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63269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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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直系同辈
原型 偶像梦幻祭 es 朔间零 , 朔间凛月
标签 朔间兄弟 , 零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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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8
47
2021-10-2 12:34
- 导读
- 一个关乎转世的故事。
后一世的背景依旧是梦之咲,所以算是半架空的一个题材吧,前一世的两人严格意义上讲并不是原作里的零和栗,性格会有多不同(原因在后面),所以前世的ooc不算ooc【被打】
谢谢小天使们赏脸来看!ooc请打我!!
【one。】
故事的开始,大约要从他见到了那面白石柱子上的碑文算起。
但其实也不尽然,再往前追究,亦能追寻到上一个轮回里的往事,可是世间万物兜兜转转,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开端,而什么又算是一个结尾,实在难以定夺。
他睁开眼睛,看到空旷无人的雪白大厅,神殿式的构造,雪白巨石的地板,还有两侧的巨大雪白石柱,仿佛空气都是冰凉而干净的。
他光着脚,脑海里一片空白,顺着一根根巨大的石柱走,于是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细小文字,他扫视两圈,大抵都是人名,而后面追着各式各样的短语,有疾病的名称,也有不同的事故,恍然里他似乎明白,这大抵是在纪录每个人的死因。
这里到底是哪里,又为什么有着这样刻着人名和死因的石柱,他竟然没有追究这个因果,似乎一切理所应当,他不过是一个观看者。
他在最后一根石柱前停了下来,漫无目的地看上面的名字,然后,他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字眼。
Rei Saekumanne : 爱而不得
这一瞬间,所有的前尘往事如同潮水蔓延上来,他忽然想起一切的前因后果,包括他是谁,这里是哪里,石碑上的这个名字又属于谁。
Saekumanne是他的家族的姓氏,可这个名字却不属于他,而属于他的弟弟。
准确来说,是前世的弟弟。
而如今,他也已离开那一个轮回中的世界,这个如同天堂的地方,不知为何篆刻着他弟弟的名字和死因,而这个死因,他从未料到。
他从小到大视若珍宝的弟弟,竟然最终死于爱人而不得。
这其实与他所知道的事实大相径庭。
他的弟弟死于一场突发性的心脏疾病,毫无征兆的。亦或者是对他这个兄长来说,那场病完全称得上猝不及防地夺走了他心爱的弟弟的性命。
事后有仆人告诉他Rei其实很长一段时间之前就已经出现了心脏不适的症状,只是一直对此缄口不言,连对仆人也搪塞过去,她们没想到病情竟然如此严重。
那时候的他默默地看着棺木里的弟弟,看着他雪白的脸和黑色的睫毛,看他无垢的衣角和旁边纯白的百合,半天才轻轻说,换成玫瑰吧。
仆人们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迅速摘来了雪白的玫瑰。
他轻轻把弟弟抱出来,然后慢慢吻在他的眉梢,僵硬而冰冷的,仿佛死去的是他,而不是那个孩子。
这样的花才合适,他看着弟弟的棺木想,百合太圣洁了,总觉得圣洁成了高处透着寒意的寂寞。
他从来没有想让Rei成为多么圣洁的人,但他不希望他寂寞。
而那些“之前”,如今告诉他,又有什么意义呢。他终归是让弟弟变成了一个人。
他害怕弟弟感到寂寞。
Ritsue Saekumanne作为Saekumanne公爵家的长子出生,比而后出生的弟弟Rei大了将近三年的岁月。
他在尚且年幼的时候看到母亲怀里的弟弟,软软糯糯的脸,会冲着他微笑。
后来两个人再长大一点,Rei就开始跟在哥哥身后跑了。别人家的兄弟大多争执不休,只有公爵家的两个瓷娃娃一样的儿子天天黏在一起。
Ritsue很喜欢他这个总是奶声奶气叫他哥哥的弟弟,好像在那个孩子眼里,哥哥即是世界的准则。他对兄长的话坚信不移,甚至于把哥哥的行为话语奉为宗旨。
他被弟弟好好地爱着啊,Ritsue想。
所以他也很宠爱这个可爱温和的弟弟,宠爱到放进眼里心底。
他们几乎到了无时无刻不在一起的地步,从饮食起居到看书学习,Ritsue用他尽可能的时间分享给弟弟,于是换来弟弟更进一步的亲近。
后来想想。两个人关系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大约是Rei在15岁左右的时候把那个银色头发的孩子拉回家里开始。
少年是他弟弟学院的同学后辈,别扭却又可爱的性格,总是用灼灼地目光看着他的弟弟。
他忽然意识到Rei的世界里终于不再是只有他了。
这个孩子有了其他的伙伴,也有了看他时的目光宛若他自己盯着哥哥时的人。
Ritsue看着两个孩子脸上的笑意,感到无由来的愤怒。
他关上了能看到园子里他们玩耍的窗,回到光线昏暗的陈旧书阁。
他的愤怒源于那种忽然惊醒的孤独,源于不再成为唯一的挫败,源于两人不对等的珍视。
也源于一种仿佛被抛弃的悲伤。
可无论如何,Rei也不该是死于爱而不得,无论是从实际的病情来说,还是情理来讲。可他无法忽略心底里那个说“其实的确如此”的声音,他强硬地在心里拒绝,因为好像一旦承认,他就是承认了他心爱的弟弟为了那个银发的少年而死。
他不能够死于爱而不得,也不应该死于爱而不得。
公爵家的次子因突发心疾死后不久,长子很快又死于一场权力间的角逐。其实当时在场的人大多看出来,这位未来的公爵大人似乎连半点争斗之心也无。
他的眼神平淡而冰凉,好像波澜不惊,又好像厌烦,他厌烦这种争斗,亦厌烦当下的整个世界。
也许他只是厌烦了独自一人的世界而已。
再后来他在这个像是天堂的地方醒来,看到了像是记载有弟弟死因的巨大石柱,然后更加离奇的是,他竟然带着这样的一份关乎前世的记忆开启了又一段新的人生旅程。
他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后无比震惊。
他看到的是幼儿的Rei。
“哎呀,凛月睁眼看到的第一个竟然是零呢,这是哥哥哦,凛月。”他听到温柔的女声如此说道。
【two。】
朔间凛月从小很黏朔间零,这件从外人看来如此的事其实有着多重的原因。
一方面在他的记忆里,好像他和Rei几乎一直是在一起的,与其说是一定要在一起,不如说是不知道如何离开对方。而另一方面,这一世作为哥哥的零也极其宠爱他这个弟弟,在朔间凛月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开始就喜欢黏在他身边,一时间实在也说不清到底是朔间凛月黏着朔间零,还是朔间零黏着朔间凛月。
所幸Rei好像并不是像自己一样存有记忆,从第一面起,朔间零看自己的眼神就是亲近却又好奇的,神情里并没有那种熟稔感。
他为此松了一口气,他不想这个人还记得当年那份爱而不得的悲伤。可他又感到一丝落寞——那千千万万个日夜的记忆只有他还记得。
令他比较震惊的是,这一世的零作为哥哥竟然如此完美。这个当年还会在他怀里撒娇的人,如今面对他已经摆出了保护的姿势。
两个人都很有“担当”是不是太奇怪了点?于是他回忆着儿时Rei的样子,尝试着开始向如今的零撒娇,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相当受用,只要他软软地喊一声哥哥,这个人就会无比快乐又幸福地紧紧抱着他亲一亲,好像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来给他。
我当初可没这么丢脸,他有点无语地想。可无论如何,和Rei——亦或者如今该说零拥抱,也是一件令他无比幸福的事情,他又一次能够抱着这个人,仿佛搂住失而复得的宝藏。于是他心甘情愿地继续撒娇,以换取更多和零亲密的空间。
两人这样子久了,等到三四岁的时候,朔间凛月已经完全适应了如今两人颠倒的身份。他乐于向哥哥撒娇,两个人黏在一起,让零给他讲各种各样的故事,就像是很多很多年前,Ritsue搂着Rei给他讲故事。
连故事的内容都很像,当年讲的是王子、骑士和动物的故事,如今依旧讲的是王子、骑士和动物的故事,好像他们身处的世界都没有改变,只是他做了一场梦,可到底是他为兄长的时候是梦境,还是如今是梦境,竟然有点捉摸不清了。
这一世朔间凛月从小身体不好,于是给了两人黏在一起更充分的理由。
有一次朔间零搂着弟弟安慰的时候拉着他的手说,我绝对不会离开你,会一直一直陪在凛月身边哦。朔间凛月愣了一下,觉得这个场景有一点熟悉,反应了两秒忽然想起来,曾经Rei也这样对自己说过。
大约是上一世他七八岁的时候,那时候的Rei还是个四五岁的奶团子,整天跟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好像他在哪里Rei都能找到。
公爵夫妇一直在孩子们面前有一副严肃的面孔,疼爱这两个字好像永远与他们无缘。公爵家的长子没有“不行”的理由,把每一件事做到优秀是正常不过的事,没能做到反而是一种天大的错误。
那一天他因为剑术课没做好而得到了又一次的斥责,外面下着雨,他偷偷躲在顶楼废弃的杂物间哭泣。我已经很努力了啊,他想,请给我多一点时间和温柔吧。
外面的雨砸在屋顶上,陈旧的木头味道顺着潮湿的空气弥漫上来,光线透过细小的变形木头的拼接缝隙漏过来,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
他感到孤独和害怕,还有对于一切的绝望。其实他从来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他对于爵位毫无兴趣,对于那些王族和政治的勾心斗角也很厌烦,他才七八岁,却好像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一个人在荒野上蹒跚前行,父母和周围人的指责像是无孔不入的劲风,裹挟着沙子抽打在他的身上。
他不想出去,也不想面对那样寂寞又恐怖的世界,如果可以不是公爵家的孩子就好了,简简单单地当一个普通的人,只是Ritsue这个人而已。
这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一点,他吓了一大跳,以为有佣人找了过来,惊慌失措地看向门口,却发现是小小的Rei偷偷探头进来。
“找到哥哥啦!”小孩开心极了,而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赶紧捂住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他愣了一下,被弟弟逗乐,脸上的泪水滚进酒窝里。
Rei钻进屋子后好好地把门关好了,大约是觉得空间狭小,干脆跪爬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他问。
Rei看了看他的脸,然后伸手去擦他脸上的眼泪,结果刚才爬过来的时候沾了一手的灰,倒是结结实实地糊了Ritsue一脸。
可小孩擦得相当认真:“因为找不到哥哥了呀。”
Ritsue被灰尘呛得咳嗽了两声:咳,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不知道呀,但是Rei把角落里都找过啦,只剩这里了。”
他愣了一下:“...为什么要找我?”
