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6468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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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咒术回战 虎杖悠仁 , 伏黑惠
标签 虎伏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虎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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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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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8-29 20:58
- 导读
- 好运,爱情,限时量贩
#平行世界普通人AU 甜品店老板X社会人 OOC预警
好运,爱情,限时量贩
#平行世界普通人AU 甜品店老板X社会人 OOC预警
伏黑惠难得准时下班。
傍晚六点,踩着夕阳的余晖走出办公室,在高楼的落地窗前向下张望,看见人群拥挤如同沙丁鱼罐头,于是决定不当鲇鱼,老老实实走路回家,权当锻炼身体。
所幸住得不远,从公司步行到东京市中心的高级公寓只需二十余分钟。买当然是买不起,但毕竟递出的名片上烫金印的头衔也是副经理,付个租金还是不成问题,更何况公司上下已经传遍了风言风语,才毕业进公司没几年还是热腾腾新人的伏黑惠就要把副字摘掉,升成经理了。
也不算风言风语,上头确实有这个意向,也私下找伏黑惠谈过,但被他婉拒了。凭心而论,伏黑惠的履历很漂亮,东大金融系毕业,还去国外交换过一年,辅修了管理。实习期间表现也很好,虽然人际交往不太积极,但长得斯文俊秀,谈生意都比别人从容,也就顺理成章地拿了offer正式入职。
伏黑惠知道自己明里暗里被嫉妒,但他总不可能主动找到那些嚼舌根的人说,我爸是五条悟,听起来多像发癔症。更可怕的是,这还是真的。
但就算履历写得再天花乱坠,顶着再高级的职称,伏黑惠落到地面上,本质还是努力挣钱的打工人,每天西装革履,领带皮鞋,悄无声息地融进街头川流不息的上班族里,再灰头土脸地披着夜色回家,都是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畜生命。
他曲起手指用关节摁亮电梯,一边等一边思考明天要在会议上发表的提案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完善的地方,不一会儿电梯到了,他迈步进去,随即听见急而碎的高跟鞋声响,抬手按住电梯门。
同楼层的女员工们加快脚步冲进来,道过谢又礼节性寒暄了几句,便往角落里一靠,继续她们因为赶电梯而被中断的话题。
电梯里信号不好,伏黑惠刷了两下社交软件都刷不出新的内容,便把手机一揣,盯着门缝开始神游。他中午没来得及吃午饭,挨到下班的点难免疲累,便出现轻微耳鸣,嗡嗡声响在脑子里,交谈声则充斥轿厢,伏黑惠听见其中一个用掩盖不住兴奋的声音轻声说,知道吗,我们之前看的那家仙台的甜品店要来东京开分店了!另一个倒吸一口气,真的吗,什么时候开?
已经开啦!前天办的开业典礼,免费送了好多份马卡龙呢!她们握住彼此的手,语气里都是甜滋滋的向往,几句话就达成共识,好不容易准时下班一次,绝不把时间浪费在挤地铁上,要去逛街购物,打卡新开张的甜品店。
电梯在一楼停下,伏黑惠为她们拦住门,在公司门口又是加了敬语的客套话来来往往,几句推拉过后,她们转身告辞,朝着伏黑惠的反方向去了。
他不爱吃甜品,也对社交软件上反馈的那些繁复的溢美之词敬谢不敏,只想赶快回家,吃饭泡澡,然后看看书睡觉。
伏黑惠对甜食不甚在意,那甜丝丝的味道却在他第二天踏进办公室起便传进鼻子里。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放着一份刚出炉的松脆曲奇,配着咖啡,最适合上班族精致摆拍的小资早餐套组。
办公室的人渐渐到齐,便有人问道,这是谁准备的惊喜?新入职的女员工站起来,这家店最近新开张,听说味道很不错,我上班正好经过,就想着给大家带一点尝尝。其他职员听了纷纷表示破费,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没有的事。
