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雯渴望自由，想脱离史密斯家，一切自己说了算。
尤利安告诉她不要过问家里的事，要安全的长大、嫁进一个有实力的家族，离那些肮脏、血腥的事务远远的。
或许是尤利安误算，艾尔雯完全没向着他希望的方向成长。她知道至少他的出发点是为自己好，所以和他虚与委蛇多年。但艾尔雯尝过了莉薇尔的眼泪，苦得让她发慌，她一边想象着尤利安暴跳如雷的样子，一边拉着撕短了裙子的莉薇尔从二楼的窗户跳了出去。
'

米克回到史密斯家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尤利安那张不礼貌的说就是像死了先人一样的脸。他宽慰了两句，给尤利安递了支烟。尤利安眼下一片青，米克暗想艾尔雯这次可是捅了大篓子。
'

莉薇尔的房子里，带着牛仔帽的高个子男人大喇喇坐在他们的沙发上。莉薇尔站在艾尔雯的身前，枪口指着那个男人，肌肉紧绷，保持着随时都能开始战斗的状态。
“你紧张什么？”男人开口，“几年不见我也不会把你吃了。”
“这话放在你向艾尔雯开枪前说或许更可信些。”
男人抬起帽檐目光在她和艾尔雯之间流转半晌，小声嘟囔：“护人的样子跟你妈一模一样。”
莉薇尔没听清，“你说什么？”
肯尼骂了句脏话，将手枪甩到地上，他高声说道：“臭小鬼！放下枪，我已经放下了！”
艾尔雯看到莉薇尔的手臂抬得更高，瞄准了肯尼的额头，肯尼只是盯着她，久经沙场的男人沉淀出的气势和年轻的莉薇尔完全不同，她喘息的更加用力，试图依靠氧气来化解自己的紧张。
“小鬼，你不敢开枪么？”
“你——”
像是压断了最后一根神经，伴随着忍无可忍的尖叫，子弹出膛的爆响炸开在三个人耳边，莉薇尔像个初学者一样，没压住后坐力往后退去，艾尔雯在背后撑住她。肯尼偏过脑袋，擦耳而过的子弹在墙上留下深深的孔洞。
艾尔雯上前两步，和莉薇尔交换了位置，莉薇尔抓着她的衣角，一如初遇时面对警察的样子。
“阿克曼先生。”艾尔雯挂上一个满分的微笑，“既然您来了，想必是乌利先生收到我的信件了。”
肯尼懒洋洋地开口：“也有不同意你的提案的可能。”
“但我想雷斯先生一定同意了，不然来的不会是您。”
莉薇尔狠狠地颤了一下，艾尔雯将手背到身后握住她的手，安抚性地轻轻捏了捏，莉薇尔安静下来，等她和肯尼结束交谈。至于谈了什么，莉薇尔没有去注意，但很快，肯尼的人送来了伪装用的物品，带她们离开了地下街。

“肯尼只是个混蛋而已。”莉薇尔对艾尔雯说，她们就坐在肯尼的车后座，莉薇尔甚至都没有想着放低音量。
“臭小鬼，我听见了。”
莉薇尔接着说：“刚认识他就带着我打劫妓院和酒馆，他不在的时候我可没少被人追杀。”
莉薇尔回忆着自己被人追打不得不藏进下水道或者垃圾堆的经历，那时候自己害怕极了。这些年随着自己战斗力的增加这些恐惧在见到肯尼之后变成了愤怒。
“我带你去还不是为了教你！”肯尼大声说。
“你放屁！”莉薇尔瞪他，“你见过谁一上手给的就是霰弹枪，拿都拿不动，拖在地上跑！”
“等一下等一下。”艾尔雯怕他们打起来也怕自己笑出声只好出声打断他们，她偷看过尤利安派人调查出来的莉薇尔的资料，知道她和那个有名的肯尼一起生活了将近三年的时间，可她不知道竟然是这样又让人心疼又有些好笑的经历。
莉薇尔的浑身紧绷着，并没有放松下来，即使她和肯尼你来我往像极了普通父女吵架——忽略内容的话——但显然，肯尼进门那一枪让莉薇尔把警戒值拔到了最高。