对面的孩子眨眨他的眼睛:“因为想跟哥哥在一起呀。”
“为什么想跟我在一起呢...”他喃喃地说,“我...什么都做不好...”
“哥哥做不好哥哥吗?”
年长一点的少年一愣,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能怎么回答。
“Rei只喜欢哥哥呀,哥哥是哥哥就是最好的啦!”小孩子趴过来抱住他。
他呆了半天,无奈地笑着也反搂回去:“你这说的都什么和什么啊...”
“哥哥为什么哭呢?”
“因为...因为很寂寞吧。”
“有Rei陪着也寂寞吗?”
Ritsue抱紧怀里的弟弟,摇了摇头:“现在不了。”
“那我会一直陪着哥哥哦,这样哥哥就不会再哭了。”
他笑了一下:“一直吗?”
“嗯,一直哦,说好了,一直——一直!”
于是他相信了当年弟弟的童言无忌,相信了尚且才四五岁的孩子许诺的“永远”。这个孩子当年在昏暗的阁楼里给他许下了这样一个充满魔力的诺言,他凭借着这样的许诺才敢于一次又一次地站在外面的世界里。
他是哥哥啊,他的弟弟许诺会永远陪着他,让他不再孤独,而他也要用一生来守护这个孩子。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种无法割裂的关系的诺言早就被发誓者抛诸脑后,Rei长大遇到了别的朋友,也因为对别人的爱而不得抛下了他离开。
如今这些当年Rei找到朋友“离他而去”的记忆仿佛潮水铺天盖地一样翻涌上来,他感到无法言喻的恐惧,像是溺水前的挣扎,想又一次用许诺来把对方禁锢在身边。他猛地拉住零的手,说,你要永远不离开我喔?永远、永远都在一起。
不明所以的朔间零笑着抱紧他,嗯,哥哥永远不会离开凛月的,这是约定。
他又一次轻信了对方的誓言,只是转念间便选择了再一次的信任。
他不该相信的。
所以在朔间零中学离开的时候,他才那么的愤怒和悲伤。
他用了十几年忘却了当年失去Rei的悲恸,如今,那种明明只属于自己的人忽然离开的孤独和背叛感又一次卷土重来,这道被揭开的深切伤痕下是曾经剥离血肉的切骨之痛,如今双倍地被浑然不知的朔间零连带着血肉地从他的骨血心脏上狠狠撕离下来,疼得他连灵魂都麻木起来。
他又一次被背叛了,又一次被离开,又一次曾经是彼此唯一的人选择了更广阔的天地,他又一次“自作多情”。
他蜷缩在黑暗里嘲讽自己,同样的事情竟然经历了两遍,不要再自作多情,也不要再守着当年真正算得上“童言无忌”的幼年朔间零的承诺了,与其以后再一遍又一遍地受伤,不如不要再贴近。
后来从国外回来的朔间零被他冷漠的态度刺伤,他看着那个人委屈又无奈的表情,看着这个这一世从小就优异到令人惊恐的人竟然红了眼眶,心里挣扎又撕裂。他闭上眼睛转身,从嘴里继续吐出更狠毒的话语。
求你了,不要再来靠近我了。
不要再和我宣誓我们只属于彼此,然后转身只剩下我一个人。
【three。】
这种单方面的冷战一直持续到他随着零的脚步进了梦之咲,然后,他又一次见到了那个银发的少年。
那个可爱又别扭的少年和上一世几乎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样貌,一模一样的性格,一模一样的看着他的兄弟的灼热目光。
其实上一世他并不讨厌那个孩子,这件事归根结底和少年无关,令他生气的从来不是这个人,而是那个从小粘着他却转身有了新的世界的弟弟,而他只是不认识那个银发孩子而已。
因为朔间零的关系,大神晃牙对朔间凛月其实很不错,他承受着这样的好意,在心里感叹对方果然是一个值得人爱的好孩子。
距离上一世实在是隔了太久的时间,从进入高中算,也已经有15年Rei不再是他的弟弟而是他的兄长了。再深入骨髓的情感在如此长的时间里都会慢慢被遗忘,如今的朔间凛月说实在话已经不是很记得清自己作为兄长时所抱持的心态了,如今的他反而更像是弟弟一些,心理上习惯依赖朔间零,但那些沉重的记忆仍旧存在于脑海里,于是使他变得有那么点复杂。
所有人都在强调朔间零是他的兄长,所有人都在强调他是“依附”于朔间零的,他心里有无数个不愿意。
后来濑名泉他们在路上捡到朔间凛月并且邀请他参加组合的时候,其实他实在有点懒于掺和这些事。
“是什么样的组合?”朔间凛月问。
“名字叫Knights,骑士风格的。”濑名泉说。
“...”他愣了一下,忽然有种微妙的“命运感”。
上一世他一直是Rei的“骑士”,执着地守在弟弟身边,守护他的快乐,守护他的安全,这种执念一样的想法贯穿了他简短的一生。如今他追随着零进入这所学校,来邀请他参加的组合竟然又是“骑士”。
“好吧。”他听到自己如此说。
后来真的进了knights,队员很快发现了他的“策略家”天赋,大家对此啧啧称奇。
他懒洋洋地在惊奇声里跟自己下国际象棋。
当然了,公爵家的长子,大约从识字起就要学习各种谋略理论了。
慢慢的他在这个队伍里竟然也找到了一点神奇的归宿感,他不再是真的一人,knights给了他一种无法言说的救赎。
队友们发现那个“传说”一样的朔间零其实是他的哥哥后,大家对此反应不一,却没有那种常人的艳羡或者鄙夷,表现得最像正常人的是鸣上岚,第一个反应竟然是“难怪你们长得这么像”。
后来鸣上岚也问过朔间凛月是不是和哥哥感情不好,他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这到底是算得上感情好还是感情不好,其实这明明应该算是“由于感情太好而生的感情不好”。但他懒得解释,于是点了点头作为回应,鸣上岚拍了拍他安慰,说他家兄弟之间也是这样,自己很理解他。
我觉得你其实不理解,朔间凛月想,你绝对无法理解那种彻骨的背叛感,也无法理解失去的绝望。
然而他这边对朔间零表现得冷得仿佛大型制冷工具,等到一帮人第一次见到两兄弟见面,才真的傻了眼。
一眼瞥见自家弟弟的朔间零恨不得扑上来黏在对方身上,而这位瘦小的少年则使出了浑身解数拒绝。见到“兄弟感情不好”现实版的鸣上岚呆住,偷偷问旁边的濑名泉,这到底是算是感情好还是不好。
你别问我,濑名泉说,我是独生子,我不是很理解你们这些有兄弟的人的复杂情感。
这样子无意围观到两兄弟的相处模式多了,鸣上岚甚至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无奈,他看着那个在偶像事业里已经先他们这些人一大截在顶端熠熠发光的人到了弟弟面前实在没什么巨星的形象可言,最后终于忍无可忍,无奈地问朔间凛月,你哥哥是不是也太惯着你了?
正在吃午饭的朔间凛月闻言一顿,说,怎么惯着我了?
坐在旁边的鸣上岚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朔间零离去的方向:餐厅谁坐在哪个位子又没有明确什么规定,刚刚你让你哥找别的位子去呆,他就真的去了,你没看这边是唯一的空桌子?他现在要去和普通科挤一张,这个午饭肯定没法好好吃了。
朔间凛月被他说得有那么一瞬间的发呆,其实他真的没注意这件事,只想着随便塞点饭然后去睡觉,他只是下意识拒绝朔间零而已。
平时你哥哥什么时候拒绝过你的要求?反正人家是没见过。鸣上岚又看了看朔间零的方向,喝了一口饮料。
...他那不是惯着我..吧?
