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个月前，空遇到了只小猫。

小猫全身带刺，刚入尘世，对人间还处于懵懵懂懂，空一眼便爱极了小猫，身为几千岁的他，很轻易便将小猫玩弄在鼓掌中，用契约囚禁与身边。

昏暗的殿堂中，空托腮饶有兴趣的看着被按在地上跪着的魈，这副场景，这般模样，他真是等了好久。

魈咬牙切齿的眼神欲要将他吃掉，在几月前，他刚入璃月，遇到了一名少年，少年名空，话痨热心，也深受着子民爱戴，温柔的引导着他，让他快速的融入了璃月，几日前，少年说要去寻找妹妹，想邀请他一起，与他建立一份契约，魈答应了，可没想到空却骗了他。

“你骗我。”

空却笑了，他抬抬手，让手下退下，手下看向空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点点头退下。

“说骗还真是伤我心啊，魈。”空笑着走下王座，他抓起魈脖上的铁链落下一吻，这铁链上禁锢着契约，是他一笔笔亲手画上的符咒，除他无人可以挣开。

空环抱住魈，感受到魈的僵硬，无奈笑了笑，“尽管我骗了你，但喜欢你的心却是真的，你知道一见钟情吗？可能我就是对你一见钟情了，魈，不要怪我…”

空带着魈抚摸上胸口，感受着那嘭嘭跳动的心脏，魈沉默着，刚想开口。

“……我…”

空放开了魈，那居高临下的笑，好似刚才的温情与脆弱只是错觉。

他只是想看自己会作如何反应，魈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空拉着魈坐在王座，捧起他的脸落下一吻，笑容像狐狸一般勾人，带着魈的手游走。

魈的耳朵很快红透，闭上眼睛干脆不去看这羞耻的画面，但没了视觉，手上的触觉只会让人更加无限遐想。

“魈，这也是凡人们最喜欢做的事之一噢。”

“不知廉耻。”

金莹宫有位少年仙人，深受王子殿下宠爱，他是深渊最强的武器，也是最大的底牌，有他在的地方，战无不胜，无往不利。

　　“做得很好，魈。”

　　空笑着满意的鼓掌，魈站在王座之下，浓重的血腥味布满全身，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他金色的眸子还有着未散去的戾气，看空的目光里有着不加掩饰的憎恨。

　　空扯着链子，这锁链是魈身份的象征，也是他的耻辱的证明，魈没有动，五指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空自然不怕，他静静的坐在王座，就好像笃定了魈会臣服。

　　脖间的锁链变得灼热，胸腔的心脏疯狂跳动疼痛，这是来自契约的警告。

　　魈动了，他扔下长枪，但这并不代表他屈服，应该说他从来没有一刻屈服于契约

　　他抓住空的腰身，紧搂入怀，发狠的撕咬着空的嘴唇，血的味道缠绕着两人，魈咬住空的脖颈，而空则是很享受的，奖励性的抚摸着魈的头顶。

　　“逃往轻策庄的那几个叛徒，你知道要做什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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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人逃出时，魈是知道的，他放任了那几人离开，故意没有上报，就像他私心那几人能够瞒过空，顺利逃离这个地狱。

　　但他们还是没有瞒过空，没有逃过深渊的注视，叛徒的下场如何，魈心知肚明。

　　他握紧手中长枪，看向花田中熟睡的几人，深渊的怪物没有休息，很少能有人睡得这般熟睡。

　　魈闭上眼睛，手起枪落，鲜血染红田中的琉璃百合。

　　魈擦去脸上鲜血，刚要走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女童的哭声。

　　女孩叫罗梅梅，站在树下，哭红的双眼看见魈一亮。

　　“呜…哥哥，我的娃娃被坏蛋抢走了，你能帮帮我吗？”

　　魈沉默着转身离开，就在罗梅梅以为他不想理自己时，没一会魈带着娃娃回来了，她惊喜的抱住，向魈道着谢。

　　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这种事情明明是多余的，但…只是想这么做，就做了。大殿漆黑一片，空荡荡的无一人，空坐在王座，疲惫的闭上眼睛。

