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6537531
-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ヘタリア 阿尔弗雷德琼斯 , 亚瑟柯克兰
标签 米英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北大西洋
-
410
5
2022-3-14 23:04
- 导读
- 一个清水向但不知道为什么被乐乎p蔽的文
社畜米×病弱英
全文致敬宫崎骏电影《起风了》
星期一
埃里克在亚瑟的房间里闻到了烟味。
尽管亚瑟已经戒烟五年了,烟早就成了方圆十里的禁物。戒烟的理由无非就是健康。亚瑟二十出头被检查出肺部出现问题,为此他曾去郊区疗养,医生反复叮嘱他改掉那些不良习惯,特别是不要抽烟喝酒。周围的人也各种劝告,终于他向所有人起誓,这辈子绝不碰香烟了,这才让大家放下心来。
复抽的理由也很简单,无非就是压力大。亚瑟以前有很大的烟瘾,被查出这病之后,没法去人口密集的地方工作。还好他擅长写作,于是就待在家里开始写作。埃里克就是他的助理,每天到亚瑟家里检查他的工作情况。但是最近亚瑟的工作遇到了瓶颈,不知为何情绪似乎也很低落。看到亚瑟每天沉默不语的关在房间,以及周围一堆废纸,埃里克难免不太放心。
终于有一天他不放心的事情发生了——他闻到了烟味。
埃里克皱了皱眉头,亚瑟像平常向他问好,然后又埋头工作。他心里隐隐不安。
“早上有人在这边抽烟吗?”
他观察到亚瑟的动作顿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问呢?”亚瑟停了一秒又归于正常,“如果你说的是房间里的烟味,也许是别家烧柴火的烟飘过来了。”
“亚瑟!”埃里克都忘了敬称,向前一步撑在亚瑟的桌子上,直视着亚瑟的眼睛。一瞬间吓了亚瑟一跳,“你不要想瞒过去!你答应过什么你忘了?”
“不要这么激动,埃里克。”亚瑟抬头看着他,“也许你该休息一下。”
“对不起。”埃里克到底还是乖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该冲亚瑟发火,他身体不好,这是很久以前就知道的常识。
“我只是偶尔抽一根。我说的是真的,烟能让人提神,这也不算有害,还能促进我心情愉悦呢。”
“反正,你应该很明白自己的情况,是阿尔先生让我多照顾你的。我也是真心实意的关心你,你不要辜负别人的关心。”
听到这话,亚瑟的脸上很显然的露出忧伤,“我知道。”
“我以后更早来看你的,我只是希望你健康。”埃里克看到亚瑟没有一句反驳,内心松了口气但又不免有些内疚,他拍了拍亚瑟的肩,“你继续工作吧,等会一起出去走走。”
亚瑟看着他,埃里克还以为他终于要反驳了,等了好一会才听到一句:“不要告诉阿尔。”
……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埃里克心里一阵感慨。亚瑟以前不是这么容易示弱的人。埃里克初次见亚瑟的时候,亚瑟还是个朝气蓬勃的青年,自从被查出来病之后,整个人被一种阴郁的气质笼罩着。要是五年前冲他吼,他会叼着烟互骂。不管占不占理,气势上不能输。现在他就会尽可能的避免争执,他说话的语气也少了份当年的狂气。
听阿尔弗雷德说亚瑟是他高中的学长。学生时代的亚瑟飞扬跋扈,夜店酒吧,无所不入,是学校的一个人物。那时候亚瑟正值巅峰时期,有一帮好兄弟,一帮死对头,谈情说爱,沉迷酒精,社会交易,把学生时代活成了黑道电影。阿尔弗雷德就是看着这样的亚瑟过来的,他说亚瑟小时候父母离异,父亲吸毒,母亲爱玩,所以一直没人引导过他——这不怪他。
他们俩确定关系之后,租了间公寓,从亚瑟高中毕业之后开始就同居了。后来亚瑟查出病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刚被一家大公司赏识,在纽约市中心工作。为了亚瑟的健康他特地在环境好的郊区买了一套房子,自己工作再忙地方再远也尽可能抽时间回家。
埃里克知道亚瑟一直很感谢阿尔弗雷德。
他不想让阿尔弗雷德在工作之余再操心自己的事。
“你不该让他担心的。”埃里克叹了口气就出去了。
星期二
亚瑟靠在窗边抽起了烟。
亚瑟的皮肤很好,五官依稀可以看出他年少的气质。他点了点烟头,烟灰飘落,正如他吹出的烟云般风飘即散了。抽完两根亚瑟散了散空气,坐回到书桌上,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他的脑海里闪过自己记录下来的字词,每一个画面像碎片一样凌乱不堪,终于在某个点上终结了。亚瑟睁开眼,看着白纸,脑子里一片空白。
“亚瑟先生!”
“埃里克,早上好。”亚瑟低着头假装写写画画。
“今天我带了一个朋友,她也很喜欢你的文章的,你们可以探讨一下,也许她可以给你一些灵感。”埃里克让朋友进来,她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女,红背心,牛仔裤,十足的城市女孩风。亚瑟站起来和她握手,她看起来是个热情活泼的女孩:“亚瑟你好!叫我凯特就好了,看你的小说很久了第一次见到真人我太高兴了。”
凯特?亚瑟瞟了埃里克一样:“很高兴认识你。难道你就是埃里克的女朋友?”
“难道埃里克经常提起我?”
“他经常提起一个叫凯特的漂亮女孩。”
亚瑟和凯特对视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旁边的埃里克反倒不好意思了,只得挠挠头催他们坐下:“时间很紧迫我们开始工作不好吗。”
凯特看到亚瑟的时候很惊讶,毕竟亚瑟看上去像是王尔德那样的唯美主义或者是堀辰雄那样的“爱与生”风格,可谁能想到他的文章犹以对现实社会的辛辣讽刺见长,他把爱情的美好和现实的阴霾融合得淋漓尽致,在那些还没进入社会的不良少年中间讨论得尤为激烈。
“其实我什么风格都可以驾驭,只是我选择了最擅长的。”亚瑟的自信狂傲颇有当年的风范。
“好多人以为你真的混过黑社会!”凯特惊呼。
“我确实混过一段时间。”
“什么?!”这下两个人都诧异了。
“高中毕业那会我还有一帮兄弟,我们经常跟社会人士打交道,那个时候我认识不少道上的哥们,不过不久之后我就退出了……”
“……是因为生病了吗?”凯特小声的问。
“不,那会我还没有这病。是因为那会道上有个变态看上阿尔——那个时候阿尔还在读大学。我骂了那个人几句就不理他了。没想到后来他跑到我们公寓骚扰,我跟他干了一架之后他变本加厉,半夜抄家伙报复,我跟阿尔身手还不错,而且他们没有带枪,命算是保住了,但是阿尔被打出了脑震荡。我那时候特别怕他那么聪明的脑子会不会被打笨了。”这么可怕的经历听的两个人心惊胆战,但亚瑟只是轻描淡写的讲着。
“后来呢?”凯特显然已经入戏了。
“后来,我跟兄弟们说我不干了,兄弟们一直挽留我。当时那个变态和老大走的很近,至于什么关系你应该猜的到,那个事情曝光之后再也不用他了。某天晚上变态死在公寓里,怎么死的到现在还不清楚。我脱离黑道之后一段时间,还是会有人联系我,不过不久我肺病查出来了,搬到这里,以新的笔名出道,渐渐的就没人来找我了,当然我和我的兄弟们也断了联系。那段时间一直有人想杀我,不过我的体弱多病反倒救了我一命。”
“天哪——这太疯狂了,我是说,亚瑟你真是个神奇的人。”凯特感叹,“你有考虑把这些写成故事吗?”
“小说无法呈现现实的十分之一。”亚瑟笑,“我想我还没有准备好。”
按照埃里克对亚瑟的理解,他这么说就代表他真的这么想过了。这些事对埃里克来说都很新鲜,以前从亚瑟和阿尔弗雷德透露出来的边边角角的故事只能猜测出,亚瑟是一个本来放荡不羁拽天拽地最后被正义帅气英雄征服的人。当然后半段亚瑟一直很否认。
“你们继续聊。我给你们煮点红茶。”埃里克很高兴亚瑟能和凯特谈得来,他微微起身,和凯特交换了一个浅吻便退出了房间。
“看来埃里克很熟悉亚瑟的家。”凯特坏笑,“他今天早上还一直催我快点,平时约会都没这么积极。”
“凯特小姐和埃里克是怎么认识的?”