鸣上岚看着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朔间凛月被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发毛,回想一下好像的确如此,他哥几乎从来就没有拒绝过他。当年因为Rei实在是太过听话,以至于他从这一世的开始就下意识地对这个“Rei”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他没有意识,朔间零也似乎从小就照单全收。
大约是零作为哥哥,实在太疼爱这个弟弟了。
这个想法甫一闪过脑海,就令他愣了一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曾经“哥哥宠爱弟弟”的状态已经完全颠倒过来,他看着远处朔间零游刃有余的姿态,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恍惚。
这么说也许有一些奇怪,他忽然觉得在朔间零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在脑海里,就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去关注这件事情。
他发现晚上回家之后朔间零会下意识地先去把房间里的窗户打开,然后在每晚睡觉前给他热一杯牛奶,并且关切地问“还需要故事吗”。这每一件事,都是当年的Ritsue的习惯。
朔间凛月下意识地回他哥:“我都多大了。”
然后他猛地反应过来,当年的Rei好像也是这么回答自己的。
被拒绝的朔间零却没有什么尴尬或者伤心,神态轻松地从他手里拿走喝完的牛奶杯,然后和他道了晚安。他看着走去厨房的朔间零的背影有一点发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朔间零开始重复当年自己的行为,而他也用了“Rei”的言辞回应对方。
他们似乎完全和当年活成了一种交换身份的镜像,像是一场来自名为“兄弟”的诅咒。
而他独自背负着这两世的情感蹒跚前行,如今已经是伤痕累累。冥冥中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跟他说,放弃吧,如今的你们已不再是当年的那对兄弟,不要再背负那样的枷锁,也不要再把自己裹挟在“只有Rei的世界”里,朔间零他不知道,而你却兀自纠结于此。
是时候该放下前世的那个孩子和种种记忆了。
复读高二那年,在knights挣扎前行的时间里,朔间凛月终于意识到,他有了另一种“家人”。这种感觉相当奇妙,在经历过权力旋涡中心的公爵家后,在不断的被他最珍视的那个家人“抛弃”后,有另外的几个人向他伸出了手,对他说“你还有我们”。
他忽然意识到也许是该放下了,放下对于无论是上一世的Rei还是这一世的朔间零的执念,也放下那个目光永远只停在一个人身上的自己。
朔间凛月开始和knights的队友越来越多的呆在一起,开始和这些可爱的人分享他的时间。他能够在这些人中间欢笑,也能够和他们一起,在舞台上熠熠发光。
他忽然有些明白这一世朔间零对于舞台的热爱了。
在强烈的聚灯下,观众席漆黑一片,你永远不知道在为谁歌唱,但你又知道有那么多的人在关注着此时此刻的你。
不再需要只为一个人奋斗了,如今我在为成百上千的人努力;
不再需要只关注那一个人的目光了,如今还有那么多的朋友和陌生人陪伴着我。
甚至只要躲开和朔间零相处的机会,他就能短时间的忘记那些这些年一直回荡在他脑海的绷紧的弦音。
这一世的幼驯染可以成为他新的家人,这一世的队友可以成为他新的真情。他用各式各样的事去躲避朔间零,用各种各样的人去成为两人之间不必呆在一起的借口。
慢慢的,他好像终于不那么在意那些“背叛”了。
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没那么在意的契机是一次knights的live,他在上台前从帷幕的侧后方正好看到台下第一排的朔间零,心里到底有些不乐意。
这个人总是这样,无论他如何拒绝,如何推开,总是不断地、不断地又凑上来。每一场有关朔间凛月的演出他都是要看的,哪怕当天实在抽不出时间,这人也一定会去买官方视频或者盘来看,说是朔间凛月的死忠粉绝不为过。
好像弟弟的所有拒绝对他都没有任何实质上的伤害,朔间凛月心累极了。
然而等到他站上舞台,观众席上的灯光彻底灭下去,他在强到令人眩晕的舞台灯光下哪怕留意也看不太清朔间零了。这种微妙的感觉令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他忽然发现,他害怕朔间零彻底离开他的视线,与之相对的,如果以朔间零真正消失在他眼前为为代价来换取他内心的“安宁”,他宁可朔间零还是像现在这样粘着他。
他们之间有最近又最遥远的距离,就像此时此刻他们明明近在眼前,而他又看不清那个人。
与此同时,和他一样身陷光芒的伙伴真真切切的在他身边,他转头就能清晰地看到濑名泉额角滑下来的汗滴。
——他害怕朔间零真正的消失。
——正因为有和他一起的人,他才不再害怕朔间零的离开。
他想,他已经不再那么害怕朔间零离他而去了。
那个周末朔间凛月回家的时候看到在沙发上睡着的朔间零。这个人大概是在外奔波太久,对着外人强撑着一切,好像什么都可以做到,什么都是大不了的事情,可他终归是人,会疲惫,亦会无奈。
朔间凛月走过去蹲在沙发旁边看他,忽然发现他已经在心里下意识的叫这个人哥哥了。
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如今想来,朔间零作为自己哥哥的时间似乎马上就要超过Rei作为自己弟弟的时间了。
他想,他也终于从曾经的那些过往里解脱。
他轻轻欠了欠身子,小心翼翼地吻在熟睡的朔间零的额头。
“再见,Rei。”他轻轻说。
【four。】
后来朔间凛月和朔间零“和解”。
——其实与其说是和朔间零和解,不如说是和他自己和解。
他在经历了长达二三十年对于两世Rei将他“抛弃”的耿耿于怀之后,终于慢慢地不再介怀了。
有一次他私下叫了朔间零“哥哥”之后,这个平日里对于这件事执着到令人感到迷惑的人简直要喜极而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本想抱住朔间凛月,又怕对方会把自己推开,于是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倒是朔间凛月终于看不下去,伸手轻轻抱住了哥哥。
当时朔间零的欣喜并不能说溢于言表——因为他傻在了当场。然后朔间凛月看着这个傻乎乎的人有点好笑,想着又追加一句:下周undead的live,我去看吧?
其实弟弟去看哥哥的live,这原本是一件稀松平常不过的事,但他这几年对零的“嫌弃”使得如今仅仅是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都使得对方表情从发愣到眼底铺满光亮,倒使得他生出那么一点愧疚。
live当天朔间零提前给他发了短信,可想而知这个向来玩不转手机这种高科技的人到底为了自己去看而多么期待。
朔间凛月看完把手机塞进兜里,将对面人的简讯屏幕变成了“已读”。
临近live要开场的时候衣更真绪忽然给他发信息,拜托他帮帮忙,他们舞台这边出了状况。
这个幼驯染从小大抵都是他帮朔间凛月的份,倒是很少主动提出让对方帮自己的忙。朔间凛月看着手机上的简讯和屏幕最上方的时间发了一会儿呆,回了对方一句“这就来”。
大约实在是他这个性子太懒,衣更真绪鲜少会麻烦他做事,如今既然提出了,总归是有那么点迫不得已的味道。
等到他拿上真绪说的东西赶到TrickStar的舞台那边,果然后台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后台设备出了问题,还连带出了一些机械事故,虽然没有造成人员的伤亡,到底是件令人焦头烂额的事儿。
过来帮忙的不止他一个,从副会长到三年级的仁兔,甚至连濑名泉都跑了过来,于是剩下的月永leo和鸣上岚也跟来,朱樱司站在莲巳敬人旁边,看样子也是临时过来帮忙的。knights的几个人,竟然阴差阳错地在这里聚齐了。
等到乱七八糟的事情解决完,朔间凛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UNDEAD那边的演唱会已经开始了半个多小时。
他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没给朔间零发信息,发了又有什么用呢,那个在前面舞台上的人又不可能看到后台手机里的信息。
尽管往后延迟了一会儿,Trickstar这边的live好歹能够顺利开演,朔间凛月把手机塞进兜里,跟着濑名泉他们走到前面的观众位仰头看这几个冉冉的新星。
undead的演出下次再看吧,如今这个时间再去,以他们那些粉丝的狂热程度,自己只怕连挤都挤不进去,隔着人潮站在八百米外看演出实在是没有意义,只有粉丝们的尖叫声冲破耳膜。
朔间零那边怎么说呢,那个人明明之前那么期待的。还是等回家再解释好了,何况那个人消息那么灵通,只怕还没等他解释,早已对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如指掌。
他发呆地站在舞台下面,上面真绪他们唱了什么半点也没听进去。最后结束的时候还是旁边的鸣上岚看不过去,拽着他的手一起在下面应援,才显得他没那么格格不入。
至少最后完美解决了Trickstar这边,他看着散场后欢乐地讨论着离去的人群想。
朔间凛月就这么侧着身子看人群熙熙攘攘流散,然后在人群彻底散去后,看到了远远站在外面的朔间零。
他愣了几下,一时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个人。愧疚吗,还是急于解释呢。
他看着那个人直直地看着他,表情里没有一丁点其他的情绪,好像无关痛痒,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关系。
朔间凛月忽然想,这个人既然那么“神通广大”,那么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那么又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呢,他出于善意去做的事,到实在也没有太大的必要感到愧疚,只是他没想到朔间零竟然live过后直接找了过来。
于是他坦荡地回视对方。
然后他看到朔间零笑了。那一点笑意仿佛一切释然,但又从心底明晃晃地破碎了。
他看到朔间零明亮又温柔的眼睛。
三年级毕业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沉浸在离别的喧闹和返礼祭的热情中。
朔间凛月跟着队里的人一起送月永leo和濑名泉出校门,樱花开得正盛,风一过,洋洋洒洒地卷出雪一样的光影。
他在门口看到明明早就离开的朔间零,undead散得早,毕竟也不过一年的分离,之后还是要一起出道。那个人独自站在校门口不远的樱花树下,看样子在等人。
队里其他的几个人也注意到,于是齐齐去看朔间凛月。朔间凛月被他们看得尴尬,说你们看我干什么。
话音没落,倒是听到朔间零那边叫了一句“凛月”。
“你说我们看你干什么?”濑名泉嫌弃道。
“……”
于是他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心里有八百句吐槽,这整个学校里最没有离别气氛的就应该只有他们两个,明面里白天分开,实际上还不是晚上回到一个住处———何况即使同在梦之咲,他们也不会呆在一起。这样看来,朔间零毕业与否,之于他俩而言好像当真没什么区别。
“你干嘛?”
