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64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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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第五人格 黄衣之王,伊莱
标签 黄衣之主 伊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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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8-5 08:16
- 导读
- 写于2019.9.4或者更早。
他缓慢地抬起手,指缝里漏下的光掉到面颊上,穿过瞳孔。他转动着干涩疼痛的眼珠,遮眼的布料不知道去了哪里,但那不重要。浑身上下都不契合,仿佛不是自己的躯体。
又来了。
再一次的。
伊莱裹紧了袍子,咳了几声,狭小的屋子四四方方,天花板紧紧地压着,纵横的房梁上灰尘窸窸窣窣地落下,蜘蛛网晃荡着。像一口棺材。
他推开低矮的木门,垂下头出去,看到熟悉无比的走廊,尽头浅紫的鸢尾像淡色的云,盛放得不尽人意。这里的水太少了,伊莱抬眼看到了干枯的叶片,那马上就要枯死了。扶着楼梯扶手走下去。
他该去寻找神明的。
但也正是因此,自己现在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只不过是想早点结束,却不得解,没有办法。
役鸟落到窗棂上,他拖着沉重的双腿迈向门外,小酒馆里有醉鬼骂骂咧咧地冲出来,把他挤到一边去,他走过嘈杂混乱的集市,往市中心的教堂走去。
钟楼里沉闷的钟声向水纹般在城里回荡着,伊莱加快了脚步。
菲欧娜似乎刚刚做完祷告,她正站在门口张望,看到伊莱后蹙着眉,脸上神色担忧,“伊莱,你脸色越来越差了。”
“……啊。”他迟缓地发出一个单独的音节,没了下文。
祭司看着先知失魂落魄的模样,叹着气道:“上次在你拒绝我带你去找艾米莉时,就应该直接拉着你去的。”
伊莱忽然冒出一个极其令自己畏惧的想法,他尽量稳住了自己的声线,不让菲欧娜听出异样,“黛尔小姐呢?现在她在哪里?”
祭司打量着他似乎蕴着病态的苍白的脸,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诊所。你不舒服?我们现在就走好了。”
“……不。”他几乎浑身颤抖,推开菲欧娜,不顾祭司的叫喊,踉跄着逃也似的跑了。
伊莱推开没落锁的诊所门,看着空无一物的房间,脸色愈发惨白。
“伊莱?”
他转过头去,看见诧异的医生。
“怎么会……?她明明……”早死去了。
忽然间,眼前一片混乱,什么也看不清了,双腿发软,几乎无法站稳。
他喘着气恢复时,隔过艾米莉看到了她背后窗外的一池湖水。星宿和古老的城池倒映在其中,小而畸形的月亮像是被细线勉强吊在深色夜幕的背景板上。他像是被扼住了喉咙,旁边的医生和赶来的祭司神情古怪。
而在远处。
他看到湖面上褴褛的黄衣,黑色的雾气,以及猩红的眼球。那是他该追随的,但现在他只想逃窜,离开得越远越好。
祭司忽然口中喃喃不清地念出长串的祷告话语,她额前的配饰叮当作响,紫红色宛如葡萄的双眸直直地看向前方,她的手在诊所的台子上摸索着。
伊莱意识到了什么,扑过去想要控制住菲欧娜。而祭司极其快速地摸到了一把手术刀,毫不犹豫地插进了心口。先知呆呆地看着倒下去的祭司,和缓缓淌出一片的血泊。旁边的医生默不作声。
卧房,门外走廊尽头花瓶里的鸢尾尽情地盛放,阳光洒下来形成一段光影,照亮了深色的木地板。
他下到酒窖,手里端着的蜡烛孱弱无比,最后露出石蜡的一小截灯芯被烧黑,软下来歪进蜡烛上部中央的小凹槽里,白烟袅袅地飘起,蜡油滴进托盘中。