“啊?喔——”凯特故作神秘的靠近亚瑟,“不瞒你说,我们两个人大学的时候都看你的小说,我记得那个时候你的小说还偏校园风,不过还没有现在这么热,我们俩觉得很有缘分,不久之后就在一起了。”
亚瑟挑挑眉:“这么说我还做了一回红娘?”
“埃里克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大学实习他特地去编辑部工作,向编辑部部长请求接洽你的工作。要不然一般人也不知道曾经的A.K.是现在的Oliver。”凯特大笑。
亚瑟记得第一次见到埃里克的时候,他还是个很生涩的年轻人,也就比阿尔小了两岁,但是和阿尔站在一起的气场截然不同。那时候没想到日后会一起工作,也没想到他的女朋友是这么开朗的人。
粉丝的最高境界——自由的进出偶像家门。埃里克甚至熟练到对亚瑟家厨具摆放位置了如指掌。埃里克从橱柜里拿出三个陶瓷杯,突然注意到有一个高脚杯的位置和以前不一样。
亚瑟平时是个很严谨的人,正常情况下每个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难道这个杯子被用过了?埃里克不禁有些警惕,他把所有的高脚杯都拿出来观察。过了一会又放弃了,你又不是警察,要在这里检测指纹和DNA吗?埃里克只得把杯子一个个放回去,才放第一个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橱柜最深处的那瓶威士忌,好像变少了。
亚瑟说过这瓶酒是刚搬来时邻居送来的见面礼。因为亚瑟不能喝,阿尔弗雷德在家也不喝,所以它只在有客人的时候会用。埃里克每天都会帮亚瑟泡下午茶,有时候会瞥到深处的酒。埃里克摸索记忆中的威士忌,反复判断:起码少了半杯的量。
埃里克甚至可以想象亚瑟点着烟喝着酒,结束之后昏昏沉沉的洗了杯子随意摆放在橱柜里的过程。虽然还不确定,但埃里克也不知道怎么办,今天凯特也在,好像不该直接问。
“Hello,埃里克。”电话的那头有走路的声音,应该是从办公室走到了走廊接私人电话。
“Hello,阿尔先生,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最近一切还好,不过——”埃里克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说,“不知道最近你家里有来客人吗?”
“呃…好像没有,有的话亚瑟会告诉我的,怎么了?”
“…其实我也不确定,但是我发现橱柜里的那瓶威士忌的量好像变少了,你之前有喝过吗?”
“…你是说亚瑟开始喝酒了?”
“我不太确定,但是他最近状态不太好,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那边沉默了数十秒,“我等会打电话问他。谢谢你,埃里克。”埃里克听到有人叫他的声音。
“不要冲他发火。”两个声音同时在电话响起,埃里克愣了一下,然后放心的道了再见:“祝您工作顺利,阿尔先生。”
“你也是。”嘟嘟两声,电话陷入了沉默。
亚瑟挺喜欢凯特小姐。她的开朗大方让他想到阿尔。阿尔,再怎么聪明在周围人看来也就是二十出头的美国热血青年。自己,年轻时候再怎么发疯现在在周围人看来也就是个足不出户的文艺男。现在他们两个还真和当年的埃里克和凯特的组合有点像。
但亚瑟向往城市。别的不说,阿尔就在纽约工作,他们俩现在就跟异地恋的小情侣似的。有时候亚瑟想,又不是生死恋,又不是失联,每天晚上打个电话烦他一下,至于工作想做多久做多久好了。
“Well我本来打算过几天回去的,既然你不那么想我,那我多待几天好了。”电话那边窸窸窣窣的在整理资料。
“…你硬想要回来我也不强迫你啊,反正房子的贷款是我们两个人一起付的,你说的我好像会把你赶出去一样。”
“我说,你坦诚一点又不会怎么样。你说句想我,给我点力量不行吗?”
“那你先说想我,我马上把我拖了两期的稿赶出来。”
“你先说我就说。”
“FINE,结束对话。”
“FINE.”
流水账式的聊天是最没有压力的。亚瑟聊起凯特和埃里克的故事,他们两个人虽然说是来给亚瑟提供灵感,但是细微的小动作都让亚瑟腻歪到不行。阿尔则开始吐槽各种不着调的办公室八卦,没过多久亚瑟的回复就从两三句话变成两三个字了。
“你要睡了吗?”
“快了吧。”
“你最近都有在十一点之前睡吗。”
“每次挂掉你的电话就差不多要睡了啦,跟你讲电话很费精力。”
“周六我们去看一下医生,做个定期检查。”
“这个月不行,我拖稿了。”
“我已经请了下个星期的假了。”阿尔弗雷德无视了亚瑟的拒绝,“帮你约了医生。”
“你根本只是通知我一下吧。”
“你最近写稿写不出来,也得多出去走走。”
“所以你带我去医院走走喽?”
“那个是定期检查,亚瑟。”亚瑟听到那边在敲键盘,“你知道的,我只是关心你。”
这句话和昨天埃里克说的话何其相似。亚瑟去够威士忌的手停了下来,但那一刻内心的烦躁莫名的涌上来。天底下有两个关心自己的大好人,但是自己只想做自由自在的大恶人。
“亚瑟你在听吗?”
“恩。”
“你要睡了吗?”
“恩。”
“哦——还有件事。”
“什么?”
“最近公司这边来了很多抽烟喝酒的新人,所以我就想到你了,你为了健康,为了我,不要去抽烟喝酒,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亚瑟内心瞬间被空虚和无奈填满,复杂的情绪直逼泪腺。
“好。”
“我爱你,亲爱的,我很想你。”那边安静下来,对着电话亲吻了一下。
“…我也想你。”
“晚安,亚瑟。”
“晚安。”亚瑟迅速挂掉了电话,他不想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什么异样,那也太傻了。
人总是有那么几天,更何况是曾经那么高傲的亚瑟。有时候一个人发呆,想到自己就算治好病了也终究拖着一副虚弱的身体,如果没有阿尔,自己现在究竟会是怎么样呢。
没有阿尔,自己可能还在混黑手党,直到自己生病,哪天莫名其妙的被仇家搞死。
亚瑟还记得阿尔上大学那会,班上有女同学向他献媚,自己就坐在阿尔的大腿上张牙舞爪的看着她们,气跑了不少人。阿尔一边单手搂着自己的腰单手打手游,一边又很嫌弃的说你快去找个正经工作。那个时候只要想见阿尔,就可以随时溜到学校里,找个隐蔽的地方接吻。晚上阿尔回公寓,那又是无限的二人时间……
亚瑟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开始数羊。脑子里却被一股强大的引力控制着,眼睛固执的盯着黑暗不无法入睡,仿佛黑暗中无数个旋涡要把大脑吸走。
星期三
阿尔弗雷德是被电话铃声叫醒的。
公司部门说昨天的程序在调试过程出现了问题,要开一个紧急会议。
阿尔弗雷德闭着眼睛迷迷糊糊,不过也没耽搁着骂娘:“干。我昨天肝到半夜…你就说我睡死了打不通。”
“琼斯。”对面窘道,“我开外放。”
阿尔弗雷德初中开始就对电脑编程很感兴趣,而且展现出很强的天赋。比如说在一款火爆的游戏里找到bug,比如说利用网络得知别人的上网记录。大学的时候有人诱使他当黑客,被他带着微笑一口回绝了。
就算阿尔弗雷德当年在追亚瑟,也不屑于那些阴暗交易。要问为什么?因为阿尔弗雷德要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所以阿尔弗雷德曾深深地陷入亚瑟和正义的两难之中,甚至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对亚瑟有意思?
“傻瓜,因为我黑白通吃。”亚瑟后来这么回答,阿尔弗雷德还可以回忆得起亚瑟得意又无法拒绝的笑。
“亚瑟,我要带你走向光明。”
“…你是诗人吗?我要吐了。”
“我是英雄。”
英不英雄是一回事,现在连自己生存都是问题了。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随时都能猝死在电脑桌前,他喜欢这份工作,不过最近的高压工作总让他幻想到游戏机、可乐和亚瑟。更要命的是,和他搭档的同事路德维希是个工作认真任劳任怨的德国工程学人才,和他抱怨起来根本就是单方面的讲废话,讲了很久之后好像只有自己不懂事似的。他妈的。
“琼斯,主任说这一块就交给我们了。”路德维希对着电脑指指点点,“明天要进行第二次调试。现在部门上下都手忙脚乱。”
“你说会不会突然来个地震,城市系统瘫痪,我们就可以不用工作了。等等…这个不太好,要不劈一道闪电,正好劈到我们大楼,然后就延期开工,恩这个比较合适……”
路德维希无语的看着阿尔弗雷德,带着“你是不是有什么疾病”的悲悯,自顾自的回到办公桌开工了。
兄弟,你这就很没意思了吧。
阿尔弗雷德只得认真的和路德维希分析代码,一分析就是三小时。累得两个人同步拿下眼镜揉自己的眼睛。
“我觉得可能搞不完了,要不老规矩,今晚去你家吧。”
路德维希想了一下:“今晚可以。”
“什么意思,难道明晚就不行了?”