朔间零被他嫌弃的语气逗笑了———倒不像是往日里一脸伤心oioi地哭,而是他浅浅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朔间凛月的头发。
他被朔间零这么弄得一愣,不知道这人到底唱的哪一出。
可这人明明笑着,眼底的光亮却明明灭灭,眉头也锁在一起。
“总觉得有的话,就需要在相应的地方说呢,于是吾辈又折返回来等你了。”朔间零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拉弟弟,把他往更安静的地方拉过去。
两个人站在只剩下花瓣飘落声音的角落里,朔间零轻轻凑过去,吻了吻对方的额头。
朔间凛月一愣,然后他看到对方叹息似的说:
“凛月,接下来的一切,就都是你自己的了。”
被吻的人到底是没太明白,也不知道这人具体指的是什么,于是鲜少见地露出了一点迷茫。
朔间零笑着把他被风荡过来的发丝别到耳后去:“以前你总被我所困扰,无论是缠着你也好,还是我弟弟的标签也罢,好像一直是活在我的人生里的,你也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以我毕业为契机,忘掉那些必须被'捆'在我身边的部分吧。你可以去享受自己的人生,去过最令你开心的生活。”
朔间凛月被他的动作和话搞得有点不自在,侧身去躲:“你在说什么……你终于放弃缠着我了吗?”
朔间零笑了笑,倒是把手缩回来了,他轻轻说:“嗯,放弃了。”
朔间凛月从没见过他这样,平时这人绝对要drama地表演一番,此时这样子反而令人诧异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朔间凛月问。
于是对方好笑起来:“难道凛月想继续被我缠着吗?那我可……”
朔间凛月猛地打断他:“停!你还是离我远点。”
他看到朔间零慢慢地笑,笑容里掺杂了太多情感,令人捉摸不清。
【five。】
日子就这样又滑过去几个月,期间各项变动不断,朔间凛月见到朔间零的次数比他自己预想的还少。
临近圣诞的时候鸣上岚硬拉着朔间凛月和朱樱司买东西,为了准备接下来濑名泉和月永雷欧放假回来庆祝。说是为了庆祝,无非是找个由头乐一乐,这半年大家各自繁忙,月永他们虽然回来了几次,到底也还是相聚远不比从前。
买完东西出来,朔间凛月拎着手里的袋子哈欠连篇,他从早上被鸣上岚叫起来,一天下来竟然一觉都没睡,难怪到了晚上还在意外的犯困。正犯困间瞥到旁边橱窗里放着一只巨大的玩偶熊,毛茸茸的样子,顶着一顶圣诞帽。他恍惚想起来小时候朔间零也给他买过一个相似的熊,没这么大罢了,那只熊前些年憨态可掬地坐在他的床头,后来他和朔间零闹别扭,便把小熊不知道丢去了哪个储物间。
到底丢到了哪里呢,他想。
这时候他听到鸣上岚大声叫他,惊恐一般的,于是他回头,还没看到鸣上岚,倒是看到了照过来的车灯。
太亮了,他想,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如此明亮的光,照得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照得前世今生的种种颠沛陆离。他意识到自己被谁拽了一把,可到底还是撞到了,只是意外的没有痛感。他就这样和那个拽他的人一起跌在地上,昨天夜里下了雪,他们磕在马路上边缘的积雪上,比想象中的地面柔软。
紧接着又有急切的刹车声,围过来的喧闹的人群,老幺那个孩子吓白了一张脸,急急地问他们有没有事。
有事的顶多是朔间凛月一个,鸣上岚方才已经走上了人行道,只是千钧一发的时候冲过来拽了他一把,幸好离得近,否则如今朔间凛月只怕要倒在比这里还要再远一点的位置,大约也不能清醒着感受现在的这些景象和声音。
他看到积雪上鲜红的血迹,于是恍惚里又想到朔间零的眼睛。朔间凛月其实不是很常照镜子,尽管他知道自己和朔间零长相肖似,看到这样如血的颜色,第一个反应也还是朔间零的眸色,而非自己的。
鸣上岚慌乱地问他能不能动,他这才意识到这些像是玫瑰的颜色是从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在这一个瞬间,那种面临死亡的冲击感才后知后觉地攀上来,朔间凛月想起几秒前撞过来的车头,想起白到仿佛能融入另一个世界的车灯,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死亡,只要鸣上岚没有拉他那一下,如今他已经生死难料。
腿上被撞到而刮蹭出的大面积伤口此时此刻才火辣辣地疼起来,这种疼像是熊熊火焰烧进皮肤血肉,一直往里钻,直到烧到骨髓心血。朔间凛月其实一直以为自己不怕死,如今在这一刻才感到一种独属于劫后余生的恐惧。
朱樱司在旁边早就打了急救电话,鸣上岚爬起来蹲在他旁边小心检查他的伤口,朔间凛月猛地抱住这个队友,鸣上岚被他抱得一愣,轻轻问他是不是特别痛。
是痛,可他这些年早就已经痛习惯了。
从Rei找到别的伙伴开始,他好像就进入了一个无休无止的酷刑,他一次又一次地失去心爱的人,当年被杀时的痛也远比不上失去Rei时几乎窒息的疼痛。那种疼痛从心脏滚入四肢百骸,无休无止。然后,他又带着这份几乎窒息的痛转入这一个轮回,又一次碰到了那个珍爱的人。他还抱有这些疼痛,而另一个人却毫无知觉,朔间零又一次遇到上一世他爱而不得的少年,而他眼睁睁看着他们整日呆在一起,看他们的朝夕相处,看他们的又一世因缘。
好痛啊。明明只是皮外伤,为什么痛入心扉呢。
他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来当年失去弟弟时那种窒息的疼痛感了,好像有人把他的骨血硬生生从尚且存活的他的身上剥离下来,疼得他连每一次呼吸都成了一次行刑。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很害怕死亡,哪怕说着无所谓,说着希望这一世的朔间零获得幸福,可他终归是想陪伴在他身边的。
他害怕又被丢下,害怕又成了一个人,害怕孤独,也害怕朔间零变成孤单一人。
被他抱住的鸣上岚发觉他在细微的发抖,大约以为他实在太痛,于是轻轻的拍抚他的后背,说,别怕别怕,急救车马上就来了,伤口不重,凛月是乖孩子,稍微忍耐一点哦。
这些话好像朔间零在他年幼时也曾经说过,坐在生病的他的床边,一直一直陪着他,然后笑眯眯地抚摸他的头发,说凛月乖,稍微忍一下,马上就不痛了。
骗子。
痛死了。
怎么会马上就不痛了,你明明在说一个其实连你自己都不信的谎言。
我被疼痛煎熬了这么多年,好像永无止境,哪怕一世结束,我依旧无法忘记你带给我的伤痛,于是我背负着这些伤痛进入下一个轮回,清醒着疯狂,混沌着自欺欺人。
鸣上岚扶着紧紧抱着自己的朔间凛月偷偷看了看表叹了口气,等待急救车的时间竟然如此难熬,他害怕朔间凛月这样呆在雪地里出什么问题,可又不敢随便挪动对方,这个人一直在微微发抖地抱紧自己,说不清到底是因为疼痛还是害怕。
“朔间零...”这时候他听到趴在他肩头的人轻轻说了什么,声音太轻,鸣上岚在嘈杂的环境里一时没能听清,“哎?小凛月,你说什么?”
“...零…朔间零,我想要朔间零...”这个人轻轻说,声音有点抖 像是生病的孩子任性的索要点什么。
这回鸣上岚听清了:“啊,我给朔间前辈打个电话?”
