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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诡秘之主 克莱恩 , 伦纳德
标签 克伦 , 伦克 , 克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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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8-2 20:41
梗自:“为什么我的男朋友只有睡着了才会对我那么好?他会在睡着的时候给我盖毯子,亲我的额头,有时候还会抱抱我,但我醒了之后他只会喊我蠢货。”
伦纳德眯着眼睛。室内全黑,想来即使是他完完全全睁眼打量,也不会被克莱恩发现。但他仍然富有仪式感:他是黑夜的非凡者,当然在这夜色中看得清楚。黑发棕瞳的前值夜者面庞温文,正在打开房间的窗子。他动作十分轻,似乎害怕吵醒睡觉的伦纳德,然后去把掉在地上的一只红手套捡起来,放在桌上。
这是八月的贝克兰德:潮湿而闷热,攸尔暴雨。伦纳德所住的平斯特街七号正与地面平齐,可以听到尖锐而绵延的蝉鸣。帕列斯富于生活常识,早早奉劝他去买了竹席:伦纳德这时候才明白祂的智慧之处。这时候他们躺在一张床上,怕热,并不相贴,也同样是怕热,几乎算是衣衫不整。借着红月渺渺的光辉,他看见克莱恩的脊背:瘦弱而骨肉均匀。
他看着克莱恩,对方必然一无所知。克莱恩正在把他们掉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伦纳德看着,心里软得惊人。他想起来仍然在廷根的时候,对方也是这样,有一种熨烫又难以察觉的妥帖。倘若没有那些事,他们应该还在廷根的……想及此,伦纳德正想叹气,而此刻正是装睡,于是忍住了。
克莱恩走回床边,站在伦纳德旁边:动作轻柔的——轻柔的——伦纳德屏住了呼吸——克莱恩抱住了他。占卜家的身体非常柔软,他慢慢地倒下来,就像倾颓的多米诺骨牌,他双臂张开,以一个满怀的姿势拥抱住了正直直睡着的伦纳德。
伦纳德不敢呼吸,更不敢动弹。他闻到对方身上的沐浴液味道,浅淡。他的额头有一个柔软的触觉一碰而消失,愣了很久很久,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吻。
克莱恩仍然在拥抱他,动作十分轻缓,一只猫在沙发上那样,把自己的四肢平摊下去。即使仅仅是被吻了一下,伦纳德感觉自己的面庞一点点烧起来,热度传到耳根。而他一动不动,只是充当身上一只猫的猫爬架。
几分钟、也许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世纪。克莱恩慢吞吞地直起身子,他没有穿拖鞋,赤脚,绕过床脚,从右边睡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等伦纳德可以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后,他稍微侧了一下身子,看着黑暗中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如同心脏被晒在晴日的阳光里……他的心里非常平静,而又同时感到害羞。有一种柔软的质地在他身体里铺陈开了——伦纳德想:……克莱恩还是克莱恩啊。对方此番前来贝克兰德,用的正是“疯狂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的身份,面容冷峻,气质锐利,即使仅仅只有他们二人,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嘴脸。伦纳德常常有一种错位感:似乎他正是克莱恩,但不再是他所认识的那位了……但无面人夜晚睡觉时也许是不经意,不会维持自己的面庞变化,故他原本的质地就像被抽开的书页一样自我地表露了:黑发棕瞳的克莱恩·莫雷蒂。他并不超凡的英俊,仅仅是有几分书卷气,看起来比起“五海噩梦”更像个大学的年轻讲师。伦纳德常常想问:你为什么非要做格尔曼呢?