“明晚我哥住我家,他吵得不行。”
“那也比我好多了,我公寓基本上就没人来过。”
“因为你公寓又不在这边…我很早就建议你把你的公寓退掉,搬到离公司近一点的地方住,这样也不用天天上下班开半个多小时的车,而且同事也方便去你家聚餐。”
阿尔弗雷德眨眨眼:“如果我买的彩票中了一百万就考虑一下。”公司附近的房价已经成了有钱人的标准。路德维希的家族是传承了四代的富豪,太爷爷在淘金时代开店发家致富。相比之下,阿尔弗雷德只是漂泊在外的打工仔。
要不是阿尔弗雷德曾经说过他在郊区有一套房,路德维希还真以为他是个穷小子。而且家里还有畅销书作家,经济能力肯定不会差。但是听说身体不好,哦也许是要省钱看病。
“老兄。”路德维希拍拍阿尔弗雷德的背,“结束之后去喝一杯吧。”
“那还用说吗如果那个时候我们还活着,肯定要开趴庆祝一下啊——抱歉。”阿尔弗雷德的手机铃声响了。是Backstreet Boys的I Want It That Way.
“Hello?”
“阿尔先生!”对面埃里克的声音格外急迫,“亚瑟先生去纽约了!”
亚瑟来纽约了?
亚瑟来纽约了。
亚瑟要来了?!!
“我今天早上看到他留的字条,按照时间不到两个小时就要到了,阿尔先生你要尽快劝他回来——阿尔先生?你在听吗?”
阿尔弗雷德飞快的挂了电话,抓起外套冲出了办公室。
“琼斯?!!”
“抱歉!今晚不能去你那了。等会联络你!”
谁也不会想到一向从容淡定的阿尔弗雷德会在走廊上慌忙的奔跑,太过于专注以至于不小心勾到一节台阶,还没站稳就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三步并两步从楼梯上跳下来,路上撞到爱慕他的女同事还没等同事问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穿过大门,穿过马路,招了一辆Uber坐上车才开始喘气。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完美还原了电视剧里的一镜到底。
阿尔弗雷德从十六岁开始,生活就被亚瑟柯克兰这个名字占领。起初是因为不良老大的这个称号,阿尔弗雷德说要坚决制裁这种不良行为,结果第一次接触就反水了。从那以后,自称英雄的他偷偷利用网络查亚瑟的浏览记录,在各种地方装偶遇,终于在亚瑟毕业之前追到了。
“运用合理的方式达到合理的目的是绝对合理的。”阿尔弗雷德的辩驳成为高中时代的笑谈。
阿尔弗雷德永远是如此的主动,以至于几乎看不出亚瑟的表态。亚瑟有时候甚至会对外称阿尔弗雷德是他的可爱弟弟,阿尔弗雷德听到这个自然是各种不爽,但不管怎么样他对亚瑟的感情无法减少分毫。也许现在在旁人看来是亚瑟被阿尔弗雷德安顿在环境良好的郊区,有一个和谐的生活,他离不开阿尔弗雷德。但其实他有手有脚,稿费不低,一个人也可以过下去,阿尔弗雷德知道是自己离不开他。
但是亚瑟来了,似乎在说,我也离不开你。
阿尔弗雷德站在出机口,焦急的望着四周。长期的电脑工作让他的眼睛有点酸痛,于是他在心里又骂了公司一顿。如果能把其他路人设成NPC就好了,只需要长成屁股痛星人的样子,这样就能一瞬间看见亚瑟。
机场人来人往,广播声此起彼伏。偌大的机场,涌动的人浪。或许有几十米,甚至有上百米,两双眼睛在空中交汇,阿尔弗雷德看见亚瑟米白色的口罩和深色大衣,还有清瘦的身形,内心不由得一颤。他们跨过重重障碍,就像牛郎织女会面时那样艰难,但又幸福和紧张。他们都不由自主的冲进对方的怀里,拥抱着对方。阿尔弗雷德亲吻着亚瑟的额头,这是实实在在的亚瑟,实实在在的体温。
“太好了。我还在想找不到你怎么办。”
亚瑟身体就像被抽空一样无力的扑在阿尔弗雷德得怀里,阿尔弗雷德抱紧了他:“你还好吗?”
“我没事,就是有点晕机。”
“你还能走吗?”阿尔弗雷德搂着亚瑟的腰不敢放开。
“小事一桩。”
阿尔弗雷德接过亚瑟的行李,搀着亚瑟缓慢的走出了机场,坐上了地铁。
“你瘦了。”亚瑟坐上地铁的第一句话。
你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我这是健身之后肌肉更加匀称了,倒是你……要不我们吃点好吃的补充营养?”
“我不要,我很困。”亚瑟秒拒。
“你早上几点醒的?”
“恩…实际上,我失眠了。”
“怎么回事——”阿尔弗雷德看着亚瑟瘦削的脸,“你黑眼圈真的很重。”
“你还意思说我。”亚瑟白眼,“你现在特别像刚吸毒回来。”
“……”太天真了,亚瑟怎么可能说很温情的话。阿尔弗雷德摸了下亚瑟的额头和手,检查亚瑟的体温。亚瑟抓住阿尔弗雷德摸索的手,向前吻了吻他的唇,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后靠回去,显得疲惫但温柔,每个动作都敲击着阿尔弗雷德的心。
“…我最近来这边取景,应该很快就走了,不会打扰你的。”
相处了那么多年,他知道亚瑟的话代表着什么意思。
“留下来吧。”
“阿尔……”
“在去检查之前,留下来陪我吧。”
有很多事情是很莫名其妙的,比如明明知道抽烟喝酒对身体不好还是忍不住喝,比如明明知道公路限速还是要冲过去,比如明明知道判断题的答案选√偏偏要选×。但是谁也不知道「正确」和「想要」哪个对自己比较重要,就像埃里克一边希望亚瑟安心养病,一边又希望亚瑟过的开心。就像亚瑟一边抑制自己身体的不适,一边牵着阿尔弗雷德的手下车,他在想就算明天自己就要死,今天也是快乐的。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阿尔弗雷德的房间实在是太乱了。不过亚瑟本来也就没有期望他有多整洁就是了,他在上大学的时候房间基本上都是亚瑟整理的,亚瑟的弟兄们知道了还一直调侃“震惊!在外威风八面的大哥在家居然做出那样的事”,被亚瑟一脚踹飞。
阿尔弗雷德把沙发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扔到洗衣机里,腾出个地方给亚瑟坐,然后给亚瑟泡了一杯茶。打开冰箱看了两眼,又默默的关上了。
“我给你买点东西,你吃了再休息。”
“拜托,我真的很困——”亚瑟打了个哈欠。
“亲爱的,你的脸真的很像三天没吃饭的样子,这样会饿出病的。”阿尔弗雷德一边穿鞋一边对亚瑟喊:“房间不用收拾,我晚上回来再整理!”
还没等亚瑟反应,大门砰一声关上了。亚瑟看着到处的演算纸和工作资料,客厅挂着一把吉他和一个篮球,茶几上摆了几张租来的影片,书桌上摆着亚瑟的照片,亚瑟辨认了一下,那应该是阿尔弗雷德高中毕业自己去看他的时候拍的。那天阿尔弗雷德很兴奋,和一群哥们参加派对到很迟,要不是过去接他估计要在酒吧趴一个晚上。阿尔弗雷德走在亚瑟的后面听他抱怨,忍不住笑出来。
“你笑屁啊?”亚瑟怒。
“亚瑟说真的,你虽然像个老妈子,但是我真爱你。”这话气的亚瑟扭头想骂他,结果一个闪光灯过来,阿尔弗雷德傻呵呵的朝他挥舞着相机,亚瑟品了一下,还挺好看的。
果然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魅力。
“在看什么?”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吓了亚瑟一跳。亚瑟故作镇定的走出来,眼不红心不跳的:“看你有没有在我不在的时候找别的男人。”
“你说这话我怎么一点都不吃惊。”阿尔弗雷德提着肯德基进来了,“那现在有没有更爱我了?”