朔间凛月摇摇头,更紧地抱住他:“...我是不是差一点就要死了...”
于是鸣上岚明白这个少年如今处于事态发生后的恐惧里,伸手拍了拍他:“没事的,不要想如果呀,已经没事了,别怕别怕~”
他说着忽然觉得肩头泛热,于是这个刚才也被吓得不轻的人下意识一把拉开朔间凛月检查他的脸。
鸣上岚目瞪口呆地看到朔间凛月滚落下来的眼泪,好歹不是血,他想,可是小凛月为什么会哭呢。
他好像从来没见过朔间凛月这样掉眼泪,这个人看起来有点娇气似的,其实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倔强。
他听到朔间凛月喃喃,朔间零,朔间零。
鸣上岚猛地明白,朔间凛月在濒临死亡的心态里,心里心心念念唯一想的人,是朔间零。
他有点错愕地看着朔间凛月:“小凛月,你 ...”
可他的错愕淹没在朔间凛月的无助里,他叹了口气,安慰一样的抱住了眼前的人。
也许你爱着你的哥哥?他轻轻趴在朔间凛月耳边说。
于是这个还在掉眼泪的孩子忽然僵在原地,仿佛世界都停止转动。
人在面临死亡的那一刻想的是谁,那这个人便是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无需思考、真正的用尽生命去爱的那样一个人。
鸣上岚笃定朔间凛月爱的是朔间零,而非兄弟情谊意味的,是因为朔间凛月从头到尾喊的都是朔间零,他一次都没有喊哥哥。
而问出口后朔间凛月的反应更像是把这个猜测盖棺定论。鸣上岚看着朔间凛月眸光晃动的眼,感到无奈而悲凉。
弟弟爱上哥哥,无论结局如何,总归不是一条铺满鲜花和祝福的路。他知道朔间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弟控,可这种情感是否能和爱情画上等号,他着实不敢确定。
“小鸣…”在他面前的少年坐在雪地里,身上挂着零星的冰雪和血迹,表情迷茫且无助,“我爱着朔间零吗?”
后来急救车赶到,朔间凛月本想自己上去,却发现稍微一动就浑身灼烧一样地疼,于是鸣上岚帮忙把他抱上了救护车,他在这个队友的怀里忽然想起来朔间零的怀抱,那个人比鸣上岚还要高大一圈,身上有种独特的味道。
朔间凛月总是说朔间零身上有股“老人臭”,可周遭的人没有一个人闻到过,别说香水味,由于运动不多还喜欢阴凉,朔间零身上连哪怕一点汗味都闻不到,于是这些人把朔间凛月的这种形容理解为一种对哥哥不满而生的“恶作剧”。
也许这个形容确实带一点“恶意”的夸张,但朔间凛月的的确确能闻到朔间零身上的味道,很明显,哪怕不需要贴近对方也能够闻到。
既不是花香,也不是什么其他的味道,硬要说的话,就是“朔间零”的味道。
大约是温暖的空气加剧了痛感,此时此刻朔间凛月疼得都有点晕头转向,可是抱着他的人没有那股味道,于是他知道这个人不是朔间零。鸣上岚感觉到朔间凛月这种莫名的依赖又抵抗的姿势,把他放到简易床上后就飞速给朱樱司发了信息,让这个没有跟他们一起上来的孩子通知朔间零。
在不清醒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愿意别人抱他,鸣上岚让朱樱司把这句话转述给朔间零。
而后急救车开往医院,朔间凛月也被转移到了急救室。
躺在床上的朔间凛月看着头顶白花花的医疗灯,又想起刚才刺眼的白色车灯,于是当时那种如同走马灯似的场景又流转回来,他想起小时候被朔间零抱在怀里,这个人一边骗他一边轻轻拍哄,真的是没有一句实话。
他说马上就不痛了,结果这种痛持续了很久很久,是在骗他。
他说哥哥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结果却在几年后就抛下他飞去国外,也是在骗他。
其实更早一点,在朔间零还是Rei Saekumanne的时候就在骗他,那个孩子说着最喜欢哥哥了,然后又在长大后因为对别的孩子爱而不得抛下了他。
他每一次都相信这个人的谎言,然后一次又一次的遍体鳞伤,可是在伤痛过后,他又像是飞蛾扑火一样义无反顾地相信着这个人。
他从来不是什么傻乎乎相信人的性格,公爵家的教导不可能养出一个天真烂漫的人,他把全部的信任给了这个人,然后被伤害了一次又一次后,把心里筑起的一道道围墙面向别人。
鸣上岚的话砸进他的耳朵。你该不会是爱上了你的哥哥吧?
他在这一刻才彻底明白,他爱朔间零,以亲人的角度也好,爱情的思维也罢,他从上一世的初始,从Ritsue到凛月,都深爱着Rei,深爱着朔间零。
所以才会这么痛啊。
朔间零赶到医院的时候,他的弟弟已经被处理好了各种伤口挪进了普通看护病房。他匆匆奔向护士台告诉他的那个房间,却被鸣上岚拦在了门外。
“抱歉,朔间前辈...小凛月他...他说想安静地睡一觉,”鸣上岚组织了一下语言,有点艰难地说,“我们去大厅等一会儿吧?”
朔间零看了看他背后关着的门:“伤得重吗?”
该说重还是不重呢,好像单说皮外伤的话,创面不大,但是却是很深的一道口子,更加可悲的是,借由这一道深深的伤口,有一道更加透骨的疤被当事人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于是新伤旧伤一起发作,只怕痛得连呼吸都成了一种折磨。
鸣上岚叹了口气:“医生说问题不大,倒是...流了很多血。”
他说得隐晦,说完连自己都觉得朔间零只怕是根本理解不了他深处的意思,于是叹气又接连着赶出来一声,叹完对朔间零说,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进了大厅鸣上岚先拐去旁边的自动售卖机买了两罐咖啡回来,一转头,发现这个对他而言向来有点陌生又遥远的前辈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他愣了一下,觉得这个画面和朔间零显得格格不入,那个人好像永远是世界的焦点,是舞台上的追光灯底下熠熠发光的神明,而他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人,明明整个大厅只有他一个人落座,他却竟然会选择坐在这样一个角落里。
鸣上岚走过去把咖啡分给朔间零一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这个人今天从始至终都皱着眉毛,这又是一个和往日里相悖的场景。当年五奇人被“制裁”的时候鸣上岚其实远远地见过朔间零几面,哪怕是那样艰难的时期,印象里他也没见过朔间零皱过一次眉毛。
“医生说不会有疤的,前辈可以安心一点。”他出言安慰道。
闻言朔间零笑了一下:“你还真是一个温柔的孩子啊。”
“啊啦,谢谢,”鸣上岚顿了一下,“...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前辈。”
“因为把我叫过来了吗?我反而该谢谢你才是啊,”朔间零说,“如果不是你,凛月大概也不会给我发任何信息让我来医院的吧...你给我了一个很好的过来的理由,谢谢。”
“小凛月在意识有点模糊的时候确实...好像在等前辈,”鸣上岚挣扎着开了个玩笑,“人家抱他上救护车还被往外推呢。”
于是朔间零忽然分不清是在叹气还是松了一口气地笑了一下:“你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凛月说的没错。”
“我可没有说谎哦...”
旁边的人没有让他继续解释下去:“我是他哥哥,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几年。”
鸣上岚听懂朔间零的画外音,哑了声:“小凛月他...”
“他只是不想见我罢了,”朔间零苦笑了一下,“他那种随时随地能睡着的习惯,怕人打扰睡觉倒是一个蹩脚的理由了。”
于是金发的青年也只能低头默默地喝他的咖啡,天气寒冷,方才还冒着热气的铝罐在冰冷的空气里一浸,转眼便消了热度。
"朔间前辈...很喜欢小凛月呢。”鸣上岚轻轻说。
他原本以为朔间零听完会像是往常一样毫不犹豫地表达自己对于弟弟溢于言表的喜爱,可出乎意料的,这个人却半天没有回话。
鸣上岚想起大约两个小时前朔间凛月拉着他露出迷茫的表情,心猛地在这片安静里坠落下去。
他扭头,想看一眼朔间零的表情。
于是他看到了这个人晃动的眸光,仿佛所有光辉和痛楚全部摇摇欲坠。
“嗯,我...很爱他。”眼前的人轻轻地说。
其实朔间凛月也算不上撒谎,他的的确确昏睡了很久,只是在朔间零到来之后。
他在被移到病房时忽然对鸣上岚说,我不想见他。鸣上岚听懂这个指代,也不晓得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知道朔间零正赶往这里这件事,好像他笃定这件事的发生,宛若笃定夜晚之后就是黎明。
可你不想见见他吗,鸣上岚问,刚才明明一直哭着说想要他?
