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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rry Christmas,Mr.Stark

作者 : 夏渊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MCU,漫威电影宇宙 Stephen , Strange,奇异博士,Tony , Stark,钢铁侠

标签 奇异铁 铁奇异 钢铁侠 奇异博士 漫威

状态 已完结

312 8 2020-12-18 09:45
导读
标题:Merry Christmas,Mr.Stark

配对:Stephen Strange/Tony Stark(斜线无意义)

分级:G级(全年龄)

简介:终局之战后,Tony发现Stephen一直在躲着他。他从前神盾局的档案库中调取了医生的资料,才发现世界上竟然有与自己如此相似的人,这让Tony对Stephen大感兴趣。在经历了Tony的无数次软磨硬泡后,Stephen无奈地答应Tony与他一起度过今年的平安夜和圣诞节。可Tony却在12月24日早晨接到了来自Stephen前女友Christine Palmer的电话……

标签:BE,主要角色死亡,从A3就开始的双向暗恋,A3后铁椒未复合(所以没有小Morgan),A4后全员存活,战损奇异,甜甜约会后一发刀,虽然战损后像铁奇异但真的是无差
“Boss?”人工智能特殊的电子声线在Stark大厦顶层传开。
Tony从Mark60装甲的概念图上抬起头,嘴中叼着一根工程师定制的海盐味甜甜圈的棒棒糖。
“怎么了,乖女儿?”他笑嘻嘻地应道,“平安夜,除了那个奇怪的(strange)巫师,你也要给爸爸一个惊喜吗?”
“并不是,Boss。”Friday的声音迟疑了一瞬,“您有来电,是Dr.Palmer。”
Tony手上的动作滞了滞,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收敛了些许。
“Christine?”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颤抖,棒棒糖被小心地放在糖纸上。
“是的,是Dr.Palmer的来电。”Friday确认道。
Tony站起身来,神色冷峻,眉目间的担忧不加掩饰。
“接过来。”
他甚至连玩笑都不开了,言简意赅地不像Tony Stark。

Christine Palmer,大都会综合医院急诊室的医生,外科技术在纽约市算得上顶尖,性格温柔善良。在Stephen Strange还不是至尊法师的时候受到过她的帮助才得以脱险。对他们这类非正常人类的能力接受能力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见过自己的前男友突然从尼泊尔出现在你们之前一起工作的医院,胸口有着贯穿伤寻求医疗服务,待包扎完成之后又通过一个还飞溅金色火星的传送门离开的。
这也是为什么当Stephen同意加入复仇者联盟之后引荐了这位女医生作为团队的紧急医师。
Tony起初并不赞同Stephen的建议。
原因无他,复杂的解释——复仇者联盟这一群家伙早已为纽约人民熟知,和哪一所医院的医生有密切往来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更何况他们还有Friday和SI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完全犯不着寻找一个持有医师资格证的蠢货的帮助——至少Tony是这么认为的。如果Stephen受伤,Tony敢保证在他和Friday的配合下完成的处理或是手术较其他尸位素餐的穿着白大褂的废物来说不会逊色半分——好吧,除过Stephen的手允许他重新握住手术刀的情况。
简单的解释——他不想任何医生用手 哪怕是带着医用手套的手,触碰他的Stephen。

“Christine,怎么了,是Ste……Strange那边有什么问题吗?”定制的钢笔在Tony手指打着旋,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却悲哀地发现其中蕴含的急切和担忧根本无法掩饰。“他是受伤了吗?”
电话另一端的人沉默了片刻,只有沉重的呼吸暴露了女医生此时的情绪。
“Christine!回答我!”Tony猛然从工作椅上站了起来,胸口的伤痕隐隐作痛——很久没有过的感觉重新造访了他的胸腔。“你以紧急医师的身份加入复仇者联盟的时候向我保证过要照顾好他的!看在上帝的份上!Christine,今天是平安夜!”
我还没有跟他一起度过一个圣诞节和春天。
我很抱歉,Tony。”女医生的声音颤抖得不像样子,她在哭泣。“我很抱歉——他——他——”
“你们在哪里?”Tony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走向大厦顶层的落地窗,手虚按在胸口散发着柔和的蓝色光线的反应堆上。“大都会综合医院的哪一间病房?”
“他——他失去意识之前不让我带他去医院。我们现在在——纽约圣所里。”Christine抽噎着。“他——他不让我告诉你——”
Tony暗骂一声,纳米粒子已经将他尽数包裹,金红色的战甲几乎瞬间成型。
“Friday,定位纽约圣所。”工程师失去了往日的笑容,焦糖色的眼眸中充斥着担忧。“Christine,我马上就到。”

纳米粒子如潮水般褪去,Tony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奔向了Stephen的房间。
他克制住自己如井喷般的愤怒,向站在一旁低声啜泣的女医生点点头。
她一定是被Stephen紧急叫来的,身上的手术衣凌乱不堪,淡妆被眼泪冲刷得模糊。
床上的人显然陷入了沉眠,一条狭长的伤口横亘在他的左侧额头,已经被人小心地缝合好,但仍在缓慢地向外渗血。
男人英俊的脸苍白到失去血色,颧骨高高凸起,双颊下陷,眼圈深重可怖。
法师伤痕累累的手轻微抽搐着,皮下的血管清晰可见。他的腹部和左肩被刺目的白色医疗绷带裹住,淡淡的红色从绷带下透出。

工程师沉默着攥紧了双手,焦糖色的双眸中喷射着怒火。Christine确信她听见了牙齿相咬合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但Tony并没有发火,只是深吸一口气,低声命令道。“Friday,扫描他。”
“好的,Boss。”人工智能遵循了命令。
片刻的沉默后,一系列的数据分析出现在工程师刚刚架在鼻梁上的镜片上。Friday的声音也从他腕上的活动检测表中传出。
“Strange博士的腹部有刺伤,左肩胛骨有贯穿伤,身上有多处擦伤和淤青。Palmer医生的治疗很及时,Strange博士目前无生命危险。心率正常,心肺功能正常。血常规波动较大但在一定范围之内,是失血过多的正常反应。”Friday的声音冷静沉着,Tony的情绪在她的感染下也渐渐稳定下来,攥紧的双拳慢慢地松开。
Tony转身,刚想向情绪也平复了不少的女医生道谢,Friday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BOSS,我想Strange博士的情况有些不一样,并不只是一些皮外伤。”这一次,人工智能的声音多了些不确定的味道。“博士的伤口处都有不同程度的能量波动,而且在缓慢的增加。这种能量目前在我的数据分析库中没有匹配,是否调动前神盾局的数据?”
“那应该是Step……Strange的魔法波动。”工程师的眉头又一次蹙起,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去神盾局的数据库里搜索一下当年Loki入侵纽约时的法力波动、打那个猫抓板时Wanda和他带来的那一众法师的法力波动然后做横向数据分析。”Tony抿紧了双唇,在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之后他总是觉得不安,现在都很难从女巫施加的幻境阴影和西伯利亚的PTSD中走出来。
他现在已经放下了一些曾经倾尽一切想要保护的东西和人,他倦了,也累了。
他会继续走下去,以钢铁侠之名,但并不再会像之前的Tony Stark那样慷慨到愚蠢。
或许Rogers会继续作为美国的精神奋斗不止;Natasha和Clinton的搭档特工生涯也许持续下去;Bruce和Hulk的人格渐趋融合,七个博士学位会让他在任何领域都如鱼得水;SI在Pepper的领导下,自然无需Tony的烦恼。她是一个好女孩,给过Tony无言的陪伴和鼓励的拥抱,但她不是Tony需要的伴侣。Pepper做事快准狠,但她的陪伴却如水般轻柔温暖。那很好,但Tony需要的是一个聪明到自负、可以轻松跟上他天才般跳跃的思维并在超英事务有着相同的世界观的……另一个天才,或者说——
Stephen Vincent Strange。

那场战争之后,Tony特意让Friday从SI数据库中调出了Stephen的资料。
面对着Dr.Stephen Strange的光辉履历,Tony Stark仿佛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
有一瞬,他觉得自己在照镜子。
曾经的天才医生,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高才生,“上帝赐给神经外科的双手”——称他为医疗界的Tony Stark一点都不为过。
工程师好像透过几段冰冷严肃的描述看到了那个嘴角永远带着高高在上、自负笑容的医生。
Stephen无疑是个优秀的医生,直到一场车祸让他本光明的未来陡然破碎。
七次手术之后,再也没有医生愿意治疗这位陨落的天才。
之后的一切就变得模糊,Stephen离开了纽约。
两年后他跨过了那扇传送门,冰蓝色的双眼严肃地扫视着惊讶的百万富翁。
初夏的阳光从树荫间懒洋洋地洒下,法师的眼眸中的寒冰似乎在细碎的阳光的照耀下融化成了一片平静温柔的湖泊。他略略勾起了唇线,似乎是想露出一个笑容。
那个未成功的笑容在工程师心底埋藏了五年的时光。
当时的Tony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相信一个陌生人(stranger),也不知道那个自大的医生为什么会为了他交出曾誓死都要守护的宝石。
他只是知道,他欠那个法师一次
无数个夜晚,他都能看见那双倒映着万千星辰的冰蓝色眸子中的歉意和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工程师伸出颤抖的不成样子的右手,试图触碰对方无力垂下的指尖。可还未等他触及,Stephen就那样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他面前,无数次。
炫目的蓝金色蝴蝶扇动着双翼,一次次地在他的梦境中划过,最终化为泡影。
Tony不清楚这五年他是怎样挺过来的,他痛不欲生。
酗酒看上去是过去的Tony Stark会选择的方式,将自己浸没在酒精给予的虚幻世界中无疑极具诱惑力。
但Tony没有这样做,他只是没日没夜地在Stark大厦的顶层工作,想尽一切办法寻找Stephen口中“唯一的希望”
工程师试图用无止境的工作来缓解痛苦——失去的痛苦。
Tony失去了敬仰他的孩子,也失去了那个让他的多巴胺过度分泌的家伙——Stephen Strange——直到Steve Rogers带着那些人撬开了他的工作室,告诉工程师他们决定孤注一掷,不惜任何代价
Tony已经无法回忆起当时他说了些什么,他只是加入,麻木地执行安排给他的任务,宛如行尸走肉。
他隐隐约约中听见了Thor在与Rogers在争吵,Bruce和Natasha在一旁劝架。
他没有理会,只是失神地看着镶嵌在大拇指处、闪烁着耀眼绿光的时间宝石——上一次见到它,还是在Stephen颤抖的指尖。


