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most Human
机器之心
需求,渴望。
他怀念那些作为血肉之躯的日子。
黑暗把昨日和明日纠缠在一起眨眼间便吞没了他的家乡,他在垂死的边缘被什么东西捞了回来。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我们又见面了。」
基里艾洛德人,Tiga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张恶心的丑八怪脸,享受冷气却无作为的罗圈腿畜生*。
「别着急,鼎鼎大名的Ultraman Tiga,未来的第三号试验品,为献身科学而感到荣幸吧。」
他情愿自己是一具失血过多死去的尸体,倒在墓穴里对着忙碌的蚁群喃喃自语。
03号,这对他的名字*乃至本身都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他被关在封闭的容器里不见天日,萦绕在耳边的只有机器的轰鸣声,墨色的营养液呛满了的口鼻,腐蚀他的内脏,侵扰的心智。数不清的导管埋进他的皮肤表层,血管无一例外地开裂,却约好了似的藕断丝连,明明半边身子都没进了虚空,心口还有一份光在负偶顽抗。
Tiga以回想与大古并肩作战的日子来减轻痛苦。配着卡布奇诺咽下司康饼,和队员们在帐篷边的树荫下乘凉。驾驶德拉姆车在崎岖的山路里探险——那些无忧无虑的生活片段给予他几丝慰藉,
两腰颜色区分的位置布满了细密的针孔,整齐划一,每天定时的给他输送绝望和精神毒品。他开始对这种药物上瘾,像个嗑了药的流浪汉发狂的扯着自己的后背,自暴自弃地蜷缩在无声世界的谷底。不明正体的人形扼住了他的喉咙,拖着他在地板上滑行,他的腿腹上还缠着薄薄一层纱布,轻易便脱离了脚踝,没有痊愈的结痂伤口在瓷砖地板上蹭地发痒,即便不是疤痕体质,也留下了永久性的印痕,狰狞的旧伤中掺杂着新伤,血肉和骨骼的界限此刻也变得模糊不清。
他的双眼已经不再亮起,连看清自己这副惨状的权利都被剥夺,唯有计时器还格尽职守,它是熊熊焰火的中心,没有激烈的火花,生生不息。
「你将成为我最棒的作品。」
「你想得美。」
他对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啐了一口,或许那只是面回音效果优秀的墙。
「你确定这儿能找到乐子?而不是找到一堆苍蝇环绕的骸骨。」
「你会迷失在灯红酒绿里的,大少爷,这只是个被遗弃的星球。」
红莲大喊着“I‘m on fire!*”之类的鬼话,冲进一家电子游戏城,里面的占卜机器貌似还能运作,你知道的,那些石蜡做的女巫捧着没通电的水晶球,每个乐园角落都有。
顶着两个炫目头镖的红蓝色战士,被海中央的唐突矗立建筑物吸引,她已经破损的十分严重,孤零零的待在浪潮最汹涌的位置,白色的漆皮被暴风侵蚀大半,剩余裸露的铁板。
有什么在哪里。
红紫色的诗人*屈膝归坐着,双手平静的搁在大腿上,头低了下去,捕捉不到他的神情。
Zero飞近了些,看的更加真切——
他的计时器还是亮的,近身搏斗时能一击毙命的要害部位都裹上金属,眼睛无神地盯着地面,如同沉湎在时间长河里没有思考能力的云游者。
忽然,他抬起了头,速度快的让人误以为他本就在仰头望天,欣赏暗色调的天空。
Zero吓了一跳,他本能地向后退一步,不料撞到了横行在路面的钢筋。
他看到我了。
Zero习惯性地一抹鼻底,摆出了战斗的姿势。他们眼神相接时间以秒作为计时单位。
那双没有光的眼灯亮了起来,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身,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栽去。
Tiga倒在一个陌生的怀里,他不能思考,有很多他忘记的事,像备着提琴奔赴远方的人们一去不返。
「你是这儿的幸存者吗?你的星球已经毁灭了,我可以带你离开。」
Zero搂住Tiga的腰,金属的冰冷和皮肤的温热一同刺激着他呆板的触觉神经。
不再纠结,他只手将不做反应的毫无生气的“机器”抱了起来,在他的后脑勺发现了镌刻的数字。
03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Ti——a——i」太久没有尝试过交谈的滋味,每一个发音都显得十分生涩。
「Tiga?」
他又不说话了。
Tiga啊,这名字听着耳熟。
「我以后就这么叫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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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不能让Tiga像外国佬一样说着街头脏话,所以这里用了一些日语里的梗。“享受冷气却无作为”,即冷房泥棒,指小偷。
2.Tiga一词来自印尼语中的数字“3”
3.可以翻译成“兴致昂扬”,也可以是“欲火焚身”
4.与下文“云游者相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