃腻了烤鱼贝类,雷狮对晚饭期望并不高。但一整盆素食沙拉哐当一声摆上桌时,雷狮脸还是黑了。
“这儿只有蔬菜和水果,要不我去采点蘑菇做汤?”帕洛斯把沙拉碗推到老大面前,笑得很是开心。
“连猎只兔子都不行吗?”雷狮选择啃水果,甜美是甜美,但没有肉味。
“这儿猎不到啊,老大将就一下,啊。”帕洛斯捻起一片生菜,故意抵到雷狮嘴边。
雷狮黑着脸吃下那片生菜,虎牙摩挲着那根手指,想表达一番不满。咬着咬着,舌头就擅自缠了上去。先前捏过石榴的手指带着淡淡清香,被用力吮舐后,仿佛会有甜美果汁从指尖榨出来一般。
等帕洛斯挣扎着抽回手,指缝已经都是粘腻的垂涎。那双紫幽幽的眸子,满是进食与侵略的欲望。
“我去采点蘑菇……”明明是先挑衅的一方,帕洛斯却先一步败下阵来,他匆忙擦了擦手,夺门而出。
雷狮舔了舔嘴角,笑着继续啃水果。
………………
喝完一整碗热乎的蘑菇汤,又烤了几串没见过的菌菇解馋,雷狮总算是放过了晚饭这一茬。
“你不吃?”雷狮见帕洛斯径直把碗端去清洗,根本没有再做一份的打算。
“吃水果吃饱了。”帕洛斯背对着雷狮,像是在勤勤恳恳地洗碗,又像是在说反话。
敢直接阴阳怪气他的帕洛斯,很新奇。雷狮看着帕洛斯洗碗的背影,明明和以前在飞船上包揽苦活的样子没什么区别,他却看得津津有味。
屋外夜色降临,漫天的星光从窗边飞入屋内,撒了一片银河在洁白床单上。雷狮摸了摸被子和枕头,还算可以,有股他不讨厌的味道。
“那就洗洗睡。”雷狮拿着帕洛斯的毛巾,嫌弃地掂量着毛巾大小,准备先出门洗个澡,“你先睡也行。”
“我还是…”帕洛斯慌忙摇头,指了指那板硬的木沙发,眼神却不老实地想开溜。
“我回来的时候,你最好在这个屋子里。”雷狮一眼就看穿了骗徒的打算,丢下这句话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帕洛斯撤下了对老大专用的笑容,捏着碗边沉思,直到水溢出槽边,打湿地面。
帕洛斯收拾一番水渍,冷淡的反瞳环视整个屋子。所有用品都是一人份,根本没怎么使用过。没有生活痕迹的小窝,因为今天做了顿饭才显得有些活力。
毕竟吃和睡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必要了。
敲门声响起,帕洛斯放下碗碟去开门,夜色里差点没看清漆黑的来客。
………
雷狮走出屋子,找了条安静的溪流,脱下船长外套与多余的衣服,只剩一条宽大的裤子。人随意一跳,末过膝盖的凉爽溪水奔流而过。
他用打湿的毛巾擦拭全身,捧起水流打在脸上,淋湿头发,浑身疲惫卸下不少。这儿的溪水夜间也不会冰凉,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温度。
雷狮抬起肘尖,想借干净溪水处理在船上划开的伤口。月光打在肌肤上,别说伤口了,连一丝痂痕都找不到。
穿越林间的风声打断思绪,森林独有的泥土气息钻入鼻腔。在夜间羞涩绽放的幽花,璀璨的星空悬于头顶。清冽溪水顺着黑发滴下,雷狮深吸一口气,干脆躺在湍流中,只觉此处舒适地不似人间。
树林间有脚步声闪过,雷狮唤起残余的警惕心,起身朝声源望去。
白色短发与两个银色光点一闪而过,其余特征与夜色融为一体,像幻觉一样消失不见。
“银色……”雷狮眯起紫眸,熟悉到咬牙切齿的名字到了嘴边又被什么偷走了,只记得自己不喜欢这人。
晚风吹过,激起微凉皮肤的鸡皮疙瘩,雷狮走上岸擦干身子。他现在只想回屋睡觉,顺便看看那个家伙有没有老实待在屋里。
…………