当Peter从掉落着橙色火星的传送门中荡着蛛丝安稳地降落到他面前时,Tony少有地哽咽了。
他不由分说地环住喋喋不休的少年,将千言万语汇成了一个拥抱。
他的孩子回来了,那么另一个人呢
接着他便看到了。
悬浮斗篷托着法师缓缓地落在他们俩身边,安静地甚至没溅起半点灰尘。
他和五年前一模一样,连眼中的情绪都和化为灰尘前别无二致——无言的欢愉,安静的爱恋,被Stephen小心地藏在眼底,仿佛沉睡在湖底的珍宝。
他看向工程师,两鬓灰白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散乱,海蓝色的法师袍也猎猎作响。
Stephen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被从传送门中涌出的人打断了。
他只能冲Tony抱歉地笑了笑,转过头询问从卡玛泰姬赶来的另一位法师。
感谢无数人的共同努力,灭霸歪曲的念头被扼杀,来自过去的无限宝石也被Rogers送回了原来的时间线
Stephen失去了时间宝石,他肩上的任务却没有丝毫减轻的意味。
他只能将其他的事物一拖再拖,尽全力维持住地球对其他位面的法术防御屏障。
至尊法师忙得几乎脚不沾地,新复仇者联盟的会议基本上都由Wong代为参加。
每当Tony询问Wong时,向来严肃的法师都会长叹口气。
“他太忙了,Stark。我基本上没有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人,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三次去异空间寻找补救屏障的方法了。”Wong深锁着眉头说道。
“他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和古一一样强力的至尊法师,但他太心急了。他上周研究维山帝之书的时候差一点走火入魔。”
法师说着伸手画着回去的传送门。“你得找个时间把他从圣所的那堆早古的典籍和异维度拖到纽约的阳光里,不然这样下去他迟早得出问题。”
Tony惊讶地看着Wong,不由自主地结巴了起来。“我——为什么是我?你不是他的——师兄?”
工程师话还没说完,传送门就在他面前关闭了。
Tony看着Wong消失的地方,克制了好久才没有在Peter面前做出竖中指这种孩子气的发泄方式。

接下来的日子里,Tony、Friday和Peter否决了无数个劝导方案,终于制订了POSS(Persuasion Of Stephen Strange).619。
那天晚上,Tony鼓足了勇气在纽约圣所成功堵住了刚从异空间回来的医生。
“Hi,Doc——”
见鬼的,他的声音在该死的颤抖。
法师有些迟钝地转过身,他的状态已经不能单纯地用“不好”来形容了。
Tony见过自己PTSD发作时的脸色,现在的Stephen比起当初的工程师也不遑多让。
说真的,他多久没睡觉了?
“T——Stark?”Stephen的声音嘶哑的不像样子,似乎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样。
Tony的心骤然一紧,他不知道是因为法师的声音还是他认真却又显得疏离的“Stark”。
Stephen好像也发觉了不妥,他清了清嗓子,再度迎上了工程师的双眼。
“有什么事情吗?”那双眸子中的神情太过于灼热,法师不得不假装抚平斗篷的褶皱以避开眼神接触。

百万富翁的眼中燃烧着足以将人融化的烈焰,他不敢去看。

Tony Stark已经无法再一次承受得到后又轻易失去的痛苦。
这一切不开始,Tony便不会失去。
有些东西,还是不要让Tony知道比较好。
失去的感觉,Stephen一个人来承担就足够了。
反正失去和痛苦对Stephen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东西了,再失去一些也未尝不可。


“叫我Tony就好。我亲爱的法师,我们可是一起经历了‘猫抓板事件’*的战友了,我想我们的关系已经进入称呼对方的名字而非姓氏的阶段了吧?”
工程师尽力按照昨天晚上修订过的方案进行他的行动,效果却不如他意想中那么好——毕竟情绪这种人类独有的感觉是很难量化的——就这一问题哪怕是视科学为最终信仰的Tony也不得不承认。
工程师之前总是笑Peter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笨拙的像一个孩子——好吧他的确是个孩子。
但是Tony——Tony已经快半百了,在Stephen Strange面前,他连Peter都不如。

Tony有点后悔没有事前问问Pepper这种事情的解决方法——第二次正式考虑自己感情问题的Tony Stark甚至不如当年对待Pepper时那样有把握。
法师无奈地叹了口气,戴着手套的右手移到了眉心处轻轻按了几下,但他最终还是顺应了工程师的意思。
毕竟,Stephen完全不能拒绝那双焦糖色的双眼。
单单是克制住吻它们的冲动就几乎耗尽了Stephen的所有力气。
“Tony……有什么事情吗?”
他示意工程师跟着他,圣所门口可不是聊天的好地点。
尽管今天的Tony只是简单的短打,但他的脸实在太有辨识力了,再这样下去迟早得出事。
用“年久失修”来形容纽约圣所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在Tony看来是这样的。
他们穿梭在圣所的一层,工程师以一种职业级的挑剔眼神打量着圣所,从大大的维山帝之印到矗立在台阶旁的锅——好吧,因为这个东西他们初见的时候Stephen还教训了Tony一下——工程师至今不承认那是那个拥有自我意识的披风——管他叫什么——干的。
想起那段时光,Tony小小地笑了一下。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好笑,也许是那个至尊法师给他施了什么奇奇怪怪(strange)的魔法。
亦或许,只是在这个人身边,笑容就会不由自主地出现在Tony的脸上。
“喜欢喝点什么?茶?咖啡?还是啤酒?”Stephen背对着Tony,在破损的几乎认不出原型的橱柜里寻找着茶杯。
“Thor给我提起过你无限续杯的能力,不如让我见识下?”Tony费了一些力气才为他和Stephen清理出两张能坐下的椅子。
他装模作样地拭去不存在的汗,夸张地说道。“嘿,说真的。你房间乱成这样,要是有人愿意跟你发展关系就奇了怪了。要是有一天你把自己淹死在这堆魔法垃圾里面,千万不要找我捞你。我害怕我不仅捞不到你,自己八成也得淹死。”工程师将自己扔进了柔软的沙发里,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Stephen似乎是笑了一下,低沉的喉音落入Tony的耳中。
Tony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无法克制目光不落在法师身上。
他之前从来没注意过——Stephen的身材有些出乎意外的完美,即使它绝大部分时间被隐藏在略显怪异的法师袍和宽大到足以把Tony完全裹进去的斗篷下面。
但是他是Tony Stark。
即便许久没有再将注意力分给做花花公子这项工作,即使只有一个被阴影和杂物埋藏的隐隐约约的背影,前花花公子也能想象当初的纽约第二花花公子Dr.Stephen Strange站在高处,成为万众交点时的样子。
医生会穿着量身定做的燕尾服在各种各样的上流人士举办的聚会上抛头露脸。
他或许会端着长笛杯,与二三精英人士低声交谈;也许他会讽刺地笑,静静地注视在舞池中穿梭的人,带着一份超凡脱俗的气质。
他真希望他能早一点遇见Stephen,他敢拿他的全部家当打赌——医生穿西装一定火辣的要命。
“给。”骤然落入掌中的灼热的咖啡杯让Tony回过神来,为了避免暴露他只得快速低下头喝了一口杯中不明来历的咖啡——以圣所的经济状况来讲,工程师并不认为他们能支付起他平日的饮用的咖啡的价格。
出乎意料的,咖啡虽然没有Tony一贯选择的品牌优秀,但也绝对不差。
但是他选择饮用的时机太差,几乎烫的他出了一身冷汗。
Stephen端着他的茶杯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看着Tony的囧样,他一根眉毛微微挑起。
“你早晨到现在没有喝过水?还是Pepper和Friday联手切断了你的咖啡供应?”
法师吹开了浮在茶杯表面的茶叶,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被吹凉了的茶水。
“如果是后一种的话,那么你最多也只能在我这里得到这一杯咖啡,Anthony。”
“不是都说了叫名字——好吧算你狠。”工程师刚想说什么,一抬头对上了Stephen似笑非笑的脸,顿时泄了气。
他像失去了自己的骨骼一般瘫在沙发上,感受着手中瓷质咖啡杯——好吧大概率是个茶杯——的温暖。
“我上周约诊了东海岸最优秀的医生——”他很高兴地看见Stephen的眉毛又挑了起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良好,定期摄入咖啡因有利于我的健康。”
这次Tony学乖了,吹凉了表层的咖啡才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他咂了咂嘴,抬眼看向Stephen。
“刚从那个纯属意外。要是时间宝石还在那里的话,”他冲法师空荡荡的胸口努了努嘴,“我一定会请求你帮我回溯一下时间的,我感觉的舌头被烫伤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Stephen的神情突然一暗。
但是那变化实在太过于细微,转瞬法师又恢复了疲惫。Tony瞥见的那一抹悲伤似乎只是错觉。
“就算宝石在我手里,我也不会帮助你回溯的。”Stephen轻轻笑了笑,慢慢摇晃着手中的茶水。“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看看舌头,我确信我的行医执照还是有效的。”
Tony翻了个白眼,装作感激地说道:“哈,那真的是太感谢你呢,亲爱的Dr.Strange。不过既然Friday没有说什么就证明我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
“不用客气。就算是Rogers,我也不至于放任他不管的。我虽然……但我仍然恪守着希波克拉底誓言。”法师脸上的疲惫似乎被茶叶洗涤了,但Tony仍能从肢体动作上判断出他现在并不舒服。
工程师并不像公关塑造的Tony Stark那样玲珑剔透能说会道,实际上——面对他关心的人,他笨拙到荒谬。
他很想劝说Stephen去休息,后者现在的状态让他回想起了纽约大战后的自己——和奥创的诞生。
一根弦蹦的太紧会很轻易的断裂,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
但每一次他试图开口,单词就卡在了嘴边,完全无法汇成一句通顺的话。