“臭小鬼，你那样紧张的瞪着我也没用，要杀她我早杀了。”肯尼踩了一脚油门，路边的树木飞速向后倒退，“这丫头可靠吗？你那么紧张她。”
“跟你才没关系，你要杀她也得看做不做得到。”
肯尼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莉薇尔也看着他，停了一会儿，忽然问：“你觉得我学会了吗，你教的那些？”
肯尼沉默，他不回答莉薇尔，视线也移开了，脚下又用力踩了一脚油门。车有点飘，艾尔雯下意识地抓住了扶手。
“不说算了……”莉薇尔踹了一脚椅背，“开慢点！”

莉薇尔从走进雷伊斯家大门的那一刻开始，手就一直揣在口袋里，艾尔雯知道她的手里握着袖珍手枪，她自己也有装备。
雷伊斯家在莉薇尔眼里没有一丝一毫值得信任，当然，艾尔雯眼里也没有，这是她们的仇家。她看到会客厅的大门，推开后里面或许是数十个黑洞洞的枪口，也或许是乌利雷伊斯迎接她们的红茶，她的调查让她有五分把握，肯尼的出现让她能确定到九成，可就剩下一分也不能松懈，她们在门前站定，莉薇尔上前了一步，将艾尔雯挡在自己身后。
肯尼的手握上门把。
“不搜身吗？”莉薇尔忽然出声。
“你一个丫头想被男人摸？”
“你吃了屎吗能不能有点儿好词？”
“莉薇尔，”艾尔雯轻声提醒她，“屎……”
“哼。”
“你们各位在这里讲笑话真的很让人意外啊。”那扇门被推开了，甚至差点打到肯尼，开门少女看着他们有点无语，然后她侧过身子，“请进，史密斯小姐。”
门后不是枪口，艾尔雯稍稍松了半口气，她向坐在桌前的乌利雷伊斯低头致意，得到了雷伊斯身边的金发少女的回礼。
艾尔雯在他对面入座，这张桌子边只摆了两张椅子。莉薇尔站在她身后，肯尼站在雷伊斯身后，刚才开门的少女守在门口，金发的少女为他们端上红茶和茶点。
“我是希丝特莉亚雷伊斯，是乌利家主的侄女。”她说，“那位是我的女朋友，尤弥尔，希望我们能有共同的话题。”她说完，就和尤弥尔一起离开了会客厅。关门的声音像是一个开关，厅里的气氛变得冰冷。
“我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收到来自史密斯家的联络。”乌利率先开口。
“我也有些意外，竟然到了需要来拜访，向雷伊斯家提出合作的时候。”
莉薇尔看着乌利，按年龄来说时值壮年的家主看起来竟然像个老头，脸色灰败，一副时日无多的样子。
“我代表乌利家向你道歉，史密斯小姐。”
“你现在可代表不了雷伊斯——”
“莉薇尔。”艾尔雯打断了她，严厉地看了她一眼，莉薇尔立刻垂下眼睛乖乖道歉。
“但那位小姐说得不错。”乌利并不在意，很显然那是替不能直说的艾尔雯说的心里话，“我确实早就失权。”
“所以我的仇恨也不是对着您的。”艾尔雯说，“我父亲的死，是雷伊斯家和史密斯家产生裂痕的根源。我并不希望一个人的独断专行阻碍两家的利益，乌利先生，我希望可以开门见山。”
乌利看着她，忽然问：“虽然你的来信说是代表史密斯家，但其实不是。你暂时逃离了史密斯家，尤利安正在找你。”
“逃家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艾尔雯说，“不过您猜得对，尤利安叔叔不知道我们通信，但我是史密斯家的大小姐，这就足够了。只要做成这件事，尤利安叔叔究竟有没有同意，不重要。”
“我可以代表史密斯家。”
“你渴望代表史密斯家。”
艾尔雯愣了一下，乌利身体不佳，但眼光依旧清明，她和乌利对视许久，莞尔一笑：“您说得很对。”
