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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土曜日折叠,而后切割

作者 : 空文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idolish7 和泉一织,七濑陆

标签 一织陆

125 1 2020-12-11 19:33
导读
宇宙系列pt.1 in英国
两人都是留学生
   去上课之前,雨还没有下得这么大。
  
  英国一直是温温和和的海洋性气候,西风抵进蜿折的轮廓里,下雨倒是家常便饭,所以出门的人都会记得带伞。
  
  但是七濑陆却是经常忘记带伞。明明在英国生活了快两年了,还是总不把变化无常的天气当回事。去教学楼之前,天空只是有些阴暗,最多是荡过几笔的洗笔水那样,谁知上了课出来就变成了瓢泼大雨。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从教学楼出来的欧美学生们从包里掏出折叠伞,抖了抖,大多是正好只能遮住自己一个人的大小,一个个撑着伞毫不畏惧地走进雨里。一个红发的欧美女生看了他一眼,耸耸肩,表示自己的小型折叠伞也无能为力。
  
  要是那种小到几乎可以忽视的毛毛雨,赶时间的话他还可以冲一下,但是大雨如洗,回到家自身肯定不保,和泉一织知道了一定会把自己骂一顿。
  
  七濑陆看了下手机。四点半快五点,一时半会雨停不下来,他想了想,折回教学楼里,随便找了个空教室坐下来自习。翻开笔记之前,他给和泉一织发了条短信:我迟一点回来,导师留我下来了。
  
  和泉一织知道他的课表,晚回家肯定会问。但是他不想说是因为忘记带伞才回来的,他不想被和泉一织说粗心。
  
  七濑陆其实现在没什么心思学习,听了好几个小时的社会学讲座他的脑子已经快乱成一团了。他握着笔,笔尖无聊地戳着纸页,后来干脆用笔把一整页里有闭口的英文字母全涂黑。

  他以前很期待下这样一场大雨。在他看过的为数不多的动漫里,记得最清楚的镜头是情侣两人拿出宫泽贤治的精神,男生把外套一脱,撑在两人头顶上,两人就一起冲进雨里,踩起的一滩滩雨水溅到制服鞋上,连女生白净的小腿都沾上了小小的泥点——

  七濑陆刚靠着和泉一织的肩膀说完这个,就被和泉一织弹了一下脑门。

  “您想感冒?”

  两个人一起走的时候,尽管伞是够大的,和泉一织还是习惯把伞稍稍偏往七濑陆那边一点。七濑陆总会下意识抱住他的腰,更贴近他一点。和泉一织脸皮薄,一般不会回抱住他,但是身子会微微靠过去一点。

  在自习室无聊地涂了两小时的字母,窗外的雨才终于停下。七濑陆打了个哈欠,刚奇怪怎么和泉一织还没给他回消息时,却发现出门前忘了充电,手机早就扛不住,没电关机了。他收拾好背包走出教学楼,借着路灯在水面上反射的光来避开水洼。

  冬天的夜晚有些冷,打了个喷嚏后,七濑陆搂紧了自己的围巾。脚下一片片水光零零碎碎,像是打碎的镜子被胡乱撒在地上,而他则像躲避那样的锋芒一样爱惜羽翼,小心地绕开一滩滩的水。

  他朝着地铁站走去,不知为何就觉得有些寂寞。本在学校里,乍临幻境,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地铁站,突然挤入了涌动的人潮中。人们脚下带来的水从入站口开始蔓延,在光滑的地面上擦出一个个脏兮兮的脚印。纯正的英腔语言在耳边回响,恍惚间像是被推入了这种氛围中,让七濑陆忘记了自己其实是个异乡人。

  地铁站里稍微暖一点,七濑陆在去自动售票机之前本来想去速食店买杯咖啡暖暖身子,但是抬头看看站里的电子屏,已经七点了。这个点速食店排队的人会很多,他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放弃咖啡直接乘地铁回家。

