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佩德罗.维达尔正在宅邸和客人迎接圣诞节的到来，我揉了揉在止痛药安抚下的脑袋，抓起衣服走进寒风中，手伸进口袋，试出他给的请函。纸的质量很好，基本没皱，但我没再度欣赏，没向维达尔家走，不过数着地上石砖的刻度，让温热的灵魂逐渐消散在风中。



直到听见喇叭声响，我那顽固的大脑仍像面包炉那样发热，我听见曼努埃尔喊我的名字，看他从车窗探出头问我为何夜不归宿。得到答案后他说自己应维达尔的嘱咐，送那些不便独自乘车而归的女士离开，然后扯了个笑容，问我既然毫无目的地可言，为什么不和他去那间专供司机等候的温暖的屋子坐坐。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答应他，实际上，那时我方压下疼痛，脑子一片清明，然后坐上他的车。



人类成长的过程中似乎总会有段时间相信圣诞节必定会下雪，我有，但已经模糊不清了。但事到如今我仍会注意每个圣诞是否会下雪，今夜没雪，我和曼努埃尔坐在维修小屋里，从我的工作聊到维达尔，再到克里斯蒂娜。这些被语言化的事物和人物落到二人的酒杯中，维达尔宅邸中的灯光冲掉了白炽灯一半的色泽，余映在我们的脸上。



他珍藏的那瓶酒被我们舔舐去一半时门响了，管家示意这位老司机送行。我藏了身以免惹些麻烦。曼努埃尔离开之前告诉我等待，灯灭炉火熄，透风的窗将老维达尔和他儿子送行的身影印在空气上，佩德罗.维达尔微笑着和贵客一一握手拥抱。



我悄悄溜出来，等待曼努埃尔送完最后一位乘客。老维达尔先行进屋，维达尔留在外面感谢这位老道的司机，这位善良的人克制地夸赞我的朋友，随后他得知我的存在。



维达尔送我到“庄园”门口，他似乎还想送下去，被我拒绝了。我解释说看了他的请帖，但因为工作着实无法在送走了圣人的时刻再去叨扰。维达尔拍了拍我的肩，半晌没出声，仿佛出来的路上他已经把话说尽。我们面向他的别墅，我看他盯着那一座夜城很久，够我回忆从与维达尔的相识至今日种种。他再次拍了我的肩，吐出一句夸赞曼努埃尔的话，我让我的眼睛在呼出的白气中跑神，我想我和他都有些醉。



然后他替我开了门，门上挂着的铃铛响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