　　“魈，过来。”

　　空的气息，很压抑，与空相处多日，魈也算能察觉到空的小情绪，

　　“我好害怕，魈……”

　　空紧紧抱住魈，手微微颤抖，只有靠近后才能闻到的血腥味，空受伤了。

　　空平日总是很强大的模样，很少流露出这般脆弱的表情，魈僵硬着身体，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

　　他只懂得回抱住空，将他紧紧搂住。

　　受了伤，就意味着破绽和弱点，明明现在是杀了他的好机会，但魈却放下了武器。

　　他想只是这一次，仅此而已。

　　自那后魈被调到了很远的地方，至于为什么，魈也不明白，那位的想法总是阴晴多变。

　　或许也正如传言，空受了重伤，谁也见不了。

　　直到脸上不慎被刺中，魈才回神般挥枪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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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光暧昧的浴室，空饶有兴趣的窥视着晶屏，这屏幕可以投射出所念人的画面。

　　他其实根本没有受伤，半月前是故意以自残营造出一副受伤的样子，再施加点脆弱，魈果然就会动摇。

　　魈一回来就直奔金莹宫。

　　他推开门，屋内正欢声笑语，空正躺在软卧，笑着为身边舞女的鼓掌。

　　“魈，你来了？”

　　空似乎毫不意外，嬉皮笑脸的摆出求抱的姿势。

　　这就是所谓的受伤？

　　魈脸色难看，握紧拳头，他就不该相信那些谣言鬼话，那些舞女被魈身上的戾气吓了一跳，空挥挥手让她们下去。

　　“魈我好想你。”

　　空拉起魈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庞。

　　魈冷哼一声挣开手，握住空的肩膀将他猛按在软卧，他半眯起眼，声音带着隐隐怒意。

　　“受伤了还有心思在这听曲儿？殿下真是好雅兴。”

　　连殿下都带上了，看来的确被气的不轻。

　　“魈是生气了吗？我向你保证，不会了。”

　　空勾住魈的脖子，将他向下拉，讨好的亲吻在嘴角，他故意散开了金发，让衣服微微敞开，空知道，怎样最能平息魈的怒火。

　　“我走了。”

　　魈转身下床，他自然看到了空敞露出的春意，他刚才也是这么和那群舞女待在一起？想到这里，魈心里更加烦躁。

　　“别走，魈，她们什么也没有看到，我只会给你看。”

　　空抱住魈，魈果然不动了，但也没有说话，空小心翼翼的又补了句。

　　“你还不来吗？”

　　只听仙人砸了句嘴，咬牙道“这是你自找的。”下一刻，空便被掀翻在床上。
空自己玩乐，也要带着魈一起，说是好听要共同分享，但实际上就不知道了。

　　魈的长枪已经有数月未沾血，而这把枪是空赐予他的，巨龙污血的结晶锻造而成，邪祟异常，没有了敌人的鲜血，就会反噬主人。

　　魈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每晚都会以血喂养长枪。

　　“魈大人。”

　　门外的人传唤，这是空的人在叫他，已经到这个点了吗，魈看了眼桌旁的枪，沉默许久还是拿了起来。

　　刚碰到枪身，那枪就散发出紫黑色雾气，魈的手被紧紧吸附在上面，这枪在摄取魈的血液，那一点的供养早已不满足于枪，它需要更多，更强的血液。

　　“魈大人？”

　　眼看外面的人要进来查看，魈踩着枪身，咬牙一扯，虽然扯了下来，可整张手掌却是血肉模糊。

　　房间内，空津津有味的看着镜中一切，那把枪他终于肯舍弃了，每次见他来都要带着，就是要方便杀了他吧。

　　真伤人啊，明明都相处那么久了～

　　感情与时间会消磨恨意，魈，你会怎么选择呢？是将那长枪捅入他的胸膛，还是与他一同堕入地狱，空很期待。

　　门外脚步声渐进，空正要挂起笑容，身后闪现一团阴冷的寒风，这股气息，空在熟悉不过。

　　是深渊的气息。

　　全身散发着不详的黑袍男人就站在那里，他只是出现，就让空烦躁无比，这个人就好像在提醒他的身份，提醒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