  七濑陆高中时,有一篇英文课文介绍过伦敦地铁。当时的英文老师往ppt里塞了一堆很高级的地铁摄影作品,绘声绘色地说自己搭乘伦敦地铁的感受有多好,当即引得班上好些同学产生了去伦敦一定要搭一次地铁的想法,这其中也包括七濑陆。

  然而习惯于乘地铁在家和学校间来回时,渐渐就没有那种新鲜感了,反而会有些厌倦。地铁这种人流量极多的地方,也不缺乏亚裔的面孔,但一想到就算是同样的人种也未必语言互通,隔阂感反而比看着欧美人时更加强烈。七濑陆在周围一圈留学生中算是性格比较活泼的,可即时是这样,也还是时常觉得无所依靠——除了在和泉一织身边。

  他觉得很幸运,这让他觉得有枝可依,而且男朋友还同为日本人,没有语言文化差异,比其他人远要好读得多。

  好不容易回到家楼下,天已经全黑了。路灯坏了一个灯泡,把七濑陆的影子拉得有些畸形。他上楼,开门,和泉一织就在家里等着他。

  “回来了?”和泉一织从厨房走出来,“我去把菜热一下。”

  “嗯。”七濑陆扶着门把毛绒靴子脱下。

  “……今天您回来得好晚。”和泉一织在厨房里说,似乎是有点担心,又有那么一点抱怨的意味。

  七濑陆换完衣服回到餐桌边,微波炉响起“叮”的一声。

  “一织,辛苦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绕到和泉一织身后环抱住他的脖子,在他侧脸上吻了一下,“对不起哦,今天回来晚了。”

  明明在一起两年了,和泉一织还总是会在这种事情上脸红。他欲言又止,偏过头,凑在七濑陆唇上吻了一下,揉了揉他的脑袋,像哄小猫一样。“听话,去吃饭。”

  “唔,好。”七濑陆乖乖地坐回椅子上捧起碗。

  “手机怎么关机了?”

  “啊,手机……”七濑陆噎了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我忘了跟你说了,是,是手机没电了……”他从裤袋里拿出手机,长按了一下电源键,手机屏幕没亮,只是机身无力地震动了一下,发出闷闷的一声呜咽。

  他走回房里给手机充电,直到看到开机动画才放心地回到饭桌边:“今天忘记带移动电源了,出门前也没给手机充电。”

  “下次记得,不然我会担心。”

  两个人之间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但是安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害怕的事。不熟悉的人之间以安静作为隔阂,又以安静作为自己的盔甲,悄悄地把周身的空气锁起来,即使有些尴尬,却也避免了不合时宜的话语说出。对于已经熟悉得不行的人来说——尤其是对于恋人,安静与沉默不如说是无声的交流,有的话不需要明说,只是靠眼神,甚至都不需要有感官的触碰,就能读懂对方的心思。

  只是有时候,沉默也是各怀心事罢了。

  他们在饭桌上也并不是一直会聊天。和泉一织吃饭时几乎不说话,但是他喜欢听七濑陆说。七濑陆咽下一口饭后,会兴奋地跟他说今天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也会抱怨导师给自己布置了太多任务导致没时间和男友出去约会。吃饭的时候,他基本不会对七濑陆说的话发表看法,或者说他就不喜欢以自己的想法去干涉七濑陆的。他总是点点头,眼几乎不会从七濑陆身上移开,来表示他在听。

  他们彼此都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很舒服。对他们来说,一个说,一个听,就是两块拼图刚好拼凑到了一起,最合适不过。

  七濑陆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于是让和泉一织也讲讲,但是和泉一织想了想,觉得并没有什么可说的,三两句就把一天的所闻讲了个清楚。偶尔七濑陆就会觉得有些自责,问他是不是自己话很多显得很吵。和泉一织自然不会这么认为,他喜欢听七濑陆说这说那,但是不喜欢七濑陆总擅自认为自己吵闹。

