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破沈耀在黑暗中慌忙扔掉手中的验孕棒时，李燃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画面。原来这两个月里，那些盘旋在他的脑子里的旖旎风光都是真的。


学农日的那个夜晚，顺着鼻尖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他发现了跌下山崖恰好雨露期发作的沈耀，情难自抑的少年们就在这天地之间，纵情于最原始的欲望，年轻的肉体与精神交融在一起。与平时全副武装动不动刺人的傲娇大小姐不同，沉湎于情欲的沈耀，身体是柔软而细腻的，在李燃试探性的进攻下，慢慢地交付出全部的信任，在这场迟来的带雨春潮中随着李燃的动作浮沉。


起初李燃只是想给沈耀一个简单的临时标记，只是压抑已久的沈耀勾人得狠，快被情欲压倒理智的他在最后的时刻不忘威胁李燃，要做就做，不做就滚。他依旧是那个骄傲的沈耀，哪怕在这样的时候，仍然牢牢抓住主动权，他李燃不过是有幸得到沈大小姐首肯的幸运儿罢了。只是这份天大的幸运，对于未经人事的李燃来说，是花光运气才能遇上的头彩。


李燃的脑子里闪过与沈耀同住屋檐下时的一点一滴，他承认，这个猫一样骄矜又神秘的男人确实很能勾起他的胜负欲。而在撞破他光鲜亮丽背后的阴暗和痛苦后，这只时常自作自受而挂彩的猫咪更加牵动他李燃的心，毕竟，没有人不会不为这样的猫咪着迷。


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彻底崩坏，获得准许的李燃在沈耀坚守了十八年的土地上辛勤地耕耘。这是一场欢愉的幸事，天为被，地为床，茉莉花遇到了属于他的清茶，迸发出醉人心脾的香味。


只可惜在沈耀眼神恢复清明的一瞬间，他便踹开了正紧紧抱着他的李燃，突然被刚刚还温香软玉的美人嫌弃在地，李燃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有些担心地询问起沈耀的身体。吃饱餍足的猫儿瞪了一眼刚刚帮助自己度过了难关的人，不情不愿地握住了李燃伸来的手，顺势趴在人背上，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东拉西扯些不着边际的话，什么互帮互助而已，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下次考试还是对手之类的挑衅从这张傲娇的嘴里说出来，倒显得有些可爱。


“不知道怎么说话就把嘴闭上。”李燃实在是受不了沈耀这个口是心非的毛病，忍不住又凶了他，觉察到自己刚刚占了人大便宜，语气却如此不善，又只能四处找补，“你这样回去，身上带了我的信息素，一定会被其他人发现。而且以后的发情期可都会跟我难逃关系，你真的想好了吗？”


沈耀难得陷入了沉默，他的心里也藏着私心，被初次标记后的omega发情期会变得更加稳定，配合上最先进的药剂，反而有助于他更好地掌控自己的发情期，这对于即将面临高考的他来说，倒是件好事。而且，今晚遇上的人是李燃，他并不讨厌，甚至在一开始看到李燃时，他的心里闪过一丝期待，这令沈耀有些惊讶，原来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只是这份惊讶很快被欲望淹没，后面那些纠缠的画面让他有些羞恼，但面上仍不表现出来，只是伏在李燃的肩上，低低地说着：“你情我愿的事情，不过是一拍即合罢了，你给我的标记正好能撑到高考之后，能帮助我稳定发情期，只不过每个月需要你的一些信息素罢了。说实话，我倒应该谢谢你。”

沈耀不在乎什么贞节牌坊，他与李燃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一起共度发情期的伙伴而已。只是48小时后才拿到紧急避孕药的沈耀看着说明书上的最佳服用时间，陷入了沉思。只差几个小时而已，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吧，相信自己赌运不错的沈耀认命地吞下了三倍剂量的药后，便投入了高三紧张刺激的学习中，关于这件事的记忆逐渐被抛到了脑后。直到两个月后，感受到身体变化的沈耀，在昏暗的房间里，测出了自己怀孕的消息，而好巧不巧，孩子的父亲正好推门撞见了这个秘密。

可沈耀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即使那个人是李燃，是应当有知情权的孩子的父亲，他慌不择路地甩上了门，正好撞上了门口一脸震惊的李燃，砰地一声，李燃应声倒地。而在他眼前一黑之前，李燃的脑子里只重复着两条红色的那根验孕棒的画面。


