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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珠敖】看星星的人

作者 : 贺兰山车神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警示 过激/暴力 ,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怒火重案 朱旭明 , 邱刚敖

标签 爆珠敖

状态 已完结

380 3 2021-10-5 16:35
导读
暗夜无星,你将何往?
2015年的一个雨夜,我给邱刚敖递过一杯咖啡,按他的口味调成少糖鲜奶。他没有接,眉头拧成一团,抱着双臂靠在墙上,花了几秒钟才把不知道飘在哪里的目光拉回来,转头看我的时候抿紧的嘴唇终于张开一条缝,顺带藏起边缘已经被咬得层次不齐的指甲。我能看到他黑框眼镜后面隐约闪动的光点,当然也听得出他的声音正随着嘴唇一起微妙地颤抖。

“爆珠,如果这次我们真的不走运怎么办?”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因为他就是小队里最有主意的人了,除了邦主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可以比他更会解决问题,甚至有时候邦主还比不过他,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年轻就坐到这个位置?他难得流露这样无措的神色,而我难得想起他其实年纪比我小很多,难得此刻其他人都走光只剩我和他还在办公室里被一杯咖啡和一堆问题耽搁。种种突发情况凑到一起就会让人手足无措,于是我讲出全世界最愚蠢还自以为充满哲思的话。

“雨停了可以看星星。”我说,此时邱刚敖正好喝下第一口咖啡,从咖啡杯上缘抬起眼睛看我,里面的苦闷短暂地被疑惑替代,然后像消失在咖啡里的鲜奶一样融化成笑意。当时我很怕他会用谐音调侃我“为什么不看猴子”之类,好在他只是笑笑地又喝一口咖啡,抿了抿嘴,不知是赞美那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还是赞许我不合时宜又画风不符的偶像剧台词。

他没有回应,我也没有重复,事实上之后我们都没有再提过什么看星星之类的鬼话,或许是那夜大家都不太正常,离开办公楼的时候天都亮了,所以彼此心照不宣地忽略掉这件事。我这个人呢,平时闷闷的也不爱讲话,甚至追现在女朋友的时候也不会说出“去看星星吧”这样的肉麻句子,更不要提对自己的上司讲了。他是个顶顶聪明的人,三十岁刚出头的年纪就能升到这个位置自然双商都不低,想必也不会把我随口一句怪话放在心上。当然,如果他要看星星,那也多半是和未婚妻一起。更何况香港的天空其实很狭窄,从办公楼里看只能看到更多摩天大楼,从公寓楼里看更是黑压压乱糟糟一大片楼群和广告灯牌,而站在平地上的时候抬起头顶多是从楼与楼的夹缝里看到飞机划过天空的影子。

后来事实证明我们的确不走运,当初保证了一大堆的顶头上司屁事不顶,可乐一条贱命赔进去六个人,大家脸色都很难看,我简直可以改叫爆炸。但我就算当庭爆炸也没什么用,顶多把公堂炸掉,那帮管事的家伙说不定还会把碎块收集起来送进去,或是草草打上什么“畏罪自杀”的恐怖分子标签。邱刚敖全程都表现得很镇定,最后宣判的时候也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咬指甲,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

庭审时间很长,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有人押着我们直接去监狱报到。邱刚敖肉眼可见的沮丧,却还努力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被戴上手铐的时候只是咬了咬牙,并不像华仔和阿荃那样骂骂咧咧的,甚至公子都反抗得很激烈。他是这个小队的领头人,就算在这种时刻也很称职,凑过去耳语几句,公子就不情不愿地放弃了抵抗,而华仔和阿荃眼里虽有不甘,却也乖乖照做了。“看,”终于轮到我,但他没像我预料中那样讲什么官话,仅仅一扬下巴,“星星。”

我顺着他的目光抬起头就看到城市那很小一隅夜空,但很可惜,就我肉眼能捕捉到的地方并没有星星的踪迹,或许是他的眼镜没有擦干净吧。于是我转过头看他,他反倒垂下眼睛去看地面,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没有吗?”

