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圣达尼兹是杰出的外交家。
圣达尼兹觉得自己没有自恋，因为只要和他的顶头上司惩戒天使殿下站一起，是个石头也能成为杰出的外交家。
所以圣达尼兹现在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希尔蒙长老和尼姆大祭司呆滞的、惊吓的、又呆滞的、又惊吓的……最后是齐刷刷望向他的“当年您可是殿下的贴身女仆侍从，咱就指望您了大人！”的那种眼神。
为什么要忽然学会看眼神？我看不懂眼神的！
但是这次看得懂……
智商提升，欣喜的眼泪控制不住——呸！是惊恐的眼泪控制不住啊！
也没什么智商提升，其实也是惯例了。每次格尔曼那疯子——咳咳，惩戒天使殿下现身点杀的时候，大家都会拿这种“贴身侍从上！”的眼神看着尊敬的神使大人。都觉得他达尼兹就是那个专门给殿下杀人递刀、杀完毁尸的跟班，以及战兢兢问殿下还有没有其他吩咐，是不是存在什么他们还没有领会的重点，还要不要再往哪儿杀，等等，等等。
偶尔，当然也包括送上“怎么了，怎么了？怎么要杀这个？怎么要杀那个”的疑问。
甚至在非常非常偶然的时候，圣达尼兹还会颤抖着打个商量“要不先别杀，也许这留着还有用”。
最后一种情况，往往是出现在殿下眼神特别呆若木鸡超凡脱俗的时候。可今天这殿下，全身上下有着特别冰冷的杀气，这杀气冷得达尼兹（免“圣”）恍惚间都以为自己又见到了最初的那位疯狂冒险家。特别冷，特别疯，甚至有点儿过火。
这是和那个米切尔多大仇多大怨？不知道的几乎要以为这不是什么事关圣堂的重大事务，而掺和了一堆没头没脑的私人恩怨。
这是达尼兹最好不要多嘴的，赶上去跟班当着、杀人递刀、杀完毁尸，顺便捞出米切尔该杀的正当理由，就够了。
但是，圣达尼兹是杰出的外交家——至少必须去想那么一点外交问题的神使大人，严重的焦虑纠结在他的肚子里，很怀疑自己今天也要赶上去来一嗓子“要不先别杀”。
这可不是说杀就杀了的什么邪教组织高层，这是正神教会的大主教。而且，鲁恩人一艘舰船流落罗德斯岛是公开的，大主教的行踪多多少少在其神明的视线里，还有那么多人见到了他们把那么一大溜鲁恩人当客人迎进圣堂，这到底要怎么样强大的理由，才能理直气壮地说“杀了就杀了”？
而且老实说，真这样良心也会有那么一点点痛。
至少目前那伙鲁恩人看着也没干啥坏事吧，战舰走霉运之前还在做剿灭邪教的正经任务。包括那个米切尔，虽然让人摸不着头，好歹笑得还是有点儿那么实诚的……呃，其实看着确实挺实诚。遭不住脸也好，连我们自己的小朋友都被忽悠住了，这要把人就这么杀了，自家小朋友也得吓傻不是？
难道还能给个理由是“黑夜的大主教招了个羽蛇的灵做家务我们这边的天使很生气”？这分分钟被所有正神教会当成邪教给办了啊！怕是最友好的大地母神都要绝交。
而且说起来如今大地教会和黑夜的关系其实也不错？似乎上上上次埃姆林阁下还提及他们一个西拜朗一个东拜朗，为围剿玫瑰学会合击过？虽然语焉不详，好歹各教会半神就那么几个，埃姆林阁下很可能多少听说过这米切尔呢。唉说起来这脑子怎么就关键时候没想到，埃姆林阁下还兼着愚者先生的信徒，好歹给他发个祷告问问啊。
嘿！这越想越觉得要糟糕！
赶紧先试试给埃姆林阁下传一个简单的疑问，看他有没有空回答——“……请转告埃姆林阁下，问他是否认知或是否听说过黑夜教会一位姓米切尔的半神，最近刚刚晋升为大主教，此人是否有问题，能不能信任”。