沈耀怀孕了，他害的沈耀怀孕了！


只是当他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再去推门之时，破门而入的他看到的却是沈耀雪白的胴体，氤氲的水汽混合着汗珠凝聚在少年的躯体上。沈耀将手中的东西一把扫尽了垃圾桶中，右手鲜红的痕迹和掩盖不住血腥味冲击着李燃的大脑。


“在我家，记得先……哎，你干什么！？”


李燃一个箭步冲上前，握住沈耀还在滴血的手腕，心疼地将人搂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我会负责的。你别不要它好吗？”


李燃反常的举动让沈耀的脑子突然停止了转动，这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为什么他上来要抱住我，为什么要跟我道歉？沈耀的脑子里出现了数不清的问号，但他找不到答案。李燃的力气很大，他完全挣脱不开，这个人是铁了心要他接受道歉，大有不接受道歉就不放手的态势。刚刚受伤的手腕也用不上力气，沈耀只得先安抚眼前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的李燃，好让他先放开。


“好好好，我原谅你，你先放手，放手行不。我数到三，你再不放手……”


李燃唰地一下放开了沈耀，只是依旧抓着他的手腕不放，他不是没撞见过沈耀自我伤害的场面，只是今时今日，他得知了沈耀怀了他的孩子的事情，他便不能再纵容沈耀如此摧残自己了。


“对了，医药箱。沈耀，你知道医药箱在什么地方吗？”


“在一楼客厅的电视机柜下面。”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沈耀从善如流地回答道，等等，他为什么要回答李燃的问题啊，可还没等沈耀反应过来，李燃便抓起一旁的浴巾，将人一裹，打横抱起，向一楼客厅走去。


沈耀惊呆了，他压低声音警告李燃，他是不是疯了，这么出去万一被人看见可怎么办？不对，这不是重点，他只是割伤了手腕而已，李燃不至于把他公主抱去客厅处理伤口吧。今晚的李燃一定是吃错了药，或者是失心疯了，沈耀在心里给如此反常的李燃下了定论。起初他还想挣扎一下，却在抬起头对上李燃认真严肃的表情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李燃看起来是认真，他是真的在关心自己，沈耀停止了挣扎的举动，听天由命地任由李燃将他抱着。


只是两人并不知道的是，眼前的沈耀是生活在现实世界里如假包换的少年，并没有怀孕，也没有omega的发情期，而眼前的李燃却是从ABO世界中穿越而来的李燃，那个刚刚得知自己的对象怀了自己孩子的小父亲。完全处于两个世界观下的两人，就这样开始了啼笑皆非的生活。


李燃拿着药箱里的消毒药水和绷带，用棉球小心翼翼地往沈耀的伤口处擦拭，时不时瞟一眼沈耀的表情，生怕弄疼了他。只要沈耀有一丝皱眉的表情，李燃的动作就会更小心一些，还不时地用嘴轻轻吹着伤口，沈耀甚至怀疑，李燃的嘴里下一句就能蹦出来痛痛飞。


李燃怕不是被夺舍了，一向爱科学爱物理爱国爱党的沈耀同学此刻脑子里却想起了那些神神鬼鬼的传说，夺他舍的妖魔鬼怪不会是藏在他家的什么角落吧。想到这儿，沈耀僵直了身体，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冷冷看着李燃替他处理伤口，咱也不敢动，咱也不敢问。


“你……”两个人异口同声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在一片黑暗的世界里，打破了这份尴尬的宁静。李燃摆摆手，示意沈耀先说，沈耀也不跟他客气，只是恶狠狠地放下话，如果这件事被他李燃捅出去，那他李燃就不用看到明天升起的太阳了。


明明流血受伤的爪子还握在别人手里，就迫不及待地呲牙咧嘴喵喵叫地威胁对面，李燃突然觉得沈耀就像是一只骄傲的狸花猫，连吓人都这么可爱。他早在沉湎于那次意外中的温柔乡时，把自己的心系在了他的身上，只是后知后觉地才明白，那不是荷尔蒙一时的意乱情迷，不是信息素虚假的惺惺相惜，是他李燃坠入了这条名为沈耀的爱河。


毕竟他与沈耀的关系不好宣之于众，怀孕的事情更是不能让老师同学们知道，即使沈耀不警告他，他短时间内也不会说出去的。可是沈耀父母那边，还有奶奶那边该怎么办，李燃拿不定主意，他尊重沈耀的意思，但眼下他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先哄着自家的祖宗，先杜绝了今晚这项危险的动作。


