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6767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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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 常规 , 现代
分级 大众 异性
标签 oc
文集 the missing lin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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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26 14:02
“动物对于世界的认知是极为匮乏的,即使是拥有一定社会性的动物在思维上也远比不上人类……”正对着教室窗外的,那只光秃秃树枝上蜷缩成一团的小雀已经在狂风中迷失了思绪,起码祁寂听不到类似于那些它的同类对于“冬将军”的谩骂。它怎么会在这呢,或许它已经死了,不过那些微不可见的晶莹细线是它还在苟延残喘的证明。“远比不上……只会嚎叫的狗和那些宣扬淫威的那些‘妈妈’们最爱的小孩有区别吗?”祁寂收回目光,只是垂着眼皮干自己的事。
“康斯坦丁对动物们了解可多了,老师。”一听到第一排窃窃私语中突然传出来的一句语气像是拐了十八个弯的暗讽,祁寂,或者说康斯坦丁抬起头望了一眼那个剃着短的不能再短的寸头的男生,桌下的腿其实有些打颤,昨天公然把他被子藏起来,最后给了他小腿肚子一脚的人他怎么会不记得。不过,给他腹部那一拳想必也让他不好受。看到他投过来的视线,那个男孩的神情明显慌乱起来。康斯坦丁自然知道他们所相信的怪谈:灰色的眼睛属于狼群,不祥,周围的人会因为他变得厄运缠身。再加上有人曾经撞破过他和树林里乌鸦们的“下午茶闲谈”——这是负责组织的格外年长的那只渡鸦起的——之后,他们就极为害怕他的,眼睛。
“好吧,那么康斯坦丁,来谈谈你关于动物的看法。”她眼神中明显多了几丝复杂的情绪,康斯坦丁只是站起来象征性的和她进行了一下眼神交流,又垂下眼:“动物们……其实很聪明。”最后一个“明”字的落地惊起一阵哄堂大笑。明明……明明他已经习惯了,但他的视线前还是爆开一片一片的雪堆般的光影,眼前一片一片的白色徒劳地堆叠又堆叠,一棵棵白桦木渐渐浮现,无机质眼睛一般的枯疤上是另一双双黑色的眼睛。他一个人坐在树林中央的那颗大石头上,身旁的袋子里放着他从午饭晚饭中省下来的面包,每一只乌鸦都在枝丫上蹦蹦跳跳,只有那只年长的,羽毛平顺宛如身着精致正装的老渡鸦在一旁看着他,观察他的表情。至于康斯坦丁,有什么比收到朋友们的生日礼物更让人兴奋的吗?他笑地合不拢嘴地看着石头上那些闪光的小玩意,糖纸、发夹、鹅卵石、啤酒瓶底……随后,最后羽毛上仍泛着油亮金属光泽的老渡鸦叼来了最后一件礼物——一个磨痕有些严重,但仍泛着亮光的素圈戒指。“生日快乐!”他的声音实在老的有点发颤了,但其他乌鸦也跟着开心地附和着,有些活泼的直接跳到他的肩上,康斯坦丁几乎要被它们扑倒了。“好了,好了!请用餐吧大家,袋子里面的面包随便吃!”而他被乌鸦们簇拥着戴上那枚戒指,尽管那比他的大拇指还要大一圈。
但比地上的雪更强更亮的光几乎要突破祁寂的眼皮,他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床头柜上的钟,离闹钟响起还有十分钟。他迷迷瞪瞪地揉起眼睛,耳边似乎还有嘎嘎的乌鸦鸣叫萦绕。他把脸埋进手掌里,叹了口气。那已经是,呃,他六七岁的事情了,那枚戒指最后被那个男孩抢走了,所以其他小玩意被他埋在土里藏了起来,但最后什么都没有带走,连关于那枚戒指的样子的记忆都已经留在那个他再也没有踏足过的小镇了。今天正是日历上被油性笔圈圈画画的那一格。他坐了起来,屋里供暖很足,他盯着被子发了会呆,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事一般从床上跳下来。一阵洗漱,换上新衣服,他打开房门,却看到蒋应梓和安德烈已经站在门口,一个靠着电梯口,一个抬着手正要敲他的门。