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蒙德的酒？”

钟离有些诧异地看着手中的杯盏，他细细品味口中的醇香，随后闭上眼，喉结滚动，丝滑的液体沿着喉咙缓缓而下下，这酒并没有他预想中那么烈，反而多了些细腻和柔和。深吸一口气，鼻腔中残留的余香也不如记忆中那样浓郁。

再睁开眼时，多了几分落寞。

“怎么样？味道如何？”

钟离拾起筷子夹上一片蜜藕送入口中，松软甜腻的口感和桂花的香气将口中的酒压了下去，他咽下藕片，轻声道：“不错，实属上品。”

夜风掠过亭廊外的绿丛，吹起了他身后的长发，随后轻轻拂过你的耳畔，仿佛有人在你耳边细声低语，温柔至极。莫名的，耳根竟隐隐有些泛红。你忙垂下视线，将手中的佳酿一饮而尽。

“这酒入口丝滑且不含杂质，无论是品相色泽还是香气口感，都是难得的佳品。”

得到了钟离的称赞和肯定，你像是吃一粒蜜糖，整颗心都连带着甜腻起来。你拎起酒壶替他添了些酒，又将自己的空杯倒满，开心地说：“那就好，这已经是我在蒙德能找到的最好的酒了。”

“哦？为何如此执着于蒙德的酒？其实璃月也有很多佳酿，不比蒙德差。”

你徒手拿了一块莲花酥，虽已没有刚出锅时的酥脆，但你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吃完还不忘唆了唆手上的油渍，随后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

“因为，你曾说怀念蒙德酒的味道，在那之后我就试着去找了找，就是不知道跟你记忆中的是否一样？”

钟离神色微动，他想起了不久之前的那个午后，与你一起喝茶听戏，那说书人提到帝君尘游时喜爱品尝璃月佳酿，自己便随口与你闲谈道：“不知现在蒙德的酒，是否还是那番滋味……”

钟离未曾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一番话，竟让你记了去，还替他寻得如此佳酿，不禁有些意外：“谢谢，我的确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蒙德的酒了。”

“所以呢？跟记忆中的一样吗？”

他端起酒杯小酌一口，随后目光落在不断跳动的烛火上，沉吟片刻后道：“许是气候变了吧，这酒和记忆中的味道确实不太一样。”

“噢。”你低下头尽量隐去内心的失落，学着他的样子品了口手中的酒，“哪里不一样呢？”

钟离微微一愣，随后笑道：“其实，你不必如此介怀。且不说千百年来这酿酒的技术和配方是否有过调整，就连酿造的工具也不知更新迭代了多少回，再加上数千年来的地貌变化，想要寻得与千年前一模一样的美酒，怕是难上加难。”

你知道他在安慰你，可心里的失落却总是挥之不去，他在一旁向你讲解璃月酒文化的起源，你却左耳进右耳出愣是一句没听进去，苦闷之际又饮了几杯下肚。

酒过三巡，钟离按住你的手，轻声道：“你喝得太多了。”

你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视线努力在他的脸上对焦，琥珀色的眼眸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你，你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晕乎，舌头也有些发麻，连讲话都有些不利索：“嗯……可是……我还想喝。”

说着你便挣脱开他的手，杯中的液体被你洒了出来，你看着滴落在手背上的琼浆，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头将手背的琼浆舔净，随后将杯中的酒再次一饮而尽。

“这么好喝的酒……不能……浪费。”

钟离皱起眉头，先你一步拿去了桌上的酒壶，正色道：“再喝下去，明日要头疼了。”

你嘟起小嘴，不依不饶地去夺他手中的酒壶，许是酒精的缘故，动作总是比他慢，几次都没能得手，最后你索性直接扑进他的怀里，一把抓住他背在身后的手，将酒壶夺了去。

“嘿，抢到了~”

钟离被你抱住时浑身一震，及时伸手揽住你的腰身，防止你从他的身上掉下去，一不留神手中的酒壶便被你抢了去，看着你捧着酒壶得意的神色，十分无奈。

“……罢了，我去替你沏一壶醒神茶罢。”

等钟离提着茶壶回来时，发现亭廊上竟多了一个人。

“哟，好久不见。”

钟离微微一怔，道：“好久不见。”