“我不会说出去的，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虽然我身为alpha该对你负责，但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我便会坚定地陪着你。


“但我有一个条件。”李燃顿了顿，还是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你在跟我谈条件？”沈耀一把收回了包扎好的左手，有些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李燃，总觉得今晚这个人脑子哪里瓦特了，看看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好啊，我先看看你的条件。”


“只要你答应我，往后都不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我便答应你，不把之前的事情说出去。”


“凭什么？这里是我家，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是我的什么人啊，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


“我不是什么救世主！”李燃有些激动地扶住沈耀的双肩，“我只是不想再看见你受到伤害。”他顺势将眼前这个一脸懵的猫咪拥入怀中。奇怪，怎么没闻到那股好闻的茉莉花香，李燃心中疑惑，但沈耀突如其来的挣扎让他没法细究这些古怪的细节。


当猫猫想跑的时候，你是留不住他的。沈耀废了好大劲挣脱了李燃这突如其来的怀抱，他的脑海里不知怎么地闪过了一句这是另外的价钱，一脸见了鬼了的表情看着李燃，和你剑拔弩张了十几集的敌人忽然对你嘘寒问暖投怀送抱，搁你你也炸毛。


见沈耀反应如此强烈，李燃以为他还在生气之前的事情，看来他对怀孕这件事还没能彻底接受，或许等他考虑几天，便会选择悄悄引产吧。想到这里，李燃不禁回想起曾经看到过的那些书籍和影像资料，流不尽的鲜血，难以忍受的疼痛，等到那时，他沈耀该有多痛啊，想到这里，李燃又给了自己一巴掌，怎么那时候就没忍住，白白糟蹋了人omega。


这巴掌可吓懵了沈耀，完了，自己割个腕怎么割到李燃的脑子了，也没听说自己的手腕跟李燃的大脑皮层连着啊，咋这一刀下去给人李燃整魔怔了呢。沈耀下意识地就想跑，他逃命一般躲回了自己的房间，顺带着锁上了门。


他果然真的在怪我，连再看我一眼都不肯。李燃默默收拾好医药箱，望着沈耀消失的二楼转角，缓缓地回到了地下室的帐篷里。李燃暗下决心，在沈耀做出选择前，要守护好他的一切。要不，明天接着给他送汤吧，这也许是他李燃能为沈耀做的最简单的事了。


这一夜，两个还不知道世界已经发生了交错的人，躺在各自的床上辗转反侧。至少最终，他们各自说服了自己。


李燃疯了，我要离他远点。


沈耀太苦了，我要对他更好一点。


各怀心事的两人终究还是迎来了需要从床上爬起，爬去上学的悲惨命运。高三学生的痛苦早晨从闹钟的聒噪开始。


沈耀难得起的晚了一些，李燃这个人到底不是有逻辑的拉格朗日定理，对沈耀来说，即使使用数学分析法也需要收集更多的证据。他嘴里说的保证并不可信，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一点他的父亲沈浩早已证明了这一点。草草喝了一些粥的沈耀一边穿上外套，一边上了车。


另一个身影跟上了车，李燃掐的时间点正好，显然在车边等了很久。正想指挥金师傅先行出发的沈耀只得作罢，认命地带上耳机，打开了厚厚的牛津英汉大词典，开启早晨的英语单词记忆时间。李燃的手突然抽走了这本字典，沈耀正想发作，这家伙一大早发什么疯，阻止别人学习进步这事，曾经的李燃绝对干不出来，他一定是被狐狸精上身了，打的就是“祸国殃民”的套路。


“李燃，你想干什么？”一大早就被刺挠的猫咪直接炸毛给他看。


“不不不，不想干嘛，就是字典太重了，压着（肚子）不太好。你要不试试这本轻的，是雷鸣推荐的小册子，记得全是重点。”


沈耀看向李燃的神情多了几分狐疑和恐惧，像是猫咪看见了奇怪的黄瓜。他瞥了一眼李燃递过来的册子，叹了口气：“这些都是高考的基础词汇，还是留给你们11班这些需要打基础的同学吧。”说完便要绕过李燃，拿回自己的那本字典。