打开土包的小门,屋里的灯光已经熄灭,黑暗中只有床边的月光带来一丝光源,指向那张空空荡荡的单人床。
帕洛斯不在床上,紫眸幽幽转暗,像是在夜间狩猎的野兽一般压下捕食的急切,锐利的瞳孔耐心地环视屋内。
白头发在哪里都是最显眼的,一丝一毫都被月光出卖。雷狮绕到沙发背面,抓起睡在地板上的某人,像扛一袋土豆一样轻松。
“老大你听我解……”帕洛斯怂怂地开口,想辩解自己并没有违抗指令。
“睡床上。”雷狮懒得听他扯,走向床边。他捏了捏这个小骗子的腰,只觉得手感变瘦了,不然怎么扛起来这么轻。
“老大,床小…”帕洛斯被不由分说地扔到床上,洁白的发辫在挣扎中散开,陷入同色的床单中,一时难以分辨,迷住了眼。
“那就挤挤。”带着微凉水滴的黑发贴着后颈,水渍顺着背脊流下,帕洛斯不禁打了个冷颤。雷狮以为他怕冷,一整夜都紧紧环抱着,像是守着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
……………
清晨,清脆婉转的鸟鸣从窗棂的缝隙溜入房间,被贪恋被窝的大手一把打回。
一向自律的雷狮侧躺着,没有睁眼。手摩挲着怀里的散乱白发与柔软腰肢,患得患失的心在困意中落下,再次安然入睡。
帕洛斯半阖着眼睛,根本没睡。开什么玩笑,被抱得这么牢,想溜去别处也溜不掉。
“老大,早上了……”阳光在洁白的被子上散步,被窝越发温暖。几次推开怀抱都被无视,帕洛斯只能选择出声打扰老大的睡眠。
“再睡一会儿。”清晰的吐字,不由分说的语气。
根本就是醒了,白色睫毛眨了眨,无奈地窝在雷狮怀中,时不时戳着臂膀上的肌肉,却又没胆子真的吵醒对方。
直到日上三竿,雷狮肚子传来咕咕的声音,他才缓缓睁开眼睛,垂眸盯着怀中的人,没有松手的打算。
“老大,我…我去摘点菜做午饭。”帕洛斯避无可避只能对上那双紫眸,里面倒映着真诚的凝视与赤裸裸的占有欲。帕洛斯慌张地别开脸,挣扎着起身下床,梳理完头发准备出门。
雷狮回味着手感,反复确认着刚刚还在怀中的真实,伸了个懒腰后,慢悠悠地跟上离开的背影。
……………………………
帕洛斯挎着篮子,蹲在田地里拔包菜,光滑无暇的手上沾了不少泥土,却看不出劳作的痕迹。帕洛斯强迫自己的视线保持在包菜上,努力无视身旁的某人。
雷狮和农作实在是不搭,帕洛斯如此想道。
“老大,外面晒,我来就好了。”收获满满一篮子包菜,帕洛斯起身往回走,一双大手夺去了篮子,用别扭的姿势拎着。
这么体贴的雷狮,好不习惯。帕洛斯洗去指缝里的泥土,心里不甚踏实地想取回篮子。
“你拿回去试试?”雷狮举高手臂,半威胁半挑衅地说道。
帕洛斯撇撇嘴,摆摆手表示投降,心里暗骂待会再做一份纯素沙拉。
……………
匆匆几日,在这片森林里却过得格外漫长。
对帕洛斯来说。
雷狮倒是嫌相处的时间不够,每晚都要抱着入睡,像是护食的野兽一般。帕洛斯挣扎了几次无果,也就随他去了。
但帕洛斯的无奈放弃被解读成了进一步的许可,雷狮夜间的动作也越来越肆意妄为。从摩挲一缕缕发稍开始,慢慢转移到脖颈与锁骨,最终钻入腰肢以及其他被衣物掩盖的肌肤。
虽然以前在飞船上也有疯狂泄欲的疼痛夜晚,但这么温柔、反复的触碰,仿佛他是易碎品一样的对待,是完全陌生的体验。
很恼人,不如痛一些。
帕洛斯也不是没想过出声制止,左右他在岛上也不受制于人,雷狮要是做过火,他有胆子反抗。
帕洛斯抬头,想开口拒绝这恼人的触碰,却猛地撞入那双等待已久的紫眸。漆黑的卧室里,唯有星光与这双眼睛亮得吓人,像是压抑着极限捕食欲望的野兽,又像是与泡沫对话的王子。
“老大……”帕洛斯拒绝的话语,最终只说出了两个字。