　　“殿下，你早晚会回去。”

　　又是那句话。

　　“不用你提醒，滚。”

　　其实就算不用提醒，空也能感受到，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力量在消失，生命力也是，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停留，恐怕这就是他强行要留在这里的结果吧。

　　“空。”

　　门外传来魈的声音，空收好晶屏，推开门一头埋进魈的胸膛。

　　魈一开始还有些僵硬，慢慢的，便放松下来，抚摸上空的头顶。

　　手掌的疼痛提醒着他，这样的温情是不该的，这个人是不会对他抱有感情的，他只是在玩弄自己。

　　放纵与虚假，只会消磨他的意志，但看着这样的空，他无法下手，甚至连杀了他，拥有这样的想法，心脏都会抽痛到难以呼吸。

　　明明早已屠戮了那么多人。

　　……真是可笑。
轻策庄，魈站在山顶，注视着天空的月亮，正当他思考的出神时身后传来一道童声。

“啊！果然是仙人哥哥！”

魈回头，一身脏兮兮抱着布娃娃的罗梅梅正笑着指着他。

“我从山脚下就看到仙人哥哥，我跟他们说他们还不信，你看，我果然没眼花吧，嘻嘻。”

“你来做什么。”

“上次谢谢你，给你这个！”

罗梅梅拿出一块布，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着什么，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大概是装了喜欢的糕点，可现在全碎掉了，这也是难怪，毕竟抱了那么长时间。

见到原本漂亮的糕点碎掉罗梅梅一下子慌了起来，她欲要哭的拿着布。

“呜…不是，它，它们原本很漂亮的，怎么…怎么碎掉了啊……”

“我不需要这种凡人的食物，下次不要拿给我了。”

魈摸了摸罗梅梅的头，虽然是这么说着，但还是拿走了布，从山顶跳下。

罗梅梅吓得去扒悬崖边看，但魈已经不见，她吃惊的喃喃道。

“哥哥果然是仙人。”

房间内，空紧闭着双眼，浑身蜷缩在一起，“魈，魈……”

他惊醒的睁开眼，才发现出了一身冷汗，“你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王子殿下。”

那道声音再次出现在耳边。

就是你害我做的噩梦啊！

空抄起床头的花瓶砸去，花瓶穿过黑雾，碎在墙上，门外的人闻声赶来。

“殿下，您怎么了？”

“叫魈来见我，快点！”

“是！”

护卫大声道，关门时小声嘟囔了句殿下的脾气真的越来越怪了。

空自然也听见了，他第一反应是发火，可当他看见对面镜子里，自己憔悴狼狈的模样，怒火全都转化成了疲惫，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也曾迷茫过，也曾想过回去的方法，可当他发现怎么也回不去时，也想，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于是组建了一个势力，可当他好不容易开始想要在这里生活，与想要的人一起生活时，却又要告诉他，你不属于这里，你该走了。

他的力量在逐渐虚弱，身体也在消失，在另一个世界，他也会孤独下去，一直…一直，如果，他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他是这里人人爱着的空，那他会见到怎样的景色，达到怎样的旅行。

魈……快来啊。
在每个夜晚，魈都会去屋顶看月亮，风拂过脸颊，只有这时才能在这样美梦中清醒一点。

有一天，魈突然发现自己能听见他人的声音了，不，用愿望来说应该更合适，当一个人的愿望强烈到一定程度，仙，便会听见。

“仙人哥哥什么时候来啊，希望下次能让他笑出来！”

魈认得这道声音，是那个食物很甜的声音。

“他还会再来吗？我已经准备好下次的小吃了，就……史莱姆糖霜怎么样！”

……不需要。

“伯伯最近闪着腰了，但还要搬运货物，该怎么办啊仙人哥哥。”