让他休息下,Stark。
在他做出后果不堪设想的事情之前阻止他。

“你怎么那么不喜欢Rogers啊?”Tony没有办法开口劝说Stephen,鉴于当年的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
他知道那种感觉——日日夜夜都被恐惧和梦魇笼罩。
Stephen在走他的旧路。
但Stephen不是当年的无依无靠的、被视为自负到极点的Tony Stark,工程师会在PTSD的持续期间陪伴在他身边。
他不会阻止Stephen的尝试,他只会站在法师身边,在他身体支撑不住的时候通过聊天帮助他放松一下;在他疲惫的时候以蹭咖啡的名义让他喝上一杯加了蜂蜜的热茶。
Stephen少有的沉默了片刻,而后发出冷淡而讽刺的笑容,这让Tony瞥见了法师外表下那个深藏的毒舌医生。
“我又为什么要喜欢他?”他慢吞吞地喝完了杯中的茶,起身帮他自己和Tony各注了一杯。
“因为他是‘美国黄金小子’,我就应该对他视若神明吗?”法师从鼻孔中呼出气体,揉着自己两鬓的白发,语气冷漠。
“我早已经不是个被动接受‘正统’价值观引导的小男孩了。”Stephen伸出右手打了个引号,无精打采地盯着慢慢沉到杯底的茶叶。
“质疑引领了人类的实践和认识。就我自己形成的世界观来看Steve Rogers做过的事情,我并不认为他值得我的尊崇——也就是你说的喜欢。”
他对你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让我完全没有理由喜欢他。
“他可是美国精神的活的象征啊。”虽然Stephen的这番话让工程师有些莫名的舒心,但他还是异常认真地辩驳着。
“那简直是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的童年英雄啊!谁能不喜欢美国队长呢?”他夸张地冲Stephen挑了挑眉,喝完了自己的第二杯咖啡。
“总会有人不喜欢美国队长的,”Stephen也喝完了剩余的茶叶,将空了的茶杯放在几乎没有落脚点的茶几上。
他没有抬头,表情隐在斗篷下,声音也是平静稳定。
“但是没有人不爱钢铁侠。”

“唔……”Tony眨了眨眼睛,模糊的视线重新聚焦。
他很久没有这么安稳的睡过了。
圣所有种令人沉迷的魔力,让工程师分外安心。
如果醒来之后右手不疼的话就更好了。
感受着被当做枕头的手臂不满的酸痛,Tony无奈地笑了笑。
他果然不再年轻。
可以四五天不走出地下实验室的日子离他越来越远,接踵而至的是十数年超负荷工作的后遗症。
现在的他虽然看上去还和当年大声对全世界宣布自己是钢铁侠的Tony Stark一样意气风发,实际上他的每一寸皮肤都因此留下了伤痕,每个器官都叫嚣着苦痛。
PTSD渐行渐远,可他不时还是会梦见那些远去的、浸润着黑暗的岁月。
只是军火商的那个Tony Stark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情。
Tony放空思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工程师完全没有留意到本来应该安静躺在床上静养的人坐在不远处看着他,冰蓝色的眸子中全然是复杂的神色。

“你还要保持那样愚蠢的姿势多久?”法师低沉的声音将工程师从自己的沉思中拉回现实。
“……你那是什么眼神……”他挥了挥手,浮在空中的魔法书自动翻了一页。
Tony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Stephen的眼神有些奇怪。
“你醒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着。
Stephen侧过脑袋,用一种注视傻子的高傲神情看着Tony。
“怎么?你不想让我醒来?”
他又转头去看书了,好像懒得分给工程师注意力。
“可是Christine说——”
向耶稣发誓,Tony确定这个法师只是在耍他玩。
Stephen看上去完全不像受伤的人,腹部的绷带不知何时被他拆除了,那具完美的身材又被裹在了不显身材的而厚重的法师袍下。
他的脸色看上去好了不少,但是长时间超负荷的工作导致的黑眼圈和疲惫不是靠短暂的睡眠补充就能消除的。
不过,他的确看上去好多了,各种意义上的。毕竟Stephen已经有力气和闲工夫跟Tony斗嘴了,这是一个不错的信号。
“她说了什么?我记得我昏迷之前告诫过她不要告诉你的。”
Stephen从古籍上抬眼看了一眼工程师,他的语气有点生硬。
Tony从来不甘心在打嘴炮方面输给任何人——即便这个人是Stephen。
“Ho~”他冲又低下头翻阅书籍的Stephen一挑眉,“我亲爱的至尊法师,作为复仇者联盟的资助人,我想我有资格了解我的钱都流向了何处,也有权利跟团队的紧急医师了解进来的医疗问题和成员健康情况。”
Tony高兴地看到Stephen又从他面前悬浮着的、破破烂烂地魔法书上抬起头。
法师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工程师,脸色有些难看。
“你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你不是一直不是很赞成Christine做团队的紧急医师吗?”
他的声音中甚至带着警告的味道,放在盘坐的双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手术后无法消除的伤痕横亘在皮肤上,触目惊心。
“Pepper上周才给我说过你的情况,她很担心你。”
Tony有点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Stephen。
“你说什么?Pepper?她怎么了?”
Stephen直勾勾地盯着Tony,似乎是想从他的眼睛中找到什么。
但是冰蓝色对上那双焦糖色的双眼中只有困惑和担忧。
它们看上去那么清澈,根本藏不住谎言。
“她没事,”Stephen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低下头注视悬浮在面前的书籍,声音有些沉闷。“她拜托我把你从你该死的地下或者顶层的工作室里拽出来见一见纽约市的阳光。”
法师的注意力又一次全部倾注在那本破烂的典籍上,头也不抬地说道。“不得不说,做Tony Stark的秘书和女朋友真的很麻烦,你最好不要错过Pepper。毕竟,这个世界上能忍受你的人不多。”
Stephen话语间带着明显的讽意,但是那并不是针对Tony,更多的是自嘲
Tony站在他身边,半张着嘴,天才的大脑飞速地转动起来——Stephen莫名其妙的躲闪、面对Pepper和Tony在一起时Stephen总是沉默寡言、借口不出席Tony在场的所有复仇者会议……
假装阅读的法师突然被工程师从背后抱住,一时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Tony胸前的反应堆硌得他有些难受,属于另一个人温热的呼吸打在Stephen脖颈处裸露的皮肤上,他的脸一瞬间就彻底红透了。
该死,他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还好Tony看不见
“Tony……你干什么!”
Stephen看不见Tony的表情,被钳制住的双臂也无力挣脱工程师温暖的怀抱,而魔浮斗篷那个叛徒——还从不远处飞过来盖住了他们两个!
Tony的脸颊贴在Stephen的法师袍上,像大猫一样蹭着柔软的布料。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本来打算采取行动的法师僵住了。
Tony显然发现了Stephen的犹豫,他向上移了移,但环住Stephen的双手仍然不肯放松。
他的嘴唇几乎抵在了Stephen的耳边,呼吸的气流都足以让法师敏感的神经颤抖。
“嘿,宝贝法师。”他说,语意间是抹不去的调笑的意味和无奈的喜爱。“我知道圣所没有TV,你也没有买报纸或者浏览手机的习惯——”
Stephen打断道了他。“纽约圣所是有WiFi的,我们不是原始人。”
谢天谢地,这句话终于可以由他对另一个人说了,虽然现在的气氛并不像当初。
“嘿,别破坏气氛!”Tony有些不满,“不管你到底有没有时间来关注热点,你就是不清楚我和Pepper已经分手了!天哪!这不是美国人民都清楚的事情吗——Tony Stark重新成为‘美国黄金单身汉’!”
Stephen在短暂的一分钟内已经冷静了下来,即使看不见Tony的神态,只是通过语气的变化Stephen都能感受到了身后的天才工程师冲天的怨气。
但是Stephen对天发誓,他真的不知道这个消息
他可是至尊法师
忙到两鬓白发丛生以保护地球免受各个维度的魔法攻击和三座圣所的法师吃饭问题的至尊法师!
他哪有闲时间来看Tony Stark的花边新闻?
好吧……他上次在吃饭的时候的确浏览了一下——只是出于好奇
然后Stephen就被999+的根目录劝退了。
“你是不是对‘热点’的定义有什么奇怪(strange)的误解?”Stephen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口气来面对这个自负到家的人了——虽然他自己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自大狂。
“而且,你早跟Pepper分手了跟我有什么关——”他忽然卡住了,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Tony扣住他的手放松了一点,但他仍然不愿意松开Stephen。
他的Stephen。
“你——”Stephen倏一转头,便对上了Tony那双迷人的双眼。
那双眼睛太过于完美,每一次注视Stephen都会感叹造物主的伟大。
而现在,那双眼睛就这样盯着Stephen,眼底流转的情绪不同于Stephen注视眼睛的主人时那般温柔内敛,它们强烈而炽热,似乎是想将Stephen融化在烈焰之中。
Tony松开双臂让Stephen转过身面对着他,嘴角的笑容近乎于稚气了,这让他像个刚刚二十的毛头小子,不顾一切地奔向他认定的那个人
Stephen只是慢慢从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Tony。
“你确定?”他的声音低沉,近乎耳语。
Tony只是拽着他的领口将法师拉到自己身边,消除了两人唇瓣之间的距离。