“尼姆阁下您先把高塔顶层以下的其他房间都拉入梦境，万一有什么事至少一时不要闹得太大——然后，两位阁下，你们再向阿兹克先生祈祷一下看有没有新的回复。”
唉，赶紧交代完毕，赶上去给惩戒天使殿下递刀毁尸——呸！是赶上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祈祷千万别弄错什么事！
圣达尼兹慷慨向高塔而去。这距离又短，作为一个序列5，简直是眼睛眨两眨，就已经入塔上了三层楼。
眼前一道红光，熟悉的血族侯爵的祈祷影像给了几个简单的句子“你遇到伦纳德了？那肯定是他叫你干啥就干啥，不然得罪了他以后你会哭的，哈哈——开个玩笑。他肯定没问题，我们和黑夜合作时认识的，是我朋友，有时候会迷迷糊糊的，神明宠爱的傻孩子啊，其实还是很可靠的。他要有什么事麻烦你尽量帮个忙，或者你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也放心说——不多说，马上要出发，暂时不收消息。”（*为了避免出现打架正high的时候被红光砸脸，愚者先生充分发挥程序猿的服务精神开发了“禁收消息/开放禁收”的自动化服务）
朋友……哎哟我的主啊，平时那么温和的死亡天使阁下，怎么就让惩戒天使来了呢？这不要真闹出什么乱子吧？！
而且这中间已经耽搁了一分钟以上了，那家伙如今杀个圣者秒秒钟的事！
眼前已经是是塔顶南侧大套房的优雅又精致的房门。房门很完整，外面听着一片安静。
作为神使，圣达尼兹可以在需要的时候直接无破坏“推开”圣堂内大多数门，无论这门锁没锁、有没有被屋里的人施加封印。
但现在惩戒天使在里面办事嘛，要正常来说，圣达尼兹当然会小心翼翼到心惊胆战地敲门。
愚者先生在上，这不是正常的时候啊！
冲进去！被吓死也要冲进去！
“嘎吱”的开门声在极度的安静里分外响亮。
冲……我就缩在门边探头探脑一下，我不是怕啥，我一片公心怕啥呢，看我都站在靠房间里的门边。
视线很好，要说话也很容易。
看这地板上撕破了到处扔的衣服，太乱了要收拾不？我是女仆侍从达尼兹，看这些衣服料子多好，上面的刺绣啊、银饰啊、镶嵌的宝石啊，啧啧，高级货。重要的是还有黑夜的圣徽，然后还是这料子，啧啧啧啧，这身大主教长袍，低序列的非凡者都撕不动的啊……
黑夜的，大主教的，长袍，全套，啊。
为什么杀人要撕衣服？
为什么杀人要在床上——呃，没错，米切尔应该已经上床睡了，所以要办他……要杀他在床上也绝对没问题！
只穿了衬衣和贴身衣服睡觉也绝对没问题！
连衬衣都撕了个口子也……也……
被被被被被格尔曼一只手抓着（果的）肩膀一只手按着嘴也……
这身上没几个地方遮住了的，皮肤又白，就这么白，上面的几个淤青好明显！连腿上都有也……
对，对了，这是在审问吧。
看床旁边的小桌子上面，一件一件的道具，虽然看不大清楚，但瞄一眼似乎时是——棍子，尖锐带刺的生锈金属条，奇怪的瓶子若干，剪得十分扭曲的诅咒小人……
肯定是的！
而且还真不是要杀，也没打算做容易弄死的通灵，这已经算很好了。
呼呼，没事，没事。
“把这里收拾一下。”冷静到冷漠地吩咐声，就像说的不过是使唤仆人们“把这些乱七八糟丢满地的衣服收拾一下”一样。
呃，但这还真是“把这些乱七八糟丢满地的衣服收拾一下”。
“是，是。”我捡，再捡，捡来捡去，“破了好几处，要拿去织补。”
就算补不了，上面的银饰和宝石也得小心拆下来。
总之没杀呢，不用担心了，审问什么的……是要搞清楚那羽蛇怎么回事吧……
捡完撒了一地的撕破了的里里外外所有衣服，小心捧着，大床上有什么？看不见的。还有一些软软的“嗯嗯唔唔”，没有这种声音的。呵呵，安静得很，告辞出去，记得要把门很礼貌地关上。