伏黑惠的座位在同楼层的另一个小间,靠窗,用百叶窗和外面普通员工的工位隔开,自成一个僻静的小角落。
他落座,听见门从外面被叩响,说过请进后吱呀打开,女职员提着咖啡和纸袋进来,我也给您准备了一份,不介意的话……
伏黑惠不好拒绝,道了谢后收下,他确实没吃早餐,但一份特意且当面送来的点心意味着什么,他还不至于不清楚,只好说,谢谢你,下次不劳你辛苦了。
都是成年人,彼此听懂话里话外的含义,礼貌地点头道谢,门一关重回普通同事关系。伏黑惠回到座位上,打开纸袋,甜而不腻的奶味混合着细细磨过的咖啡的一丝苦味飘荡在办公室里,确实有一种让人舒缓下来的力量。
伏黑惠撵起一块曲奇放进嘴里,手指一压,曲奇立刻清脆地碎成两块,烘焙品的暖意还没有完全散去,残留在指尖和唇上,温热得刚刚好,香气像粉末一样被震得塞满房间。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足的话,大概就是咖啡杯上用马克笔写着拿铁。伏黑惠喝黑咖啡,一开始也觉得苦,后来喝习惯了,反而觉得其他咖啡都甜得糊嗓子,久而久之也就只喝黑咖啡了。他拉开抽屉伸手一摸,空落落的,才想起来昨天早上就已经喝掉最后的存货,却忘记去买了。
他认命般地拿起桌子上的拿铁,只希望它至少足够提神。
——非常神奇,甜味和苦味交融得恰到好处,入口后丝滑得像在吻一面缎子,香醇而浓厚。
伏黑惠第一次喝咖啡喝出了意犹未尽的感觉,盯着眼前的空纸杯发呆。等他反应过来时,手机屏幕已经亮起,打开的网页上是新开张的甜品店的简介,简单罗列了一下菜单还有店址,然后是好几篇洋洋洒洒的小作文,都来自于年轻的饕客们,用各种各样的表情,符号,拟声词试图渲染出进食时那种满溢的幸福感。伏黑惠一篇篇读下来,回味了一下曲奇与咖啡,好像也没有很夸张。
网页拉到底,一行字吸引了他的注意,本店每日推出随机口味限量曲奇,敬请期待。
伏黑惠慢慢从椅子里坐起来,手指上滑,停住,指尖点在地址栏上,心里盘算一下,开车的话大概只需不到半小时。
那明天再早起半小时吧,他想。
第二天伏黑惠准点起床,开车驶出公寓时天色甚至还未大亮,他跟着导航绕了几道,终于在目的地停下来。
店门口恰好有一块空地,伏黑惠下了车四处望望,简单的二层小楼,刷着原木色油漆,同色系的陶土花盆立在门边,几株纤细的根茎抖擞着,还没有开出花。他不太认得植物的种类,只看了两眼便把目光从花盆转向店门口的宣传板,粉笔字不算美观但胜在工整,今日限定下面是还没来得及写上的一片空白。
可能来得太早了,伏黑惠想,随后推门而入,打扰了——
没有人应答,但灯已经打开,一小片一小片连续的暖光从头顶洒落,如同在房梁上高悬漫天野花。伏黑惠踩着木质地板往店的深处迈步,柜台背后应该是厨房的地方大门敞开,更加明亮的灯光投射出来,朦胧中仿佛天堂洞开的窗。
他在收银台前站定,手指搭上桌面,轻轻地跟着漫无目的的节奏叩出细小声响。除了咖啡机,各种各样型号的纸杯,一摞摞的包装袋这种开店必备的设备之外,还有很多出其不意的细小摆件,几个小动物的模型,上世纪画报女郎的照片,包装拆了一半的碟片,甚至还有一节原木,被好好地打磨过后上了防水漆,在灯光下闪着一层莹润的光芒。
这些东西都以一种随性的状态被搁置,显得整个空间比起公共场所更像一个带有展示性质的家,因为是自己的空间,所以潦草一些也没关系,随手乱放更不足为奇。
伏黑惠作息规律,习惯早起,然而当他身处这样一个惬意的空间里时,竟然也稀奇地懈怠起来,脑子里咕噜咕噜泛起睡意。他清清嗓子试图开口道,您好,请问有人吗?
有的!里间立刻传来回应,不好意思请您稍等一下!
伏黑惠于是就近捡了张桌子坐下,很快有脚步声传来,他抬头,看见和自己身量相似的年轻店主带着隔热手套端着烤盘出来,放在工作台上。随着铁制品撞击声一起传来的是烘烤过后的香味,夹杂着一点牛奶的气息,以及似有若无的一丝姜的味道。
店主放下烤盘后很快又折了回去,随即又端出一个烤盘来,三盘新鲜出炉的烘焙品放在一起,浓郁起来的香味让伏黑惠笃定这一定是某种姜料理。作为一个不声张的姜味爱好者,他的口味隐秘又奇特,不太容易被人理解,但无所谓,伏黑惠不在意这个。
他听见那些松脆的小东西随着步行和起落的节奏在烘焙纸上互相摩擦出的沙沙声,像一种特殊的颅音,让他刚刚清醒的大脑又开始有点困顿。放松和偷懒像是这家店设置的幻象,从一进入就弥漫而来,如同儿时入睡前母亲缓缓拉上的被子,困意也就在这个动作中潮水般漫上来。
店主终于收拾好了一切,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他对伏黑惠说,并招呼他到柜台前点单,咖啡可能还要稍微等一小会,其他都已经准备好了,您要点什么呢?