字典的重量并不好一只手轻松拿回，沈耀只得在安全带的束缚下，尽力倾身向前，准备绕过李燃。毛茸茸的脑袋就这样伸到了李燃的胸前，让人忍不住想要薅一把过过瘾，沈耀的气息就这样抱了个满怀。李燃仿佛闻到了令他魂牵梦绕的茉莉花香，但事实上并没有任何额外的味道，但李燃认为他闻到了，他在自我攻略这条道路上总是能拔得头筹。


见沈耀要拿回自己的字典，李燃也不好麻烦他，连忙帮他托起字典。因着手上突然泄劲，沈耀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向李燃看起来面无表情的脸。从这个角度看下去，沈耀就像是林中一只楚楚可怜的小鹿，眼巴巴地抬眼看着你，流转的眼波里全是倔强的可爱。李燃的内心早已是冰山下波涛汹涌的暗流，只是表面上直挺挺地贴在背椅上，一动不敢动，只怕吓走了沈耀。

只可惜物理学总是喜欢开玩笑，金师傅脚下的刹车在这种时候成为了某种恰到好处的催化剂。随着惯性，沈耀重重地摔在了李燃的胸膛上，整个脑袋埋在李燃的胸口，他能清楚地听见两个不同步的心跳，一个来自他自己，一个来自李燃。两个心跳咚咚咚地竞相鼓动着，这是什么拙劣的吊桥效应，沈耀心想。


来自沈耀的突然暴击，锤得李燃有些呲牙咧嘴，李燃只觉得胸口被砸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来不及享受这份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金师傅的道歉打断了两个人尴尬的姿势。


“抱歉啊，我脚下突然重了些，没摔着吧。哎哟，这怕是摔得不轻，我尽量平稳些，平稳些……”


沈耀在司机师傅转头前，瞬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连字典都没拿，只是假装闭上眼，双手抱住自己，装作眼不见为净的样子，却听见李燃又开口。


“吃糖吗？我看你不是很舒服的样子，补充些糖分可能会好一些。”


沈耀睁开眼，一颗糖果被送到了自己的面前，最简单的透明包装包裹着粉红色的内心，却在阳光的折射下，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闪烁着七彩的光。


李燃总是这样，他的苦难是摊开在阳光下的废墟，人人都能看见这片废墟上坚强生长起的小小的橡树苗，是能够让人坚信阳光总在风雨后的直觉。而他沈耀却是海边矗立的幽暗古堡，在阴暗的蔷薇花丛中，荆棘刺破的鲜血浇灌出娇艳的花朵，却没有人知道华丽外表下暗藏的黑暗与血泪。


明明他这样的人自身难保，却为何老是来招惹我呢？明明无人能救我。


“谢谢。”


沈耀的感谢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远，他并没有接下李燃的糖果，只是自顾自地看向窗外。本以为自讨没趣的李燃会收回了糖果，没想到他不走寻常路，直接拉过沈耀的手，扒开他紧握的掌心，把那颗水晶糖好好放了进去，再把手指重新握好，在沈耀发话之前，缩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乖巧地像只刚从水里上岸的小狗。


沈耀话到嘴边，正想质疑李燃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一大早就开始招惹他，看见他缩回身子后忐忑的样子，却说不出口了。他并不想接受来自李燃的施舍，但阴差阳错地把手放进了口袋，那颗糖也就这样落入了他的心底，尽管口袋的主人此刻脑子里想的却是——


李燃这家伙一定是疯了。


而眼见着“自家omega”收下了那颗糖果，李燃紧张的内心终于放松下来，他在孕婴网站上看到，怀孕的人需要更多的能量，而孕早期更是容易有食欲不振甚至反胃的现象。眼下还只是高中生的他并不能帮沈耀多做些什么，但他还是希望能够用自己的方式多给予沈耀一些关怀。毕竟，从小失去了家庭的他，对这件奢侈品无比地渴望，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奶奶外，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人正蛰伏在沈耀的肚子里，他会无比珍爱这个孩子。


而对于沈耀，李燃的内心只有苦涩，他的爱并不能宣之于口，因为沈耀看起来并不想接受，他连一颗好意的糖都如此不情不愿，又怎么可能跟他李燃走。虽然只要沈耀肯点头，李燃立马就可以带他走，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他，重新为他撑起一个家，但现在的李燃不行，他还不够格。梧桐树尚小，还不能引凤来栖。