“现在觉得我的魅力实在是无法阻挡。”亚瑟重新坐下来,闻到炸鸡的味道才感觉饿了。阿尔弗雷德从背后搂住亚瑟,两个人情不自禁的吻在一起。因为亚瑟身体不好,阿尔弗雷德的吻特别轻柔,跟大学时期的风格完全不一样。还没亲够一通电话打断了他们:“琼斯,总管再看不见你他要抓狂了。”
“好了好了,我就回。”
“你要多久?”
“一个小时吧。”
“什么?!”对面惊了,“我刚刚说你去上厕所了。”
“什么?!”阿尔弗雷德也惊了,“我这是脱肛了。”说完就看见亚瑟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阿尔弗雷德挂了电话,又亲了亚瑟的脸颊:“这些东西一定要吃完再睡,我晚上八点…九点会到家,困的话就先睡。”
“你快走吧,在这里太吵了。”亚瑟看着阿尔弗雷德急着穿鞋子出门。
“…晚上再说,亚瑟,我爱你。”阿尔弗雷德出门前又看了一眼亚瑟,匆匆的关上门。
亚瑟像小鸡啄米一样啃着肉,大脑放空了好一会后知后觉的打开电视消磨时间。亚瑟把阿尔弗雷德租来的影片放进去看,是这一年爆火的漫威电影,其实亚瑟更喜欢魔幻片或者文艺片,不过姑且还是顺着阿尔弗雷德的口味了解过一点。结果没播到一半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里激烈的战斗场景和宏伟的背景音乐都没把亚瑟吵醒。
这一觉是这几天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阿尔弗雷德就没有这么悠闲了,他一回公司就被总管骂了一顿(正好把阿尔在机场骂公司的那一顿骂回来了),又花了近半个小时在总管办公室里忏悔,出来的时候路德维希还在工作。
阿尔弗雷德觉得还是挺对不住搭档的。他揉揉凌乱的头发,默默开工。半晌路德维希飘出一句:“晚上有急事?”
“啊家里来了人,不能去你家过夜了。”
“怎么这么突然?”
“Well…等你谈恋爱你就知道了。”
路德维希难得鄙夷的看了阿尔弗雷德一眼,这家伙工作情绪明显比早上高昂了很多:“我会在这边加班不会耽误工作的。”
在美国人口中听到「加班」这个词可不容易。虽然这个公司工作强度本来就比较大,经常出现把工作带回家做的情况,不过正儿八经的留在公司加班还是少见。好在路德维希也不是下班就拍拍屁股走人的意大利人,为了配合阿尔弗雷德也默认留下来加班了。
“兄弟…”阿尔弗雷德泪眼婆娑。
“派对的钱你出。”
“我本来就打算请客的啦!之前在你家赖了好几天。这样吧,我到时候给你介绍几个女孩认识。”
“工作了工作了。”
“那就这么说好了啊。”阿尔弗雷德偷笑,“我认识几个意大利美女。”
“闭上你的嘴好好工作。”
“要不然男孩也是可以的。”
路德维希忍不住把拳头糊在阿尔弗雷德的腹部。
兄弟,你这样真的很没意思。
比起搭讪,路德维希显然更擅长工作,也不是说他是那种呆板老实的人,听说他在大学期间谈过一次,平时聊男人之间的话题可以无缝接入,下班之后在酒吧喝酒是不醉不归型的。那他为什么现在还是单身呢?可能是因为他们那个家族要求比较高?也有可能是因为情伤?反正都是猜测,这已经成为本部门茶余饭后的八卦之一了。
还有一个八卦是关于阿尔弗雷德的。他的对象是当前火热的网络作家Oliver,但是阿尔弗雷德在公司很少提这个事,还是前辈要给他介绍女朋友他才招供的。不管是公共场合还是私底下,同事们都没见过他对象的样子,甚至有人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一个又有脸又有实力的帅哥因为喜欢某个作家就把他意淫成自己的恋人,这也太扯淡了吧。”女同事们为他辩护。
今天下午又有新出炉的八卦了,阿尔弗雷德在男厕听到的——斯沃特可能有黑手党背景。……是这几天工作太忙大家已经精神错乱了吗?斯沃特是本部门的经理,他性格很直,骂人已经成了部门日常。虽说他手臂上和身上刻满纹身,私下里又喜欢做飞机头戴墨镜,但是…仔细想想……
绝对不能让亚瑟和他见面,亚瑟以前就在某一带混,万一是认识的那就麻烦了。
路德维希拍了拍阿尔弗雷德的桌子,把他从脑内世界拉回来:“你做完了吗?”
“呃……差不多了。”
“好,那你把程序传到我电脑上,我们最后再检查一下。”
“等下,我还没做完。大概还要半个小时,大概。”
路德维希听完拿起他的外套准备离开了,阿尔弗雷德急忙拉住他:“等等等等等等…我开玩笑的,不用那么久。”
德国人真的很开不起玩笑(阿尔弗雷德今日份的地图炮1/1)。
不过德国人靠谱是真的。等到他们把工作做完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连保安都来问好几遍了,路德维希一次都没抱怨过。他说反正到家里做也是做,在公司更安心一点。阿尔弗雷德回嘴等你谈恋爱就不一样了。话还没说完就被路德维希拳头招呼了。——真的很没意思。不过这也是阿尔弗雷德喜欢和路德维希搭档的原因之一。
阿尔弗雷德没有收到亚瑟的一条消息,不过这倒真很符合亚瑟的风格。亚瑟的风格:黏人的时候巨黏,成功率超高,他调戏人确实很有一套——阿尔弗雷德很喜欢。冷淡的时候又很冷,平时基本上就是冷冷的样子,绝对不会干涉到别人的事——阿尔弗雷德并不讨厌。主动和被动是很主观的事情,阿尔弗雷德很愿意当那个主动的人。
房间的灯是关的,但电视是开的。阿尔弗雷德轻轻的把西装挂在衣架上,先到厨房看了看冰箱里的几罐啤酒,没少。然后才开了客厅的小灯,亚瑟果然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仿佛睡了很久,循着灯光朦胧的睁开眼睛:“你回来啦?”
“抱歉,把你吵醒了?”
“没有…我睡很久了。冰箱里没东西我晚上又点了外卖,就一直睡到现在。”
阿尔弗雷德蹲下来亲了亲亚瑟:“去卧室睡吧,这里会着凉。”
“嗯…动不了了,你抱我啊。”亚瑟半睡半醒说话的语气是真的诱惑人。
阿尔弗雷德把亚瑟横抱起来—他真的轻了好多,亚瑟窝在怀里还不忘提醒把拖鞋也带过来。阿尔弗雷德看着亚瑟:“你给埃里克打过电话了吗?”
“打过了。”
“他跟你说什么。”
“我被骂了一顿。”
阿尔弗雷德笑了:“我也被骂了一顿。”
亚瑟觉得埃里克不容易,特地跟他说带薪休假一周,埃里克一听更气了,什么?你居然还要在那里待一周?
“对,我还要在这里待一周。”
“什么?”阿尔弗雷德在卧室里的浴室淋浴,听不清亚瑟的声音。
“我说我还要在这里待一周!”
阿尔弗雷德关了水,用毛巾擦头发:“亚瑟,你早点休息吧。”
“我睡很久了。”
“我今天工作到很迟,累死了。”
“那我来给你唱安眠曲吧,跟以前一样。”
“你那不是安魂曲吗?饶了我吧。”
“你头伸出来,看我打不死你。”
阿尔弗雷德探出个脑袋,朝亚瑟笑嘻嘻:“你进来也可以。”被亚瑟一个枕头扔过去,砸了个正中。
亚瑟向往城市,或许只是向往某一个人。
星期四
亚瑟的确是来这边取景的。早上送走阿尔弗雷德之后就带上装备准备出门了。
阿尔弗雷德临走之前还不放心亚瑟,提议说要不直接来我们公司取景好了,被亚瑟怼回去,也不知道谁昨天紧张兮兮的说自己的部门经理可能是黑道上的人。阿尔弗雷德大呼干嘛把这种没根据的八卦记这么牢啊,而且能进我们公司肯定说明背景清白了好吧。亚瑟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送走。
布鲁克林大桥是纽约市的一个象征性景点。几年前亚瑟也去过这里,和几个哥们深夜吹酒瓶子对着桥瞎吼,现在去又是另一种心境了。好在今天不是特殊时期,地铁的人不多,亚瑟背着黑白帆布包,戴着自己的口罩和阿尔的鸭舌帽,像是赶着上学的学生。亚瑟好久没有像这样出门,一时间有种解除禁令的感觉。
亚瑟在出地铁口买了一瓶水,又买了一根热狗卷解馋。卖热狗卷的阿姨是苏格兰人,因为亚瑟本身是混血的英国人,母亲是苏格兰人,但是在美国生活。于是亚瑟情不自禁用苏格兰口音和她聊了几句,走的时候很高兴的哼着God Save The Queen。
上一次来这里可能是四五年前了,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这样出门,这次踏上这座大桥感受到强烈的视觉冲击。上万根钢索呈辐射状在眼前展开,将天空有规则的分成几块。钢架拱门顶上的星条旗格外显眼。那些钢索像是交错的血管,把血液运送到跳动的心脏中去,显示这个年轻国家的威风和活力。站在桥边能够把纽约的轮廓收纳眼底,那些浩大又长久的故事就从这里展开。一些孩子还对着下面车流喊话,仿佛让亚瑟回到了四五年前。
“你好先生,请问能够采访吗?”