伏黑惠却答非所问地抛出另一个问题,今天的限量曲奇,是加了姜吗?
是的哦!上周老家的邻居来东京,顺便给我带了一点特产,其中就有姜,但是我一个人吃不完,剩下的做了点姜汁,试着加在曲奇里了。他一边说一边把烤盘里的曲奇都转移到另一个同样铺了烘焙纸的小竹篮子里,捡到最后一块时他停下动作,把整个烤盘推向伏黑惠,您要试试吗?啊,试吃不收钱的。
伏黑惠没有拒绝,捏起来放进嘴里,舌尖立刻感受到姜的微辣和满盈的奶香,咀嚼时产生的酥脆让他觉得一整个昏昏欲睡的早晨都被点亮了一般。很好吃,他很诚实地说。
啊那就好,对方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我还担心大家可能会吃不惯带姜味的曲奇呢,生怕做多了。
伏黑惠买了自己和同事们的分量,结账时随口问了一句,如果有没卖完的话可以帮我留着吗?傍晚的时候我来拿。
店主第一次碰到这样的要求,想了想说,可以哦,那我这边存一下您的联系方式吧,如果有的话我就通知您。
好的,那麻烦您了。伏黑惠一手提着早餐一手捏着手机出门,对方的line头像应该就是随手在店里拍的,有点模糊,露出灯盏的一小部分,暖洋洋的。
中午的时候伏黑惠收到来信,说还有一小部分没有卖完,已经包装好留下来了。伏黑惠敲下谢谢发送回去,加快了处理文件的速度。
在断断续续的,有一搭没一搭的线上聊天里,伏黑惠知道了对方的名字,虎杖悠仁,他一个人搬到东京后,原来仙台的店已经交给朋友经营。可以说是举目无亲,但虎杖悠仁好像并不在意有没有人相伴,他习惯独居,因为客流量相当可观所以每天都很忙碌,也并无怨言。
熟起来之后他有时会给伏黑惠开小灶,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实验品,然后直接一通电话或者一条信息发过来,伏黑,有空过来帮我试吃一下吗?
伏黑惠按时下班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有时候遇上实在逃不了的加班,也坚持做完就走,绝不多留一刻。他也愈发经常地开车上班,在夜色和车载音响的陪伴下开出公司。
虎杖悠仁在晚上九点闭店,把门口的木牌翻到close的那面,然后慢悠悠地收拾屋子。加完班的伏黑惠一般就在这个时间到来,他会熟稔地无视掉close,推开门,说,不好意思来晚了。
而虎杖悠仁则会回答,没事,你先去里面试试味道吧,我收拾好就来。
他们就这样一起消磨掉一天的最后几个小时。
某个平平无奇又无所事事的周末午后,伏黑惠忘记调闹钟,醒来盯着飘窗外炽红云霞长时间地出神,几乎忘记自己身处何方。他拿起手机,午睡前已经处理过工作的信息,将近半天过去竟也没有哪怕多一个人试图联系过他。过度午睡让他的大脑被莫名其妙的哀愁和迟钝塞满,以至于凭空生出一些寂寥和苦涩,好像半生都已在睡梦中过去,醒来也不得不面对那么多翻涌而来的前尘。
他坐在床边用脚摸索许久才找到拖鞋,踢踢踏踏地去打开家里全部的灯,一霎的亮堂甚至刺激得他分泌出眼泪。他不想自己做饭了,也不想叫外卖,需要一些热闹的气息来确认自己仍旧活在人间。
消息提示音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伏黑惠停下去浴室的脚步转身回房,是虎杖悠仁问他,伏黑吃饭了吗?要不要来我这边一起吃?
会不会太打扰了一点?伏黑惠问。
不会啊,邻居又给我带了一点特产,我做了丸子打算煮火锅,不来吗?