  有时候男朋友这么想了,那就要哄,和泉一织会从身后抱七濑陆,就侧过头吻吻他的脸颊,而后转移到唇上,让七濑陆的话都绵绵地流进他腹中,潜伏入他的情欲里。

  “一织,生气了……?”七濑陆试探地戳了戳他的胳膊。

  “没有。”

  “……一织。”七濑陆稍稍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明明就有在想什么吧。”

   他知道和泉一织心里有想法的时候会条件反射地微微眯起眼,但这也是他不想说话的信号。
  
  “我没有。”和泉一织放下碗筷,抬头看向他的眼睛。看着那双深色的眼眸,七濑陆很难说出一句反驳的话,可是他却是看得明白的,他知道和泉一织有话瞒着他。
  
  饭像是一下就凉了,菜肴的香气从鼻尖散去继而变得寡淡。被窗隔开的雨水的寒意从窗缝里透进,凉得七濑陆拿筷子的手一抖。头上的顶灯,是他挑的,他说喜欢这种溶溶的暖色灯光,在吃饭的时候有很温馨的家的感觉,还容易让他想起在日本的时候,夜晚路过的小间居酒屋里那种被酒气熏得温热的氛围。
  
  这餐饭着实吃得不那么愉快,直到和泉一织等七濑陆吃完了,站起来收拾碗筷的时候,两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又会莫名其妙地就吵架?七濑陆想不通。不,算不上吵架,只是又在莫名的点上产生了分歧而已。有的拉链使用得久了,两边就开始发涩,拉上拉链的时候还得使劲,一用力过头了,中间还会脱节。偶尔能磕磕巴巴地把拉链拉上,但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完全合上,出现的缝隙吞吃了所有的默契,让这条拉链看起来像是旧了。
  
  七濑陆从来不怀疑他对和泉一织的爱。他一向敢于肯定自己的感情。向和泉一织表白前,他就七十七次对自己肯定说,你喜欢这个人。你喜欢和泉一织。那时候的他断是想不到这份暗恋竟然是双向的,暗恋的人也在喜欢着自己,结果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交往两年多,虽然像普通情侣那样,两个人偶尔会有矛盾,可是他百分百确定自己对和泉一织的爱从未动摇过。
  
  只是他不能百分百确定和泉一织对他的感情也这般稳固从未动摇。和泉一织像一座城,七濑陆是那个幸运的叩开城门的骑士,环视一周,城墙内却是空荡荡鲜有人影。于这城内他再度发现了一座紧闭的城堡。
  
  他爱和泉一织,可是和泉一织不说,他看不透。是有什么事怕自己担心,还是嫌自己幼稚所以鲜少向他袒露所有的事。伦敦这座城市里充斥的语言,七濑陆大多一知半解,他能解得透的唯有他的母语日语。他以为在这里唯一能读懂的就是自己的日本爱人,却没想过这爱是面纱,他到底没有读透那之下的真颜。
  
  夜晚洗漱,上床休息,就同往常那样,和泉一织照常给七濑陆热了温度刚好的蜂蜜牛奶,道过晚安后就在他身边躺了下来。手往床头一伸,黑暗瓢泼下来,接着咔哒一声,昏暗的橘色灯光在黑暗里悠悠亮起。和泉一织对床头灯的位置了如指掌,他不需要看。七濑陆就睡在身边,他也不需要刻意搜寻,就能准确无误地给他一个晚安吻。
  
  “七濑桑,晚安。”
  
  “唔……晚安,一织。”
  
  或许是下过雨后,寒气来袭,第二天七濑陆起床去阳台的时候被冻得迅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砰地关上阳台门,拉开衣柜找出厚大衣。和泉一织今天没课,醒了之后看到他醒了后又闭眼继续睡。

  七濑陆推推他:“一织,今天降温了,出门穿多点。”

  “嗯……知道了,七濑桑。”和泉一织抬起眼皮,有点迷迷糊糊的,扯扯他的袖子,“路上小心,记得带伞。”

  “好。”