今晚对方的动作令他感到一种久违。格尔曼不会为谁开窗,亲吻谁、拥抱谁,所以做出这些行为的不是那位冒险家,而是藏在厚厚伪装下最初的克莱恩。他感到高兴,同时又害羞……克莱恩亲了他。他们多久没有亲热过了?在廷根的时候伦纳德倒是时常同他接吻,但重逢之后,复仇如达摩克里斯之剑,令他们难以寐眠,惘论如同一切未曾发生过那样亲热。这是他们这么久来的第一次亲吻。
他撑着脸。看着对方睡着的、背对着他的背影,慢慢睡着了。
在梦里,他的梦境随水流而涌现。即使是梦魇,倘若他不刻意控制,正如普通人一样,景象并不由他控制。由此他看见自己重新站在廷根的夜里,在黑荆棘保安公司。这是一个许久之前的夜晚了,他和克莱恩值夜,两个人,打牌也不恰当。于是他们坐在椅子上看书,他强使克莱恩靠在他身上,半小时后对方拧起一点眉毛,谴责地看着他:“你身上不如枕头软。”
伦纳德装作恍然大悟,他扯过沙发上唯二的枕头,眼疾手快地藏在了自己背后。向克莱恩吐舌头:“不给你。”
“……”克莱恩沉默几秒,愤起擂了他一拳。
他说:“时间不早了。”
格尔曼·斯帕罗说:“时间不早了。”
伦纳德睡得比平时时间更多,略有头痛,眯着眼睛发现面容冷峻的海上冒险家已经穿戴整齐,正在给自己的“丧钟”填充子弹,泠泠看向还躺在床上的他。
伦纳德眨一下眼睛。
伦纳德再眨了一下眼睛。
他发现一个非常古怪的事情:此刻,格尔曼站在床头,但他看向对方的视野却是颠倒的:反应了一下:他睡觉的时候还是头朝向床头,这时候却是脚朝向床头了。
……我的睡姿有这么差吗!平时不觉得啊。他在心里嘀咕,去抓昨晚被克莱恩捡起来放在床头的衣服。给自己套上衬衫,太热了,不穿外套吧……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系扣子,转头就看见格尔曼正看着他。
海上冒险家带上了一副金丝眼镜,面无表情,颇有逼人的锐利之意,他的子弹也已经准备就绪,这时候似乎正在调整保险,反复上膛又卸下,保险针击针锁定,伦纳德喉结滑动一下:他以为对方也许会在他磨蹭的时候,干脆利落地给他来上一枪。
……伦纳德迅速地给自己套上裤子。
他逃进了洗漱间,刷牙,洗脸。对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仔细端详:这正是他的脸,没有变丑呀……为什么克莱恩突然就这么凶神恶煞的……有起床气吗?他吐出嘴里的牙膏沫,擦干净嘴,再看了看镜子里的脸,露出了一个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不错!很帅!
没有系最顶上的扣子。伦纳德对着坐在沙发上拿着书在看的疯狂冒险家微笑,力图让对方重新感受到他面容的漂亮之处。然而对方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把丧钟安进腋下枪袋里:“走吧。”
正在微笑的伦纳德:“……”他悻悻地揉了揉鼻子,去打开房门。
此次克莱恩自五海重新来到贝克兰德,是以女神神眷者身份于教堂作一个认证。格尔曼·斯帕罗行于海上,不免有诸多需黑夜教会行方便之处,何况他复仇成功,也是杀死了一位叛逃的黑夜主教,必然有一番论功领赏。而作为“红手套”一员的伦纳德,又和他关系紧密,作为看护者也作为监视者,陪同一起前往。
仅需步行,一路上格尔曼颇为沉默,用丝绸礼帽半扣住脸庞。伦纳德脚步同他平齐,正在与脑海中的帕列斯聊天。
伦纳德:“为什么克莱恩变成格尔曼之后态度差那么大啊?老头,这也是扮演吗,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格尔曼·斯帕罗在海上如果也一直是这个样子,难怪能成为‘五海噩梦’。”
帕列斯冷笑一声。祂说:“也许格尔曼也是你这位前同事的真实面孔呢?他从前在你面前显得温文,或许也是伪装。他已经是半神了……‘诡法师’的扮演重点与‘无面人’并不同。但也许也是扮演,你这位天才的前同事晋升得太快了,失控的风险比你大许多。”
“克莱恩不是这样的……我不认为他会原本就是格尔曼的样子。也许就是扮演吧,他的确需要防止失控。”
帕列斯无话可说。在经历诸事、至今作为“红手套”队长的伦纳德,自然不能算是心思纯良,但他在这位死而复生、疑点重重的前同事面前简直是愚蠢的不设防——帕列斯知道他们间有些许暧昧,但那又怎样!许多时候这些事是会被分开的。
祂叹了口气,即使伦纳德怎样再在脑海中说话,也不再想回答了。
走到黑夜女神教堂。穿过信众,他们看见等在楼梯口的是他们都熟识的那位“女神之剑”阁下。伦纳德与他已颇为相熟,故他只是面向格尔曼,笑道:“倘若你还在教会里,也许‘女神之剑’就是你了。莫雷蒂,你实在是天才。”
格尔曼抬了抬礼帽沿,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从未离开过女神身边。”
接下来的事伦纳德便不能知晓了。他守在门口,看着格尔曼沿着楼梯向下,身影逐渐消失。嗅着教堂里独有的深眠花与精油的味道,伦纳德又尝试同帕列斯聊天。
伦纳德:“克莱恩会被为难吗?老头,我想他即使是眷者,但也许仍然会收到刁难……不,我只是担心过头了吧。毕竟他即使诈死,但的确为教会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帕列斯十分无奈地叹气:“你在担忧他之前先考虑你自己吧!他是女神的眷者,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怎样,但你可不是!你怎么解释你得到的消息,你为什么隐瞒他死而复生?何况你现在加入了塔罗会……这也并不是一位黑夜主教应当做的事。在第四纪,背叛信仰之身会被挖出心脏,倒吊于城池上。”
伦纳德打了个寒噤:“不会吧……我没有做出有损教会的事啊。”
“‘愚者’与黑夜女神有所默契。你并不会受这样的酷刑。但你对于你前同事的意义或许会使你成为黑夜教会在必要时要挟他的把柄。你们的重逢其实并不应当,于你于他都颇有弊病。”
伦纳德在走廊里踱步,胡思乱想,从担忧克莱恩到回想昨天晚上对方那个轻柔的吻和白天里的冷酷表现,想及今日自己如孔雀开屏般细致打扮,甚至还喷了一点香水在袖口,而对方视而不见,在心中凄苦地吟诵:
“世界啊——你竟残忍至此。”
下一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是个蹩脚的诗人,心里对这一句颇为满意,而实在想不出下句的内容怎样才恰当。他在心里向帕列斯求助,对方沉默了许久,语气颇为古怪:“你那位前同事应当庆幸蠢不通过性来传播。”
伦纳德:“……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讽刺我!”