亚瑟的思绪突然被打断,一回头猛然发现一个女生拿着话筒对着他,不远处有一架摄像机正在拍摄,几个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看着他。应该是学校活动或者是课题作业之类的,以前也在阿尔弗雷德的大学见过。
亚瑟连忙摆摆手,离开了拍摄范围。用手指了指喉咙,假装嗓子不能出声。好在这几个大学生没有追问下去。
亚瑟柯克兰这辈子再也不能接触的三样东西:烟、酒、镜头。烟和酒是为了身体健康,镜头则是因为黑手党。当年亚瑟脱离组织不是背叛,而是正儿八经的谈判。那时候亚瑟虽然年轻但已经有一定威望,也因此结了一些仇家。当年阿尔弗雷德被送到医院,这件事本来是犯事者理亏。老大动用物力和财力挽留亚瑟,无果。没过多久犯事者被杀,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最后亚瑟和老大摊牌,自己手里有老大的把柄,要么放人,要么倒台,半威胁下亚瑟才被同意脱离组织。
亚瑟执意脱离组织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风险,暗中骚扰,长期跟踪,亚瑟被迫中断了报社的工作。为此亚瑟和阿尔弗雷德搬了一次家,换了新的电话卡,亚瑟换了新的报社,换了新的笔名,以新的写作题材走进大众视野,他拒绝公开采访,拒绝代言广告。也只有像埃里克这样接触过亚瑟真人的少数人人才知道笔名的真相。
想起这些还真是让人心酸,但是又因为自己还活着而感到庆幸。
上帝总是公平的,他让你关上一扇门,但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亚瑟打开这扇窗,看到一片花海,叫文学;看到一个天使,叫埃里克;看到整片蓝天,叫阿尔弗雷德。有一个声音从天上发出来:亚瑟柯克兰,这就是你现在的人生。
“嘿亚瑟,玩得开心吗?”
“还行吧。”
“听起来就不尽兴啊,果然没有我在旁边就很枯燥。”
“你哪里听出来的啊?”
“我刚开完会准备吃午饭。你吃过午饭了吗?”
亚瑟靠在阴影处休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刚路上认识一个英国人,他的英语发音太正宗了,我们约好等会一起去餐厅共进午餐。”
那边果然停了一下,阿尔弗雷德缓缓的问:“男的女的?”
“男的,175,A型,双鱼座,厨艺超棒。”
“…你是被你自己勾引了吗?”
亚瑟大笑:“你当年就是在这座桥上这么约我的,然后被我拒绝。”
“谢谢你帮我回忆起来啊。”
“那一次应该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嗯,应该吧。”虽然是初次见面,其实阿尔弗雷德在此之前已经调查过亚瑟很久了。
“在这座桥上回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感觉自己年轻了好多岁。”
“你现在也才28岁。”
“你懂什么,25岁就是分界点。”
“我打赌你现在不打扮还会有人以为你是学生。”
“真的假的,我高中毕业就入社会了,难道看不出社会的痕迹吗?”
你那个娃娃脸现在被人认成18我都不意外。“反正你千万不要轻易跟别人走,别听别人的花言巧语,旅游景点这种骗术最多了。午饭一定要吃,吃些健康的,下午早点回去。”
“你真的变啰嗦了。”
“啊…要不然我们一直通话吧,好让我心里有个着落。”
隔着电话亚瑟都翻了好几个白眼:“我要向老板举报你不好好工作。”
“你很呆板诶亚瑟,在美国这么多年怎么还像个英国人啊。”
“…我本来就是英国人。”
亚瑟听到阿尔弗雷德那边有几个同事叫他的名字,笑着说了些什么,阿尔弗雷德回了一句慢走不送,然后就听到关门声。
“你没去吃午饭吗?”
“没,我点外卖了。餐厅太吵了,办公室比较方便讲电话。”
“哦。”几秒迷之沉默,“不过你说话这么欠在外面可别得罪别人。”
“这话我也要送给你。”
“比如说这句话。”
“…Anyway,我周五请假,我们明天出去玩吧。”
突如其来的话题让亚瑟有点懵:“…你不是说最近很忙吗?”
“这个项目告一段落了可以稍微轻松一点。你有什么想逛的地方吗?”
“真的没有耽误工作哦?”
“真的啦,连路德都请假了,再不释放一下还不到30就要秃了。”
“好吧,那我只能陪你玩了。你安排吧。”
“高兴就要直说,亚瑟。”阿尔弗雷德看了看地图,“那我们去艺术博物馆,下午可以在中央公园野餐。”
“Done.”亚瑟对艺术情有独钟。
阿尔弗雷德和亚瑟通了快一小时的电话,路德维希午休完回来发现这货他妈的还没挂电话,能忍受阿尔弗雷德一个小时话唠的人也是个奇才。
阿尔弗雷德注意到路德维希走进来,下意识看了下时间:“我得工作了,你不要玩太迟,晚上见,我爱你。”
挂电话的那一刻大半个办公室开始起哄。办公室八卦之一「阿尔弗雷德的另一半是真人」终于得到了证实。
“你们都传些什么鬼东西啊?”
不过这些后续亚瑟就不知道了。他去旁边的商店逛了一下,和店员聊了些附近的情况,记录了一些细节。然后顺着大桥慢慢的往回走,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做晚饭。
早上采访的那群学生居然还在那里,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在摄像了,只是单纯的吃吃喝喝。那个采访的女同学认出了他,热情的朝他挥了挥手,亚瑟微微弯腰致意。然后就听到那群女孩子尖叫这个动作好优雅。
亚瑟一边淡定往前走一边内心想,想当年有多少人死在老子一抬眼一回眸中。
阿尔弗雷德绝对是个经常点外卖的主。平时从公司回来就六七点了,要么就在公司附近和朋友吃饭,要么就回来点外卖。每次喝喝酒看看电影,疏解一天的压力。而且阿尔弗雷德的工作压力比较大,加上自己也是咖啡派,一天三杯咖啡起步,通宵加倍。
怎么说呢,其实亚瑟也挺谅解的,就是担心他把身体搞坏了。
既然好不容易来了趟纽约,那就好好改善一下那小子不健康的生活——从饮食做起。
阿尔弗雷德好像说过法国料理很好吃,亚瑟还鄙视了他很久,玛德法国料理有什么好吃的,每次就那么一点点,你那食量吃破产都吃不饱。虽然是这么说了,亚瑟还是买了法国食谱和食材,开始大展身手。
亚瑟的厨艺是有目共睹的。以前在黑社会时期亚瑟被弟兄们称为“除了做饭和生孩子以外无所不能的男人”。阿尔弗雷德说过“你的手一握铲我仿佛就听到了厨房爆炸的声音”。埃里克称亚瑟做饭“充分体现了大英帝国的传统艺能”。其法国邻居称亚瑟的料理是“人间一大杀伤性武器”。除了最后一个言辞过于直接被拳头招呼以外,亚瑟认为其他的都是偏见。特别是阿尔,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明明很喜欢吃自己做的甜点,还一直禁止自己下厨,正好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打个翻身仗。
下午,阿尔弗雷德一直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LINE上突然蹦出一条群消息:「我今天要先走了。」
阿尔弗雷德困惑的看了对桌的路德维希一眼,他可不是会早退的人。部门纪律很严,这段时间气氛又紧张,大家总是要躲着斯沃特闲聊,于是主战场就转移到了网络。
ALFRED:你怎么啦?什么事这么急?
ANTONIO:你也要请脱肛假了?
ALFRED:昨天的事就不要提了。
LUDWIG:我哥快到机场了我去接他。
ANTONIO:啊啊是基尔啊,他来美国了吗?叫他来公司玩啊。
BASCH:你想让他来开演唱会吗?
ALFRED:他以前也来过公司吗,你们怎么都认识?
