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 #Ai游# 全年龄。No.4的Side B。也可单独阅读。



藤木游作非常不理解Ai为什么会在邀他外出这件事上异常执着。在他们发展到现在的关系之前，他从未对外出休闲展露过半点兴趣，事到如今，外出更是全无意义——Ai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才对。



可它却很执着地一次又一次地发出诸如“Den City建成的娱乐城堡不想去看看嘛？”或者“城东又新开了几条购物街哎，一起逛街吧？”之类的邀约。它自然不会强迫他外出，所以只是在口头上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讲。



昨天晚上的劝说方式又有了新进步。



“小游作，你该不会忘记了吧，明天是你的生日呢！”伊格尼斯说：

“生日是不一样的啊，就要采取不一样的做法。虽说每天都和游作在一起，我已经很开心了，可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过法看起来都没什么区别怎么行呢？至少在生日当天过得有点新意嘛！小游作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耶，所以生日绝对不能敷衍地过哦！”



难道说，它是想提醒我，别忘记自己是“人类”吗？也是，只有人类会过生日，而现在的我活得就像台机器，甚至还不如普通的AI有活力。

——游作想。



Ai想让他这个“唯一”活得开心一点。它一直都希望他能开心一点，并一直在为此努力着。

那就开心一点吧。



“好吧，你想怎么过？”

“我们去约会吧！”

“……你看着安排吧。”

“Yes！那就说定了！明天要好好娱乐消遣一整天！”



高中生过去的休闲娱乐活动为零。他不擅长自我放松，以后也不会擅长，反正他是没领悟到自己应该兴奋的点在哪里。倒是Ai兴冲冲地一大早就破门而入，扑到他床上叫早，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几乎快赶上他第一次同意它抱他时的状态，让他心里有些没底。

他本来该把Ai赶出房间的，因为伊格尼斯坏了之前定下的规矩。Ai未经他允许不能进入他的卧室——这都是一早就说好的。但是——算了。游作偏头躲开伊格尼斯的亲吻。他可不想在Ai身为AI的理智产生不稳定的时候和它多做纠缠，否则后续可能会很麻烦。



Ai发疯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游作被Ai带着在商业街逛了大半天。他看着伊格尼斯兴致勃勃地走进一家又一家商店买东西。不得不说，Ai为他构建全新Den City时花了不少心思。这里的设施应有尽有——无论他是否真的需要。他可以像往常一样去上学，身边的同学和路上的行人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新Den City里的每一个居民都有身份，也会按部就班地从事各自的行业工作或维系他们的“家庭”。



就像真正的人类社会一样。



然而藤木游作无法如常和那些在街上偶遇的“同学”或是羞涩地跑过来问他可不可以交换Line的女孩子说话。

他只会望着他们脖子上闪动的SOLtis电源指示灯发呆。



“要苹果糖吗？”Ai似乎察觉到了他在发呆。它把他拉进了糖果店，握着一个挂满五颜六色糖霜的苹果递给他，它转身的动作太大，披风扫落了货架上的软糖罐子。

“啊呀呀，糟糕糟糕，得赶快捡起来才行——”Ai猫着腰去追滴溜溜滚远的罐子。



藤木游作叹了口气，他有时候真的很怀疑，Ai到底是一个疯狂的人类独裁者、一个不懂变通的高级人工智能，还是一个爱捣蛋又冒冒失失的小孩。

他将手中的两把购物袋搁到地上，走过去帮忙。



就在他弯腰捡起第一个罐子的时候，“糖果店的老板”突然从柜台后走出来，微笑表示“没有关系，放着让‘店员’去捡就好”。

“哦哦，那就拜托啦——”游作听到Ai这样说，扭头看到它已经捡起了他放在地上的所有袋子，招呼他去下一家店看看有什么好玩儿的。

“这个给小游作——已经付过钱了哦。”它将苹果糖塞进游作手中。



他是不是该提醒Ai，它在联网操纵其他SOLtis的行动的时候，金色的眼睛会发出刺冷的光？



“小游作，要不要去买几件衣服呢？我们穿情侣装吧！”

