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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罗小黑战记 风息,洛竹
标签 息竹 罗小黑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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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7-17 13:55
洛竹看过一本很有意思的书,叫做《夜莺与玫瑰》。拿到这本书的经历有些好笑,关于他的一个人类朋友,一个秀才。洛竹不太清楚可不可以这么称呼,现在的时代变化的有点快,他们不太愿意被叫做秀才,洛竹也就随他们的愿叫他们读书人。但洛竹却不明白他们间有什么差距,他们都是在那里苦读,什么时候手上都捧着一本厚书。他常来借读朋友的书,以前的他还可以读懂,但现在的变成了一些他不能理解的字符。
“你们人类的书本总是变化很大,”洛竹感叹到,“这些讲得是什么?”
“从外面传过来的,”他朋友说到,把书从洛竹手上拿回来,“我还要继续翻译,你先随便逛逛。”
“可我无聊。”洛竹打了个挺撑起来,“我来的时间不多。等会儿虚淮来了我就要走了。你可以给我一些东西看看吗?下次来的时候我还你。”
读书人没有办法,抬抬他厚厚的“瓶底”,从旁边高高的书丛中抽了一本出来,那高高的书丛摇了几下,止住了。
“这本书给你,刚翻译出来的,新鲜着。”
“讲的什么?”
“romanticism”读书人拽了一个他听不懂的音节,又开始埋头工作。
“romanticism?”洛竹念叨着这个音节,开始翻看起来。
*
很多妖不知道洛竹只吃肉,就像很多妖不知道洛竹爱看书,如果妖精界有结业考试的话,洛竹绝对是会高分通过的妖。洛竹刚开始与人类交往就是因为那些在人类间流行的话本,他为了获得一本话本结实了一堆人类朋友,又为了去旁听学会了化型。虚淮不是很明白他的想法,毕竟对虚淮而言,那些话本里讲得都是同一个故事,一个妖精,一个人类,一个妖精救了个人类,或者一个人类救了一个妖精。洛竹无法辩驳,好在风息很愿意给他搞来新的话本。风息是一个比他们要大一些的妖精,在龙游一带享有盛名。他也有很多人类朋友,能拿到的书比洛竹能拿到的深奥,但还不至于看不懂。但洛竹现在手上这本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形式,文字的结构一样,排列却不同,虚淮对此倒有所了解,他告诉洛竹,这叫“翻译”。把外面传过来的不同的语言形式变换成他们能识别的形式,
“为什么人类会有那么多的语言形式?”
“他们关于这个有很多种说法。有个说法是因为他们建过一个高高的塔,然后塔坏了,他们的语言也就随着塔的崩塌而分解。”
“为什么?”
“不知道。”
“那你说我应该让风息也看看这本书吗?”
“当然可以,你知道风息对你给的什么东西都很有兴趣。”
“你吃醋了吗?”
“没有。”
洛竹又开始翻看那本不同的书,不同的语言风格带给他更强的新鲜感。他开始发自内心的觉得那本书好看,他从里面嗅到一股甜甜的血腥味,交杂着铁锈味的大海——尽管他还没有见过海,但他猜想是那样的。他读了一宿,看的眼睛发痛,昏昏沉沉的就进了梦乡。
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风息正坐在他床边,洛竹很少见到风息这个表情,僵硬的像带了一张面具。风息好看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很明显有话要对他说,但洛竹只见风息的喉头滚动了几下,却是一句话都没有。洛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熬过夜的大脑还不能处理信息,但他还记得要给风息看书,看书,看什么书来着?
他们俩一同陷入沉默,好在天虎即使出现拯救了僵局。天虎是他们中最小的妖精,还不太会说话,平时就用一个字来表达他的意思。洛竹自认可以做天虎的翻译官,可今天,天虎说了一个他不懂的字。
“好?”
好什么?洛竹心里连环发问,但风息却没给他提问的时间。他向天虎示意再给他一点时间,然后对洛竹说:
“我们要搬离这里了。”
“为什么?”洛竹不解。
“我惹上了会馆,成了通缉犯。”风息语气平淡。
“你做了什么事?”洛竹紧张起来。
“我袭击了石头城的工厂。”
“!你知不知道石头城有多少——”
“没有伤着人类性命,这是破坏了工厂而已。”
洛竹的气焰消了。
“那么你接下来想怎么办?再换一个地方吗?”