BASCH:也对那时候琼斯还没进公司。
ANTONIO:那家伙超吵的,说不定跟阿尔弗合得来。
ALFRED:感觉被冒犯到。
LUDWIG:我回头问问他。
ANTONIO:老弟你真的请假成功了?用的什么理由?我也好想翘班哦==
LUDWIG:项目总监是我表哥。
……
路德维希站起来,去斯沃特的办公室报告,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朝同事们挥挥手就走了。同事们眼巴巴的看着离去的背影,突然想吟诗一首: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路德维希留下搭档一人在苦战,阿尔弗雷德作为部门的执行代表跟其他部门成员一起开会,这个工作本来应该是他们两个一起的。阿尔弗雷德开完会回来,办公室人已经少了一半,阿尔弗雷德抱着一大叠资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躺尸。隔壁的瓦修瞥了他一眼:“你又被要求加班了?”
阿尔弗雷德趴着点点头。
“看来上头很重视你,你虽然资历浅但是能力在大部分人之上。”
对面无任何反应。
“那我先回去了。”
“嗯?你也要走了?”
“嗯,妹妹在家做好了饭。”瓦修穿好外套,离开前补了一句,“今晚斯沃特好像不会在这边,今晚有欧洲杯…你知道的。”
“哦!”阿尔弗雷德马上坐直,“我想想我家里也有人做好了饭,我该早点回去了。”
话一出口,阿尔弗雷德突然知道自己下午一直记不起来的事是什么了。
FUCK.忘记叫个保姆做饭了。
等阿尔弗雷德整理好重要资料,踏出公司大门的时候已经六点了,屋外灯红酒绿,车水马龙,阿尔弗雷德的心已经飞向了家里。他收到一条亚瑟的短信:快回来了吗?在家等你。
以阿尔弗雷德对亚瑟的理解,这条短信就两个可能的意思:1糟糕厨房爆炸了!!!2我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哦!!!God我才过26岁的生日,我还不想死。
不过一进屋的拥吻阿尔弗雷德还是很受用的。他连鞋都还没脱就搂住亚瑟亲,亚瑟的体温和舌头的缠绵让阿尔弗雷德沉迷。两人在门口磨蹭了半分钟才进来,果真不出意外,餐桌上摆满了看起来精心准备的菜,就像是高级法国料理。
亚瑟行事最大的特点是,观赏性一定要强,做事一定要有逼格。比如说看艺术展啊,去高级咖啡厅啊,做一堆卖相很好的菜啊之类的。不管从什么方面都验证了他体内流淌着的英国血液。而且亚瑟还挺喜欢做菜,这一顿肯定费劲心思,但这就是恐怖之处。
亚瑟看见阿尔弗雷德僵硬了一下,“Well别太感动了啊。这些就是随便准备的,你随便吃点就好了啦。”
“不行,我太感动了。我叫几个邻居一起来吃吧,机会难得。”说完就拔腿就往外走。
“你感动的屁,快坐下来!”
阿尔弗雷德坐了下来。
人固有一死,能吃亚瑟的菜而死那也是幸福的死去。阿尔弗雷德带着必死的决心拿起了刀叉。
“怎么样?”
“不得了了,亚瑟!”阿尔弗雷德的反应就像是美食节目的评委那样夸张。
“怎么样?!”
“你终于能做出可以下口的菜了!”
亚瑟敲了下阿尔弗雷德的头:“你要死啊。”
“真的,我都吓了一跳,你对比一下你以前做的,进步了好多!你没叫别人帮忙吧。”
虽然感觉在夸人但是却很想打他。
“好吧,其实有让人指导了一下,但是的确都是我做的!”
“嗯哼,谁?”
“弗朗西斯。我就是稍微打电话咨询了他一下。”
“哦——”阿尔弗雷德拖长音,叉了一块牛排塞到亚瑟的嘴边,“他最近怎么样?”
弗朗西斯是亚瑟和阿尔弗雷德在郊区的邻居,是他们搬到那边后认识的第一个人。三个人很快就熟络起来了,特别是亚瑟和弗朗西斯完美的继承了英法关系。说实话阿尔弗雷德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亚瑟跟弗朗西斯走得近,就像异地恋的时候女朋友打电话频繁的提到好闺蜜的趣闻,每次心里也只能无奈的想喂喂又来了。
“还行吧。不过下午打电话的时候听说他和他的西班牙女朋友吵架了。”
“这任好像很久了吧,看来是要破纪录了。”
“是吧?我一直觉得他能当小说人物原型,那种又浪又傻的一登场就GAME OVER的反派。”
阿尔弗雷德一边嚼着东西一边笑出声。眼前的人不管是讲坏话还是讲脏话实在是太可爱了,有时候根本看不出他以前是那么猖狂的个性。
“我脸上沾东西了?”
“没。”阿尔弗雷德移开视线,“我想到我晚上还有工作,不能陪你睡了。”
亚瑟愣了一下,“外面的应酬?”
“没有,就是公司里一些数据整理,我等会到书房弄,你要早点睡啊。”
“不行,我要看看你有没有抽烟,你来卧室弄。”
“我是那种人吗?”
“搞不好就是。”
“可是…”
“就这么决定了,好了我要洗碗了你快滚去工作。”
亚瑟一直很想问阿尔弗雷德,如果自己当年没有退出黑手党,他会怎么办。当年自己混了将近四年,阿尔弗雷德虽然嘴上制止但没有实际行动。亚瑟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当初阿尔弗雷德出院之后,自己决定找一个稳定的工作时他从来没有那么高兴。
当年好些兄弟知道自己接受了阿尔弗雷德的追求的时候,还很反对的说「你们不是一路人」。如今看来,自己是被策反的挺彻底的。
亚瑟躺在床上带着笑盯着阿尔弗雷德。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16岁不到的男孩,不管多了多久在亚瑟眼里他都是那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很可靠的男孩。
阿尔弗雷德无意间瞥到亚瑟,不好意思的笑:“你别老是看这边,快睡觉。”
“我的眼睛长在我身上,你管我。”
于是阿尔弗雷德抑制住上扬的嘴角,继续工作了。
亚瑟盯着阿尔弗雷德的背影,眼里都看得出笑意,默想道:我真幸福啊。
星期五
亚瑟的生物钟一向很准,七点一刻就醒了。
阿尔弗雷德还在睡,亚瑟有种恍惚的感觉,哦,他说过他今天请假了。阿尔弗雷德把亚瑟搂在怀里,右腿压在亚瑟的身上。亚瑟犹豫了一秒,然后把压在身上的腿踢走,挣脱美国小伙的怀抱,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亚瑟你怎么这么早。”阿尔弗雷德侧着身对着亚瑟。
“你昨天这会都在吃早饭了。”
“今天又不上班,再睡一会吧。”阿尔弗雷德拉过亚瑟的手臂,企图回到刚才的姿势。
“滚,我要上厕所。”亚瑟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来继续啊。”阿尔弗雷德朝着亚瑟的方向喊了一句,不过亚瑟并没有理他。
不过说真的,亚瑟特别怀念以前半夜做.爱到筋疲力尽,白天睡觉到红日三竿的生活,阿尔弗雷德单刀直入的行事风格总是能给亚瑟的难以言喻得快感。现在每次亚瑟跟阿尔弗雷德接吻的时候,都有一种想推倒他的冲动。每一次这样的欲望越强烈,就越有一种无力感。
亚瑟在厨房干咳起来,他捂着胸口蹲在洗碗池边,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声。半晌他倒了一大杯水,然后坐在餐桌上慢慢恢复平静。
一切都会变好的。
没多久,埃里克打来了电话,询问亚瑟的近况。
“我好的很啦,不用担心,周天去医院检查完就回去了。”
“好吧,以后不要擅自跑出去了。”
“嗯哼。”
“阿尔先生最近很忙吗?”
“他…跟以前差不多吧。”亚瑟看见阿尔弗雷德穿着背心和大裤衩从卧室出来。
“那每天还是很迟回去吧,他们公司一直都很忙。”
“你别担心他,他那是自得其乐,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的。”亚瑟把热好的面包和牛奶拿出来,然后开始煎面饼。阿尔弗雷德走过去亲了亚瑟一口,然后绕到旁边拿面包和牛奶。
“你们相处的时间是不是很少?他这几天没有和朋友出去喝酒吧。”
“安啦。我还能不了解他?我会好好看着他的。”
“诶我不是……”阿尔弗雷德走到亚瑟背后冷不丁抽走手机:“埃里克,好久不见嘞,什么时候来纽约玩?”