紫水晶一样的宝石凑近,在眼前放大,在帕洛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尝到了甜蜜柔软的味道。
睁着眼睛接吻,太奇怪了。帕洛斯阖上颤抖的睫毛,不敢继续与那样执着的视线对接,最后的思绪也融化在这份迟到的珍惜中。
………………………………
雷狮在岛上住了将近半个月,并没什么不满,倒不如说身体状态越来越好。皮肤好得能掐出水来,看不出一点海上老手的模样。
“老大,你什么时候回……”帕洛斯把雷狮的身体变化看在眼里,他们享受和平同居的日子也有一段时间了,雷狮却没有回去的意思。
“午饭,烤点什么吧。”雷狮打断他的话,出门采集食材去了。
放下手中正在清洗的蔬菜,帕洛斯看到了水缸中的倒影。年轻,稚嫩的面容,十七岁的模样丝毫未变。
以后也永远不会变,衰老是活着的特权。
帕洛斯吹了个口哨,一只鸟儿飞入窗檐。
“告诉他,我要送客人回家。”帕洛斯捏起几颗小葡萄,耐心喂给鸟儿。吃饱喝足的传信使扑棱翅膀,带着消息飞离。
门吱呀打开,雷狮带着几筐蘑菇满载而归,帕洛斯笑着迎上去,挽起袖子,打算制作一顿大餐。
……………
“帕洛斯,你太瘦了。”雷狮盛完第二碗蘑菇汤,给帕洛斯也添了一大勺。
“我胃口小。我这份,老大替我解决吧。”帕洛斯将碗推到雷狮面前,一副吃了几口就撑死的模样,仿佛以前在飞船上囤好几十箱冷冻薯条的人不是他一样。
“啊。”张开的嘴角,纹丝不动的手,好整以暇的大少爷样。帕洛斯想把汤泼过去。
最终帕洛斯还是认命地拿起勺子喂食,眯起的反瞳盯着光洁的碗底,确认雷狮喝下了所有汤。
帕洛斯和往常一样收拾碗碟餐具,背对着雷狮清洗。平常这个时候,雷狮已经凑过来环抱他的后腰,重得要死的脑袋搁在肩头乱蹭。
背后传来咚的一声,帕洛斯手一顿,转身看到趴在桌上昏睡的雷狮。
又是一声口哨,门外传来隐秘的脚步声,在阳光下终于现出身影的是一个银发黑皮肤的少年,肩膀上是先前的鸟儿。
“帮我一把,银爵。”帕洛斯指了指屋内昏迷的大高个,他一个人可搬不动。
………………
银爵扛着昏睡的大个头,帕洛斯灵活地带路,走到岛屿边缘,厚重的雾气隔绝了海与岛的边界,也隔绝了生与死。
帕洛斯眯起眼,远远望去,找到了那艘颇有雷狮风格的船只。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帕洛斯接过昏迷的雷狮,让银爵离岸边的雾气远些,能不接触是最好的。
帕洛斯吃力地扛着雷狮,但身高导致他更像是拖着雷狮前行。白皙的脚跟踩着岸边的海浪,粗糙的礁石增加前进的难度,警告前方不是逝者的领域。
帕洛斯一步步走出岛雾笼罩的范围,眼下多了些黑眼圈,手上又出现了久违的老茧。海水洇过他的膝盖,白发尾泛起黑色,终于接近了船只的梯绳。
“嘶——”帕洛斯背着雷狮,分神中被海底贝壳划伤了脚趾,留下了渗出血珠的伤痕。好久没有感受过痛觉了。
“重死了。” 帕洛斯无视伤口的刺痛,把雷狮丢上船,将他放置到风雨吹不到的舵室。帕洛斯看着那副昏睡也依旧张扬的面容,替他盖上船长外套,将帽子也替他扶正。
自由的船长,肆意的海盗……帕洛斯俯身盯着那张令人气愤的脸庞,觉得还是这副船长打扮适合他。白色卫衣与星星头巾,太幼稚了,会让他想起不好的回忆。
开始出现裂痕的手指抚上雷狮紧皱的眉心,帕洛斯知道他梦到了什么。细细揉开眉头,帕洛斯大胆地用手指沿着眉毛、睫毛、鼻梁描绘,一路向下。
“啧,气人。”帕洛斯的手指停留在嘴唇附近,夜晚的记忆重现心头。