好像有哪里不对？不会的，能有什么不对，一点儿不对都没有，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不管了，什么事都没有，哈哈哈。开心地出塔去。

克莱恩头脑清醒地认识到今天晚上自己犯了几个不该犯的错误。
第一，看到阿兹克先生给的信息，没必要生气。
第二，即使生气，也不必自己立刻赶回来。
第三，即使自己立刻赶回圣堂，也可以在圣堂默默观察一下就知道鲁恩人的住处，不用直接去找达尼兹询问。
可就是生气，而且立刻传送到了圣堂，拎着达尼兹（旁边还有希尔蒙长老和尼姆大祭司）就问，然后才注意到他们居然启用了0-71。
所以，现在克莱恩出现在塔顶的套房里，并用传送的这0.1秒想清楚了自己为什么会犯错：通过和伦纳德的“试验”做出的新符咒，在伦纳德的非凡特性引导下，被诗人同学自带的降智光环给污染了！
好吧，也不是降智——这途径都不同——说好听一点是诗人同学的随性自由，说难听一点就是伦纳德的冲动毛糙。也不好说是污染，总之就是被影响了。
而这个罪魁祸首呢，还拿命冒险受了伤想瞒过自己？这把我大占卜家当猴儿吗？
看这抱着裹着0-71睡得叉手叉脚的样子，皮肤上隐现不定的淤青肯定是伤都没有彻底治好，也不和人说。
就更生气了。
于是犯下第四个错误，当即吸收0-71的记忆和暂时融合0-71的力量。
作为本体的特殊分身，0-71的核心可以看做是结合了本体的部分本能和部分灵之虫特性的时之虫，每次回到圣堂，0-71积累的记忆都会返回“惩戒天使”这个身份，两者的力量也会融合起来提高实力。
吸收和融合的时机则是“惩戒天使”这个身份来决定的，因为种种奇葩——咳咳，特殊的——原因，0-71的情商基本上停留在五岁儿童的水平，很容易在吸收时造成“惩戒天使”的情绪波动。包括而不限于稍微冲动一点、感性一点、幼稚单纯一点——
以及现在，气得都想笑了。
诗人同学你还真把这当成五岁版的我来哄？什么又叫做“反复发作的骨折和内脏撕裂=凡人扭伤了肌肉”？还敢说我，我落地四枚复活币，用完还有充值！你比得了？！
得亏我是真爱，看我现在薅一桌子道具就把你办了！
床头桌子一清，一件一件拉各种道具的历史投影，冷酷地。
太冷酷了——好吧是太生气了——所以听到达尼兹上来没太多想。
这就是第五个错误，没来得及阻止达尼兹瞎闯。
也是没想到达尼兹居然敢不敲门就往里直接进？他这是神使当得飘了？胆儿肥了？
伦纳德还惊醒了，他这一看到我是想干吗？那嘴型——k——
堵住！你掀我一次马甲还不够，还要当着达尼兹叫“克莱恩”？！你今天就是叫“破喉咙”也没得救的！
第……六个错误：就算达尼兹听到了“克莱恩”又怎么样呢，我明明可以直接用偷盗者的能力让他忘记。
算了，生气呢，既然他敢进来，就来干活，这么有胆儿让你回味一下当年做女仆的滋味吧。
正好把这一地衣服都收拾了，难道还要我顶着“疯狂冒险家&惩戒天使”的脸满屋子捡衣服？这太没人设了。还好达尼兹没忘本，知道拿出去补——眼看有几件补不好的，XX的好贵！为什么0-71没有继承爱惜金钱的本能？报销（到自己头上）让我火又至少增高三座塔。
达尼兹在哪儿磨蹭啥？顺手让他吃鱼以后赶走。
好了，走了，连门都记得带上。
诗人同学，我们来好好看看各种道具的用法吧。
“克莱恩你来……咳咳，你怎么来了？”嗨呀，诗人同学你也知道心虚啊。
“是——有什么危险吗？有人要来袭击教会？你要去对付什么危险分子？”呃，伦纳德你不要突然就改成一脸担心的样子——虽然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我现在每次出现都是救急的。