朔间凛月沉默许久,说,嗯,我还不想见他,小鸣帮我挡一下吧。
他说完就翻身窝进了病床里,一副其他皆不管的样子。鸣上岚只得叹着气出门帮他挡人。
其实他听到了门外朔间零的声音,听到朔间零问,伤得重吗。
这几个字在他心里砸下来,凭空生出诸多委屈。这世界上最不该问他伤得重不重的就是朔间零,伤他最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这个人。
他不知怎么恍惚想起上一世他透过老旧的窗户看到院子里玩耍的Rei和上一世的大神晃牙——他竟然到死都不知道在上一世里这个孩子的名字到底是什么,他“啪”地关上了窗户,急慌慌地去书房处理文件,可心里像长了草,那些纸上的文字像是盘踞在一起的结,纠缠不清,而后又生出细小的刺来,扎得他坐立难安。
于是他把文案一合,干脆回房间睡觉去了,进房门前嘱咐下人谁来都不要开门,让他睡个好觉。下人点点头,纠结了一下试探着问,Rei少爷也不让进吗。
他噎了噎,置气似的说,正是他才更不要让进来。下人们被他阴沉的表情吓了一跳,唯唯诺诺地应了。
这一场气当年觉得生得莫名其妙,如今却时隔两世才在朋友的点破下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竟然从那时起就已经生了那样的心思。他喜欢自己的弟弟,远胜于普通兄弟情感的,以至于哪怕看到弟弟和别人玩耍都会感到浓烈的被背叛感。
后来他隔着房门听到隐约的对话声,下人小声地说,Ritsue少爷不舒服休息了,让人不要打扰呢。然后他听到门外安静了一瞬,然后Rei说,严重么。
如今想来,他们好像总是这样,他在屋里听门外的动静,而Rei也好零也罢,似乎总是被他关在门外,然后明知胡问似的问,严重吗。
他又想起那一片白茫茫的殿堂,想起那些刻着文字的巨大石碑,他想起Rei死于爱而不得,在那样美好的年纪,于是记忆里那天蔷薇园里银发少年的笑容又翻卷着扑在眼前,和着那句短短的爱而不得。
他其实一直没明白用那样炽热眼神看着Rei的孩子,又怎么会让自家的弟弟爱而不得。事到如今他才感觉到,曾经的自己以生气为理由逃避了太多事,他不但不知道当年那个孩子的名字,也不知道对方和Rei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大抵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哥哥吧。爱上自己的弟弟,然后却兀自沉浸在这种混沌的情感中,连弟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浑然不知。
他就这么记忆混杂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也不知到底是尚且醒着还是在梦里的时候,他在心里轻轻对自己说,放手吧,到此为止了。
后来朔间凛月终究还是见了朔间零——他是被自家哥哥抱回家的。
他这人睡觉夸张到连护士都很无奈,跟他说了可以出院,已经替他联系了家人,结果话没说完几分钟床上的人又倒了回去,临睡着前还说,不用叫家人,你们直接把我扔出去也可以的。
护士们哭笑不得,哪有这样的道理。幸而这时候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抬头一看,正是那位黑发的帅哥冲她们招手,顶着和如今睡倒在床上的人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朔间零替朔间凛月办完了出院手续,小护士们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他在这样的聒噪里认认真真地把朔间凛月出院前的体检报告看了一遍,确定每一项都没有问题后才小心地把这几页纸装进包里。
“你弟弟真的很爱睡觉呢,以前也这样吗?”小护士问。
朔间零露出那种相当怀念的笑来:“是哦,从小就这样,有时候给他读睡前故事,故事情节还没过半他就睡着了。”
“哈哈,真可爱呀。那您在这边休息区等一下吧,等他醒了我们叫您。”
朔间零摆摆手好笑道:“没关系,反正醒了等你把我叫过去的功夫没准又睡着了,我把他抱回去就可以。”
于是病房的房门一关,15分钟后朔间零抱着弟弟走出来,从轻手轻脚地开门到递给护士们屋里剩下的交接物,一切都有条不紊得像是早已熟悉了一整套的流程。他怀里的少年已经被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护士们进了病房一看,病号服也被工工整整地叠好放在了床头。
小护士们探着脑袋去看走远的兄弟俩,挠一挠头。
“总觉得哥哥对弟弟有一种相当极端的保护欲呢。”
“是喔。”
朔间凛月被抱上楼的时候就浑浑噩噩地醒转了,吸吸鼻子,那股熟悉的味道瞬间充满鼻腔,于是他知道了抱着自己的人必定是朔间零。
屋子里静悄悄,只有朔间零的脚步声。
也好,就在这里进行告别吧。他想。
于是朔间零在把弟弟放到床上的时候猝不及防被抱住了脑袋,把他吓了一跳:“凛月...?”
朔间凛月抱着他,脸埋在他的发梢里,发出闷闷的一声“嗯”。朔间零以为对方睡迷糊了在撒娇,好笑似的轻轻拍了拍他:“到家了,到床上继续睡。”
朔间凛月抱着他不撒手,嘴上却说:“我醒了。”
朔间零当然对于自己弟弟的撒娇乐见其成,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见到对方这样粘人的样子了,甚至有一点高兴得不知所措:“那我陪着你?”
朔间凛月闻言直起身看着他,目光粼粼,朔间零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心里有千万个不好的预感。
而后他听到朔间凛月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俯过来亲吻他的额头,他感到温热的液体坠落到他的鼻梁上,一路滚落下来,爬过他的脸颊嘴角,渗进嘴里,咸得发涩。
我爱你。他听到朔间凛月如是说。
他的心猛地坠落下去。
【six。】
正如朔间零在毕业前许诺的那样,自他毕业之后,朔间凛月见到他的次数寥寥可数,就好像那个人说着放弟弟自由,便真心实意地退出了对方的世界。
起先还能够见到几次,可那次朔间凛月出车祸后,两个人竟然连见面的次数都近乎于零了。
旁人都以为朔间家的兄弟闹了矛盾,亦或者那个已经在国际上小有盛名的朔间零已经忙得无暇顾及他的弟弟,而事实只有朔间兄弟两人知道,或许还要算上一个鸣上岚。
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或许被捅破了,后来见到两人之间的诡异的鸣上岚想。可他总也想不通,为什么在他眼里明明珍惜彼此的两个人,如今却闹得仿佛不相往来。
那天晚上朔间凛月颤抖着喊朔间零不是假的,他掉下来的眼泪也不是假的,而守在病房外的朔间零的那句我很爱他亦真心实意,鸣上岚看到他眼里晃动的光,这也绝不是假的。
明明应当皆大欢喜的事情,可如今,却为什么像是走进了一场无声的死局?
后来他隐晦地问过朔间凛月,说,你和你哥哥怎么样啦?
彼时正在看话本的朔间凛月半点多余的反应也无,语气平平:没怎么样啊。
哎?鸣上岚凑过去说,告白了吗?
朔间凛月嗯了一声,语气平淡地说,我说了爱他。
怎么样怎么样?鸣上岚听后开心地问,你哥哥的回答呢?
朔间凛月终于把眼神从纸页上移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鸣上岚不死心,又问他有没有接吻。朔间凛月愣了一下,顿了半晌才说:接吻...是什么?
这下金发的人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不是吧...就是,你不要跟我讲不知道什么是接吻喔?
朔间凛月茫然地看了一眼他:什么算是接吻呢?嘴唇贴着嘴唇就算吗?
他提问的表情实在太茫然,搞得鸣上岚都没法继续兴奋地八卦下去,只得也相当怀疑人生地迟疑着说:是...吧?
朔间凛月又问,那人为什么会接吻呢?一定是因为喜欢吗?
这下搞得恋爱达人都无法笃定下去了,好看的青年憋了半天才开口:怎么说呢...互相喜欢的人之间的接吻一定是因为喜欢,可...确实接吻的情况有很多种啦,也不是都是因为喜欢...大概。
朔间凛月闻言又呆了半晌,然后点点头,嗯了一下。也不知到底是在承认他和朔间零接过吻,还是在说他理解了这个解释。
鸣上岚叹了口气,着实是没法再问下去了。
他和朔间零到底有没有接吻过呢,朔间凛月想。
好像很小的时候,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因着年纪小,两个人常常毫无顾忌地用亲吻表达亲昵,到底有没有过亲到对方的嘴唇上,这着实是个难以确定的问题。
记忆里他们没有过真正的亲吻——当然没有过了,朔间零喜欢的一直是另一个人,又怎么会和他真心实意地亲吻呢。
可他刚才恍惚里却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上一世,大约是Rei在如今他们这个年龄的时候,曾经有一次,似乎像是要亲吻他的唇。
那时候他刚从父亲的办公房间出来,在庭院里看到拿着玫瑰把玩的Rei。当年小小的孩子在他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已然长大,记忆里明明Rei还是那样可爱的模样,长长的睫毛软软的脸颊,如今竟然已经快要超过他的身高,眉眼里也早就没了当年的稚气。
他看到阳光明晃晃地穿过玫瑰的枝丫抖落在对方的发梢间,这么多年过去,倒是睫毛长的特点没有变,细碎的睫毛战栗成点点斑驳的影在青年的脸上晃动。到底是什么时候长得如此英气了呢,他想。
Rei大约是听到了脚步声,抬头看了过来,见到是哥哥便露出笑意向他招手,Ritsue走过去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刚从外面回来,听到了有趣的事情。
“什么有趣的事?”他笑道。
Rei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玫瑰,却没有直接回话,反而是问他:“父亲叫你去做什么?”