  准备出门时,七濑陆拿起自己那把红色的格子伞的时候,突然想起,和泉一织应该是知道他昨天没带伞的。

  那么撒的谎有没有被识破呢——他不知道。按和泉一织的性格,就算知道他说了谎,也不会说穿的。

  七濑陆握紧手里的雨伞,转身把门带上。

  在他出门不多久后,和泉一织也起床了。他本就不是能睡就睡的人,养足了精神自然就起床做事。和泉一织没有去阳台,七濑陆让他多穿点,他就乖乖地从衣柜里捞出了大衣。按计划,他今天应该去买菜,把空空的冰柜填满。

  他带了一把伞,只不过一天都没有打开。带了伞的时候,日月明朗,没带伞的时候,云雨如浇。

  和泉一织看着手机的天气预报叹了一口气。

  英国的冬天很容易让人慵懒下来,也可能是英国人不多话的缘故,沉默总让人误会成闲逸。时间很快过去,圣诞即将来临,街上穿梭的人流中,一定就穿插着购置圣诞节必要物品的人。

  七濑陆从后面抱住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和泉一织:“一织,周六有空吗?”

  和泉一织往后靠了靠,回答说:“有,怎么了?”

  “我们去游乐场吧?”七濑陆用手指轻轻地卷着他发尾的头发。和泉一织有些时间没剪头发了,长了些许,但还是在手指上勉强缠了一圈半就跳出了手心。七濑陆用手理了理那撮头发:“顺便去买点圣诞节要用的东西。”

  “好啊,那您可别赖床。”

  七濑陆扑过去,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和泉一织背上:“我才不会——一织在看的什么?”

  那本书的纸页已经泛黄发脆,翻动的声音也不再柔软,而是生硬的啪啪声。和泉一织把封面翻给他看:“讲神学的。”

  和泉一织什么书都看,在七濑陆心里几乎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大多数年轻人看书喜欢看排版整齐纸张厚实的新书,可他不挑,去图书馆借阅旧报刊也好,在书店买包着塑封的新书也好,只要能看,想看,他就看。

  内页是全英印刷,七濑陆凑过去看了几行,想了想,问和泉一织:“这是不是那句,‘神爱世人’?”

  “对。您看过吗?”

  “没看过。但是这句很常见,这句英文也很简单,所以看懂了。”七濑陆歪头。

  “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

  “难怪人们那么看重圣诞节……”七濑陆把脑袋埋在和泉一织颈窝里蹭了蹭,像取暖的熊。接着干脆绕到了沙发边往他怀里缩,抱住了他的腰。

  他其实想问,神把爱都赐予世人了,那谁来爱神呢?世人是受到了恩赐才敬爱神,可他们的爱不是毫无来由,也非绝对纯粹的。信者唱着弥撒,读着书写神之伟绩的书籍才深信自己爱着神。相反神创造了万物,他的爱,他的悲悯,在人诞生的时候就赐予他们。神从自己的身上割舍下纵观世相的慈悲,最终还是最孤独的人。

  神爱世人,无人爱神。

  七濑陆问不出口。小时候哥哥说他是神,是天使,因为他是“七”——上帝的代号便是“777”。他觉得这么一想,自己就好像没被人爱着一样。和泉一织肯定知道这个,要是问出口,似乎就是自己单方面否定他对自己的感情一样。这不好。

  周六的时候,雪又下了起来。细小的雪粒被裹在风里,带着一丝西风的潮意,呼啦啦地往地上,往人身上扑。但就算不是大雪,地上也积了足够厚的一层,脚迈进去还有嘎吱嘎吱的声音。七濑陆穿了红色的棉服,在淡去色彩的雪景里格外显眼。他的围巾拉得高高的,就差把鼻子也一并遮住了。

  和泉一织把他的围巾拉下来一点:“您这样怎么呼吸。”

  “可是我冷!”这么说着,七濑陆低头喝了一口手里的热可可,接着又咬了一口可颂。

  “冷?我没看着,您是不是又穿少衣服了?”