莉薇尔听得云里雾里，到这里才终于明白了一些，艾尔雯让她送出去的信件去了哪里，艾尔雯为什么在她们躲藏的时候提出联系雷伊斯，艾尔雯为什么看到肯尼并不惊讶……她们一起长大，是相处最久的人，莉薇尔却忽然觉得她变得模糊了起来，不知道她的目光在朝向哪里。
“那么关于如何除掉罗德雷伊斯，我想我们可以摊开了讨论。”
“我来执行。”莉薇尔忽然开口。
艾尔雯有点意外地看着她，莉薇尔注意到了，但是罕见的没有回应。
“确实，由我们的人去罗德势必提高警惕，而莉薇尔小姐是他不熟悉的人，的确在这件事上更有优势。”
“那么，我想我应该没有拒绝这个提议的理由。”艾尔雯说，她的目光未从莉薇尔身上收回，黑发的姑娘为了伪装，接上了长发，披散在背后，让她看起来柔软了许多，但艾尔雯则感受到与之相反的变化，她没空细想，时间不会等人，她不想让家里人焦心太久。
“莉薇尔，”她出声，“你愿意答应吗？”
“本来就是我的提议。”莉薇尔说。她加入了推敲计划的行列，几个人谈了一整个下午，又加半个晚上，终于在凌晨两点的时钟敲响时确定下来。
乌利歪在椅子上睡着了，肯尼将乌利抱起来，告诉他们这间会客厅就给她们做休息室，莉薇尔早就注意到了角落里堆放着的被褥还有她们的东西，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起身去将那些东西都抱过来铺在地上。
“莉薇尔，你在生气吗？”，莉薇尔没有说话，又听艾尔雯接着说：“你会生气吧，我没告诉你我在联系乌利先生的事。”
“你不告诉我一定有你的理由。”
艾尔雯坐在了铺好的被褥上，莉薇尔在说气话，说完准备抱着被子到离她远点的地方去，艾尔雯连忙抓住她的被子不让她走开，“离我近点，你要保护我，我们可是在仇家的腹地。”
“知道你还来？”
莉薇尔瞪大眼睛，她拽不出被子，索性松手，艾尔雯突然失去平衡被被褥砸了一身，顺势躺倒。她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缓缓地开始叙述：
“罗德才是我父母被杀这件事的主谋，他趁他的家主弟弟重病不起的时候，篡夺了雷伊斯的权利，让雷伊斯家陷入了他的掌控。”
本来还算友好的合作伙伴的雷伊斯家一夜之间变了作风，最后和史密斯家发生了流血冲突，艾尔雯的父亲和母亲在那场火并中丧生。后来乌利断断续续的病着，根本无力控制家族，彻底变成了架空的家主。
“我想借用他还保有的力量和影响力，为父母报仇，然后为史密斯家和雷伊斯家的合作重新开头。”
莉薇尔在她身边坐下来，她不太熟练地拆着头上的假发，艾尔雯起身，拿开了她的手，莉薇尔就心安理得地让她帮忙。
“你想了这么多，我一点都不知道。”
“我没有把握，有在赌的成分，但我觉得我凭借得到的信息和推出的结论，已经值得去赌了。”
“相信你的判断就好了。”
“莉莉……”
“我没有生气。”
艾尔雯才不相信，因为莉薇尔背对着她躺下了。艾尔雯从背后抱过去，她挣扎了一下，艾尔雯扣紧了手，莉薇尔就放弃了。她的体型太小，抱在怀里就像一个大点儿的玩偶，但并不太柔软，莉薇尔幼小纤细的外表下藏着比多数人锻炼得完美的肌肉。她锻炼的毅力和不高兴时的执拗程度成正比，艾尔雯深知这点，她还知道莉薇尔对她有着几乎无限的纵容，所以会偷偷她带去那些被尤利安禁止的活动，也不会过问她的信件，而她利用了这点的同时将自己置于危险，莉薇尔被蒙在鼓里，在见到肯尼的时候精神紧张到极致，到头来竟然都是艾尔雯自己的计划里。
“我不会再做这种没完全把握的事了，莉莉，我保证。”艾尔雯说。