他抽出Rei身边的椅子坐下来,叹了口气:“父亲说如今同岁的贵族里只有我没有订婚,让我选一选有没有心仪的人。”
闻言Rei手里旋转玫瑰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又漫不经心地继续转起来:“那哥哥有心仪的人吗?”
Ritsue伸手去按住他手里的玫瑰,却不想被花茎上的刺猛地划了一下,下意识地一缩手。转花的人反应过来,伸手去抓他手上的手指,看到上面只是一道浅浅的白印才松了口气,好笑似的问哥哥,像是话里有话:“你不知道玫瑰美丽却刺人吗?”
于是被扎的人也笑起来:“你别转这个,看得我眼晕。我也怕玫瑰美丽却刺人——可那些贵族家的小姐,哪个不是玫瑰呢?”
Rei叹了口气:“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刚想问那你说的是什么,却被对方又抢了话头:“我方才去闹市里转了一圈,路过一个卖花的姑娘,她定要我买一只玫瑰,还给我寻了一个好大的由头。”
“什么由头?”
“说是最近流行每种花都有属于自己的含义——大概是平民新晋闹出的花样,倒是没在贵族间听说这么一回事。”
公爵家的长子想了想,笑起来:“每种花都有含义...这倒是挺有意思,所以告诉你要买不同的花给不同的人?”
“哥哥真聪明,”Rei也笑起来,伸手把手里的玫瑰塞到自家哥哥手上,“我也觉得新鲜,就问了几个。”
“所以这是你买来的玫瑰?”Ritsue看了看手里的花,哭笑不得。
“那倒不是,单给了几个金币罢了,”对面已然长成英气青年的人笑着又从旁边的玫瑰丛里掐了两只递过来,“外面的玫瑰哪里有家里的好。”
“那你也用不着还把它们掐下来给我,”年长一点的笑道,“玫瑰的含义是什么?”
他话音未落,对面的人忽然俯身过来,把他吓了一跳,两个人隔着不过两指的距离,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弟弟呼吸间吹拂过来的微微热气。
“哥哥打算去找一个嫂子吗?”少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不知什么时候Rei的眉眼间竟然有了一丝攻击性似的英气,如今隔着如此细微的距离,倒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青年见他不出声,轻轻挑了挑眉毛,再靠近一点,嘴唇几乎贴着他的唇擦过去。Ritsue被他这一下激得打了一个寒噤,猛地反应过来推开他:“你又从哪里学的这些?”
对面的人忽然笑起来,伸手晃了晃手里的玫瑰:“它的含义嘛。”
他无语地看着弟弟:“你少去外面学那些乱七八糟的回来。”
“也算不上什么乱七八糟的,”Rei笑着说,“你都要订婚了,怎么经不起这样逗?”
后来的事迷迷糊糊记不大清了,准确来说,这件事也早就被他抛在了脑后,左不过是当年Rei的一场恶作剧,如今鸣上岚问他有没有接过吻,这件事却不知怎么从记忆的角落里翻滚出来。
现在想来,这一场恶作剧却似乎是他离爱情最近的一次,简直像是一场笑话一样。他的爱情在辗转了两世之后才被人后知后觉地发现,而离爱情最近的一次,竟然是一场无关痛痒的闹剧。
朔间凛月忽然间笑了起来,下一个路过那一座石碑的人,看到最后一行纪录,是不是和它的上一行十足十的相似呢,相似的姓名,一样的爱而不得。
再后来他们几个也顺利毕业,这期间他一直没有去关心朔间零的消息,其实他连自己都无法否认,他在逃避有关朔间零的一切。
他害怕听到朔间零和大神晃牙在一起的消息。
幸而身边的朋友没有什么八卦的人,见他对朔间零兴趣缺缺,也便没有人再和他提及这个人。这个与他朝夕相处了两世的人如今仿佛真的彻底退身于他的世界。这样很好,与其心如刀绞,不如不再跳动。他想。
所有的事情都稀松平常,就连媒体也鲜少再在提及他的时候强调那一句“朔间零的弟弟”,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在清醒时假装忘却,然后在偶尔的梦境里去细细怀念。
再听到朔间零的消息,竟然是UNDEAD解散,这个红极一时的组合仅仅在成立一年多后就忽然宣布解散,与此同时,国际上都享有盛名的朔间零突然宣布去海外发展。
这个人还真是喜欢海外啊,朔间凛月想,也好,这样大约连想见的机会都少之又少了。
朔间零离开日本之前回家待过几天,收拾行李,朔间凛月起先置气似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而后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还没有放开,于是又逼自己去和零见两面。
他站在零巨大的行李箱前帮他递东西,朔间零难得没有表现出那种热泪盈眶的样子,平淡从他手里接过一样一样的东西塞进行李,像是一台沉默运转的机器。
那些旅行箱里层层叠叠的衣物就像是他们摞在一起的记忆,柔软却泛了一丝旧,明知道可以丢在身后在另寻新物,到头来却总也无法割舍。
朔间零舍不得丢下这些东西,而他,也舍不得那些独属于他的回忆,明明痛入心扉,却总是死死攥在手里,说着想要放下,却怎么也无法松手。
为什么这些年最在意你的一直是我,而你却从来不会选择留在我身边呢?
最后终究朔间凛月憋不住,问他,你带大神一起走吗?
朔间零第一次听他嘴里漏出这个称呼,往日里弟弟都是柯基柯基地叫,这么正经的称呼还是头一次。
小狗吗,朔间零道,他留在国内吧。
不会寂寞吗,朔间凛月脱口道,结果问完就想扇自己一巴掌,这句话着实显得他还是很介意,一副输不起的样子。
收拾东西的人闻言愣住,隔了几秒抬头看着朔间凛月,目光里说不上是灼灼热意还是戚戚寒凉,只是这样看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朔间凛月被他看得难受,强装不在意地狡辩:你不是喜欢他吗。
我不喜欢他,对面的人一字一顿地说。
朔间凛月鲜少听到朔间零如此认真的语气,这人向来凡事都带点漫不经心的味道,如若问他喜欢不喜欢哪一个人,大抵也都是笑意盈盈地回一句,当然喜欢喏。故意的口癖加上这样的语气,任谁也讲不清这人心里到底是如何的想法。
如今他这样平静无波地说着冷血的话,倒噎得朔间凛月一时接不上话。
他在心里轻蔑地笑了一下,这十几年来,爱而不得那四个字像是镌刻在他心脏上面的深刻疤痕,每每随着心脏的跳动而呲裂开来,流出汩汩鲜血。
不要再骗我了,你到底要骗我多少次才肯罢休呢。
一边假装对我的真心实意,用谎言伪装自己,然后在一次一次地借由这些伪装轻易从我身边离去,这些虚伪的证词像是一柄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刺入我的心底,告诉我,你连对我的真诚都不屑一顾。
朔间凛月忽然笑了,笑容里说不上是嘲讽还是释然,他说,对,你爱谁都可以。
他低着脑袋看着行李箱边角上被拖拽出的擦痕,这些都是朔间零离他而去的证明。
对面的人半天没有回音。他目光稍微游移了一下,瞥到朔间零攥紧拳头的苍白的手。
墙上的钟表发出缓慢的滴答声,他们彼此沉默,挨过了不知多少次周而复始的秒针停顿,然后朔间零才慢慢又着手继续收拾东西,什么也没说。
这样很好,决裂的情感,至少在未来他想要分享幸福的时候不会想起来告诉我。朔间凛月想。
朔间零临走前给弟弟留了几页文件和一些药物,告诉他这是自己前些年给他找到的治疗家族病的途径,虽然还不能说可以百分百治愈,但也算是以目前技术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朔间凛月点点头,对他说了声谢谢。
飞去海外的朔间零起先还偶尔给他传一些简讯,每每得到已读不回的回应,后来便也不再发送了。
这个人走的时候是日本的初春,等到这一年朔间凛月生日的时候,他却突然莫名其妙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又闻到了 朔间零的气味,于是迷迷糊糊地靠近过去,这人伸手来摸他的脸,冰冰凉的手指,而后又有冰凉的触感略过嘴唇,比手指再柔软一些。
他听到熟悉的叹息,而后用熟悉的声音轻轻对他说,生日快乐,凛月。
可是你为什么在发抖呢,他想,梦里的你也会很冷吗,明明是初秋的天气。
第二天上午朔间凛月醒来时看到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礼物盒,他心里猛地一跳,走过去看,上面贴着一张快递单,国际件。
他下楼时正好看到母亲,于是问她是不是哥哥回来了,母亲愣了一下说没有啊,然后反应过来,说,哦,你说你桌子上的快递啊,今早放在咱们家门口来着,大概是快递员直接放在那里的。
他回去拆了快递,里面是一只毛绒熊,憨态可掬的样子,附带了一张朔间零的手写信,跟他说自己在国外的近况,然后说近来决定在国外进修,演艺事业也陆陆续续地停止了。之后又碎碎念了一些琐事,好像之前两人之间的龃龉全都不曾存在,他还是那个疼爱弟弟的哥哥。
好吧,这也没什么,朔间凛月艰难地想,只要他不跟我分享他的恋情就好。
【seven。】
再后来朔间凛月陆陆续续收到过一些朔间零的信件和礼物,email居多,手写信基本半年一封,礼物每逢生日或者新年就会寄过来,信里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只是每每都不会忘记嘱咐他吃药。
他曾经想过要不要回一些信或者礼物,又担心这人会不会因此蹬鼻子上脸,他其实并不想参与到如今朔间零的生活里,担心一旦涉足就会重蹈覆辙。他挣扎着给自己找借口,说寄信和礼物的地址总是不同,好像朔间零时不时会满世界乱转,倒是很有他的作风,于是这样一来他也就不知道寄去的地址具体是哪里,朔间零从未跟他说过,于是他也就以此为借口对自己搪塞过去。
那个人想要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的,他对自己说,他的性格不就是这样吗。
他偶尔会回点短讯给这个人,内容无非是“礼物收到了,谢谢”之类的话,然后得到各式各样的诸如“爱你哟凛月”的回信,还会附带夸张的颜文字,他看着笑笑,心想这人怕不是重回校园后越发的幼稚了。
收到到第四个礼物之后的两个月,他意外在一家餐厅见到了之前UNDEAD的其他三个人,四个人面对面都愣在原地,朔间凛月诧异的是大神晃牙竟然还在日本,其他三人的呆怔却让他摸不到头脑。
这几年他为了躲避朔间零相关的信息,连当年UNDEAD其他成员的消息也一律过滤掉了,如今见面倒是实打实的有种故人相见的恍惚感,他抬手跟几个人打招呼,阿多尼斯僵硬地挥了挥手,羽风薰表情古怪,而大神晃牙则干脆把脑袋扭到了一边。
“干嘛啊,柯~基,好歹打个招呼嘛。”朔间凛月挤出一点笑容。
不要觉得为难啊,真正害怕见面的是我才对,他想,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仅此而已,不会有再多的交谈了,哪怕你们跟我讲,我也不想要听到啊。
大神晃牙像是没听到,依旧扭着脑袋,留给他一个后背。羽风薰尴尬地笑了笑,拍了拍晃牙的肩膀。
罢了,反正我也不想要多么热情的重逢。
于是他挥挥手准备作别,正要转身,却突然听到那个银发的青年忽然抖着声音愤怒地说:“老...我就是做不到见他,怎样啊!”