  和泉一织早上临时有事,就先于七濑陆出了门,所以提前一晚又叮嘱了他一次。

  “不,穿了……”七濑陆噎了一下。早上起床差点迟到,匆匆忙忙就套了条牛仔裤就出门了,此时着实被冻得一腿鸡皮疙瘩。

  和泉一织蹙起眉,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膝盖处,脸瞬间沉了下来:“只穿了一条牛仔裤?”

  “我……”七濑陆还想狡辩,可是证据确凿,他没法再反驳,只能老实交代:“出门迟了,不想迟到,让你等那么久……”

  “您直接打电话跟我说迟点来不就好了吗?”

  “所以说不想让你等啊……”

  和泉一织脸上全无笑意,表情严肃得有些可怕。七濑陆的心猛地一抖,拼命地想找些什么话来补救。他隐约看见那道被掩盖住的缝隙被撕扯开来——不如说是一道浅疤,痛却毫无办法。

  “我……我不喜欢这样。”和泉一织斟酌着用词,小心地把“不喜欢”后的“您”吞回去,“我并不希望听到谎话,您知道吗?”

  他的语气有些生硬:“您太在意在我面前的样子了,我觉得这不是个……很信任我的表现。”

  七濑陆可以肯定上次雨伞的事,他也知道自己在撒谎了。一想到上次的事,登时心里就满窝的生气和委屈。“那一织不喜欢这样,为什么不说出来!”

  和泉一织一愣:“不是不喜欢……”

  七濑陆打断他的话,努力控制说话的音量却控制不住情绪,就算是无理取闹的联想也好,一想到可能在此之前,和泉一织就一直在容忍,甚至是忍让自己,就越发难受:“一织总是把话藏着不说。要是这样的话,那一织也岂不是一直都没有信任我!”
  
  尽管动静不大,可两人是在吵架的气氛却明显表现出来了。旁边的食客往这边瞟了一眼,迅速把视线移开。他们听不懂日语,听也听不懂这两人在争执什么。
  
  不甘心被说教,不甘心认错,最好的办法就是以牙还牙,把对方的错挑出来反击给他看。
  
  和泉一织的喉咙有些发涩,里头像堵了一尾鱼。他不喜欢这个自己无话可说,无法控制的局面,这着实让他有些反胃。他此前从未注意到这点,面对七濑陆近乎是质问的话,做不出任何反驳。他向来就很少反驳,也不喜欢找借口,既然被七濑陆说出来,那就表明肯定有问题存在,只是平常冷静的他现在脑子一团乱,有些措手不及。

  “我最讨厌一织总是藏着事,不告诉我了!”
  
  七濑陆低下头,有些长的刘海垂下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坐在对面的和泉一织清晰地看到他的泪珠滴落进了面前的热可可里。
  
  “……我们先。”和泉一织艰难地吐出一口气。或许自己在他身边,真的很让他为难吧。“分开一段时间吧。”
  
  七濑陆沉默了几秒,不回答,把棉服的大帽子扣下来遮住自己哭泣的脸,双手插在棉服口袋里头也不回地走了。和泉一织沉默地追上去抓住他的手腕,被七濑陆不动声色地躲开。
  
  七濑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冷酷。这不像他的作风,可他实在不想在这种接近破裂的局面下还让和泉一织尴尬——
  
  万一一织早就想分开了呢,再像以前亲热时那样黏上去,缠着他,是不是会让他尴尬?是不是会让他为难?
  