但是这次真不是。
叹气。没办法，我是真爱，见不得这种瞳孔里只有我的倒影的绿眼睛。
“没什么危险，圣堂的人把你们舰船的意外祈祷给阿兹克先生了，所以阿兹克先生教魔术师小姐试用了新符咒，召唤我的历史投影来处理一下你和圣堂的关系。”
“哦——那就是说，新符咒成功了？克莱恩你这个历史投影挺活蹦乱跳的嘛！你这样还要消耗魔术师小姐多少灵性？能够维持多久？”
活蹦乱跳……你属兔子的你才活蹦乱跳。——格尔曼冷眼杀，可惜没啥用。
“可以不再对魔术师小姐造成负担了，但历时投影本身总是有局限的，这个投影最多只能保持序列2，维持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五天，动用天使力量战斗以后时长也会缩短。”
“比以前好多了！那克莱恩你这几天都在罗德斯岛吗？”诗人同学笑得还是这么给里给气的，这一脸都是“来陪我”。
不过说到“陪你”，咱们还是来好好谈一谈受伤的人适用何种道具的问题吧。
“没错，我会好好监督你不要再犯错的。”格尔曼冷眼杀，终于成功一次。
另外0-71现在真是我了，呵呵。一个响指，蠕动的垫子和突出的触须一起把伦纳德拖回床上压住，没有反抗，还好，知道怕了吧？
生命手杖治疗所有血肉伤害，无暗十字架净化可能纯在的诅咒和毒素（要不然怎么会在魔狼的痊愈力量下反复发作），纸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替换一把其他可能存在的隐患，自己响应自己的治疗仪式魔法，最后是埃姆林发明的药剂（这个不是投影是刚才传送过来前从圣堂顺手拿的）灌一二三。
“克莱恩，旧日有句话叫‘过度治疗’的！埃姆林的这个药还好，那个药又苦又恶心——咳……唔唔唔唔！”
“旧日还有句话叫‘最好的药就是最苦的药’，假装被呛到是没有用的，你都是序列3的圣者了一时半会儿也不怕窒息，不好好喝药就会被一直捂到喝。”格尔曼冷眼杀，并且成功第二次。
而且就算生理性眼泪把绿眼睛湿润了，也不要相信神明会仁慈的。
懂了吗？
好，药咽下去了。
“而且埃姆林那个又苦又恶心的药还让人特别想睡觉……”嘀嘀咕咕的抱怨同样是没用的，
打哈欠的诗人同学，你难道不是本来就准备大睡一觉，而且你忘记了这药本来就是帮助灵性恢复的，还借鉴了你们黑夜途径和睡眠有关的秘术。——格尔曼冷眼杀，破天荒成功第三次。
“……那不也是我明明都睡着了，被你们吵醒的……zzzzzzzzz”
药效倒是真不错，睡得很舒服嘛诗人同学。
睡着的熊孩子是天使，睡着的诗人同学睫毛真长——这是什么比兴关系？——不过，表情还挺恬静的……就是这样面朝下睡觉会流口水……高序列侧俯姿势睡觉会流口水吗？没试验过，因为我自己的睡姿向来优雅有礼附和高阶身份，不像诗人同学这么……诗人……
从伦纳德头发里摘出属于生命手杖负面效果催生的夜香草、雏菊、深眠花、金缕梅，鼻端飘过混合着所有这些植物且比这些植物加起来更复杂又更简单的清冽气味，想埋进去呼吸。
“伦纳德睡着的样子真好看啊”——这不是我，这是0-71的残余影响，小孩子，不懂事。
“伦纳德好香”——还是0-71，当初自己不清醒地引导源堡的力量喷涌，不知道怎么就闻着远远的诗人同学，也是这种味道……不，最后扑进冰淇淋里其实还是冰淇淋的甜香更有吸引力，没错。
“抱着伦纳德睡觉好开心”——是0-71，都是0-71……要搁我，我成年人了当然不是什么单纯的抱抱……赶紧给自己一个格尔曼冷眼杀，人设人设，不能再让伦纳德找到机会嘲笑“这就不够冷酷了吧”。