唇分。
Stephen眨了眨眼睛,眼中的寒冰融化了。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Tony,张了张嘴。
“Tony——”法师似乎是笑了,但是眼底有着抹不去的悲凉。
“Tony……”他近乎绝望地吻住了工程师,将唇间的语句打碎、咽下。
Tony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自Stephen的鼻尖滑落,滴在他脖颈。
Stephen在无声地哭泣。
Tony有些笨拙地环住高瘦的男人,慢慢抚摸着柔软的黑发。
Stephen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他饱受折磨的双手冰冷而脆弱。
“没事的Stephen,”Tony带着他重新坐到床上,握住法师不断颤抖的手,温柔地梳理着Stephen斑杂的白发。“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
Stephen将头埋在Tony的胸前,慢慢地克制着自己突然失控的情绪。
他深呼吸了几下,慢慢抬起头看向Tony。
法师露出一个令人心碎的笑容,泪痕在圣所稀疏的阳光下闪烁着水光。
他看着工程师,冰蓝色的眼眸中藏不住最为纯粹的喜爱。
Tony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双眼,也从未得到如此真挚的爱慕。

“Tony,”Stephen用沙哑的嗓子呼唤着工程师的名字,仿佛祈祷般虔诚。
“我真的好希望——希望我还是医生的时候就遇见你。我们本可以拥有许多、比现在多的多的时间。”
“我们本可以每天在阳光照进房间时用一个吻将对方唤醒,可以在晚上相拥而眠。我本可以帮你解决一些魔法方面的困扰,你也可以在我需要时帮助我。”法师的声音透出无尽的凄楚,嘴角的笑容也变得苦涩。
“我们本可以就魔法和科学的相容问题进行无数次的研讨;我本可以和Friday联手切断你的咖啡,而你因为咖啡因的缺失和我大吵一架最后重归于好……”
Tony用一个吻将Stephen未说完的对未来的憧憬吞下,他不顾一切地感受着Stephen的温度,试图用行动让法师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淡去。
“Stephen,”Tony看着面前第一次将脆弱暴露给他人的自大狂,因常年敲打而布满茧子的手轻轻地搭在法师的脑后。
“我们会拥有那些时光的,我向你保证。”他用另一只手抚平了Stephen紧蹙的眉头,向高个子男人露出温暖的笑容。
“Stephen,吻我。”他说。
Stephen遵循了工程师的命令。
他紧闭着双眼,颤抖的双手将Tony拉近抱紧,似乎无法控制住自己井喷般的情绪。
“我很抱歉,Tony。”最后,Stephen在Tony耳边低低地说道,法师看向他的神色低落而哀伤。“我应该早一些的,这样——”
Tony抱住了他。
“不,Stephen,一点都不晚。”他用自己的胡子摩挲着法师苍白到失去血色的脸颊,感受着黑发男人的体温。
他扳过法师偏向别处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会有这个冬天,会有明年,会有剩余的所有的日子。就算到我们都满头华发,我也会牵着你的手走在纽约街头,跟你一起向每天的太阳打招呼。”他强迫法师看着他自己,拥有焦糖色眼眸的男人不容置喙地安排着他们的未来。
“而眼下,Stephen Strange,记得你还欠我一个圣诞节吗?现在Tony Stark来收利息了。”

Tony靠在法师房间的门框上,安静地看着Stephen换上了衣柜里仅存的西装三件套。
那套西服从款式上来说已经有些过时,但是布料和制作人的手艺都可以说是无可挑剔——毫无疑问这是纯手工定制的西装。
它们将Stephen的身体曲线完美地勾勒出来——这可不是那套法师袍可以做到的。
Tony看的几乎入迷——常年与来自各个维度的不同生物的战斗铸就了法师堪称完美的身材。发达的肱二头肌和健身房所练就的同类完全不同,宽阔的脊背上交错分布着长短不一的疤痕——显然已无法消除。粉白的伤痕将工程师面前的这个人衬托得越发诱人,Tony的心也在黑发男人拿起领带的时候彻底沉沦。
Stephen迟疑地看着手中的素色领带,他在犹豫。
“我们只是出去约……会,不用穿那么正式吧?”高个子男人转过头看向工程师,忐忑的心情让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刺耳。
“我……除了法师的常服就只剩下这件西装和大衣是应季的服装了,夏天倒是可以穿POLO衫。”
他不安地摩挲着领带,低头对紧的似乎要蹦开的第一个衬衫扣皱眉。
Tony打量着法师现在的穿着,暗暗提醒自己回去一定要让Friday给他的Stephen置备足够的衣物。
但与此同时他又有些失落,不为别的。
这一刻的Stephen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各种意义上的。
Tony走上前去夺走黑发男人手里的领带,抬头给了Stephen一个露齿的笑容。
“宝贝,生活要有仪式感。”他说着将领带环在法师颈间,然后拽着Stephen低下头,在他唇间偷的了一个吻。“我来给你打领带,Stephenie。”
Stephen的表情看上去可算不上愉快,显然不怎么喜欢Tony对他的称呼。
但当工程师的双手翻动的时候他也只是弯下了腰,方便Tony的动作。
Tony Stark在处理领带问题方面也称得上是高手中的佼佼者,在面对董事会无数次关于服装问题的无意义的口水仗之后,工程师练就了在三秒钟内打好温莎结的绝活。
可是Stephen整整忍受了一分钟的腰部疼痛,Tony还是没有松开那条饱受折磨的领带——实际上,Stephen根本不知道他在打什么。
“你在干什么?”Stephen的声音有些喑哑,这是气管被扼住的正常反应,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气急败坏的情绪,只是带着好奇注视着迷茫的工程师。
“我本来是想给你系温莎的。”Tony飞快地将领带对着,而后懊恼地摇了摇头。“但是该死的,我自己都忘了我已经好久没有穿着正装了。我的意思是,虽然有穿西装,但是也是休闲版的。即使要穿正装,Pepper也会为我准备好领结。”
工程师耸了耸肩,将领带从法师脖颈上抽下,扔到床上,调皮地笑着迎上了Stephen无奈的冰蓝色双眼。
那双眼睛中的温柔太过于柔软,仿佛最令人沉醉的甘醴般甜蜜。
Stephen早在故事开始的那一刻就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他是个天才,知道合适该知难而退,却也愿意将Tony Stark放在心尖,用伤痕累累的双手亲自奉上最为纯净的灵魂。

Stephen微微颤抖的双手捧着Tony的脸颊,将工程师拉入一个缠绵的吻中。
Tony不记得这个吻持续了多久。
他只想迷失在黑发男人的眼眸中,直到世界的尽头。

虽然是平安夜,但是中央公园依旧算得上是热闹。
孩子们相互追逐打闹,后面跟着的家长二三抱怨着孩子的调皮,语气却带着说不尽的骄傲。
青少年三五成群,虽然不像孩子一样欢脱,但步伐中也洋溢着活泼。
情侣手牵着手在走道上前行,眉宇间全是对另一个人的爱意。
也有上班族行色匆匆地穿梭在人流之间,偶尔瞥一眼挂在松树顶上的圣诞彩带,露出了然的神色,似乎才意识圣诞节将至。
空气很好,三天前的一场小雪有些还未融化,堆积在阴处,更有节日的气氛。
阳光也很好,暖暖地洒在他们的肩头,阳光的味道比他意想中更温柔。
又一对情侣与Tony和Stephen擦肩而过,阳光从头顶的松树之间的间隙中穿过,零碎地落在那对老夫妇银白的发丝上。
拐杖点在水泥地上发出了“哒哒”的响声,另一只手紧紧地相握。
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对视,只是沉默地向前走着,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走道上走着。
Tony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们走远。
Stephen沉默着,只是握住Tony的手站在他身后。