雷鸣说的一直都是对的，如果他李燃连眼前的高考都不能搞定，他又谈何资格去给沈耀和他的孩子一个明媚的未来。


眼见着李燃打开了英语书学习，假寐的沈耀越发确信李燃是被夺舍了，这位龙海校霸竟然会抓紧时间学习，虽然震惊但李燃的突然认真激起了沈耀的胜负欲，他带上耳机打开了英语听力，可是耳机中标准的伦敦腔无法平复他内心的波澜，李燃的奇怪行为不符合逻辑，这个事实不停地冲刷着沈耀的理性认知，越是不去想这件事，越是想要去探究李燃被夺舍的背后真相，总不能这家伙一夜之间喜欢上自己了吧。沈耀摇摇头把两人性别相同，他李燃不过是借住在他家寄人篱下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罢了，成绩差得要死，性格还行但就是看他不爽，屡次撞破他的秘密，还用这些秘密威胁他，他李燃凭什么擅自喜欢他。想到这里，沈耀不禁瞥了一眼正在努力看着英语笔记的李燃。


“这个词抄错了。”


“啊？”李燃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沈耀。


“symbiosis是共生的意思，跟符号symbol没什么关系。”看着李燃茫然的样子，沈耀有些不耐烦地叹了口气，“symbiosis relationship，共生关系，你不觉得翻译成标志关系在这篇生物相关的阅读理解里面说不通吗？”


意识到沈耀是在指导自己英语，李燃的眼睛亮了起来，如果有这位年级第一的指导，他的成绩一定能有更大的突破。努力向沈耀看齐，成为未来能与他肩并肩的男人，也未尝不能实现。李燃积极地把书放在两人中间，还未等他开口，却听到沈耀着急忙慌撇清关系：“我，我就是看不得蠢人，笨蛋，傻瓜而已，这么简单的题目都做不对。雷鸣还说要带你们考清北，我看他也就是夸夸其谈，好从校长那里空手套白狼画大饼而已。”


“但至少他让我明白了，之前虚度光阴是多么傻x的行为。而且，如果你这位年级第一愿意辅导我的话，或许就能让他雷鸣得逞了呢？”


“我又不是什么活菩萨，你李燃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插手？况且，那位雷老师不是信誓旦旦吗？怎么，现在就打算开外挂了，龙海乔布斯？”


“也是，毕竟是我对不起你在先。打扰了……”


李燃并没有继续坚持，就像是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这倒是让沈耀松了口气，昨晚和今早的夺舍李燃实在是让人感到恐惧。但沈耀不由地继续担心起来，这小子指不定憋着什么大活儿要整呢，万一他把昨晚的事情说出去……不行，得盯着这家伙，这疯子现在就是个定时炸弹，指不定要跟11班的那几个编排他的事情。


金师傅停好车的时候，沈耀几乎像是脱缰野马，直接跳下车冲进了上学的大部队中，再让他跟李燃待在一起，沈耀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被他逼疯。从他李燃闯入自己的生活开始，两个人像平行线一样，不咸不淡地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天然存在的斥力让他们互相捏着对方的把柄，可以平稳地继续共存下去。可现在的李燃就像是遭遇了某种黑洞，一个劲儿地侵入了他沈耀的领地，还妄图想触及蚌壳内最软的肉，他沈耀可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出气包，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只可惜李燃就像个鬼影一样，跟在他的后面，阴魂不散。在进校门的那一刹那，沈耀终于忍不可忍，转头对着李燃低声警告：“别再跟着我，说好的在学校里，桥归桥路归路，你现在这么跟着我是几个意思，抛弃你那些志同道合的好友了？”

“没，没啥意思，你别生气，气坏身子就不好了。”原本见人就创一创的龙海校霸，在沈耀面前居然乖得像小白兔一般，他甚至伸出手按上沈耀的肩膀，以示安抚。两人奇妙的拉扯，吸引了不少周围同学的眼光，他们好奇这一红一蓝的双方本该针锋相对，但现在的氛围却像是某些偶像剧中常见的情侣争吵，曾经的少爷与男仆剧本又被人们翻了出来，八卦的故事瞬间让原本昏昏欲睡的高中生变得亢奋。


意识到自己和李燃引发了骚动，沈耀只想立马跟眼前的人撇清关系，赶紧回到桃李二班用卷子把自己埋了。他的双腿反应更快，整个就是逃跑的姿势，只是书包的带子被后面的李燃用力一扯，李燃便拉住了他的臂弯，一黑一白的肤色差有些明显。沈耀有些错愕地看着李燃，要死，李燃在学校都不放过他，要杀要剐随便他了，只求这个祖宗能离他远点。