“有。”我没有说谎。他眼底的一点点泪光或许是另一种形式的星星,他再怎么躲我也看得见。
就算真的要坐牢了,起码邱刚敖会在。只要他眼睛里还有光,神采奕奕的光也好,泪光也罢,我从进重案组开始就一直跟着他,我相信他总能带着大家想出办法度过难关的,就像以前一样。

进去之后他的确再也没问过我“如果这次不走运怎么办”,因为没多久我们就知道真正走运的时候才是少之又少。我们分在一间牢房里,独处的机会很多,但我再没提过看星星看月亮之类的傻话,他也知道我本来就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进来之后我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大家一起恢复了单身。夜深人静时我们会坐在一起安静地抽烟,大多是在和一大帮流氓缠斗打得两败俱伤疼得睡不着的情况下,一直狠狠抽出一地烟头,直到指尖都被劣质烟草染得发黄。

香烟点燃的时候会变成另一种形式的星星,不像天上的那么高远清冷,而是跳跃明亮的红色,伸出手指会被烫伤留下圆圆的疤痕。如果这也算看星星,那我们那几年就看了太多,甚至创造过太多颗转瞬即逝的星。偶尔他会笑笑地说他抽得这么凶说不定在被人打死或捅死之前就会先因为肺癌英年早逝,如果他死了,我们几个不必复仇,顾好自己就行。每次他试图调节气氛我就很配合地跟着他笑,笑着笑着牵动伤口疼了便再点上一根,美其名曰造星运动,心里却恨不得真的能一根烟抽到死,再也不用在铁栏后面醒来。

那天他被揍得半死还给好几个人走了后门,我和华仔他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半死不活,衣服给人撕成一条条的,比以前做警察时跟匪徒斗到最惨烈时的样子还狼狈,送到医务室里的时候只能趴着,几乎只有进气没有出气,还在神志不清地说弄脏了医务室的床真不好意思。公子已经哭出来,阿荃和华仔也眼含热泪,我一拳砸在墙上崩开了旧伤,于是医生把包扎他剩下的一点绷带缠在我手心。我们等了大概两个小时他才稍微清醒一些,挣扎着睁开肿成一团的眼睛要烟抽。

华仔想办法给他搞到半支,躲着医生点燃了给他吸一口,而他半口不到就呛得咳出一口血沫。我赶紧给他顺气,一不小心拍到他背上的伤口,他蹙紧了眉头往边上蹭了蹭,从本就衰弱的咳嗽里又分出一点力气故作轻松,“本来以为我会抽烟抽死......没想到差点死在爆珠手下。”他扯了扯嘴边的肌肉想笑,但不小心带动了嘴角那道微笑纹一样的刀疤,又疼得直冒冷汗。

看他这样我们谁也笑不出来,就算看惯了这种场面的医生也因为觉得太惨而转过头去。我从华仔手里把那半支烟抢过来按灭了,“做警察的时候就想到了将来肯定会死的,”我说这话的时候他很艰难地偏过头看我,维持那样的姿势就好像要耗尽全身气力,每块酸痛的肌肉都痛苦地绷紧,有些伤口在纱布下渗出血来,但仍然那样强撑着,眼睛里有种孩童般的认真,仿佛我每个字都准准敲打在他心坎上。“什么死法都可以,唯独不会死在监狱里。”

“好!”他突然有些癫狂地仰起头笑,脸上身上的伤疤隐隐有崩开的趋势,我们赶紧把他按回去安生躺着,但他偏要声嘶力竭地呼喊,声音粗哑得可怕。“我们一定会好好出去!”然后他越过阿荃的手臂冲我眨眨眼,语气陡然放得轻柔,“出去看星星。”

公子不明白,问华仔敖哥是不是疼得说胡话了,倒讨来阿荃在头上拍了一巴掌,打到一块伤疤就疼得呲牙咧嘴。而我笑起来,扯着他们说让阿敖好好养伤就推推搡搡地出了医务室,几个人制定了小作战计划狠狠把那帮迫害邱刚敖的混账东西修理了一顿,结果就是我们全员在医务室重聚,倒也算某种形式的“整整齐齐”。邱刚敖骂我们都是不听话的蠢蛋,明明进来之前都说好自保最重要,但骂着骂着就哭起来,眼泪在碎了的镜片后折射成细碎的光点,像一片星河。

最后是我们几个人一起在医务室哭成一团了,挺丢人的,哭完又缩在一起抽烟,半支烟你一口我一口抽到只剩一小块烟屁股,医生走进来看到了都觉得寒碜,于是又摇摇头出去。阿敖趴在那里皱着眉头小心翼翼抽烟的样子虽然好笑,但因为这个人实在长得很好看,所以怎样都是帅的。我莫名觉得那一瞬间很美好,就像我们五个人传递一颗星,可以沾点“兄弟齐心”的好彩头。