伏黑惠打开衣柜,收拾洗漱,一直到转动车钥匙打着了火,才想起来拿起手机回了一句,来。
周末的夜晚,路上理所当然地挤满车,伏黑惠堵在路中间抬头看横跨整条马路的人行天桥,同样也是人挤人,隔音玻璃都挡不住的热闹交谈灌进耳朵,很热闹,甚至他一开始设想的就是要出门体验这样的热闹,真正的人间。但此时他又觉得烦躁,太吵了,太急促了,人人都心浮气躁,因为不畅通的驾驶而疯狂拍喇叭。
伏黑惠也心浮气躁,距离他出门已经过了半小时,换做以往他早坐在虎杖悠仁店里。周日虎杖悠仁是不营业的,但他有特权,可以推开那扇挂了close的牌子走进店里,走入一片让人昏昏欲睡的暖黄的灯光里,像被整片草原花海拥抱一样放松下来,和轻飘飘的甜点香气融化在一起。
将近八点,伏黑惠终于快开到虎杖悠仁店附近,然而车流又停下来,他看不清楚的前方模糊一片,灯光乱闪,人声也嘈杂。他把车窗摇下来探头出去,旁边的车主已经干脆下车驻足许久,看他一脸不知情的样子便主动说,前面出车祸,好像挺严重,一时半会估计走不了。
伏黑惠点点头,坐回驾驶位上,副驾驶座上的手机亮起,虎杖悠仁的信息送达,还没到吗?他问。伏黑惠想了想,调转车头开上小路,绕到附近一家商场停好车,抓起手机就往外跑。
五分钟后他抵达店门口,挂在把手上的提示牌被风吹得翻了个面,伏黑惠把它翻回close,然后推门而入。
虎杖悠仁靠窗坐着,面前的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两只瓷碗很勉强地挤在中间。他看到伏黑惠进门,便开始往锅里下东西。伏黑惠踩着扑通扑通的水声的节奏走近,落座,路上堵车,等了好久,他说。
周末嘛,是这样的,虎杖悠仁说,对了,我又烤了一点姜汁曲奇,你走的时候带走吧。
嗯,麻烦你了。
他们吃饭都很安静,火锅咕噜咕噜地响,丸子也加了一点姜末,去除了腥味之后只有鲜甜与微辣,舒缓和刺激同时在味蕾上炸开。伏黑惠吃得微微冒汗,一抬头发现对面虎杖悠仁的额头也有些亮晶晶的,他们对视一眼,都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或许是做惯了甜点这样需要精致把控的东西,虎杖悠仁对饭菜的分量也掌握得很好,两个人恰好吃完,也恰好吃饱。伏黑惠帮他把餐碟都收好,丢进洗碗机,正准备离开厨房时听见虎杖悠仁大声问他,伏黑,这里有酒诶,要不要喝一点?
这不是你的店吗,为什么一副自己都不知道的样子啊!伏黑惠也扯着嗓子回答。
于是他们刚刚撤空的桌子又摆上酒,原本准备给伏黑惠带走的曲奇也成了有些特别的下酒菜,酒是虎杖悠仁的仙台邻居自己酿的,喝起来很柔顺,并不辣喉咙,但度数却不低——尽管他们并不知道。
一小杯酒下肚,伏黑惠已经整个人松懈下来,他大多时候来虎杖悠仁店里都是买了东西就走,偶尔的加餐也是在里面的工作间,算下来这竟然是他第一次得以坐在卡座里打量店面。
那个,他抬手指了指虎杖悠仁背后的挂画,问,为什么挂那幅画呢。
虎杖悠仁转过身看了看,是一副笔触还看得出生涩的油画*,牧羊人指着墓碑面露惊恐,一旁的女性却波澜不惊。
啊,是我爷爷买的,他有次去东京办事,看到有学生办慈善画展,就随便买了一副,应该就是这个,有什么含义吗?
没有,伏黑惠说,我姐姐也画过一幅差不多的,也是拿去参加慈善画展了。
虎杖悠仁听完,起身把画从墙上摘下来,这样的话,姐姐有做什么标记或者落款吗?他把画递过去,伏黑惠接过,把画框翻到背面,折进去的布面有一行小字,因为时间太久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但字迹还能够辨认。
“Et in Arcadia Ego**——Tsumiki”
是她的名字和笔迹。伏黑惠不无怀念地摩挲过凹凸不平的布面,还能想起若干年前津美纪用一整个春假绘制这副油画,然后交给慈善机构用以展出的样子。那时候的伏黑惠还是中学生,津美纪也不过刚上大学,在美院就读。
真是有才华的女性……虎杖悠仁感叹,那她现在应该已经成为很厉害的画家了吧?