“走走走走走,去食堂。”祁寂有点不好意思,昨天蒋应梓拽着安德烈说要早起和他去吃长寿面,结果他们起的比他还早,他推着安德烈去坐电梯,而安德烈一边顺着他的力向前走,一边哭笑不得地向他道了声生日快乐。电梯里的蒋应梓也笑着在他进来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祝他生日快乐。虽然电梯下行的途中进来不少人,但祁寂的嘴角就没掉下去过,以前蒋应梓每次都笑他孩子气,过个生日吃个长寿面都这么开心。但以前住在生日馅饼没有的孤儿院里的祁寂来说,能吃到饱饭就已经算是节日了。但他一年年长大也发现所谓人生旷野,对他来说不就是一年一年可以为此高兴的事情越来越多吗?出了电梯三个人说说笑笑走进食堂点了三碗长寿面。虽说蒋应梓对安德烈自告奋勇点面没什么意见,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你不会点了三碗长寿面吧?”安德烈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离开,“是啊。”,又看了一眼祁寂,结果回望看到蒋应梓一脸无话可说的表情。“咳…咳咳,嗯,没事没事。”祁寂有点憋不住了。蒋应梓也没说什么,只是赶紧使唤安德烈赶紧把面端过来。
三个人热热闹闹地吃完面后就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毕竟今天是工作日,而寿星有难得的带薪假特权,当然今晚也有组织好的生日晚会,祁寂不是一个对某些重要日子的庆祝特别神经大条的人,自然也很乐意的接受朋友们的盛情准备。尽管北风仍然呼啸着吹的他快睁不开眼,他向上拉了拉围巾,心里仍是止不住的期待和高兴在汩汩涌动。回到宿舍,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帆布袋子,他小跑着来到动物中心,摘下手套拉开玻璃门。与此同时门内的毕方已经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气息,在他伸手将寒风举拒之门外时就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而他也感受到了肩上寒鸦蹦蹦跳跳脚步里流露出的愉快心情。他转头和管理员打了声招呼,热情的管理员阿姨一看是他,也就笑盈盈地让他进去了。
一踏进恒温室的门,祁寂被墨珀一群狗扑了个满怀,几乎要平地摔倒在地上。“老大!!”“大哥!我先来的别挤……”低沉的、高亢的……各种各样的嗓音在他耳朵边大叫。“停!!好了好了请下来,我要摔倒了!”他无奈地死死抓着门把手,连小拇指都拼了劲地想增大摩擦力。一众狗仍然吵吵闹闹,最后是一进来就远离战场的毕方清了清嗓子,暗示他们安静下来,他们才一边用怪罪的眼神看着彼此,一边偷偷瞄祁寂手上的袋子。祁寂挑着眉给毕方比了个大拇指,然后看到墨珀慢慢从身后扯出来一个袋子,两三排黑汪汪的眼睛期待地望着他,一丝惊愕在他的脸上闪过。他接过那个袋子,发现正面贴了一张便签纸,还没等看清是什么,突然有个声音冒出:“生日快……”“嘘!!”所有的狗都看向那个突然“放炮”的,他用爪子捂住嘴,使劲地摇了摇头。祁寂抬眼看到此景,对他们抬高了眉毛,然后瞬间低头使劲地强忍住笑意,这时他才看清便签上的字:“生日快乐,老大!!!你知道的,我们没有钱,所以委托了管理员们做了这个。”明显是那位轮晚班的管理员先生的字迹。他打开那个包裹,有不同颜色和形状的爪印印在不同的小方卡纸上,他小心的拿出几张,发现背面写着“摸摸劵”和“帮忙劵”的字样。直到祁寂把几乎要黏在卡片上的目光移向下面尾巴几乎要打旋升天的狗狗们,他们才爆发出一阵欢呼:“生日快乐老大!!”“老大!!”“生日快乐!!”眼看进门时的盛况又要卷土重来,祁寂索性直接坐到地上仍由他们扑倒舔舐。“……诶诶,差不多就可以了朋友们。”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几张纸巾擦脸,“还有惊喜呢。”他唰的一下把帆布袋拿过来,把里面的罐头叮呤咣啷全都倒了出来。其实他们早就闻到了,此时更是开心的热闹非凡。祁寂指挥着他们一个一个排队叼着碗排队。等到管理员阿姨再进来时,罐头已经分发完毕了,而祁寂枕着吃饱歇息的墨珀几乎要睡着了。