冷酷，睡觉就不陪了。反正现在的“垫子”和触须也算我的一部分，抱着一个柔韧温暖身体的感觉不停地传递过来，舒服，这触感——冷酷，冷酷，有这么多时间正好去理一理这几年教会的发展情况，把以前断断续续了解的报告、报表、大事记什么的从头详细梳理一下，思考未来发展的问题，还有愚者教会和正神教会确实需要更进一步加深合作了，等等，等等。
我现在也是007的天使了啊。
加班吧，哪怕群星已经归位，古神已经苏醒，加班人，加班魂，加班人的灵魂不会死，它只会说如果要给加班一个期限，那就加班一万年！
然后好不容易混上抱着个香香美美X朋友加班的高级社畜福利。
……冷酷……我没有被周明瑞附体……这张脸是最像周明瑞的脸……
冷静地想：糟糕，不行，这符咒果然还得改。

安德森看见愚者教会伟大的神使大人一脸高兴地走过来，走向前方一副忧心忡忡表情的希尔蒙长老和尼姆大祭司。
因为安德森正一肚子气，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决定不管合适不合适，先敲诈达尼兹几瓶酒喝。
是的，很生气！他堂堂半神那么平易近人地到罗德斯岛的各个赌场去玩一玩，就输了！接着再输了！然后又输了！最后还是输了！
他敢用半神的所有灵性直觉打赌，这是达尼兹的鬼！
这个赌会不会也输……
不管他，反正他现在很生气，而且输到……总之没法玩下去了，只有回愚者圣堂蹭个地方住，再蹭个酒喝一整夜。达尼兹那憨憨就算不是半神，陪陪他一宿不睡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当给害他输钱以后的赔礼好了。
嘿，这小子还在花园里傻乐傻乐的，是坑了谁这么开心？这阴谋家魔药消化完了（要帮达尼兹消化这个的我真是太难了），人就是不一样啊。希尔蒙长老他们却一脸悲痛，这是被达尼兹坑了？看不出来，这小子真敢？
酒不喝都没关系，此等热闹我五海第一惹事专家怎可不看。
怕撞上愚者教会的内部秘密？哈，哈！不存在的，怕作死的也敢当猎人吗？
凑过去，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有什么稀奇的内幕？
“嗨！丹妮~今天晚上有什么开心的事吗？”几步上去一个拍肩把达尼兹捞住，看他小子手里小心翼翼地搂着一抱东西，笑得跟捡了十个宝藏一样——必须得检查！
哎？衣服啊？料子真好，刺绣精美嘛，要不是基本上是黑色的我都要以为他今晚钓到了妹子。可惜小样的迷恋我师妹迷傻了，不然多有趣一桃色消遣——虽然破了这衣服倒是挺金贵的样子，送给哥哥我充一下赌资明天保管翻倍还你。啧啧，银饰是真的，啧啧，宝石也是真的，啧啧，这圣徽都是真真的。
圣徽……
XX，黑夜家的圣徽？！
XX，越看越觉得眼熟我说过我们伦堡都快成鲁恩的附庸了吧黑夜家的衣服也没什么花样就那几套我看得挺熟这要不是黑夜的大主教长袍我把眼睛扣给你！
XX，还是破的？！
XX，还是撕破的？！
XX，这花园里就住着个那啥吧？！
XX，达尼兹我佩服你你真敢——
那也不可能啊，就算黑夜的躺平了不动，就他的灵体达尼兹也打不过吧。不过也难说……虽然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异常，可这花园里肯定有什么。而且之前提前回来，就是达尼兹要使用什么危险的封印物来控制鲁恩的“客人”。
这么一合计的话，我阴谋家的直觉在说……
嘿呀！达尼兹你还真敢？！