他们又继续往前走,Tony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只是握住Stephen的手走着。
他没怎么逛过公园,更不用说游乐场了。
Tony Stark的童年跟其他人不同,他最好的玩具是工作台上的扳手,最忠诚的朋友是他一直威胁要拆掉的小机械臂。
他不会有和颜悦色的母亲陪伴在他床边为他念童话故事哄他睡觉,更不会有父亲将他抱起来放在脖子上好让小小的Tony欣赏高处的风光。
或许是他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Stephen的脚步顿了顿,工程师这才想起法师手上横亘的伤疤。
他刚想开口道歉,却又被高个子男人抓着走到手中握着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气球的人身边。
那个人看了看Stephen,又将目光移向Tony,动作有些迟疑,工程师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
哦,看来他得拽着Stephen跑路了。
不过就算第二天被Pepper将头版报纸摔到脸上臭骂一顿,Tony也不打算松开Stephen的手
绝不。
Stephen似乎是察觉到了Tony的紧张,轻轻捏了捏矮个子男人汗津津的手,转头神色自若地用另一只手指着气球人身后的魔术气球。
“请把你的魔术气球给我。”Stephen说着,在自己的风衣里摸索着背着Wong藏起来的零钱。
如果他计算的没错的话,这些钱还足够买一些气球。
但是Friday比他快多了。
和她迟钝的Boss不同,Friday作为一名AI管家很合格,还没有等Tony反应过来就已经替两个人付清了气球的账单。
Stephen无奈地点了点Tony手上的斥力表,而后冲工程师挑起了一侧的眉毛,快速地给了褐发男人一个wink。
“想要点什么?”法师的话语间全然是藏不住的笑意,一边问一边摆弄着手中还未变形的魔术气球。
工程师看着气球,流露出费解的情绪。
他对气球的认知停留在物理学的层面上,脑子里全是浮力相关的计算公式和热对流的相关原理。
毕竟Howard Stark不会给Tony送小动物的,更不用提用魔术气球做成的小动物。
Stephen瞥见了Tony眼底的茫然,便不再犹豫,布满狰狞伤疤的双手僵硬地翻动着,几根蓝色的魔术气球就在他的指尖被赋予了生命。
一只魔术气球狗。
“给它起个名字吧。”Stephen把小狗递给还沉迷在他动作中的工程师,歪着头冲Tony笑了。
“我的魔法会保证它不会受外力的影响而炸开的。”
Tony摆弄着只能大概看出形状的狗,脸上的好奇不加掩饰,脸上洋溢着与年纪不符的纯真的笑容。
“Stephenie,你觉得怎么样?”
“不是吧,还来?”Stephen不自觉地翻了个白眼,劈手去夺褐发男人手里的气球。
“你还是还给我吧。”
Tony将他的“Stephenie”藏在身后躲过了法师,给了后者一个不屑的笑容。
“我没跟你说话,巫师。我在跟斯蒂芬妮交流。”
他又将刚刚买下的所有魔术气球扔给了Stephen,同时大声向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孩子吆喝道。
“嗨,看这边!想要魔术气球的小屁孩们都过来!”
Stephen在他被孩子们淹没之前给了Tony一个惩罚性的吻。

“我要绿色的狗狗!”
哥哥,我要粉色的蝴蝶!”
讲真的,他们两个哪一个都远远超过了“哥哥”这个范畴,真的不得不感叹现在孩子们的圆滑。
Tony站在不远处看着被孩子围攻的忙得不可开交的Stephen,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突然他感觉他的裤子被什么人往下拉了拉,多年超级英雄的生活让Tony的神经迅速绷紧。
他僵硬地转过头,Friday提醒他斥力表已经准备完毕。
“哥哥,我想要一个独特的!可以让哥哥的男朋友给我捏吗?”
不到Tony腰部的男孩仰头,看着工程师。他带着金红色的钢铁侠面具,劣质塑料下的声音显得瓮声瓮气。
Tony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然转头去看附近的人。
但完全没有人对他多看一眼,向来瞩目的Tony Stark第一次别他人忽视,成为可有可无的背景板。
难得的新奇。
Tony还没来得及询问Stephen,小钢铁侠又开始抓住工程师的裤子摇晃了,大有不给他气球就将Tony的裤子扯下来的趋势。
“你想要什么?”Tony抓住小钢铁侠的手,慢慢蹲下以方便自己和那男孩对视。
“Iron Man。”
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男孩的激动。
“钢铁侠!我要钢铁侠!我要成为钢铁侠!”
Tony还没说什么,一只手就将一个金红相间的气球递给了男孩。
虽然魔术气球可以根据喜好随意的变形,但气球的创造能力并不出色,做出来的什物只能算得上是勉强辨别。
这个战甲却分外的细腻,红色和黄色的魔术气球对Mark3的还原程度超过了Tony的预想。
男孩发出了一声开心的尖叫,匆忙地说了句感谢的话就拿着气球跑远了。
“我想要那个,你为什么不给我捏Mark3?”
Tony不爽地抬头对上了Stephen的眼睛。
“我可是Mark3的创作者诶!你这是侵权行为。”
Stephen装作无辜地眨眨眼睛。
“你可没问我要啊,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至尊法师,Dr.Stephen Strange,变戏法的耳鼻喉科医生,你能把他给我吗?”
Stephen拿起最后一根红色的魔术气球,装模作样地比划了一会儿,神情沮丧。
“Mr.Stark,我做不到把他用魔术气球捏出来。”
“但是我可以把他本人给你。”
法师说着,夺走了工程师的双唇。

Tony之前不喜欢中央公园的游乐设备。
用工程师的话来说,那些机械已经简单到他懒得去拆解,眼睛扫过就能看透厚重的外壳下的构成,只消一听便能辨别齿轮的老化程度。
但是当Stephen拉着他的手排在摩天轮的队伍中时褐发的百万富翁只是笑着任由高个子男人行动。
虽说已是深冬季节,正午的阳光还是有些刺目。
Tony有些后悔没有戴他的墨镜,它现在正在纽约圣所吃灰。
Stephen似乎感受到了Tony的不适,将后者拉入自己的怀抱,借助身高的优势将对方完全圈住,左手环住工程师的肩,另一只手慢慢地抚摸着Tony柔软的发丝。
它们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和男人那双麋鹿般湿漉漉的大眼睛一样令Stephen无法拒绝,哪怕仅仅是产生这种念头。
挂在Stephen脖子上充当红格子围巾的悬浮斗篷也翘起一角轻轻拍打着Tony的一侧肩膀。
“你凑什么热闹?”
Stephen打落了围巾,而后将下巴轻轻搭在Tony的头顶,缓慢地亲吻着浅褐色的头发。
工程师的洗发水被阳光照耀着,发酵出好闻的味道,比法师在异维度曾嗅过的迷迭香更为诱人。
“Tony,你很难受吗?”
他说话的温热气息低低地打在矮个子男人的脖颈上,有些痒痒的。
不仅是脖子,更是心。
工程师将脸完全埋在Stephen的西装和白衬衫里,高个子男人胸膛的热度熨烫着他的脸颊。
从柔软布料下传来的声音有些闷:“不是,我估计只是早上的咖啡摄入不足而且也没有吃什么食物,血糖有些低。”
Stephen身上的气味萦绕在Tony的鼻尖——被阳光晒透的白衬衫,不知什么香型的肥皂的清香,现在的法师Stephen肯定没钱买古龙水——想到这里工程师将得意的笑容印在Stephen的胸前——他身上氤氲着淡淡的茶香,虽然不浓郁,但确实将Tony的头疼淡化不少。
Tony肩上手移到了他的后背处安抚性地抚摸了片刻。Stephen松开了工程师,颤抖的手指勾勒着Tony的面部曲线,他的手指有些过分的凉,Tony伸手停滞了Stephen的动作,用自己温热的双手握住了法师破碎的双手。
他慢慢向两手间哈气,试图将冬日的温暖全部都注入男人的手中。
Stephen捧起Tony的脸,在他的唇瓣上蜻蜓点水般的啄了啄,而后便动手将裹在自己脖子上的斗篷,好吧现在它是围巾,慢慢地解下。
悬浮斗篷并没有像Tony印象中那样黏住Stephen不放,它顺从地从法师脖子上离开,被高个子男人系在工程师的颈间。
斗篷围巾的布料上也裹挟着Stephen身上一贯带有的茶香,红格子面料已经被法师捂热,温暖而柔软。
它似乎对Stephen的选择大为满意,围巾的一角翘起,点了点Tony的脸颊——这让工程师想起了他工作间里的小机械臂,笨拙却又忠诚地守护着他们的主人。
“你顺着队伍里排队,我去给你买点吃的补充糖分和碳水化合物。”Stephen看见了Tony挑起的眉毛,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
“这是医嘱,你必须遵循,Anthony。”
就算工程师一直让别人叫他Tony,Stephen总是喜欢不时地叫他一声Anthony。
那只是个常见的而普通的(这里有暗中吐槽Stephen的姓氏Strange的意思)名字,但在法师的舌尖却能迸发出不一样的感觉。

“哇哦,所以这就是你所说的‘补充糖分和碳水化合物’的东西?”
Tony抱着双臂歪着头冲法师露出略显挑衅意味的笑容,向Stephen递给他的东西努努嘴。
“虽然你不再是个Doctor(医生)了,但我以为你依旧保持着健康饮食的习惯呢。说真的,现在可是冬天。”
话虽然这么说,但工程师并没有拒绝送上门来的棒冰。草莓酸涩又甜蜜的味道和外界几乎相同的温度让他能更好的体会到棒冰的魅力。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喜欢在这种极端天气干极端事情了。
Stephen的表情有些怪异(strange),但说真的,他本人就是奇异本人(He is STRANGE,可以理解为他就是斯特兰奇/他本身就很奇怪)。
“就算不再是一个Doctor(医生)了,我依旧是另一个Doctor(博士)。”
Stephen说着咬了一口他自己的冰激凌。和给Tony买的草莓味棒冰不一样,Stephen给他自己买了一份像日料中手卷一样的圣代,榛果点缀在浅咖色的冰激凌表面,Tony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玩意儿。
Stephen误会了Tony的意思。
他将圣代递到Tony面前,脸上带着玩味的微笑。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吃这东西的欲望,听上去很干,吃上去也正像我想象的那般。”
“喂喂喂!”
Tony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焦糖色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工程师虚着眼看向一旁笑的前仰后合以致尊严全无的的至尊法师,用许多年未用过的、跟他的第一个人工智能吵架时的语气说道:“所以——Stark疯狂榛果冰激凌?嗯?”
Stephen将冰激凌递给Tony,同时顺走了剩下一半的棒冰。
“正如我所说,太干了。”
他咬了一口剩下的棒冰,被棒冰的温度刺得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而这个,太冰了。”
虽然抱怨着,Stephen还是将剩下的棒冰全部吃了下去,Tony不知道他到底是被草莓的酸味还是棒冰的温度弄得一直在发抖。
“不过比你那个强一点。”
小木棍被Stephen随手一弹扔进了垃圾箱,他回头向Tony笑。
尽管笑的时候嘴角还在微微地抽搐,但他笑的实在太过于温柔,那让Tony想起了老管家Jarvis在阳光下晒过的被子。
Tony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而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工程师的天才大脑让他立刻想通了Stephen干了什么。“喂——所以我刚才吃的那个是谁的?”
“我的。”
Tony想扇自己几个巴掌,去你大爷的温柔,Stephen现在笑的比Fury那老狐狸都奸诈。
“Strange Strawberry Snow(斯特兰奇草莓棒冰)。”
“3S,哼,不错的名字。”
Tony说着也将自己手里剩余的圣代吃干净了。
“说实话都挺难吃的,下次还是换一家别的吧。Stephen,相信我,冬天吃冷饮不是什么好的选择。我夏天可以考虑买下一个冷饮公司,专门生产咖啡味的冷饮,回去我就跟Pepper商量。”
他说着拉起了法师的右手向前走去。摩天轮的队伍缩短着,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俩了。
“夏天……”
Stephen苦笑了一下,冰蓝色的双眼越过人群看向了摩天轮上用油漆罐喷上去的MERRY CHRISTMAS的字样。他身体向前微微一倾,似乎是想将矮个子男人抱住。
但他终究遏制住了自己的动作,只是默默抓紧了工程师布满茧子的手,跟着后者钻进了摩天轮的车厢。