那之后邱刚敖再也不讲什么“大家各自明哲保身”之类的话,我们五人就是一个整体,在监狱里是这样,出狱了也是一样聚在一起准备用我们的方式讨回应得的公道,连带着标哥的那份。他的确是个心思很缜密永远都会有办法的人,从还在监狱里的时候就开始部署复仇计划,出来之后还告诉我们要先找点事做假装生活已经翻篇。

“如果真能翻篇也可以。”他在监狱门口笑着挥手,“好好活着,以后不用再见。”

但一周之后的晚上我们还是齐聚在那个仓库里,每个人都按时来了,还都很刻意地稍微换了换发型。邱刚敖在监狱里就开始留头发,出来之后烫了一下,现在变成打着卷儿的中长发,垂在肩上莫名很有摇滚气质。公子笑着说敖哥的新发型很合适,我们也附和着说很帅,而他有些腼腆地低下头,挥了挥手让我们不要再调侃了,而他盯着鞋尖又开始咬指甲。那一瞬间好像什么都没变,我仍然可以给他端上少糖鲜奶的咖啡,公子仍然会咋咋呼呼地叫兄弟们去喝酒,阿荃会拍拍公子的脑袋让他稳重点,而华仔还会骄傲地给我们分享女儿的照片,我们依旧是一队的,一起出生入死荣辱与共,标哥或许会在一边微笑着让我们等等他。但等我回过神来眼前只剩昏暗的仓库,我们每个人手里一炷香,敬给标哥,就好像把过往一同埋葬进香炉里。

“我们是一队的。”邱刚敖说,我难得又在他眼睛里看到星星。

于是在2019年下午,我递给邱刚敖一袋沉甸甸的枪支弹药。现在我们只剩四个人,每个人手上都握了不少人命,就好像一脚踩下油门之后刹车失灵,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事已至此,与其说一些回头是岸追悔莫及之类的废话,倒不如任由肾上腺素一路飙升到理智彻底缺席。枪林弹雨之间还有人喊话叫我们投降,警方火力压制之下我们也难以抽身,但邱刚敖还是很冷静地要我们各自守住位置。在这种关头他依然很镇定,我不知道他心里慌不慌,但是侧身走位的时候我们眼神交汇,他眼里的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而我们向来是不走运的那一队。短短几分钟阿敖就开始呼喊要我们撤退,大家说着走了走了但还是被困僵局各自苦战。荃哥大笑着丢出手榴弹的时候还在说等会儿去吃火锅,而我抬枪刚要解决一个菜鸟警察就正好与张崇邦四目相对。

有人说人死时眼前会是一片空白,有人说那应该是一片漆黑才对,更有人争辩说那一瞬间人的一生会走马灯式快速滚动播放,但我显然是特殊案例。倒下的一刹那周遭的枪战停滞了,轿车巴士凭空消失,大楼商厦归于平地,我的世界里不再有行人或警察。天空从未如此明朗干净,而我居然在白天看到了一颗一颗血红的星星。它们跳跃着,闪烁着,好像要一路指引我去彼岸,但我还有事情没有完成,还不能就这样离开。

最后一次看向阿敖的时候他已经在拉着荃哥狂奔,华仔不知去向,或许先我一步倒下。阿敖。我很想叫他快走,但是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阿敖,起码带着阿荃走,能活几个是几个。就算只能活他一个也不要紧,但凡他活着,总会有办法,说不准哪天就轮到我们走运呢?

他远远望了我一眼,嘴角抽动一下,嘴唇嗫嚅着好像说了句什么,眼睛红了一片,不知道是泪光还是杀红了眼,但只那短短一秒时间里就又和阿荃一起头也不回地冲向地铁站。

我想我可以说“朱旭明会永远信赖邱刚敖”,我想他或许也可以说“邱刚敖可以把重要的事交给朱旭明去做”。香港是这样一座繁忙而寂寥的城市,甚至没有空间给人去看星星看月亮,但我知道我可以放心地对一些人说“雨停了会有星星”之类的傻话,我们甚至可以用香烟在人间制造自己的星星。就算整座城市倾覆了,就算暗夜无星,只要有这样一个人在,我就知道我永远不会独自迷失在黑夜里。

这些话我从来没有对邱刚敖讲过,但我知道我不必说,他都明白的。

是警察还是悍匪,走运或倒霉,我们是一起看星星的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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