桌上的酒壶已经见了底，此时的你神志不清地趴在桌上，全然没有意识到少年的到来。

少年指了指地上的酒瓶：“我来给你这位空巢老人送点慰问品。”

钟离失笑道：“空巢老人？又在胡言乱语了。”

少年倒也不恼，在你身边寻了个位置径自坐下，说：“喝两杯？”

“喝两杯。”

手臂被你枕得有些发麻，你有些难受地抬起头，引来了两人注视的视线，你浑然不觉地呷了呷嘴，换个姿势继续趴了下去。

钟离打开瓶子，替他满上一杯酒，问道：“怎的突然想起我这个空巢老人了。”

少年毫不客气的端过桌上的莲花酥摆在自己面前，说：“前些日子旅行者问我，全蒙德最好喝的酒是什么，亏我当时还兴冲冲地向她介绍一堆，以为她会成为我的新酒友，拉着她在蒙德胡吃海喝了整整三天，谁知道她醒了以后抱着酒头也不回地跑了。搞了半天，是在替你跑腿。”

难怪前些日子见不到她的人影，原来是替他寻酒去了。

“你这酒鬼可莫要冤枉于我。”钟离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意外地发现着酒竟与你先前带来的一样，“这酒是你的珍藏？”

“是啊，那年埋下的酒，这可是最后一瓶了。”

钟离拿起瓶子仔细端详，岁月磨去了原本精致的花纹，此时的它显得有些破旧。一时间他的心里五味陈杂，若不是亲眼见到这酒瓶，他根本不敢确定这竟是当年留下的酒，可是这酒的味道，确实与当年全然不同。

钟离轻叹一口气，说：“怎么说呢，味道不如当年了。”

少年却笑了起来：“酒还是当年的酒，不同的只是共饮的人而已。”

共饮的人，钟离默念着这几个字陷入回忆。往日举杯共饮的画面尚且历历在目，无论是同饮的故人、倾倒的杯盏，还是那醇厚的酒香，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或许，太过执着的人正是他自己。

钟离重新举杯，问道：“我记得，你可是嗜酒如命，怎舍得将这所剩无几的陈酿赠与她一瓶？”

少年撑着头看着你笑而不语，像是想起了什么愉快的事情，他脸上的表情竟让钟离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快。

“打赌打输了。”

“什么赌约能让你赌上你的佳酿。”

少年耸了耸肩，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起身道：“好了，陪你这老头子喝酒实在闷得慌，这酒你留着自己喝吧，走了。”

“多谢。”

少年随风而去，亭廊又恢复了宁静。

钟离望着酒瓶陷入沉默，随后又看向你的脸，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直到烛火燃尽，他才回过神，想起桌上还有一壶为你提来的醒神茶。

“……到底……是什么味道……”

黑暗中他听见了你的喃喃自语，心没来由地跳漏了一拍，他叹息一声将你自石凳上轻轻抱起，拨开脸上的碎发，口中含着一口醒神茶，低头吻上你的唇瓣。

他撬开了你的齿贝，微凉的液体流入你的口中，你下意识地吞咽着，口中的茶带了些中药的苦涩味道，你有些抗拒地皱起眉头，他却扣住你的后颈，让你无处可逃。

你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睛，眼前是钟离放大的眉眼，琥珀色的眼眸摄人心魂，你十分喜欢嘴唇上那柔软的触感，将那苦涩的茶水吞尽后，主动吮吸起来。

钟离微微一怔，口中的中药味逐渐散去，彼此的口中都残留着酒的余香，恍惚中他竟品出了一丝甘甜，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卷上你的小舌不断吮吸着，他分不清那到底是酒的回甘，还是你口中的香甜，为了确认这令他着迷的味道究竟是什么，他不断深入品尝着你的小口，索取着你口中的一切。

“呜……”

直到你快要窒息时，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你，彼此间的呼吸已经乱了套，分不清谁的心跳比谁更快，你主动搂上他的脖子，想要再次吻上那张柔软的嘴唇，却耐不住醉酒的折磨，昏昏沉沉的大脑让你难受地瘫软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钟离深吸一口气重新平复自己的呼吸，舌尖还残留着你口中的甘甜味道，伴随着那柔和的酒香，沁人心脾。

他收紧双臂将你温软的身躯拥入怀中，良久，才将你送回房去。

这样的味道，似乎也不错。

（完）

ps.意境刚刚好，不写车了（手动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