刚开始Tony还对摩天轮充满了好奇,毕竟无论是花花公子Tony Stark还是后来将宇宙扛在身上的Ironman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公园和别人约会。
除了Pepper,绝大多数跟Tony暧昧的人只是为了钱,或者接下来几天的报纸的头版曝光。
Stephen,即使他自己最近的一段感情——和Christine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他也忙着炫耀自夸。即使不是自己专业的东西他也能夸夸其谈,以此来展示自己的博学和超强的记忆力。
游乐园只存在于他记忆中的一隅,很小的时候与Victor和Donna在费城的那段时光的碎片。
“这点高度,还没有Mark2刺激呢。”
Tony兴致缺缺地看着摩天轮下的长龙,语气中的抱怨不见掩饰。
“真搞不懂为什么人们为什么会喜欢在约会的时候干这种事情。”
换做Pepper,她或许会在这个时候不满地瞪Tony一眼。
“因为这让伟大的Tony Stark浪费了他人生重要的时间?”
这绝对是Pepper会说的话。
而Stephen。
Stephen。
法师只是侧过头瞥了工程师一眼,冰蓝色的眸子仿佛最为澄澈的晴空,无数星辰点缀其间。
“你不喜欢?”
他靠近了一点,似乎是在踌躇。伸出的手又慢慢地缩了回去。
“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的。”
Tony抓住了Stephen的手,他的动作很小心,手指流连在细长的白色伤疤上。
“我喜欢跟你在一起,笨蛋。”
工程师笑着抱住了法师,摩天轮狭小的车厢危险地晃动了一下。
“那你应该知道,大多数人——好吧,情侣,都会选择在最高处接吻。”
Stephen微动了一下手指维持了车厢的平衡。他看着那双倒映着他自己苍白面容的焦糖色眼睛,笑容不可觉察地一滞。
Tony发出一声嘲笑。
“嘿,你确定那个算‘高’吗?”他用一种自傲的口气说着。
“我初中都能做出比那个飞得高的多的飞行器。”
“你是想尝试下高度能带给人的下坠快感的极限吗,Anthony?”
Stephen既好气又好笑地敲了敲工程师的额头。
Tony笑了,“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穿上战甲带你去高处,用公主抱的那种。”
这一次Stephen敲击的力度变大了。
“第一,我自己会飞,或者斗篷可以带我飞,无公害的那种。”
“我的战甲也没有,而且比披风快。”Tony反驳道。
“说了多少次那是斗篷了……”
“我们今天出来的时候没有你带斗篷,我的纳米战甲随身携带。”Tony说着轻轻敲击着胸口的反应堆。
“第二,公主抱有损形象。Tony,我是个男人。”
“你现在顶多就是个病号,我不用战甲都打得过的那种。”
“……Anthony!”
“被我戳到痛点了,Steph?”
工程师回丢给法师一个wink。
该死,他肯定不知道他自己用那双眼睛做这种动作有多么犯规。
“被超级英雄公主抱的人,你肯定不是第一个。但被超级英雄公主抱的超级英雄,你肯定是第一个。”
他说着抬起一只手,似乎真的打算激活纳米装甲了。
Stephen一把将Tony的双手扣在摩天轮的铁质车厢上,而后只用一只手便压制了后者的挣扎。
“我当年在卡玛泰姬也是训练过身体素质的,Tony。”他凑近了工程师,看着他不停地扭动身体试图摆脱Stephen的桎梏。
“不然我也不会使用魔法跟灭霸近身肉搏。”
Tony冲他危险地一笑。“宝贝,魔法很厉害,魔武结合不容小觑。但是——”
金红色的纳米粒子瞬间包裹住了他的双手,骤然增强的力道瞬间就瓦解了法师的控制。
“但是!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这次轮到Stephen被按在另一边的车厢上了。
而摩天轮也差不多升到最高处了。

Stephen不安地扭动着,试图挣脱纳米粒子的束缚。
工程师趁机压上,注视着法师冰蓝色的眸子中流露出的不爽,露出报复成功的孩子气笑容。
“嘿,宝贝。”
Tony用右手轻轻拂过Stephen的脸颊,冰凉的手指刺得法师反射性地一歪头。精心打理好的几绺头发因为他的动作松松地吹下,微遮住两人相交的视线。
Stephen额角的伤口并未愈合,脸色也因为短时间大量失血而略显苍白,更突出那双安静的冰蓝色眸子脆弱的美丽。

也许是两人之间距离的突然拉进,法师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明显地上下滚动着,这让Tony眼神更暗了。
就算中央公园的游乐设施有多么的完美,大型机械运作时齿轮相接产生的轰隆声依旧充斥着Tony的耳朵。
但是此刻,工程师除了法师略微粗重的呼吸声外什么都听不见。
“Tony。”
他们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Stephen打破了微妙的沉默。
Stephen的声音在发抖。
工程师一皱眉,他潜意识觉得Stephen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但是当他看向法师时,另一个人偏过了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Stephen眼中的情绪。
“我……”
Stephen剩余的话被Tony堵在了唇舌间,他因为工程师粗暴的动作瞪大了双眼。
“Tony……停——”
工程师不出意外地没有听从法师的话,反而更加用力地捧住Stephen的脸,加深了这个吻。他甚至用上了牙齿,鲜血弥漫在唇齿之间。
对此法师只是轻轻地颤抖了一下,纳米粒子飞快地涌回Tony的反应堆中,Stephen的双手从后环住Tony的后颈。
Tony太明白Stephen了。
换做平日,认为地球失去他就会停转的Doctor Stephen Strange决然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也绝对不会用这种语气跟任何人说话——即使那个人是他深爱的人,他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将自己的自尊自大埋在六尺之下。
这不对。
从他们在圣所的那个吻之后,Stephen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他在他自己以为Tony看不见角落注视工程师,那种眼神几乎令Tony心碎。
他的眼神太过于温柔,也太过于哀伤。
那种眼神Tony曾在自己身上见过,在他钯元素中毒的那段时期,他无时无刻不用那种眼神看着Pepper。
但是没有人理解他,更无人读懂他的眼神。
现在他看着Stephen近乎于虔诚地盯着他自己,入神地仿佛时间静止,天地间只有他和Stephen。
他痛恨那种感觉,更恐惧Stephen的情绪。
他对魔法一窍不通,不知道Stephen的伤口究竟有无大碍。但那种眼神撕扯着Tony的灵魂,告诉他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Stephen真的是跟他出奇地相像。法师只是叫着他的名字,他便明白了Stephen要干什么。
Stephen在重蹈覆辙。
他会告诉Tony这一切只是逢场作戏,会用讽刺的语气和尖锐的语言说出不可挽救的话让Tony离开他,留他自己一个人孤独地面对Tony不知晓的东西。
就像曾经的Tony。
但是Tony不会给Stephen这个机会。面对这个人,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Tony抱住了Stephen,用力。
“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你不想让我知晓。”他低低地说着,努力忍住落泪的欲望,“你不愿意我过问,我便可以保持沉默。但是,只是——”
“只是,别再推开我,好吗?”
“别赶我离开,Stephen。只是,让我在你身边。”
Tony可以清晰地感觉到Stephen的身体的僵硬,高个子男人颤抖的手不停地摩挲着他的后背,没有说话。
Tony主动迎合着这个拥抱,直到摩天轮缓慢地回到了地面。