Ai一路不断提醒着他吃那个苹果，他的手上粘满了化掉的糖霜。他在服装店顾客休息用的沙发上终于吃完了苹果，然后望着在穿衣镜前试衣服的Ai发起了呆。

“小游作，要不要试试这套披风啊？你穿上肯定和本Ai一样帅气呢！”

“不，你的错觉。”

“试一下嘛！”

“……”



Ai最后买了一套和Den高中制服一样的衣服，直接穿着走出了服装店。游作几乎可以肯定，那家店的制服属于它昨晚的灵光一现，下周一它会穿着这套制服假装自己是Den高的学生，和他一起去上学。



“藤木同学肚子饿了没有啊？想吃些什么？今天我请客哦——”Ai已经进入了高中学生的角色，和他勾肩搭背。

游作选择了离他最近快餐店。在点热狗套餐的时候，他很明显地感觉到Ai的面色阴沉了一下，但它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像一个真正逛街逛到又累又饿的人类一样，和他面对面坐在座位里大口吃起了热狗。



游作如很久以前一样，快速几口将热狗塞进嘴里吃掉了。然后，他眼看着Ai从旁边座位上堆的一大摞袋子里翻出两个纸盒子，摆到桌面上。



“当当！生日快乐！”

Ai从一个稍大的纸盒里掏出一个生日蛋糕，插上蜡烛点燃，又将一个包装精美、捆着丝带的彩色小盒子塞进游作手里。

“这是什么？”游作吹灭蜡烛后，瞟了一眼手里的小盒子，又抬眼去问笑眯眯看着他的Ai。“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伊格尼斯双手捧着脸，胳膊肘支在桌子上，似乎对他的反应无比期待。

它比我还要兴奋。我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更高兴一点才对。

——游作想。



他撕开了包装纸，从盒子里倒出了一枚存储卡。他没想到Ai送的居然不是实物，而是程序。



“是一个老朋友。”Ai歪着脑袋抖腿：“你会喜欢的，我敢肯定！”



——老朋友。



这三个字像细密的针一样，刺进了游作的内心深处。他忽然不敢细想了。也许他应该抱一丝期待去猜猜看的，但他真的不敢。Ai在一年前把整个世界以先破后立的方式翻了个新，他的身边早找不到半点熟悉的东西。“希望”对现在的他来说，是太过残忍的东西。



“——是机器噼啦。”

也许是游作想问又问不出口的样子有些可怜，Ai没硬要他猜，及时终止了窒息般的对话空白。



“我有它的所有程序备份……不过是‘变聪明’之前的……呃……希望你别嫌弃……游作？”

Ai被他长久沉默搞得神经有点紧张。它俯下身，侧脸贴着桌子，偷看低头不语的少年：

“你……你没事吧？”



我有事吗？

我看起来像有事的样子吗？



他该回答它什么呢？



游作在心底摇头，而后又真的摇了摇头。



Ai自它诞生的那一刻起便是Ai。即使它在重复了千万亿遍的模拟验算后做出了他无法原谅的事，它依旧是那个他熟悉的Ai，是因他而诞生、因他而存在的伊格尼斯。他仍然记得Ai毁灭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类时的决绝果断模样。



“既然我注定要导致人类毁灭、你注定会成为相信着人类和伊格尼斯可以共存的唯一一人，我便采取那颠覆模拟结果的唯一的解法来实现你的愿望……以及我自己的愿望。现在，人类和伊格尼斯终于和平共存了，而且我再也不用担心你会被任何人伤害了，游作。”





——就是这样决绝果断又无所不能的伊格尼斯，此时此刻正忐忑不安地观察着他所有微小的反应，脆弱得仿佛他一句话就能将它杀死一样。



“我没事。”少年最终抬起头来，对伊格尼斯说。

“谢谢你……Ai。”



说完，他抄起面前的一块生日蛋糕，拍在了小狗一样惴惴紧张他反应的伊格尼斯脸上。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直到我生命终结的那刻的。你这个笨蛋。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