……没有,我读高二那年她去世了。
虎杖悠仁顿时噤声。伏黑惠把话题转开,你爷爷怎么会买这幅画呢。
不知道诶。
不知道?
嗯,他买的时候没有跟我说,买回来之后也一直放在家里,没有挂出来。爷爷过世之后我在储物间里找到,搬家的时候也就一起带过来了。
在相似的悲恸下,节哀顺变说两次好像就显得轻飘,世上不存在乌托邦,撬开石棺也只有空荡洞窟,而非尊荣圣杯,生前何居死后何处,已不再是生魂可以得知的范畴。他们对坐着沉默,一时之间只有酒杯起落、吞咽的声音。
伏黑惠又一次将酒杯喝空,再把手伸向酒瓶时却被拦下。虎杖悠仁劝他说,伏黑脸红好红,不要喝了吧。
好吧。伏黑惠把手收回来,你也脸红了。
我酒量很一般的。还以为伏黑要应酬的话酒量应该很不错,原来也不行啊。
不要对人有刻板印象啊。伏黑惠撑着桌子站起来,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那我送你吧,虎杖悠仁说。
他们脚步虚浮地往门口走,虎杖悠仁推开门,店门口空空如也,只有花盆里的植株随着夜风轻轻摇晃。他回头,只见伏黑惠靠在门边一副自己也没想到的样子,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用手抵着额头,我把车停在附近商场了……
那没办法了,你喝了酒也不好开车,要不在我这里凑合一晚?虎杖悠仁提议,我打个地铺就好。
我睡地铺吧。伏黑惠说,又要麻烦你了。
虎杖悠仁摇摇头说,没事。
他领着伏黑惠上楼,充满生活气息的两室一厅,还附带一个厨房。虎杖悠仁打开卧室门,另一个房间当成储物间了来不及收拾,你睡这边吧。
然而伏黑惠坚持不接受卧室,虎杖悠仁只好退一步出让了被子和沙发靠枕,橱柜里还有多余的毛毯,也拿来给伏黑惠充当床垫。
虎杖悠仁下楼锁门,回来时伏黑惠还靠在毯子上连着充电线玩手机,可当他进了浴室洗完澡出来,伏黑惠已经整个人埋进了毯子里,睡得昏沉。他一句你可以去洗澡了卡在喉咙里,硬生生咽下去,蹑手蹑脚地靠近。
梦中的伏黑惠一无所知,大概还没有睡着很久,屏幕都没有熄灭。虎杖悠仁越过他去够那条搭在沙发靠背上的被子,轻轻地搭在他身上。伏黑惠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把下半张脸都密密实实地遮起来。
虎杖悠仁又轻手轻脚地后退,晚安,伏黑。他知道伏黑惠听不见,但还是这么说了,然后打开楼梯的夜灯,进了房间。
伏黑惠一夜无梦,在酒精的作用下无止尽地下坠,仿佛穿过整个地球掉进宇宙缝隙。不知道多久后终于停止下落,有了被托起的实感。他睁开眼,迷茫如同前一天的过度午睡,但并不觉得寂寞与孤苦,反而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世间一切都蓬勃如同新的春天来临。
他披着被子坐起来,虎杖悠仁踩着拖鞋从卧室走进厨房,看见伏黑惠已经睡醒,便说,早饭快做好了。
嗯,伏黑惠应声而起,虎杖悠仁给他指出浴室的位置,他走进去,掬起一捧冷水泼上脸。视线骤然模糊,而大脑却清醒起来。
浴室门敞开着,他得以听见不远处厨房里传来的声响,虎杖悠仁的脚步声,还有啪的一下,应该是虎杖悠仁关掉了火,然后抽屉轨道摩擦,水声,叮叮当当的瓷器碰撞声。
伏黑惠双手撑着盥洗台,把这些声响都收进耳朵里,热闹,又好像不够热闹。他听见虎杖悠仁叫他,问他好了没有,可以吃早饭了。
来了!伏黑惠说,他擦干净脸和手,向外走去。一步一步落在地上,是实的,被安全地接住,每一步都踏在人间。
也如同行走在阿卡迪亚。
*:原画是尼古拉斯·普桑《阿卡迪亚的牧羊人》。
**:古拉丁语,意为“我也在阿卡迪亚”。阿卡迪亚,希腊二级行政区,也称乌托邦,是传说中世界的中心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