工程师牵着法师从金属铁皮中走出,他没有回头——恐惧见到Stephen鼻尖上的泪水。他们漫无目的地在公园里走着,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Stephen的冰冷的手渐渐有了一些温度。
“我想喝咖啡。”Tony打破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沉默,用调皮的语气,“今天的咖啡因含量不达标。”
似乎是被Tony的语气感染一般,Stephen恢复了往日的神色,他扬起一侧的眉毛,“请问你的标准究竟是谁设定的?让我猜猜——一天五杯,一杯500ML?”
“嘿,别小看我!”Tony抗议,“虽然我不想你一样到处炫耀自己的‘博士’头衔,可我有不止一个博士!我这个标准也是具有一定参考价值的!”
Stephen翻了个白眼,“好吧,Stark博士,”他语气中的讽刺不加掩饰,“先不说别的,你确定你能忍受这种咖啡店的劣质咖啡吗?”他冲微笑的自由女神点了点头,“多年前的我都不屑于进入这家咖啡店的,他们的咖啡豆品质并不出色,希望我们百万富翁的胃能够经受住这种泔水的洗礼。”
Tony踮起脚亲了亲Stephen的额头,“当年的你可以经受住这种变化,我当然也可以,宝贝。”他说着推开了店门,平安夜的缘故,人流稀少,他们没有耗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无人的空间。
工程师二话不说,直挺挺地瘫倒在咖啡店不算软的沙发上,他孩子气地冲沙发做了个鬼脸。法师则缓步地走到Tony身旁,优雅地解开西装口后坐在了小胡子男人左侧。
“这可不是什么高档酒店的咖啡厅,Tony。”Stephen看着身旁的人,似笑非笑,“不会有专业的服务生操着一口流利而标准的英语问你想来点什么,你必须亲自去柜台那里点餐、等待,才能得到一杯不怎么纯正的冰美式。”
百万富翁懊恼地抓着自己褐色的头发,成功将他们弄得更加乱糟糟的。他又磨蹭了一会儿才从沙发上爬起来加入排队的行列。法师好笑地环住了Tony的腰,亲了亲后者的头发,“快点去吧,Anthony,珍惜你在我和Peter、Friday联合实行‘戒糖和咖啡因计划’之前屈指可数的冰美式吧。”
“你不会那么做的,宝贝,快说‘不’!”Tony瞪大双眼,一副被背叛的神情。
“不,我一定会这么做的。”法师满足了Tony的愿望,但是结果却大相径庭。
Tony狠狠地瞪了一眼Stephen,随即消失在法师眼前——柜台和沙发之间有一面算不上厚的墙壁。
工程师消失的一瞬间,法师唇角刚出现的微笑也烟消云散。Stephen慢慢攥紧右拳,颤抖的左手缓慢向上卷起右腕处的西装和衬衫。
血红色的暗影已经蜿蜒到了手腕上方,隐藏在衣袖之下,隐隐泛着强烈的魔法波动。Stephen轻叹口气,淡金色的魔力从指间慢慢传向右前臂。血红的魔纹似乎被压制了,上臂的血色痕迹有所消退,Stephen神色一轻,仿佛见到了希望的熹光。
但下一刻,魔纹宛如被激怒的野兽一般卷土重来,瞬间就吞噬了淡金色的魔力。法师脸上的最后一点血色彻底消失殆尽,血红色的魔纹已经蔓延到了他的右手手背。剧烈的痛苦从那只破碎的手神经上传来,Stephen咬紧牙关,将已经滚到嘴边的声音吞下。豆大的汗珠顷刻间形成,顺着法师尖锐的颧骨滚落,溅在瓷砖上。
Stephen尝到了铁锈的味道,不仅来自被他自己咬破的口腔——两条猩红的小蛇流入他的嘴中。法师甚至没觉得意外,当他使用那个咒语的时候就知道一切的结局,哪怕现在已经失去了时间宝石。
他没想到,自己还有东西可以得到。
一个完美的伴侣,他一直放在心上不敢言明的那个人
他得到的越多,可以失去的就越多。
掌控时间宝石的时候,他不缺时间。
但现在,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哪怕是一天。
痛苦似乎减轻了,面前的世界却也模糊了。他的双眼渐渐无法聚焦,远处的桌几上的钴蓝色花瓶在他眼中成为一团色块,近处不知名杂志上人的五官也从他的视觉中消失,落地窗外的景色逐渐模糊,最后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界里。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的眼前一片红色。
Stephen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头又开始疼了,之前被缝合好的伤口裂开,但他好像没有察觉一样,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被环在他脖颈上充当围巾的斗篷似乎发现了异样,柔软的一角拍打着主人的脸颊。
法师的眼皮微微跳动,尚未被猩红色魔纹缠绕的左手慢慢抬起。斗篷环住他伸出的手指,另一角扬起,拭去Stephen眼角流出的血迹。
Stephen似乎是想笑,他勾了勾唇角,最终却以失败告终。
不停颤抖的左手伴随失去意识的Stephen一起坠落。

Tony抱着双臂嫌弃地看着咖啡豆从花哨的纸袋中被倒入金属器皿中,如果有充足的时间,Tony一向很看重生活的水准——尤其对于咖啡这种对他来说算得上刚需的物品。
当你的身价以亿来计算的时候,你会考虑马路边比速溶咖啡略微高级一点的拿铁吗?
心中暗自腹谤着,但工程师接过两杯冰美式的时候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皮鞋轻快地点在地面上,无不彰显着主人的愉悦。
Tony从柜台上随手拿了两根绿色的吸管。虽然室内的温度令人舒适,但端着两杯加冰的咖啡显然不能算享受,他加快了脚下的动作,绕过了店内的隔墙。
硬塑料杯与地面相碰撞,冰冷的液体打湿了Tony的鞋袜,几块冰滚入法师右手形成的血泊中。
名为“恐惧”的大手攫住工程师的心脏,他的身体下意识地跪在法师身旁,颤抖的双手拉松了衣服的束缚,两指虚按在高个男人裸露的脖颈处——尽管虚弱而缓慢,但依旧还有脉搏的存在。
伪装成围巾的斗篷摇晃着自己的一角吸引了Tony的注意力,它努力在空气中舒展自己的身体,勾勒出一个抽象的圆。
“这是……你是让我带他回圣所吗?”Tony皱着眉,小心翼翼地将已经失去意识的Stephen环在怀抱中,丝毫不在意自己价值不菲的西装被弄得血迹斑斑,“不行,cloak。他现在需要医疗,即使我不懂魔法的那些东西我也知道这些伤口需要止血和包扎。”
“不……”一只伤痕累累的手轻轻搭在工程师的胳膊上,Stephen剧烈地咳嗽着,“我不会去医院,也不要回圣所。”他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焦距,已经变得褐红色的液体慢慢顺着尖锐的颧骨流下。
“Stephen,你的眼睛……在流血。”工程师将法师抱得更紧了,“我必须带你去医院,我们一定能治好你的。”
医生摇了摇头,“我自己就是医生,也是法师,Tony,我明白我自己的问题。”他深吸了一口气,近乎哀求地抓紧了工程师的手。
“Tony,带我回家。”

金红色的战甲破开了咖啡店的房顶,行人纷纷用各种设备记录着入流星般瞬间消失的钢铁侠。
“Friday,Stephen的情况怎么样?”Tony担忧地看着浮动在面甲上的各项数据,他现在心乱如麻,根本无法做到冷静思考。
“Boss,Strange博士的情况不容乐观。虽然我没有办法分析导致博士虚弱的原因,但根据各项指标显示,Strange博士现在应该已经丧失了绝大部分的视觉和感觉。他体内的各种魔法波动过于驳杂,没有办法判断来源和敌友情况。”Friday冷静地回复道,“我有百分之七十九点二四的把握认为是出现在博士右臂上的未知名猩红色符文造成了现在的局面。而且将我中午十二点二十五分扫描的结果与一分钟前再次扫描的结果进行对比,我遗憾地发现未知名符文在不断地蔓延。”
Tony打了个寒噤,“你说什么?”
“综合Strange博士的各项数据进行分析,如果未知名符文无法得到有效地遏制,会对博士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人工智能的声音停顿了片刻,留给Tony思考和消化的时间。
钢铁侠战甲降落在Stark大厦的顶层,纳米粒子涌回Tony胸口的反应堆。
工程师抱着法师缓步走进房间,明亮的灯光依次亮起,明如白昼。
Stephen将头埋在Tony的肩膀处,“天亮了?”他小声问道,呼吸的气流打在Tony裸露的脖颈上,痒痒的。
Tony慢慢把怀中的男人放在柔软的长沙发上,自己也坐了下来。Stephen整个人缩成一小团,不断地颤抖着。Tony将法师拉入怀中,右手环在Stephen的腰间,另一只手覆上Stephen伤痕累累的手。Friday贴心地提示Tony手边有干净的厚毛毯——这几天工程师一直在顶层研究着最新战甲的飞行系统。
Tony将毛毯盖在Stephen身上,慢慢地亲吻着法师的额头,他尝到了金属的味道。
“没有,天黑了。”窗外夕阳西下,Tony温柔地亲吻着Stephen手上的疤痕,“我们到家了。”

