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见过面了。太久了，久得他脑海里那个完美的、一直一直挂念着、相思入骨的符号与真实的存在已经重合不了了。

　　他安静抬眼看着那张面庞，眉眼依旧是记忆中沉稳的模样，只是一种冷淡的嘲讽意味像是穿透了面相，透过几十几百个日子的寒风凛冽的岁月扑面而来。

　　好像两人从来就没熟悉过彼此似的。

　　好像两人从来就不曾靠得那么近，一个眼神就可以欢喜一整个日子似的。




　　“你……”




　　那人蹲了下来，骨节分明的手上绷着一层浅色的橡胶膜。他伸手沾了些洒落一地的粘稠暗红，凑在鼻子前嗅了嗅。手上沾染的色彩几乎要融入他同色调的发间。

　　那人突然笑了起来，托起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他的头，仿若没看见柔软金发上染上的污浊似的，吻了吻他额头，虔诚得像个信徒，眼中痴迷的色彩将地上那人扭曲的四肢模糊。




　　——如果不是满地血色的话，兴许他就信了，信了两人依旧相爱着。




　　“再见。”

　　那人笑着说，手指夹着极薄的刀片，像是捏着一撮将要消失的细雪那般小心翼翼。




　　他想，不，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想，冰天雪地里，流出的血是否还热乎着，像以前一样还能暖暖他的手了。

        那么，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