“几乎没有百分之百会成功的计划，我们只是在寻找成功可能性最大的一种。这不是你从前告诉我的吗？”
“我、我不会让你再担心了。”
“互相牵挂的人会不由自主地去担心对方的安全。这也是你说的。”
莉薇尔在她怀里翻过身，艾尔雯的眉毛果然已经委屈地皱起来，她凑过去亲了亲艾尔雯：“笨死了，想不明白就相信我啊，我没有真的没有生气。”
“我在想的别的事，会告诉你的。”

在雷伊斯家停留的时间并不能太长，好在乌利也是酝酿许久，只差莉薇尔这把刀，他们一拍即合，计划就定在三天后。艾尔雯给米克去了信息，让他安抚好尤利安，米克接到信的瞬间只觉得压力巨大，他把信塞给纳拿巴，让她去销毁，又想想尤利安的脸色，直呼上辈子欠了艾尔雯太多。
纳拿巴看了那封信，只有短短几句话，却透着一副风雨欲来的味道，她将纸对着灯光，透过光，纸上多出几个字来：“乌利……雷伊斯？”
“什么东西？！”
“啊，”纳拿巴将纸拿打火机点着了，感叹着：“我想到了她想做什么了，以前谈过的，真是勇敢的大小姐。”
“什么？”米克疑惑。
“你们这些男人，尤其尤利安，是不会看到大小姐的勇敢和心思的，”纳拿巴拍拍手里的灰，“我以后要跟着大小姐混了。”

罗德雷伊斯的房间里，站着一个长发的女孩儿，她穿着女仆的长裙，正在把需要更换的饼干装进床头的罐子里。罗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匕首抵上她的脖子，女孩儿松开手，任由那个透明的玻璃罐打碎在地上。
“雷伊斯先生？”
罗德一只手拿着匕首，微微用了些力量，迫使她仰起头，另一只手撩起她的长裙，拔出绑在腿上的手枪。他收了匕首，换用枪指着她的脑袋。
“你认为三天前新来的女仆，管家会让你进入主人的房间工作吗？”
“先生……”女孩子举起双手。
雷伊斯绕到他身前，看到她的脸，黑发的年轻女孩儿脸色煞白，身体微微发着抖。
“我不是……”她的声音也在发抖，“是管家安排我这样穿的，那把枪是……是假的！”
她几乎要哭出来，罗德掂量着手枪的重量，那是把真枪，但没有子弹，他把枪口抵上女孩儿的额头，女孩儿后退了半步，摔倒在地上，紧紧闭上眼睛。
没有枪响声，而是一把匕首挑起她的下巴，令她仰头，然后顺着领口割开了前襟，“管家叫你来的？”
“搜过身？”
“……是。”
女孩儿的肩膀露出来，包裹在衣服里的身体雪白，半遮半掩，像含苞待放的白玫瑰。
“先生……”她轻声说，轻轻按住罗德的手，然后向前倾身靠近罗德，匕首顶在她的束腰上，“先生，我们去床上。”
罗德却用力地摁倒她，埋头下去在她的颈间吮吸，女孩儿的手稍微抬起，想要抱上他的脖子，罗德猛得抬头，下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还没见过不用香水的妓女呢。”
“是我那个病入膏肓的弟弟派你来的吗？”
女孩儿张开嘴，拼命地摄入氧气，脸颊憋得通红发紫，眼睛也渐渐上翻。罗德忽然又放松了手里的力量，女孩儿捂着脖子呛咳起来，她下意识地蜷缩身体，又再次被罗德摁住，然后伸手向腿间摸去——
“抱歉啊……姐姐。”
另一个女孩儿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希丝特莉亚出现在没关上的门门口，“父亲。”她说。
罗德抬起头，看到希丝特莉亚和她身后跟着的高个子女孩儿，“臭丫头，还不死心吗？”他将刀子插进了女孩儿的手掌中，将她钉在地上，在惨叫声中起身，向希丝特莉亚走去，“这是你送来的刺客？这是在闹着玩儿吗？手段未免太低级了。”