绣有衔尾蛇的眼罩即便隔绝了光明也让他的视线毫无阻碍。伊莱找到了掉在角落里菲欧娜的耳环,他去教廷还给祭司,在她欣喜的感激声中微笑着点头离开。
他把畏惧压进心底,鸮鸟里德鲁伊先知的预言诉说着教会将会向革命中的巴士底狱般倾倒,而祭司也在所难免。他隔着手套摩挲指尖,踯躅,但最终没有转头。
神明的指尖勾开耳侧的眼罩,布料落下来,眼下的刺青暴露无遗。
吱呀作响的木床,满积灰尘的窗口,伊莱从灵魂深处感到一阵疲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多次选择这家旅店,但敢肯定的是,自己再也不会来这里投宿歇脚了。
雇佣兵在完成艰巨的任务后领到了巨额的佣金,写信叫几位好友前来相聚。
贴了精致墙纸的墙面上的金色烛台让屋子里的温度变得暖融融的,窗外夜风清淡地送来一只停到枝头上的鸮鸟。
圆桌边围了一圈人,先知笑得柔和,大家都凑着询问萨贝达的近况。祭司笑着说这个气氛或许该配一瓶酒,说着托着蜡烛走进地下的酒窖。
伊莱嘴边的笑意逐渐淡了,他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餐桌前正和友人笑着交谈的佣兵忽然猛咳起来,嘴边的缝合线似乎都要崩开,伊莱看到有血迹在缓慢地淌下。他趴在了餐桌上,没了声息。
伊莱头晕目眩地看着那只因正值花季而开得不错的紫色花朵,听到楼下萨贝达喊着他,先知应了一声,佣兵亲热地凑上来勾住他脖颈,向他说着自己接了笔大单子,危险度高,但只要成了就能获得大笔的佣金。他只要成功就好。
先知迷迷糊糊地看到黄王浮动的眼球,猩红的颜色宛如血液凝成。会出事的。脑海里的声音在叫嚷。他伸出手想叫住和他道别的萨贝达,嗓子里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他看着佣兵浅绿的披风下摆和远处的草地融为一体,消失在路的尽头。
他试图让自己去期待一个好消息。
尽管他知道,如果有寄来的信的话,它永远不会是以萨贝达的姓氏结尾。
他头次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将就一晚,而同行的入殓师已经早早在隔壁躺下休息了。
他望着窗口白瓷花瓶里沾着熹微晨光中露水的花瓣,意识到一个夜晚已经飞快地从他眼睫上用轻巧的脚步告辞。
伊莱在夜枭从树林里迎回时,忽然意识到,入殓师即便不喜与人接触,但也总会和他交谈几句,而已经有接近一天的时间没有出房门,过于不可思议。
他的心口处跳得慌乱,在卡尔的屋里发现了凭空多出的一口棺材,先知缓慢地推开棺盖,尽管他已经料到那之中会是什么,但还是禁不住地一阵头重脚轻,他捂着额头,看着躺在棺椁中的入殓师,看着交叠在胸前的双手,平静至极的脸色,以及鼻下一丝也无的气息,他头昏脑涨地靠着墙壁滑坐下来,发出一声像是呜咽又宛如哀嚎的叫声。
先知的心思激动得难以言喻,甚至在小跑下楼时袍子带翻了装有鸢尾的花瓶。连日的长途跋涉,他最终终于抵达了,那神明发出呼唤的地方。
他虔诚地向意外显露了神迹黄衣之王叩拜,用最敬仰的词句去称颂赞道。而神明在他躯体上留下黄印作为标记。
他过于兴奋,以至于忘了昨日关于入殓师的预言。
旅店后的井边青苔纵横,稍不小心就会踩上跌倒,甚至摔入井底。而他想起来,这座城镇的水源稀少,去打水是难免也必要的。
他无法分清了。
伊莱茫然地把视线从祭司的尸体上移开,抬起头,嗓音生涩,
“……我、做错了什么?”
缠满绷带的暗红色手掌向伊莱伸出,他拼命向后蜷缩着躲避。
无法离开的既是现实也是梦境。脑海中虚无缥缈的幻境正是那永不消散的世界的投射。而未知的是神明,还是宛如轮回般永不停歇的命运之轮和注定死去的人?
当信仰殒殁于星团中——
一切不过在黑夜白昼颠倒之后,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