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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2.
答应住下来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和神经病住到一起想都不要想。
我只是防止这个人跑去跳河白费了我的劳动成果而已。
顺便找点写作灵感,毕竟这么奇葩的人也不多见了。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想。
此时他正端坐在榻榻米上,面对着陌生的室内陈设和环境显得相当拘束,略微僵硬的坐姿彰显着他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很久了。眼前的男人却似乎毫无所觉,仍旧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自己年少时为什么而拿起画笔。
冷静,中也,你是个文明人。
中原中也轻抒一口气,喝茶压压惊。
他认识这个叫太宰治的男人还不到半天,现在他已经知道对方的家庭背景收入情况连带着感情过往,现在对方似乎顺带着连创作史都要给他交代清楚……天知道他为什么要知道这些。
但是看着对方兴高采烈似乎难得有听众的样子,又不好意思打断他。
就当是在听编辑念经了。
半晌,对方结束了关于创作的话题,见这人还有换个话题继续说下去的趋势,他友情提醒:“那个……”我该告辞了。
“喔……”太宰治看了看他,恍然大悟似的拍拍脑袋,“身上水半干不干的确不好受,中也你先去洗个澡吧。”
……你是怎么领会出这层意思的?
中原中也摆摆手:“不……”
“嗯,别客气,先穿我的衣服就可以。”太宰·读不懂人话·治把中原中也连拐带骗地拎起来,中原中也挣了挣竟然没挣开,还未来得及拒绝便被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浴室。
中原中也有些懵逼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两双眼睛对视,是如出一辙的茫然。
真有人可以自来熟到这种地步吗?
简直已经不读眼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难不成今天还真要顺着他的意思住下?
想都不要想。
我错了,老师。中原中也提前忏悔。
年轻时在校读书老师跟他再三强调,过分冲动不是什么好事,他在那位老师的教导下脾气收敛了不少,以至于后来认识他的人谁不夸一句“中原先生真是彬彬有礼”。
而现在。中原中也推开了浴室的门,拎起自己的包就要往外走。恐怕要动用他多年不用的武力了。
这次绝对不回头了。
装疯卖傻也没用,我不可能在这里住下。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就没这么坚定过。
哪想太宰治正守在玄关。
中原中也微微一怔,说:“你怎么在这?”
“我不守在这人都要跑啦。”太宰治语气像是埋怨,“中也你真是太冷漠了。”
他这话说得实在理直气壮,要不是自己的的确确刚认识他,中原中也都要以为他做了什么负人感情的事情。
温和的面具已经快维持不下去了,中原中也努力放缓语气:“我想我们并没有……这样熟稔。”
“那从今天开始熟就可以啦,住下来吧住下来吧住下来吧……”太宰治猛地拉住他的手,一阵使劲的揉搓,微凉的温度生生被捂热,他在这份触碰里有些恼怒,带了点力度甩开对方。
他算是看出来了,神经病可能是假的,得寸进尺是真真切切的。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我跟你的交集,就是你掉进水里,我把你救起来。”
他盯着对方的眼睛,那里似乎盛着对方刚刚描述过的“午夜时清澈寒凉的海”,坚定道:“除此以外,没有其它,明白?”
似乎意识到他是认真的,太宰治眨了眨眼睛。
“但是我现在得病了哦?”他说,“没有中也就要死的病呢,中也忍心看我就这样去死吗?”
中原中也理性建议:“这种情况我也没办法,建议您去看医生。”
“……好呀。”太宰治微微笑了下,松开抓住他的手,歪了歪头。
以为这人想通了,中原中也低头换鞋,“没事我就……你他妈干什么!”他一把拉住太宰治的手,打落对方正往手腕上划的刀片,握感是带些粗粝的麻布,不知什么时候太宰治又给自己缠上了绷带,只留出一道可供刀片落下的缝隙。
……这人从一开始就拿着刀?!
人家拿着刀是行凶用的,这人怎么净往自己身上戳?
中原中也一时失语,他气上心来,正要开骂,看到了这人委委屈屈的眼神。
“就等我把画画完,不会很久的。”太宰治一米八的个子,此时在他面前头放得很低,他一伸手就可以敲到对方的脑袋。
“我真的需要你……你刚刚要走我太难过了就忍不住……”他字里行间暗示着你走了我就接着来,面上却还是可怜兮兮的,“好不好嘛……中也,拜托啦中也。”
分明认识还不到一天,他的“chuya”喊得已经相当熟练了,柔软的尾音从话语里泄出来,总有种让人忍不住心软的魔力。
方才他拿刀戳自己的力度也不似作假。
中原中也默了默,说:“那我要搬点东西过来,什么都没准备。”
眼前的大龄神经病突然欢呼一声把他抱到怀里。中原中也生性带点冷漠,向来不喜欢与人过多的肢体接触。这还是个刚认识的人,不自在混着慌乱把他整个人都弄得有点烦躁,这时听到耳边的声音说:“中也你真好,你能留下我真开心。”
多少能看出来太宰治今天一直在演戏,演出来的情绪夸张、演出来的罗里吧嗦,他懒得拆穿,此时耳边的笑意却是真实的。
是没遇到过什么可亲近的人吗?
他轻叹了口气,竟然没再说什么,拍了拍对方的背。
而中原中也看不到的,自然是太宰治眼里划过的、一瞬的得逞之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