等到祁寂一脸不好意思地离开动物中心已经是接近中午了。他翻了翻手机消息,看到刚好几分钟前佐森涵叫他一起去拿蛋糕,便约好拿完蛋糕一起吃个饭。他信步走到基地门口,看到佐森涵已经在等他,立马小跑过去。“来了?”她眼角弯了弯,“那走吧,走过去大概十几分钟。”她小幅度地跺了跺脚活动活动身体,看着同样脸冻得通红,但微微笑着而不自知的祁寂点了点头,示意他脚步快一点。两人并排走着,随即聊起小时候过生日的时候的事,祁寂说起之前林煦给他煮面煮糊的事,佐森涵听了哑然失笑,心想我当时忙项目,偶尔糊涂了也是人之常情之类的话为自己辩解,嘴上却也跟着他调侃之前的自己。不过她也清楚自己现在做饭也还是这个水平,有的时候她直接就去公共厨房蹲点蹭他的饭,甚至心生一种有点温馨的错觉。尽管他在宁家待了这么久,口味已经变了,但他做的饭还是和当初她站在灶台边“钦点”的味道一样。
“对了,上次你不是说我给你做的汤不够鲜吗,后来我试了试加了海带,味道还不错,明天要不要试试?”听到这句,佐森涵笑着应了一声,只觉得他一提做饭就十分认真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冬季的寒风吹得她一阵恍惚,十几年来,时间一点一点拔高他的升高,又让他从骨瘦如柴到健步如飞,在时光荏苒后再一次追上自己,但自己成了那艘忒休斯之船,好像失去了真正的目的地。
她敛了敛眸,将不合时宜的情绪丢向脑后,抬头发现蛋糕店就在眼前,于是提议在附近找家店吃饭再去拿蛋糕,最后选择了旁边的一家西餐厅。
两人推门进去,面包的香气四溢,甜味扑鼻,仿佛已经在味蕾上绽放。店员从后厨拿出了包装好的蛋糕递给他们,而佐森涵又再悄悄地再买了一份小蛋糕。祁寂有些疑惑,他看着佐森涵,而对方对他眨了眨眼:“他们在群里装的乖巧,其实都在为晚上的蛋糕偷偷中午少吃一点,到时候你就知道蛋糕消失术是什么了,加一份寿星特供,我请客。”“好好好,谢谢老板,老板大气。”他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没办法反驳,只能点了点头,拿着大小两份蛋糕示意她帮忙开个门。她立马走到门口,开着门顺便行了一个屈膝礼,逗得祁寂忍俊不禁。离开了温暖的烘焙店,寒风迎面呼啸,吹的祁寂的刘海连着辫子立马凌乱得把眼睛全都遮上了。佐森涵看了他一眼,默契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帮他接过了蛋糕腾出手来。他立马把刘海向后拢了拢,用发卡卡好了辫子,尴尬地重新接过蛋糕。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佐森涵仍然盯着他的脸看,他尝试回以一个疑问的眼神,但她抢先小心地把他脸颊边的最后一缕碎发帮他拢到耳后。尽管她已经足够小心翼翼,冰凉的手指还是触碰到了他的耳廓。祁寂一时间有些发怔,竹内景之前开玩笑说他们两个是“心狠手凉”,手放进内层带绒的口袋里都要捂半天。当时祁寂思考了半天她是不是暗示自己牵手牵太久了,心里尴尬了两天,现在只觉得她的手像是冰冷的燧石,稍微的擦碰就能燎原,耳朵涌动的热流更有不断蔓延到脸颊的趋势。他欲盖弥彰地错开视线,只觉得心音发颤,血流上涌让他有点难以思考,只听到佐森涵在旁边轻飘飘地说:“还有偶像包袱了?”哦不,他现在唯一能做出的回应就是迈开步子,低头尝试用礼盒上夸张的蝴蝶结遮住自己的脸,哪怕只有一点。她只觉得好笑,趁机挽着他的胳膊道:“诶诶,别低着头走路,免得撞到什么了。”“别再逗我了……”他停下脚步,微弱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里,惹得她又一次忍不住发笑。“好好好,不看你。”两人终于像来时一般肩并肩走着。
这条路祁寂走了起码有上千遍,只觉得怎么这次步程这么短,转眼间大门的灯牌的光晕已经漫入视线。又一次默契地、步伐一致地跨过门槛,以后这种一起并肩前行的机会还有多少次呢,他想,希望女神在最后一次的时候可以告诉我吧,说什么都要记住余光里身边人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