阿尔弗雷德三两句结束了通话,一抬头发现亚瑟像看着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亚瑟,我要吃两个煎饼。”
“迟了,我给你煎了三个。”
……
阿尔弗雷德开车载着亚瑟,亚瑟坐在副驾驶座研究纽约地图,第无数次感叹阿尔弗雷德的公寓离公司太远了,要他赶紧在公司附近找一间公寓。
“最近工作多,以后再说吧。”每次提到找房子阿尔弗雷德都是这副懒懒的样子。
“那我帮你找吧,等回家我用笔电找找,你也叫你朋友帮忙看看。”
“你不懂那边的行情啦,Fine我过几天看看。”阿尔弗雷德转移话题,“我有个主意,等你病好了之后我们去旅行吧。”
“比起这个我更想去你公司参观,看看都是哪些倒霉鬼当了你同事。”
“那是他们的荣幸。”阿尔弗雷德趁着红灯又亲了一口亚瑟。
“到时候从公寓出发去你公司要半小时之内到。”
“遵命,长官。”
“你别给我省,我有钱得很。”
果然两个人处久了性格都会相似。
“好好好。”阿尔弗雷德忍不住笑了。
亚瑟早就想好好参观一下大都会了,这可是世界三大博物馆之一,是所有艺术爱好者的天堂啊!据说正常人要是认真的逛遍整个博物馆,起码要花上三天的时间。要是时间允许,亚瑟还真有过这个想法。
亚瑟和阿尔弗雷德花7刀租了一个语音导航,然后直奔一楼的中世纪艺术展区。亚瑟拿着相机拍照,完全融入那些中世纪的服饰和环境布局当中了。阿尔弗雷德因为某部热门美剧也开始对欧洲的中世纪历史感兴趣,跟在亚瑟的后面一来一回的讨论。亚瑟看着那些做工精巧的裙子和壁画简直移不开腿,结果紧赶慢赶这个展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了。
两个人又去了埃及艺术展区,阿尔弗雷德对木乃伊啊雕塑啊的那种神秘感很着迷。一排排展品罗列在走廊上,看的亚瑟都两眼放光,拿起相机就没有放下去过。以至于坚持着走完这个展区之后,亚瑟才发觉自己有点累了,他扶住阿尔弗雷德的右手臂,压低声音说想休息一会。
阿尔弗雷德找了个位置让亚瑟坐下来,从包里掏出药和矿泉水递给亚瑟。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本来没想到亚瑟能坚持这么久,特别是亚瑟现在的咳嗽让阿尔弗雷德为自己的粗心自责。
“我们休息一会等会去中央公园。”
亚瑟握着塑料瓶没有回应,还没等阿尔弗雷德说什么,一通电话突然响起。阿尔弗雷德看了看来电显示——公司打来的。
“哈喽,这里是阿尔弗雷德。”
亚瑟竖起耳朵听。
“昨天的资料我都传给经理了,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
估计又是同事问他什么项目上的事。
“…我现在在外面,不方便回去。”阿尔弗雷德别过身去。
“嗯很重要。”
亚瑟顿时很感动。
“谢谢,有什么重要的事晚上告诉我,下周一见。”
阿尔弗雷德放下手机继续措词:“亚瑟……”
“先说好,你下次来要替我逛二楼的画展,记得给我拍照片。”
“当然…”阿尔弗雷德反应过来就开始笑,“等你病好了我们在这边逛个三天三夜都没问题。”
“不是所有人都是体能狂好吗。”
“你累了我抱着你逛啊。”
亚瑟当头一棒:“神经病啊。”
如果问22岁的亚瑟野餐的时候最想干什么?答:喝酒。当时他们几个哥们聚在一起喝酒的场景简直是太壮烈了。亚瑟一喝醉就开始闹,以前有个很出名的头衔叫“会唱歌的亚瑟”,说的就是他喝醉之后的表现。
“OK以后赋予你一个新的头衔,叫‘会唱歌的阿尔’,说的是你还没喝醉的表现。”
“你才五音不全。”阿尔弗雷德铺好野餐布,把便当盒摆出来,“我以前那是有风格。而且我很认真的告诉你,我现在唱歌很好听。”
“你现在献唱一首?”
阿尔伸出一手:“给钱。”
亚瑟比了个中指。
一瞬间亚瑟还真预见了自己的老年生活。在家里写写作,周末的时候出来玩,在一片蓝天绿草之间吃着三明治感叹生活,吐槽美国总统最近的政策啊,好莱坞电影啊,昨天买来的剩菜啊,路上遇到的奇装异服的年轻人啊。还有什么,对,还想要有一个孩子,自己一定能给予他最多的爱,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他可以有阿尔弗雷德那种满不在乎的性格以及自己那种随遇而安的态度。他可以玩滑板、打篮球、逗乐大家,他可以毫不掩饰的说“我爱爸爸”。
“听起来是个很棒的未来。”阿尔弗雷德的确是满不在乎的咬着火腿。
这可是一个需要深思熟虑的问题。亚瑟看阿尔弗雷德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又试探性的问了一次:“你真的答应了?”
“如果我不答应会怎么样?”阿尔弗雷德玩味的看着亚瑟。
“…那我就给你戴个紧箍咒天天念,念到你觉得烦了然后只能答应了。”
“还好我聪明,省去了中间的步骤。”
“……不是,你是真的想好要答应的吗,我是认真的。”
“为什么不呢,我想要教我未来的孩子打篮球。你放心好了,就算领养了一个长的和我一样帅的小孩,我还是最爱你的。”
上帝关爱世人。他找了一个最了解你的人陪在你旁边。
他的眼睛是世界上最纯净的蓝,装的下整块绿色。
“不过这些要在你治好病之后。”
亚瑟扑过去用吻去回应他。阿尔弗雷德右手上的三明治菜叶撒了一大半,左手贴着亚瑟的脸庞,牙齿抵着亚瑟的上嘴唇慢慢的深入。
亚瑟的的舌头像一只猫咪,灵活的挑逗着阿尔弗雷德的牙龈和舌尖,总能勾起阿尔弗雷德最深处的欲望。难怪说英国人的吻技很好。
两人停下来之后,若无其事的坐回原位。周围的人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很默契的扭开头,还有大叔用报纸挡住视线。一片岁月安好。
阿尔弗雷德突然收到一封信息。路德维希发来的,不会又是工作上的事吧。打开一看,卧槽居然发了一张刚刚他们俩的接吻照!
“耶稣基督!”亚瑟看了一眼,“你派了跟班?”
“难得约会我派别人来?我又不傻。”阿尔弗雷德一边反驳一边回拨号码,路德维希这么一个认真正经的人,没想到来这么一招。
“喂?老弟,你在哪呢?”
“刚刚的惊喜收到了没?”
“差点就是惊吓了。快来跟我们一起吃。”
“我怕打扰你们二人世界。”路德维希居然在坏笑。
“别啊,亚瑟早就说想认识你了。说想看看是谁这么荣幸当了我的同事。”阿尔弗雷德看到亚瑟一脸嫌弃。
电话那头路德维希好像和别人说了几句话,不久回应道:“往你六点钟的方向看。”
亚瑟和阿尔弗雷德齐刷刷的朝六点钟的方向看去,那边有两只手伸得老高老高。
“你来这边吧,我懒得挪窝。”
“……懒到家了。”路德维希挂了电话,那两个人拿着他们的大包小包朝这边走来。
“哇你们这些吃的还真是丰盛啊。”先开口的是另一个男人,他一头显眼的银发,戴着金色的耳钉,看上去三十岁不到,个子应该跟阿尔弗雷德差不多,一开口就知道是自来熟型。
“哦这个是我哥哥,基尔伯特。哥,这位是我同事,最近那个项目我们俩分到一组的搭档,阿尔弗雷德。”
两个人友好的握了握手。
阿尔弗雷德也介绍了一下:“这个是亚瑟。亚瑟,这个是路德维希,路德维希贝什米特。”
亚瑟刚要去握手,基尔伯特反倒出声了:“你是A.K.?”
阿尔弗雷德皱着眉头看了看基尔伯特,又转头看向亚瑟。
“嗯……”能记得这个笔名说明起码是六年前认识的人。亚瑟也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脑子退化了,居然想不出眼前这个白毛是谁。
“我是G.B.啊,你不会忘了吧!”
此话一出亚瑟差点要喷饮料。大脑仿佛开了光一样悉数回忆起来。他就是亚瑟所有认识的人中性格最出挑的笔名和大不列颠缩写一样的狂妄的家伙!虽然亚瑟自己当年也是性格出挑为人狂妄,但面对基尔伯特甘拜下风。亚瑟还曾经吐槽过要是基尔伯特混黑道绝对第二天就被暗杀。
“我当然还记得了,”亚瑟露出假笑,“不过你当初不是黄发吗?”