人群中传出私私窃语，什么“相爱相杀”，“回校的诱惑”，“少爷再爱我一次”，“总裁和他的机械小娘子”之类的话陆陆续续传入沈耀的耳朵。但他还要装作不动声色地挣脱李燃的手，故作冷静地低声警告李燃，让他放手。


李燃倒也没有坚持，放开的同时，向沈耀预告了中午要给他送汤的事情，生怕沈耀没有听见，李燃还大声喊了一句：“中午记得等我，我给你送汤。”


快步离去的沈耀只是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越走越快，他只想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至于李燃喊的什么，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只不过，在场的其他学生全都听到了，包括11班的那些人。


江晴朗一脸见了鬼了地去拉仍在原地目送沈耀的李燃，边晓晓却在后面拉住了他，让他不要去打扰这幅凄美的画面，嘴里不停地发出嘿嘿嘿的笑声，像是吃到了什么好东西。


在经历了两节魔鬼数学课后，11班的众人都累得趴在桌子上，享受着课间紧张刺激的一点闲暇。校园不大，创造神话，谣言在一遍遍的魔改后，早已面目全非，江晴朗听到的版本已经变成了沈耀晚上让李燃伺候，结果干柴烈火亏空过多，第二天还要压榨李燃让他送十全大补汤重振雄风。而边晓晓听到的版本却是追妻火葬场，但总的来说都是可怜的李燃被沈耀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俩活宝还在争论两个版本的准确性，李燃却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程雨杉和禹洋偷偷地观察着李燃的样子，还是程雨杉好奇地开口：“李燃，你跟那沈耀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禹洋嗫嚅着嘴唇欲言又止，毕竟在知道真相后，再次遇上罪魁祸首有关的事情，胆小的他只能瑟瑟发抖。


李燃看着两人的反应，尤其是禹洋，他拍了拍禹洋学长的肩膀，像是在为沈耀解释：“我先代沈耀向学长你道歉，其实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你们不了解他。”


答非所问的李燃引起了斗嘴的江晴朗和边晓晓的兴趣。他俩也靠过来，好奇地看着李燃，江晴朗先开始了拷问：“燃哥，你是不是又被沈耀威胁了，这么帮他说话？”

旁边的边晓晓则是带着八卦的语气，好奇地发问：“哎，燃哥，你是不是跟沈耀达成了什么主仆契约啊，有没有那种劲爆的条款内容啊。”她语气中掩盖不住名为同人女のCP燃烧魂。


李燃给了江晴朗的脑袋一颗爆栗：“没事少说话，一天天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沈耀不是那样的人，要说实在，也是我有求于他，毕竟我有责任在先。”


众人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这还是那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龙海乔布斯·李燃吗？原来少爷和男仆的剧本是真的。


边晓晓的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了，她兴奋地像一只海豹，不停得拍打着程雨杉，女孩子之间小小的默契让她们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想的和自己一样，至于在网上悄咪咪出现的匿名更新的燃耀观察爱情日记，那就是后话了。


李燃并不想加入周围人叽叽喳喳的讨论中，他烦躁地轰走了这群八卦精，理由是妨碍他好好做题。眼见着李燃处于发火边缘，围着的人立马做鸟兽散，吐槽着什么卷王，咸鱼，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各自回到了座位上。


打发走了这些八卦的同学，李燃终于可以安静地打开五三，开始刷题。题海战术或许看起来有些低效且笨重，但这种实际的经验积累确实必不可少，他已经落后了太久太多，从最基础的熟悉题型开始不失为一种方法，至少沈耀是这样做的。

在那次深入交流后，他平日里没少偷偷关注沈耀的日常行为，起初只是心里一种放不下，李燃归结于可能是AO之间的某种纽带关系。但在观察中他不得不承认，年级第一的背后承载了太多的汗水与努力。也许一个人成绩的上限背后有天赋和智商的差距，但在高考这样简单又基础的机制下，足够的努力才是保持成绩下限的根本，在鸣英这样竞争激烈的环境里，纵然是沈耀，想要一直保持第一，也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努力和坚持。

或许是沈耀的努力也激励了李燃，在他知晓自己内心的责任和想法之后，李燃终于想要自动自发地向沈耀靠拢，他的内心有了一种危机感，想要努力学习，追赶上那个耀眼的第一名。可惜雷鸣还不知道这点缘由，但他注意到了李燃的细微变化，暗自欣慰自己的教育终于没有白费，高兴地多吃了一个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