呃，算了，不开玩笑，我阴谋家的直觉说你不敢，最近传开的那个奇怪的说法怎么说的——你的良心会痛的。
所以，治病救人地问一句：
“你不是被玫瑰学派在什么时候暗中污染了吧？”
“玫瑰学派？！哪里有玫瑰学派？！”这一问引来达尼兹大叫，也使得希尔蒙长老和尼姆大祭司更加忧心忡忡地跳过来。
于是，一团各种混乱以后，在安德森几乎明示的暗示中猜到了安德森的猜测以后，愚者教会的神使大人用足以让心脏停跳的坚毅只喷出了半句话：
“XXX！XX！XXXXXXXX！我怎么可能！XXX，安德森你的脑子是被XX腌入味了吗？！XXXXXX！这就不是我！我就是收拾一下！这衣服！这撕破的是……呃呃呃呃呃呃……咳咳，咳咳，咳，总之不……不是我……”
唉？不是你是谁？
不是达尼兹，达尼兹又不敢说，那种从心脏到大脑受到不可逆转伤害的脸色，还有教会两位阁下明显忧心过度到忽然满面坚毅仿佛世界末日都要去战一战的表情——这都还猜不出来，就只有智障了。
话说回来，当年自己在伦堡因为考试没及格而收获的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倒是不少。
哈哈哈，我不说只有老师还有师妹还有师妹招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假海盗甚至还有那个格尔曼·斯帕罗怎么忽然发现有很多人没人知道。
能把达尼兹吓得嗷嗷叫还客串女仆侍从连撕破的衣服都要亲自收拾的，不知道有多好猜。
“你们家惩戒天使今晚来了？”
呀呀呀，不要投过来三双好像要杀人灭口的眼睛啊，序列3、4、5这么顺，吓死我就不好了。
不过好像也不对，这不是杀人灭口的眼睛，分明是要抗着我进火坑的眼睛。
“也许我们也该问问安德森先生的看法。”
别啊，我是蹭你们酒的你们的好朋友安德森，那也就是朋友，我可真不是你们教会的，我信的是知识与智慧之神。
“那次遇到危险，安德森先生也跟着一起向愚者先生祈祷过的。”
更别了啊，要命相关，知识大神嫌我智障祈祷从来不回应，没招了我才顺便祷个稍微靠谱一点儿的邪……真神，后来也没见你们愚者先生多搭理我。
“而且，当年你和格尔曼也是朋友。”
千万别……你说朋友啊？那不是当时要他救命、借钱、帮忙，这样那样，随便说说的嘛，冒险家的事，能当多真？再说现在都是你们的天使殿下了，和我这距离也太远了吧？
唉，算了，到底怎么了说来听听，我最不怕听内幕八卦什么的，多有趣啊。
于是听到了怎么听怎么会被灭口的名场面，虽说放红剧场里也是价格很一般的剧目，搁不住主角够刺激。
咳咳，废话不多说。就连达尼兹摆脱了那种莫名其妙的傻乐状态以后也知道这不对劲。什么审问啊，怎么审问那也不可能是正经的审问！
“惩戒天使殿下这几年也经常出没拜朗杀了不少邪教徒，”两位阁下愁眉苦脸的意见，“而且有些……嗯……很特殊的邪神，对我们教会特别‘注视’，安德森先生你见识多，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殿下不小心中了邪神污染？”
这几乎是唯一可行的解释，毕竟格尔曼·斯帕罗那人确实也做不出来的。
要说过去的“疯狂冒险家”，勉强算是个便宜朋友吧，好歹看得出来他疯是疯的，其实老体面人了。三个美貌如花女海盗将军面前都正经得只选一个达尼兹带走——难道是他好这口？哈哈，要真是这样反而简单了，可惜真不是啊。再说就算他真是这个倾向，太体面，不出格的事都未必做得出来，何况是出格的。