羽风薰扑上去捂他的嘴,低声说:“人还没走呢!”
朔间凛月走出去几十米才越发感到事情的不对,大神晃牙不愿见他有理可寻,可却不应该是这样颤抖着声音,语气里充满气愤。
他心脏忽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间,而后又疯狂跳动起来,他想也没想折返回去,正看到低头掉眼泪的大神晃牙和捂着前额手臂搭在对方肩膀上的羽风薰。
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不对劲到他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稀薄起来,心脏疯狂跳动,把所有的血液崩发出来,却达不到他的四肢百骸,仿佛这些从心脏涌出来的不是血液,而是汩汩寒风。
他伸手去摸兜里的手机,却发现手不知为什么一直在发抖,羽风薰和阿多尼斯发现了站在两步开外的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他好不容易才抖着手划开屏幕,原来人手指冰凉的时候是解不开锁屏的,他现在才知道。他去拨朔间零的号码,对面的人见他把电话放到耳边接听的样子才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电话被拨通,简单急促的响铃声从羽风薰手边的提包里滚落出来。
朔间凛月就这样呆呆地听耳边交织在一起的忙音和铃声,世界乱糟糟的,这两种声音如此杂乱,吵得他连自己原本巨大的心跳声都听不到了。
“为什么...你包里的手机也会响...?”他艰难地问。
羽风薰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权衡什么,最后叹了口气,伸手去摸自己的包,过了一会儿,摸出一只朔间凛月再熟悉不过的电话。
电话已经很旧了,五六年前的款式,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闪烁着凛月两个字。
根本不是什么羽风薰的手机也会响——这就是朔间零的手机。
朔间凛月的脑子一片空白,张了张嘴,声音小得自己都快要听不见:“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手机在你手里?”
羽风薰看着他,无奈地说: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弟弟君,你知道原因的,不是吗?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他想,他又在玩什么整蛊我的花样,又有什么理由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欺骗我?
羽风薰盯着面前的朔间凛月,几年不见,这个人还是这样瘦得仿佛一吹就会破碎,如今这个人站在桌前,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正在发抖。
他又叹了口气,往里面挪了挪,留下来给朔间凛月的位置,伸手拍了拍,然后张开双臂,一副拥抱的样子:“来吧,仅此一次喔!”
朔间凛月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眼神怔怔地又问:为什么?
羽风薰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好勉强,轻轻把手里的手机递过去:“既然已经这样...还给你吧,前年起这个手机就在我手上了,这两年你的短信都是我回的,啊,不过是朔间之前设定好的模板啦,我随机算好合适时差的时间发给你。”
朔间凛月伸手去拿那个手机,却好像怎么也够不到似的。他这样的样子连大神晃牙也看不下去,隔着羽风薰探身过来去抓他的手,对他喊“阿凛,那家伙绝对不想看到你这样的”,也不知道几分钟前那个模样的是谁。
羽风薰见他拿不住,就伸手把手机直接塞进他的口袋里,想了想又说:“晃牙君说得没错,朔间他就是不想见到你这样,才要费尽心思地安排这么多。”
“...这几年,他都有寄信和礼物来,信是手写的,我认得出来...”
羽风薰见这人钻了牛角尖也没有办法,轻轻拍了拍眼前发抖的人:“别想了,你一个人能回得去吗?要不要我们送你?那个...之后有时间的话,去看看他吧...在德国。”
他盯着眼前的这些人,明明那么熟悉,却好像从未认识,这些话落在他的耳朵里,变成细碎却不知所谓的嗡鸣。
朔间凛月再一次见到朔间零,是在德国寒冷的空气里。
或者说见到朔间零有一点不准确,如今见到的,不过是一份留给在世人的念想罢了。
他站在这座孤零零的墓碑前,环顾周围的景色,这不知是哪家废弃的庄园,古老的房子,破败的后花园,朔间零的雪白石碑就立在这里。他恍惚觉得这个地方似乎有点熟悉,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这里和上一世 Saekumanne家的宅子布局肖似。
这一瞬间他如遭雷击,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半天才吐出两个抖成碎片的音节:“这...里...”
“朔间说这里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熟悉,他很喜欢,于是就...买下来了。”羽风薰到底没好意思说选这里当自己的墓地,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
朔间凛月为了这个理由感到如释重负——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他看到这座荒凉的庄园,感觉躺在这里,连灵魂都会瑟瑟发抖。
隔了一会儿,羽风给他递过来一封信,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心脏病,前些年说是出国去寻药方,也不晓得怎么还是搞成了这样,他自己说是天生的,早年看不大出来罢了,你也...别太难过了。前两年寄给你的那些礼物和手写信,都是他之前就攒好的,交给国外的一家专做未来服务的公司,每年定期给你从不同的国家发过去,时间也特意搞得好像是不经意安排的那样,他自己也知道瞒不了你很久,所以还留了这样一封信给我,说是如果你知道了再交给你,等这几天你在这边呆够了,我们就去那家寄存公司把朔间先前留在那里的东西领回来,好歹都是他精心准备的,浪费了还是可惜...”
他渐渐说不下去了,眼前裹在黑色风衣里的青年手轻轻扶在墓碑上,在听到心脏病的那一个瞬间就开始颤抖,而后愈演愈劣,像是一朵花瓣破败的枯萎植株,在这个寒冷的地方,已经快要一碰就碎了。
“心脏病...心脏病...为什么,为什么又是心脏病...”
他听到这个逐渐弯下腰的人喃喃地说。
这个人像是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颤抖着凋零下去,羽风薰赶紧拉他一把,于是摸到对方冰冷的皮肤和突兀的骨。
“他给我找了治家族病的药,却没给自己找心脏病的...如果没有我,如果没有我...他...”
“如果没有你,他之前的那二十年,也一定不会那么幸福,”羽风薰打断他,“也许你自己不知道,但因为有你的存在,在我们所有外人眼里,他都因为你而闪闪发光,这是真的...你一定没有见过朔间...你哥哥说到你时的神情。”
朔间凛月隔了半晌,才轻轻说:“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
羽风薰轻轻搂了一下他:“我们在外面等你,有事打电话,你...不要想太多了。”
他说完转身走了出去,然后在临近花园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于是他看到黑发的青年俯身吻在石碑上面,近乎虔诚的模样。
他们为什么又变成了这样呢,朔间凛月想。
他总挣扎着想摆脱那些痛入骨髓的过往,事实上却总也无法挣脱,而如今,他们又重复了那样的结局。
恍惚里他似乎看到石碑不远处的薄雪下,有一朵红色的玫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