“这个发色不是更酷吗?”
行,他一点都没变。
“G.B.是我以前写作认识的笔友,我们以前经常一起创作。”亚瑟向阿尔弗雷德解释。
其实当G.B.两个词一出口,阿尔弗雷德也差不多知道了,亚瑟以前有段时间提起他的频率尤其高。他好像和亚瑟还是同岁,那个时候他在美国留学,顺便发表文章赚稿费。不过阿尔弗雷德一直听路德维希说他哥哥是工程师,从没想过他还会创作。
“A.K.后来突然不见了,我还可惜过好一阵子。”
“等下,刚刚的照片肯定是你的主意吧。”阿尔弗雷德打断了叙旧。
“正是本人。”基尔伯特得意洋洋,“顺便录下了你手中的三明治遇害全过程。”
“不错诶,回去传我一份。”阿尔弗雷德无视了亚瑟在一旁的眼刀。
路德维希估计有和基尔伯特说过阿尔弗雷德男朋友患病的事,所以基尔伯特也没有劝酒,和亚瑟两人交换食物,开始回忆旧时光。
阿尔弗雷德和路德维希看着他们俩,有种欣慰的感觉。他们两个人的交流方式意外的和谐。
另一边同事组也开始闲聊起来。
“话说回来为什么部门好多人都认识你哥啊?”
“哦,可能是因为我表哥是公司项目总监,我哥在读大学的时候经常来公司找我表哥。”
“原来是这样?我感觉我脑内的人物关系有点乱。”
“他们年轻的时候更乱。我哥和表哥还追过同一个女生,两个人那段时间关系不太好,我哥去公司大部分都是找表哥吵架的。搞不好亚瑟也知道。”
“我好像记起来了,那个女生还是亚瑟介绍的,不过听说后来没成。”
“谁没个年轻的时候。我就不信你当初轻而易举就追到亚瑟了。”
阿尔弗雷德想起以前那些费劲脑汁的追求方法。
“等下,你怎么知道是我追?”
“猜的。”
阿尔弗雷德不打自招了。
研究表明任意两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五个。比如说阿尔弗雷德发现路德维希的哥哥自己在五六年前就知道,邻居弗朗西斯是路德维希哥哥的大学同学,同事安东尼奥是路德维希哥哥的大学同学的远房亲戚。世界就是这么小。
重塑了人物关系的阿尔弗雷德感觉大脑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说再见的时候感觉亚瑟离自己更近了一步。亚瑟的气色也变得红润起来,看来遇见老朋友让他心情开心了很多。
车上放着年轻人喜欢的流行乐,亚瑟跟着欢快的哼起歌。
I've been running through the jungle
I've been running with the wolves
To get to you, to get to you
伴奏部分亚瑟勾了勾阿尔弗雷德的下巴,笑着喊了句阿尔我的宝贝,趁机在他的右脸上留下一吻。
“你不会喝醉了吧。”
“如果果汁也能喝醉的话。”亚瑟把车里的音量调高,翘着二郎腿高歌。
没多久阿尔弗雷德也加入唱歌队伍了。亚瑟边听边感叹,这小子唱歌比以前斯文多了。
晚上亚瑟在网上看到今年纽约市场蔬菜价格的大致走向,把链接分享到阿尔弗雷德的社交账号上。阿尔弗雷德在开网络会议的时候被弹出来的对话框搞得一脸懵。页面上大大小小的蔬菜图片让他望而远之。
ALFRED:亚瑟你发的这啥。
ARTHUR:以后我不在纽约了你也要多吃蔬菜,保持营养均衡。
ALFRED:汉堡里面不是有蔬菜吗?
ARTHUR:你丫找抽是不是?
ALFRED:……
ARTHUR:以后吃蔬菜记得发照片给我,我要检查。
阿尔弗雷德扭头看见亚瑟认真的打字赶稿。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一脸严肃的人内心在想什么。
亚瑟想到了很多。
他想到了早上出门前两人挤在厨房里做便当,想到了昨天下午自己精心准备的法式料理,想到了前天在机场里和阿尔弗雷德的拥抱,想到了那个有趣又健谈的城市女孩凯特,想到了在房间里默默抽烟的自己,想到了弗朗西斯送的那瓶威士忌,想到了每天晚上和阿尔弗雷德的电话,想到了埃里克成为专职助理的那一天,想到了阿尔弗雷德躺在病床上,想到了一群弟兄在大桥上的吼叫,想到了阿尔弗雷德强吻自己的那个晚上,想到了妈妈离开自己的那一天,想到了小时候和同母异父的哥哥吵架的时候,想到了自己从记事起就在寻找一个能让自己停靠的港湾。
他还想到了即将去医院检查的自己,和即将离开阿尔弗雷德的生活。
阿尔弗雷德爬上床的时候亚瑟已经睡了,关灯的时候亚瑟翻了个身面对着阿尔弗雷德,用刚睡醒的语气嘟囔:“你上床啦。”
“很迟了,快睡吧。”
“我现在特别精神,我们聊天吧。”
“有哪里不舒服吗?”阿尔弗雷德枕着亚瑟。
“嘴巴不舒服。”
“怎么了?”
“要亲一下才能好。”
阿尔弗雷德笑了,他轻轻的吻了一下亚瑟,附赠了额头上的吻。——黏人的亚瑟让阿尔弗雷德无法拒绝。
“听基尔说你们公司的斯沃特学生时期很叛逆,还跟黑帮的人干过架,出过车祸还好抢救回来了,后来就安分多了。”
“所以斯沃特不是黑手党背景…不过基尔伯特又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以前觉得斯沃特形象超酷,在美国期间两人一直很熟。”
“世界真他妈的小。”
“路德不就是基尔他弟吗?他不知道吗?”
“他跟我同期,而且他就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
“说到路德,听基尔说他大学的时候交过一个意大利男友,现在在意大利攻读博士,两个人异地恋。”
阿尔弗雷德都惊了:“真的假的。”
“本人也有够低调了。”
“等等我前不久还说给他介绍意大利人…下次见到一定要锤他一顿。”
“你可别公开着说。”
“我是那么不会读空气的人吗?”
“……”亚瑟居然迟疑了。
“…诶你还记得伊莎吗?我念大学的学姐。”
“喔,她跟基尔没在一起,后来跟一个叫罗德里赫的人结婚了。”
“果然…那是我们项目总监。”
“是这样啊。那你们还有联系吗?”
“不,在我进公司之前听说总监离婚了,我们还可惜他年纪轻轻就离过婚,他前妻也没留在美国。”
“贵圈真乱。”亚瑟揉揉太阳穴。
“不知道还联不联系的上伊莎,当年她就是很有个性的女人。”
“是啊,当年和她逛夜店她还会给我推荐化妆品和紧身裤。”
阿尔弗雷德无语了数秒:“你和基尔伯特下午还聊什么了?”
“哦,我跟他交换了LINE,说了我改笔名的事,然后叮嘱他千万别到处说,他说当年很多美国的朋友现在也没怎么联系了,而且他现在主要在德国发展。”
“他那大大咧咧的个性还真挺适合交朋友的。”
“是吧,我就觉得他跟你很合得来。”
“…我就当你在夸我。”
过凌晨12点的时候,阿尔弗雷德意识到不能再聊了,明天还要去医院做检查。他再次问了一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就强制睡觉了。
“阿尔我给你唱安眠曲吧。”
“那我就堵上你的嘴。”
亚瑟一张口阿尔弗雷德就凑上去「堵」上了亚瑟的嘴。亚瑟揪住阿尔弗雷德狠狠地亲下去,深夜的暧昧总是带着情色的味道,阿尔弗雷德胸口一热,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真希望亚瑟的病快点好起来。
阿尔弗雷德离开了亚瑟的嘴,道了句晚安,就不再说话了。
夜晚是如此的幽静。两块大枕头交错在一起,凌乱的被子搅在一起,亚瑟和阿尔弗雷德紧紧的贴在一起,像是一副现代油画。
“阿尔。”
阿尔弗雷德静静的侧躺着,过了好一会才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真希望我能快点好起来,还有,我爱你。”
亚瑟看到透过纱窗照射到房间里的那束月光,听到吹过窗帘掀起的微微风声,感受到自己胸口无限放大的心跳声。
阿尔弗雷德还是闭着眼睛,但好像轻笑了一下,把亚瑟搂的更紧了一些。
亚瑟脑子里浮现出某首英国民谣的歌词:
Parsley,sage,rosemary and thyme
Between the salt water and the sea strand
Then he wi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天空,草地,蓝玲花,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