黑色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散开,俯下身去。
海风吹拂,浪花拍打船底,寂静的夜晚掩盖不住一点声音。
即便是轻如幻觉的一吻。
……………
“我以为你会留下他。”溶于夜色的身影浮现,带着摆脱过去的从容说道。
“他不属于这里,银爵。”拧干湿透的衣服,恢复金色的眸子看着被雾气裹挟着漂离岛屿的船只,不舍地阖上。
……………
“大哥?”起夜的卡米尔听到脚步声,偶遇驻立在走廊上的雷狮。这是大哥这个月第几次失眠了?卡米尔垂下眸子,记录下大哥的作息时间,明显不健康的数字陈列在历史记录中。
“梦,极乐岛…”雷狮靠在走廊的窗户喃喃自语,无边无际的宇宙银河里,没有一丝海洋的咸风与浪花,他忽然清醒过来,“没什么,早点睡,卡米尔。”
“是,大哥。”卡米尔望着大哥颓废的背影,在终端上查询极乐岛的资料。
“极乐岛…mag mell…”卡米尔一目十行地读着资料,猜到了大哥的梦一定与不在的第四个团员有关,他有些担忧大哥的精神状态。但雷狮的卧室舱门已经关上,只留冰冷的密码锁尽职尽责地发出哔声,响彻整个走廊。
佩利离开后,羚角号越发安静,卡米尔揉了揉太阳穴,叹口气后也回了房间。现在船上只有两个卧室上着锁,大哥的卧室,与禁止入内的另一间。
“得,再睡一觉……”没有开灯的卧室里,黑发在昏暗中摸索着床沿,一头陷入被子、旧毯子、好几个枕头还有旧衣物的织物堆里———绿色的旧发带被埋在被子的最深处。
又是一场晶莹剔透的梦,意识渐渐沉底。
暴风雨中,摇晃的船支顶着雨水与狂风,被支配这片海域的巨浪推得左歪右晃。轰隆的雷声打下,船桅像是要被折断一样发出木质的酸涩裂声。
船长帽子早就被吹飞,一身汗与海水混杂,被咸涩水糊住的眼皮挣扎着,试图看清航路。风暴与浪潮下,几近支离的船最终完成了使命,将船长送到了目的地。
晨曦的柔光洒下,幸运的搁浅者苏醒过来,浸满海水的皮靴再一次踏上岛屿,在黑泥土上留下疲惫的脚印。
拨开积满雨水的密林树帘,越过清澈溪水,令人安心的鸟语花香再现。雷狮在暴风雨中受的伤也在微风吹拂下淡去,胡茬与尘俗被岛屿剥离,光滑的皮肤诉说着这座岛的异常规则。
跪坐在花丛中的白发回头,采摘花朵的手猛地停住,金色眸子不敢置信地瞪大。被亲手送走的感情一口气涌回,过于强烈与突然的再见令伪恶的骗子无法抵抗,最终成为苦笑下的一滴泪水。
“帕洛斯,我又来了。”船长得意地咧嘴笑着,仿佛征服了比海洋还要困难的对手,胜利归来。
“老大,这次要住多久?”看着比上次更高更成熟的雷狮,捧着花朵的帕洛斯踮起脚尖,张开双臂一洒,将凯旋的恋人沐浴在花瓣下。
岛屿无法剥离逝去的岁月,获得永生与青春的住民不会再长高。
“不知道,你想让我住多久都行。”花瓣飞舞下,紫色眸子看着纤细矮小的身影,弯下腰,把头埋入那白皙的脖颈,贪恋地吸着闻着。
“那可不行。”肩头被像是海水的液体打湿,帕洛斯顺从地支撑着高大的身体,却叛逆地不让恋人如愿。
注解:
【Mag mell】:是爱尔兰神话中的一个遍地都是死者的国度。译为极乐岛。
在神话中,极乐岛是一个可通过死亡而抵达或特殊方法误入的神话领域。和传统的悲观冥界概念不同,极乐岛是一个乐观的天国。岛上单纯地追求着美好和幻想的纯粹之境,生魂与死灵皆可进入的净土。
“在这另一个世界里,疾病与死亡并不存在。这是个青春美丽永葆的地方。在这里,音乐,和平和其他令人梦寐以求的事物汇在一起。在这里,快乐永不间断,无人需要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