“嗯,我过来征求你的意见。”
“先斩后奏,我能不跟你一起走吗?”
“抱歉,”风息笑笑,“是我冲动。”
“不怪你,我看那些大烟囱也不爽。”洛竹转过身去,看见了他昨日摆放在旁边的书。“对了,风息,我这儿还有一本书得还给别人。”
“风息?”
风息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间。
*
后来洛竹他们换了很多地方居住,洛竹借来的书也一直却没有机会还回去,这让他心中有一丝愧疚。
“唉,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放些东西当作交换。”
虚淮总听洛竹念叨此事,把书拿过来翻看,告诉洛竹这是一本副件,他朋友那儿还有一本,这事才真正告一段落。
这本书也被洛竹安放在自己的灵质空间内,闲来无事就被他用来翻阅。自从上次搬离后,他们便没有了闲逛的时间,会馆的追查比他们想象的要紧,往往刚到一个地方,会馆的人就追了上来。好在妖精界有很多人愿意对他们伸出援手,他们是中立派,不同意会馆也不打扰人类,会馆对他们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洛竹可以说很接近他们,但比起中立派的生活,洛竹更乐意和风息他们呆着。这其中可能有习惯因素作祟,洛竹习惯了风息呆在身边的日子,习惯了他们每天晚上漂流不定的居所。洛竹觉得很多事情不需要那么多,少一点也好,少一点才懂得珍惜。就像那本书里的夜莺,洛竹总为它感到可惜,它是不是因为没有见过更美的世界,所以甘心为书生献出所有。
“你是这样觉得的吗?”风息看完这本书后问他,他们那时呆在闵先生的家中,闵先生就是一位标准的中立派,洛竹不知道风息怎么和他认识的,这个圆滚滚的小老头连会馆都敬让三分。
“这样感觉的,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觉得不一定。”风息微笑了一下,有点疲惫。“夜莺在寻找玫瑰的时候也看过很多风景,看过的也算多。”
“但它那时只为了一个目标啊,根本没有在意过别的东西。”
“可如果在意了,它可能就找不到玫瑰了。”
“但如果它在意了,它可能就不会死了。”洛竹笑了,“我还以为你不喜欢看人类的书呢。”
“看看无碍。”风息回嘴道,“不要敲开话题。”
“哎呀呀,我不想谈了,你有你的意见,我有我的意见不好吗?你有些时候好固执。”
“也不是...”风息想了想该怎么说,但半晌后无奈的用手摸摸额头。“得,也可以这么说。”
洛竹躺在地上观察风息的举动,说完那番话后他又开始翻起了书,闵先生家有电灯,但风息更喜欢就着月光看书,也许是豹子的视力在晚上要好一点,风息看得入迷,洛竹没得看了也不忍心打搅他,眼睛闲得到处乱看,最后落到风息身上。风息有一头长长的,硬质的紫色头发,像天边变幻的紫色霞光,他的头发好像一直都那么长,以前还会好好的把头发扎在脑后,现在就放任它这么散着,像炸毛的刺猬。洛竹被自己的想法逗乐,呵呵的笑了几声,可惜风息没有发现。
“还有,还有些什么?”洛竹努力回忆起过去的事,想起风息还是山神的时候,不受贡品也不帮人类忙,但人类还是回源源不断地来到山神庙给他上贡。久而久之,风息也就随他们去了,不过他虽然不保佑人类,但还是会确保他们安全下山。洛竹记得,风息喜欢站在那棵最高的树上看他们,那棵树高耸入天,每次仰头看它都感觉吃力。风息在树丛间穿行,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风息是只豹子,可洛竹觉得他像只鸟,给他一根树枝就能飞起来。
第二天,风息他们便辞别了闵先生去往他处,留下洛竹一人于闵先生家中休息。闵先生是上了些年纪,在妖怪间都算得上老头,洛竹不知该从何处与闵先生聊起,倒是闵先生开始话头,问起他们的故事。洛竹很乐意分享,绘声绘色地讲起来,他说风息与他们相见的故事,说风息当年是山神时候的故事,说他们的故乡,说那里的美丽。闵先生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做追问,也不做打断。洛竹讲得开心,他们的谈话一直持续到黄昏,落日洒下金晖,天边有一团团火红的火烧云,那让洛竹想起故乡冬天里那些红尾巴的小狐狸,它们摇晃着毛绒绒的火红尾巴从他面前经过,而风息会叫住那些小狐狸,让他们不要去人类的地盘,他们对风息的话有绝对的信任,于是又排着队跑回去。
闵先生在他旁边慢慢的喝茶,用嘴吹开白烟,洛竹看着那白烟飘上去,变换成各种各样的东西,是他讲过的小动物,城镇还有朋友。洛竹看得入迷,逗得闵先生笑笑,小眼睛眯成指甲缝,他叫来弟子收拾茶具,告诉洛竹,他们的故乡很美,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座森林还要美。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像在哀叹,尾声夹断在黄昏的凉风中。洛竹感觉到闵先生还有未说的话,但他没有开口,只是又吹了口茶,未来的阴影交杂着白烟飘进天空。
*
风息回来时的天空阴云密布,一进门便去闵先生处道别,说他们已找到容身之地,不必继续叨扰。闵先生看上去有些难过,但没有出口阻止。洛竹在门外看着,心中感到不安。他向虚淮询问,你们去了哪里,为什么那么晚才回来?