“闹着玩儿？”希丝特莉亚皮笑肉不笑，“这是真的。”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孩儿，她流出的血鲜红刺眼，希丝特莉亚向后退了一步，“我不能容忍你再把我当做工具了。”
“我也不能容忍你再抹杀我了！”
她仰起头，突然对罗德扯出一个称得上灿烂的笑容来，“罗德雷伊斯，你有记得拉上窗帘吗？”
枪声。
希丝特莉亚被脑浆和血液迸溅了一身，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幼年罗德抱起她时的温暖在脑中一闪而过，就变成了那双手将她绑进婚房，对她的呼救毫无动作。
“希丝特莉亚。”尤弥尔捂住了她的眼睛，“可以结束了。”
希丝特莉亚拉下她的手，仰头，尤弥尔低着头，将露出了狡猾神情的女友倒映在眼睛里。
“莉薇尔在那边的楼顶，向雷伊斯家宣布，莉薇尔史密斯暗杀了代理家主罗德雷伊斯，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抓住她！”


艾尔雯的住处被雷伊斯家人包围，失去了防身的枪和莉薇尔，艾尔雯被人绑起来，乌利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希丝特莉亚。
“怎么回事？”
“史密斯小姐渴望在史密斯家得到地位和权力，我也是一样，我可不能容忍我的命运被别人握在手里。”
“乌利先生呢？”
“叔叔病了，我是罗德雷伊斯唯一的孩子，叔叔没有孩子，所以，我就是唯一一个能继承雷伊斯家族的人。”
“大小姐，”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希丝特莉亚忽然笑了，“带她进来。”她说。
很快，尤弥尔抓着莉薇尔的衣服将她拖了进来，黑色的衬衫上，血一滴一滴地打落在地上，莉薇尔无力地垂着头，随后被尤弥尔甩在艾尔雯面前，一动不动。
“莉薇尔……？”
艾尔雯被身后的人制住，只能看着。希丝特莉亚走上前，蹲在艾尔雯的面前，“大小姐，如果是我暗杀了罗德，会有人不服的，我不想在高处摇摇欲坠。”
“现在我抓住了暗杀代理家主的凶手，让他们处理掉，然后请乌利先生承认我的继承权，我的位置就稳当许多。”
“所以……”
“所以？”雪亮的匕首从希丝特莉亚身后伸出来，细细的血流顺着她的脖子滑落。
“抱歉雷伊斯小姐，我受伤了，控制不好力量。”莉薇尔提高声音：“放开艾尔雯，送我们回史密斯家。”
“放开她。”尤弥尔的声音里有显而易见地紧张，艾尔雯被人松开，她忙抢过去扶住正拖着希丝特莉亚起身的莉薇尔，血液沾了她满手。
“莉莉，你没事吧。”
莉薇尔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稳身体，推着希丝特莉亚向外走去。车子已经备好，尤弥尔想跟过来，艾尔雯拔枪，打在她脚前的地面上。
“人会还给你们的，至于她能不能逃出史密斯家的地界，就靠自己了。”艾尔雯瞪着雷伊斯家人，蓝色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亮，锐利得让人不敢细看。
“这是威胁！”尤弥尔大喊。

车辆在道路上疾驰，车里的气氛紧张得可怕，开到半途，莉薇尔要求停车，她将司机打晕了，松开希丝特莉亚靠进椅背。
“莉薇尔？！”艾尔雯微微失色。
“假的啦，大小姐。”希丝特莉亚摸摸脖子——伤口已经结痂了——也靠进椅背。