“乖女儿,你在吗?”Tony慢慢地梳理着Stephen凌乱而柔软的头发,低声问道。
“当然,Boss。”Friday安静地回复道,“我一直在。”
“现在几点了?”不知何时,夜幕降临,空中还夹杂着白色的小颗粒物。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房顶,仿佛将糖霜均匀的散在纽约这个巨大的蛋糕上。
“现在是晚上七点二十九分,降雪已经超过一个小时,外界温度较低。”Friday说着调高了室内的温度,“Boss,您和Strange博士已经超过三个小时滴水未进。”
Tony低头看着怀里沉睡的法师,避开了人工智能管家的关心,“Fri,我需要一些热水、干净的毛巾和符合Stephen尺寸的换洗衣物。”
虽然肯定不会满意工程师的回答,但Friday还是无可挑剔地完成了任务。不过几分钟,被调到顶楼实验室的E-DUM就带着Tony需要的东西欢快地冲向沙发,盆中的水几乎要溅到工程师的裤子上。
“嘿,”Tony瞪大了眼睛,用一只手指着仿佛在邀功的小机械臂,成功让后者失去了气焰垂下“脑袋”,他压低声音向沙发上的另一个人努了努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打扰到他了。”
小机械臂动了动三只抓手,上下活动着,似乎是在点头。
工程师轻轻弹了弹它的爪子,俯下身将盆子和毛巾端起放在桌上,换洗衣物则被搁置在另一张椅子上。
被水浸湿的毛巾轻柔地拂过法师苍白的脸颊,Tony小心地拭去Stephen眼角的血迹,尽量避免温水进入再次崩开的伤口造成感染。他的动作细致而温柔,好像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Stephen脸上的血渍消失殆尽,Tony手中的毛巾也被投入温水中,顷刻间便将水染得殷红。Tony抿着嘴,右手拿起另一块干净的毛巾,左手解开了Stephen的西装扣子,帮后者褪下束缚。
当西装落在地上的时候,Tony的动作停滞了。
Stephen身上的白衬衣已经被血浸透。
Tony慢慢解开衬衫扣,他无法抑制双手的颤抖。最后的一枚扣子被解开,露出的景象让Tony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猩红色的繁杂魔法纹路不知何时浮现在Stephen的胸膛之上,Tony几乎无法看到法师原本白净的肌肤。不仅如此,那些魔纹似乎具有生命,它们在Stephen的身上不断游走盘旋。仿佛察觉到了Tony的存在,魔纹变换姿态,聚成一个令人汗毛倒立的巨口,恐怖的魔法波动瞬间填满了Stark大厦的顶层。
纳米战甲顷刻间覆盖了Tony的身体,数据流在工程师眼中飞逝。
“Friday,你看见了吗?”他急切地问道。
“是的,Boss。”Friday依旧保持着冷静,这让Tony的情绪平复了不少,“我正在横向比较神盾局数据库和Stark工业数据库中的各项数据。”
看到Tony的应对,魔纹的动作顿了一下,旋即变得更加暴躁,好像下一瞬就要破开Stephen的胸膛和Tony决一死战。
千钧一发之际,Tony好像听见了男人的叹息声。
下一瞬,工程师被金色的曼陀罗法阵保护得严严实实,而那躁动不安的魔纹也被不知名的力量安抚平静。
“Stephen!”Tony惊恐地吼道,房间里除了他只有Stephen,也只有法师有能力控制住这种暴戾的魔法能量。
“……我没事。”男人的声音有些虚弱,但算得上平静。他的双眼重新恢复了平日的蓝冰色,但瞳孔深处依旧有褪不去的赤色。法师慢慢从沙发上坐直,他深吸一口气,Tony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Stephen的右手食指上出现了一道狭长的伤口,正在缓慢地向外渗血。工程师刚想去拿不远处的医疗用具帮助医生包扎,却发现Stephen低头将鲜血抹在自己裸露在外的胸膛上。
魔纹就像得到糖果的小孩一样满足地收敛了狂暴的魔法波动,Tony却没有心思去关注其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法师。Stephen胸膛上的血迹渐渐变浅、消失,魔纹却变得更加鲜红刺目。
工程师倒吸一口凉气,“Stephen,你……你干了什么?”纳米战甲回到反应堆中,Tony双手死死地扣住法师的双肩,焦糖色的双眼中充斥着汹涌的恐惧,“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Stephen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
“Stephen Vincent Strange!你看着我!”Tony几乎咆哮,他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你他妈的做了什么?”
Stephen短暂地和工程师对视,然后垂下了眼帘,“只是我应该做的,Tony。”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近乎嗫嚅。
“应该做的?”Tony重复,他无法克制胸中升腾的愤怒和痛苦,“你自己说过,过度使用魔法是有代价的!那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Stephen沉默,片刻后才再度开口。
“我别无选择。(There was no other way.)”
“我是至尊法师,我必须这么做,这是唯一的方法。”他说着短暂地向Tony笑了笑,颤抖地拍了拍沉默不语的工程师搭在自己肩上的双手,“我会遵守我的诺言的,Tony。我会与你一起度过圣诞节的。”

虽然是平安夜半,但有句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Tony Stark是一个有钱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也很好地解释了他们面前这顿豪华中餐的来源。出乎工程师意外,Stephen并没有制止他花费了近乎五倍的价格订购这一餐的行为。
考虑到法师一向极简的生活方式,Tony忍不住问了一嘴。
医生扬起了一侧的眉毛,“我是法师,不是喜马拉雅山上的苦行僧,不以吃素为生活乐趣。”
好吧,这解释通了。
钱到位,任何事情都按部就班地进行。
Stephen笑他幼稚,却也没有阻止Tony在吃中餐的同时点燃蜡烛的行为。即使没有言明,但医生唇角的笑容已经告诉Tony一切的答案。
这就是Tony Stark想要的一切:理解他的伴侣、无言的陪伴、偶尔的小拌嘴、思维间的碰撞、大敌临头的并肩、烛光下温柔的笑容……
一切都很完美,Tony将一杯恰巧在饮用年份的罗曼尼康帝递给Stephen,他们陷在柔软的沙发中,安静地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
一切都很完美……
除了隐隐作痛的右臂。
Stephen不着痕迹地皱着眉头,停下,不是现在。
“Doc,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讨厌的节日就是圣诞节。”Tony喝完了自己的那杯葡萄酒,又伸手添了一些。他回过头对Stephen笑了笑,又呷了一口酒液,“从我记事起,Howard和Maria在家度过的圣诞节屈指可数,有的时候甚至老Jarvis都不在,空荡荡的宅子里只有我和为我做饭的保姆。”他笑着摇了摇头,焦糖色的眼睛中满是怀念,“在我还相信圣诞老人的时候,我每一年的最大的愿望都是和他们一起吃一顿圣诞节大餐,第二个愿望就是搞清楚我堆的雪人是不是被圣诞老人带走了。”
Stephen露出一个笑容,他向Stark大厦外虚空挥了挥左手。在Tony惊讶的注视下,雪花透过了坚硬的钢化玻璃在法师指间慢慢凝聚,眨眼间变成袖珍的雪人。他伸手想要去拿,可还未等他的手指触及,雪人便融化变幻为一片蓝金色的蝴蝶海。
蝴蝶们飞过Tony,将他的视线变的蓝金。
最后一只蝴蝶短暂的停留在工程师的鼻尖,扇动的蓝金色翅膀闪耀炫目。当Tony抬起手试图触碰它时,蝴蝶却彻底消失了,只留下淡金色的花粉状的粉末。
一阵兀自出现的困意涌上心头,Tony打了个哈欠,慢慢靠在Stephen身上。
“你会没事的吧,Stephen?”他问道,抓住了医生的衣服。
法师亲吻着他的头发,没有回答。
Tony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没有办法估测时间。
更令他恐慌的是,Stephen不见了。
“Friday,现在几点了?Stephen在哪里?”工程师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该死的,他身上还有一条毛毯,也不知道Stephen从哪里找到的。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一,Strange博士在顶层的阳台。”Friday快速回答道,“他使用了魔法屏蔽了我的扫描程序,我没有办法探测他的身体状况。”
该死!该死!该死!
Tony咬牙,三步并作两步打开了通向阳台的门。
雪还在下,Stephen静静地坐在阳台的摇椅上,肩头已经积落不少雪花。当Tony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他,他想要尖叫、怒吼,可那全部都哽在嗓子中。
一双已经变成红色的眼睛。
“Tony?”似乎是听见了声响,Stephen微微动了动身体,但他瞬间就被痛苦击倒在地,“嘶——”
赤红色的魔纹已经蔓延到他的脖颈之上,Tony的心被冰冷的手攫住,他大口喘着气,在Stephen身旁慢慢跪下,颤抖的双手缓缓接触到法师身上的魔纹。
“哦,所以它现在在脖颈处了吗?”Stephen轻松地说道,虽然他现在应该看不见任何东西,但他依旧准确地找到了Tony的位置,对上了工程师的双眼,“比我意想中的好一点,我本以为你醒来的时候我已经……”
“这是什么?”Tony的声音颤抖着,他无法克制住自己井喷般的情绪,“Stephen,你干了什么?”工程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他脸上滚落的应该是融化的雪水吧?
只是有点咸。
“在Thanos的计划被我们挫败之后,失去时间宝石的圣所倾尽全力抵御来自九界和未知名地界的魔法入侵。古一的死和无限战争让我们的防御岌岌可危,我——别无选择,只有这样才能恢复地球最强的魔法防御,切断与其他地区的魔法通道。”Stephen的语速缓慢,每说一句话都需要短暂的停顿修整,他叹了口气,露出无奈的笑容,“血红法典可以做到,而我是唯一有能力使用这种禁咒的法师,更是至尊法师。谁都无法代替我,必须是我,无论代价是什么。”
工程师攥紧了双拳,浑身颤抖着,“告诉我,代价是什么?”
“Tony……”法师的声音虚弱,工程师打断了他。
“该死的!告诉我,Stephen Strange,代价是什么!”Tony几乎是在咆哮。
Stephen没有接话,他转移了话题,“我会陪你度过圣诞节的,尽我最大的努力。”他偏过了头,隐晦地咽下不断翻涌的鲜血。
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法师的视野一片赤红,最基本的五感都在慢慢地消失,这就是代价。
感受到躺椅左侧突然增加的重量,Stephen笑了。
“我有说过我爱你吗,Tony?”他问。
“你这种自大而自私的混蛋是不会说这种话的。”Tony硬邦邦地回复,但那只抚摸Stephen的手却依旧温柔。
略微的停顿。
“我爱你,Tony。”法师说着,消除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零点的钟声也在这一瞬间敲响,顷刻间,万家灯火,烟花绽放。
唇分。
圣诞快乐,Stark先生。”
“圣诞快乐,Strange先生。”
“你什么时候开始称呼我为‘Strange先生’的?”
“就在你叫我‘Stark先生’的一刹那。”
Stephen似乎是笑了,他的眉目在月光下太过温柔。
“圣诞快乐,Tony。”他嗫嚅道。
“圣诞快乐,Steph——”
雪停了。
Tony闭上双眼,蓝金色的蝴蝶停留在他的鼻尖,渐渐在空中风化为细小的碎片,归于虚无。
工程师睁开眼,看向初升的红日,笑了。
“圣诞快乐,Stephen。”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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