但虚淮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洛竹,把手放到洛竹肩上。洛竹不明白他的意思,大家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喜欢打哑谜?
他们最后来到了离岛,那是个好地方,没有追兵也没有人类,而且临海,洛竹以前从来没看过海,那是一种与天空不同的蓝,深邃却又让他安心。洛竹甚至觉得,在这里建一个新家也不错。但风息不是那么想的,他睡觉的时间越来越短,常在午夜时还醒着,笑的也越来越少,像是被笼罩在一层阴影里。洛竹担心他,找了个机会和风息说了一声,赢得了风息小小的惊讶。风息把手放到脸上,扯扯脸颊,像是注意到什么一样微笑了起来。这让洛竹越发担心,他知道风息放不下故土,他觉得风息现在这样是他的错,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风息当年也许能赢回故土。风息安慰洛竹这一切是他自己的决定,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后悔。
后来?后来的一天,风息带回一只小猫妖,那时的洛竹全当他是他们的客人,风息在晚上告诉他们他的计划时,洛竹也认为他们只是多了一个同伴。但在风息拿走小黑领域时,洛竹不解了。他知道风息的苦衷,认同风息的领导,但他为什么会偏执成这样?他被会馆的执行者打倒在地时都在想这件事。为什么?为什么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他说?
不出意外的,洛竹他们被会馆打败了,虚淮被带回来时被捆成一个粽子,现在唯一的悬念就在领域内,他们所有人都在等待结果,除了洛竹,他在空气中嗅到了草木的气息。
黎明时分,破晓将至。领域被破坏,是风息输了,但他没有像虚淮那样回来,他在最后一刻散灵,身躯变成了参天大树。洛竹看见那棵大树的时候大脑空白,他没有办法处理这件事,空气中的草木让他熟悉的想哭。
“风息呢?风息去哪了?”他大吼大叫,四处寻找,但没有人理他,也没有人回答。气氛中弥漫着诡异的沉默,远处的参天大树静谧如汪洋。
洛竹不动了。
他转身看向远处的大树,高高的树冠遮蔽天空,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五彩的云霞。那天的黎明格外浓烈,刺的他眼睛疼,却没有泪流,他在心里早就知道这一天的到来,甚至在心里想过这时该怎么做,但实际到了这一天,却只是感觉眼睛酸涩。
“风息呀,风息。”他脑袋里响起闵先生的话,想起那婉转悠长的二胡和静谧凄冷的月光,月光下的风息好看的不真实,像是透明的烟,随着乐声越飘越远。
*
在被押送去会馆的途中,洛竹一直盯着那颗散灵而成的大树,手上拿着那本快要被他翻烂的书。阿赫不忍,走上前去,却不知从何安慰。洛竹知他本意,冲阿赫一笑,却是再无表情。
一行人沉默的驶向会馆。
洛竹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一直看看那棵树,仿佛看久了,风息就会重新站在那棵树上,像从前一样,远远的望着他们。可这是不可能的,他手上的书提醒着他,他们的过去已被掩藏在古老的土壤中,他左手摩挲着书脊,突然觉得那棵树在光线的照射下变成了一朵玫瑰,就像那朵从夜莺身上长出来的玫瑰那般刺目。在这时,他发觉,风息和夜莺间达成了一种联系,他们身躯上开出的血红玫瑰像是一颗变形的心脏,纪念着他们把痛苦扎根于身躯,将爱与梦献给希望。
洛竹看着那棵树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于他视野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