“什么……”
“不然你以为劫持了我这么容易跑出来吗？没注意到肯尼都没出现吗，在这么重要的夜晚。”
“莉薇尔？”艾尔雯有点茫然了，她看向莉薇尔，而莉薇尔只是淡淡点头。
“我怎么……”艾尔雯哽了一下，“忽然就搞不懂你了……干嘛吓我啊！”
两行眼泪刷得流下来，将希丝特莉亚吓了一跳，慌忙下车躲避，莉薇尔也愣住了，她看着眼泪止不住掉的艾尔雯，手忙脚乱地想替她擦。
“我……不是……”
莉薇尔被艾尔雯抓住手腕往怀里拽。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失败了还要把你搭进去！”艾尔雯抱着莉薇尔大哭，眼泪鼻涕一把流出来，就蹭在袖子上，莉薇尔也顾不得洁癖了，从艾尔雯怀里抬起头去亲她。
吻过眼睛又吻过脸颊，最后被艾尔雯抱着压倒在后座上，贴着嘴唇又亲又啃。
“艾尔雯你是属狗吗……”莉薇尔忍不住说，艾尔雯哭过以后多少冷静了些，她趴在莉薇尔身上，问她为什么。
“想和你扯平。”
“扯平？”
“因为我不知道你在看着哪里的风景了……”莉薇尔说着说着有些心虚，“我不想被你甩在身后。”
要永远在她前面，才能保护好她，至少让她死在自己之后，要是被艾尔雯甩下了，要是她走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去了，要是她走得太快，不再需要自己了……莉薇尔的心中反反复复地略过这些文字，却说不出来。
艾尔雯为她哭了。
莉薇尔拿袖子给她擦眼泪。
“我怎么会把你甩在身后呢？”艾尔雯突然掐住她的腰，莉薇尔下意识地一缩身子，但在车里也缩不到哪里去，“你是怎么想的，我不可能做这种事，我要当史密斯家主，拉着你不许你结婚，一辈子都跟着我！”
“我没想过要和别人结婚。”
“你也没想过我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是我的错？”莉薇尔眨眨眼睛，茫然地看着艾尔雯。
“是我的错。”艾尔雯稍微撑起身子，和莉薇尔拉开一些距离，以便她们看清彼此的神情，她神色严肃，目光坦然真诚。
“我没向你透露过，突然走远了，让你很不安吧，对不起。”
莉薇尔侧过脸别开目光，不适应这样严肃地道歉的艾尔雯，但艾尔雯伸出手将她的脸掰正回来。
“但你不能这样吓唬我。”
艾尔雯的眼睛还微微红着，澄澈的蓝色眼睛让莉薇尔有种暴露在天光下的错觉，天这么亮，莉薇尔被照得晕晕乎乎，被自己喜欢的蓝色搞得五迷三道。还有心思也没处使，只能全都往外说了。
“对不起艾尔雯，我不会再这样了。”
“对不起不够。”艾尔雯正色，“我是黑道的人。”
“我也是。”莉薇尔神色懵懂。
“我是大小姐。”
莉薇尔语塞。
“你得赔我精神损失。”
莉薇尔还迷糊着，顺着她的思路走，“怎么赔？”
艾尔雯的手往她衣服里伸，“这样——”
“喂！”车窗被敲得砰砰响，希丝特莉亚朝她们喊：“别在别人的车上搞起来啊！送你们回家！”

被艾尔雯把便宜占尽的莉薇尔因为贪睡错过了尤利安那一场念叨。
但史密斯和雷伊斯的合作成了定局，乌利从他们中间调停，艾尔雯成功从史密斯本家脱离，带走一部分生意和人员，搬到别邸，开了分家，成了年轻的史密斯家主。
米克黑着脸看她脚步轻盈地在新别墅里跑，莉薇尔跟在后面拦都拦不住。
“我看尤利安这辈子是看不到大小姐结婚了。”
纳拿巴挑眉，在他胸口拍了一把，“你瞎了，大小姐不是已经结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