帕列斯配合他,面无表情:“哇,聪明、聪明。”
克莱恩出来了。时间并不长,大抵半个小时,正在和帕列斯插科打诨的伦纳德欣喜地抬头:“克莱恩,你没事吧!”
格尔曼:“……”他把礼帽压下去了一点,想要做出不认识面前的样子。伦纳德把他的丝绸礼帽抓过来,抱在怀里,絮絮叨叨;“我在外面担心了好久你被刁难……他们没有问你为什么死而复生吧,也许你自己也不清楚……?说实在的,我老是觉得‘女神之剑’阁下很羡慕你的晋升速度,我听说他因为功勋不够停在序列五许久了!……”
他的胳膊肘放在格尔曼的肩膀上,对方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没有说什么。
格尔曼颇为无奈地看着他叽叽喳喳:“走吧,回家。”
重新走回平斯特街七号。克莱恩仍然是格尔曼的脸庞,他们在街道里买了中午吃的迪西馅饼和甜冰茶。伦纳德想起来:倘若依照格尔曼·斯帕罗的向来设定,也许克莱恩会为了扮演,而忍痛吃更符合人设的牛排和红酒……可怜!排队的时候他扯了扯对方的衣角。
“怎么了?”格尔曼回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在排馅饼的长长队伍里,对方拿着刚才买好的甜冰茶,已经咬着吸管在慢慢地喝。似乎是错觉,伦纳德觉得对方虽然面无表情,但眼角眉梢都洋溢着饱足的幸福感。
“你在五海的时候有甜冰茶喝吗?”他问,带有一点狡黠的笑意。
“为什么问这个?”格尔曼侧头,“当然没有,在那里,人人都喝酒,即使是老人、女人、孩子。他们以此自豪。”
伦纳德笑:“所以你在五海的时候会想甜冰茶?我记得你不爱喝酒的,哎呀!好可怜!”
格尔曼:“……”他给伦纳德看他正带在手上的“蠕动的饥饿”:“最近在贝克兰德,没怎么喂过它食物了。”牙齿白森森地露出来:“刚好面前有一个……”
伦纳德把脖子缩了回去。
他跟在格尔曼后面,神游天外。格尔曼见他不说话,也不怎样继续说下去,他们保持一种古怪的沉默,并且同时想起了曾经在廷根能够一起插科打诨的时光。伦纳德想来狗讨人嫌,乐于戏弄每一个人,克莱恩于是只能在事后拖着他去给罗珊洛耀这类受害者道歉。伦纳德偷偷看了一眼格尔曼冷峻的侧脸,心里爬出了一点点怅然若失:回不去了。
终于轮到他们。格尔曼要了两人份的馅饼,转过身来,看着伦纳德,下巴一指店面的方向:“给钱。”
“……你都那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我给啊!”伦纳德咬住了牙齿。
伦纳德躺在床上,整个人摊开,看着格尔曼面无表情地吃迪西馅饼。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起来吧,用过午餐之后,下午是塔罗会。”
伦纳德不说话,他扯住格尔曼的风衣下摆,用力往下一扯——对方只忙着匆匆把馅饼放在桌子上,而整个人被拉到了床上。
不顾对方欲起身的动作,伦纳德转过身子,腿去扒住对方的脚,八爪鱼一样整个人抱住格尔曼,对方脸黑了:“……起来!”
伦纳德看着他的面色,笑起来,去又轻又快地亲了他好几下,最后还用牙齿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十分得意:“你看,你装不了冷酷了吧!”
格尔曼用手背擦了擦脸上伦纳德留下的口水,抓狂地说:“你是一条狗吗!”
伦纳德:“……汪汪。”
格尔曼把他的手脚扒拉下来,黑着脸,猛然一踹——啪得一声,伦纳德滚在地上,响亮得磕到了床头。
他捂着额头,在心里哀嚎:“……世界啊,你竟残忍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