至于说到现在的“惩戒天使殿下”，呵，那更不可能了，虽说祂真不是我朋友——这谁高攀得上啊——但也看得出来，殿下基本上就不是人了，根本不会有这种人的出格。不错，天使也不是完全没人性，我安德森也是见过很人性的天使的，但是要说这几年每次偶遇愚者教会的惩戒天使，那只好说一句“殿下您不是人”。
所以只有这个解释了。
其实也挺理解两位阁下那一脸沉重到要豁出去的满脸坚毅，现在愚者教会留守的上下加起来都不够一个惩戒天使打，加上他安德森也不行。那位殿下真的被污染了的话，显然不能直接打晕了绑起来狂扔各种净化术。
说得好像能触及天使的隐秘污染，我们几个能有什么净化术可用似的。
你们不是今天说有什么厉害的封印物在监视这座塔？这个活着的封印物对惩戒天使特别服从啊……没其他更厉害的了？有几个1级或者2级的还可以用，这对天使用处不大吧？靠！你说监视塔用的封印物还是0级的？
好在按达尼兹粗浅的直觉，还没有特别明显的其他危害？今天晚上能抗过去不？为什么你们愚者教会的真神和其他天使这会儿祈祷全不管用了？还有戴里克·伯格那小家伙（年龄小就是小！和身高有什么相关）带走那么大一票人，也不回应你们两句，如果真的有事他们应该可以紧急传送回来——哦，正在西拜朗打得热闹。
那能怎么办，在塔外蹲着——观察呗，尼姆大祭司还能再次把那座塔中下层拖入梦境，很平静的梦境，可见确实没有污染蔓延。
黑夜的主教？不说没死吗还能怎么办？所以说达尼兹你要尽快升半神了，中低序列到底是凡人，心态受限啊，这神使当下去什么奇葩事情不会遇到。想当年我还一个非凡特性怀了一年多呢，这都是最小的小事了。你看那些被邪神瞪一眼就大肚子的，怀了生、生了怀的，搁凡人就趴下了，到了圣者乃至天使，照样分分钟站起来先把生下来的砍了再继续砍别人。面不改色！
上个床那能叫事？
狭隘。
就比如说咱们尼姆大祭司，多正经一个人，连女士的手都没牵过的，每次邀请他实体去红剧场都不去，还不是每晚上守护罗德斯梦境行走啥没见过啊。上上次那事，我都不知道红剧场“特别节目”，尼姆大祭司一二三四五说得清清楚楚还脸都不带红一下。
哈哈，这不是蹲着——观察着有点儿无聊吗？尼姆阁下忙着入梦不是没空理我，是吧。我说要不要弄点儿酒过来。以你们家天使殿下那能耐，我觉得至少还能等个——
不到20分钟啊！

格尔曼·斯帕罗发现留守三巨头还聚在高塔外没怎么动，便冷酷地在他们身边重新浮现出来，又见着一个算是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安德森，再给了一个冷酷的点头表示“很久不见”。
达尼兹手里还捧着伦纳德的衣服，这一眼就可以得到精确的判断：不管能不能全部重新织补好，明天早上应该很难还给伦纳德。
衣服这种小得不能再小的问题，有无数可以解决的办法，比如从0-71上面直接裁一截具现为衣物——略有吸引力，0-71在叫“大好大好可以继续贴贴伦纳德”——幼稚！否决。
还是老套而凡人的方法更好，随手拖出纸条和钢笔的历史投影，在上面刷刷写下几个数字：
“让人按这个尺寸准备几套衣服，就鲁恩款式的绅士装束，送到米切尔阁下的房间。”想一想愚者教堂应该缺乏那种善于侍候绅士的谨慎仆人，八成需要提醒，“米切尔阁下需要沉眠休息恢复灵性和体力，不要打扰他。让人安静送进去放在外间，然后安静退出来就可以。”
很好，一点儿小事也办妥了。
接下来可以开始安排加班有关重大事宜。
但是永远不要低估他们的老朋友，一张嘴不说死自己是不肯罢休的安德森先生。
那天，他憋了一分钟到底没憋住地喊了起来：
“嗨呀！格尔曼，你居然不行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