  他不想和泉一织为难。

  七濑陆知道上帝的代号是“777”,也早知道撒旦的是“666”——7减去1再复述两次——那和一织吵架,离开一织的时候,是不是说了好多恶毒的话,做了好过分的事,就像恶魔。
  
  上地理课老师在讲八大行星时提过木星,七濑陆记得很清楚。在冰冷的木星上,独独有一点温度异常地高。他后来想,那一织就很像土星啊,表面淡淡的,看起来很冷静没什么情绪起伏的样子,可面对所爱的事物,心脏是绝对滚烫的。他曾骄傲地想,自己既然是“神”,那么替换一下概念,就是被土星守护着的太阳——七濑陆性格外向,在朋友中很受欢迎,但是他绝对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土星,那颗远远望着,却为自己心脏发烫的行星。
  
  他曾经送过和泉一织一条土星项链,但并没有对他说过关于土星的描述——七濑陆觉得这样的心思说起来有些害羞,是想等到两人结婚了,再告诉他的。他连说辞都暗自练过了好多遍,然而现在连这个机会都被掐断了。和泉一织还是那颗静默的土星,只是他追逐的太阳,不是自己。
  
  Saturn和Satan,多相近的读音,却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东西。
  
  “What an awful Saturday.”他下意识地用英文轻轻说了一句。这样一来与自己的母语产生了差异,有隐约的隔阂了,就可以不承认这是个糟糕的星期六了。身旁的老人听到了,摇摇头对他说:“An awesome day!”
  
  七濑陆苦涩地向老人笑了笑以表谢意。
  
  人习惯于通过极度的爱去寻找濒死的诗性,大声颂赞不可轻的爱情,最后又在渺小而卑微的爱面前变成一个文盲,变成一个哑巴,缄口不语,把烫得要熔化胸膛的情意扬进尘土里。喉咙蒙堵的声音,像是哭泣。
  
  那之后的两天,和泉一织打了声简短的招呼就收拾了下行李住回了学生宿舍。两个人的家变成了一个人的,这种冷意让七濑陆浑身发抖。

  七濑陆越发懊悔自责。他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在和泉一织抓住他的胳膊的时候转回身抱一抱他,对他说,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就算和泉一织真的不再需要他了,就算他们的关系就这么走到尽头了,起码让他摸透原因,亲耳听到和泉一织说再见,而不是这么不明不白地不欢而散。
  
  因为他还爱和泉一织。不是喜欢,是爱。真的是爱,七濑陆无声地对和泉一织说。

  直到圣诞节前夕的时候,邻居家里的孩子都咿咿呀呀地唱起了圣诞歌,暖融融的壁炉味快飘到了七濑陆家里来。而七濑陆从网上订购的圣诞树没装饰完,檞寄生环还放在收纳间里。那都是他自己装的。此时的七濑陆躺在沙发上,腿上盖了一条毯子,裹着珊瑚绒睡衣打游戏。

  他装扮到一半想起,反正就自己一个人,也不需要做什么仪式感出来。

  留学生群组,外国同学,包括远在东京的哥哥都发来了圣诞祝福。弹窗一下下地在手机顶端跳出,七濑陆不得已暂停游戏去回复消息。他没想到一点开就是和泉一织的消息,那条消息带着显眼的小红点,跃在消息列表置顶的最上方。

  “七濑桑,圣诞快乐。”
  
  七濑陆回了一句:“一织,圣诞快乐。”
  
  他其实想挽回,他很想。他忍受不了没有和泉一织在身边。两个人的情侣睡衣,两个人的配对牙刷,每天都不留情面地提醒他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越是温暖的曾经,一触及,就直怼着灵魂散发寒意。
  
  应该争取一下吗?他们正式说了分手吗?
  
  对面很快回了一个罗普酱的季节限定的笑着蹦跳的表情,没有一个字。但即使是这样,七濑陆也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是一织在撒娇吗?一织有想自己吗?

  突然地,他觉得不能再怯懦了,不能怕一织笑话,不能怕一织觉得困扰——这是当初和泉一织对他说的。
  
  犹豫良久,他敲下一行字:“一织,明天还回家吗?”他特意用了“回家”这个词,在他看来,与和泉一织在一起的地方就是家。
  
  这回消息倒是很快回复了过来:“回。”过了一会又发来一句不加掩饰的表白:“因为我想您了。”
  
  “我现在就在家里哦。”七濑陆说。
  
  这回土星和撒旦的关系,应该明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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