……

“南边又有丘丘了，仙人哥哥要是能来帮帮忙就好了，梅梅一定会准备好报酬的！”　　

……吵死了。

魈叹了口气，朝着轻策装飞去。

罗梅梅正坐在地上和布偶玩泥巴，突然感觉身后一阵风，转头，魈正出现在他面前。

她惊喜的想要扑过去，才想起自己手上都是泥巴，不好意思的背过手笑笑。

“嘿嘿。”

“货物已经搬好了，南边也不会有丘丘人了。”

罗梅梅睁大眼睛，似乎很震惊自己好像没把这些事说出去吧，虽然她一直很想见仙人哥哥，但她知道，仙人都是很忙的，所以不敢打扰他。

罗梅梅笑着说了声谢谢，魈转身刚要走，罗梅梅慌忙得上去，她着急的扯出衣服里的手绢，虽然衣服是脏脏的，但手绢却干干净净。

“是风干的史莱姆糖霜，这次不会碎掉了。”　

罗梅梅傻笑着，魈也意识到自己如果一直收她就会一直送，魈没有理她，转身消失在原地。

罗梅梅呆了几秒，很快明白了魈这是在拒绝自己，她收起手绢，想，难道仙人哥哥是喜欢吃碎的吗？

此时，找不到魈的空正烦躁郁闷的在后庭赏花。

他摘下一朵清心，上一秒还轻抚着小片的花瓣，微微笑着，下一秒发狠的捏烂在手心。

他一醒来魈就不在身边，本想透过晶屏看看魈，却见到了一个人类女孩在魈身边，他记得他曾经在魈房间见过那个手绢，原来是她的啊。

空低低的笑着，却没有准备揭发魈，他突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了。

空最近在筹备一件大事，魈的生日快到了，金莹宫什么事都不忙活了，第一件事都在准备寿宴。

空哼着小曲，梳着金发。

他在发间别了朵晶蝶，笑着问。

“好看吗？”

“嗯，很好看。”

魈回答道，空很开心的咯咯的笑着，他搂住魈的脖子，在魈的耳边故意吹气，看他的耳朵红起。

“一会给你准备了大礼～”

魈点点头，从前空经常会在战后赐予他奖赏。

这次大抵又是那些吧……这个想法直到魈看见囚笼里的罗梅梅时彻底消失。

大厅中间，巨大的铁笼子里，罗梅梅惊恐的抱着娃娃，她眼下泛红，脸上满是泪痕，在看到魈的那一刻，罗梅梅眼睛亮了起来，她笑着呼喊。

“仙人哥哥，仙人哥哥！救救我，我不想在这里了……！”

空绕有兴趣的看向魈，他调笑道。

“是啊，仙～人～哥～哥～还不快去救她？”

“空，放了她。”

“你在命令我吗？魈。”　

空冷脸了，半眯着眼，带着怒意反问道。

“她只是个无辜人类，空。”

“不，她不无辜，她的罪孽与不幸就是靠近你，魈，你是不幸的与我一样，所以你不该去踏入阳光之下，如果你与他们相识，感受到另一种温暖，你会觉得我多么恶心而令人厌恶，虽然实际上的确这样，但不想我们渐渐疏远，魈，我会让你明白，明白你这次的错误是多么的大。”

空笑着站起身，随着起身露出了披风下的银色反光，魈心知他要做什么，挡在空面前。

“你以为我失去了部分力量就会变得很弱吗？魈。”

几乎是瞬间，空移到了罗梅梅面前，他轻易的将罗梅梅拎起，手掌穿过胸膛，将整颗心脏扯出，整个过程罗梅梅甚至来不及呼喊。

“仙……”

啪的，被扔到了地上，鲜血染红了整片地毯。

那一瞬间，魈仿佛喉咙被堵死般说不出一句话，他闭上眼，牙颤着，用力咬紧，右手唤出长枪。

“为什么…”

空做事从来没有为什么，他只是恶趣味的想看别人难过，不幸和愤怒，所以才特地选在了今天。

虚弱的身体与每天的噩梦，还有早已不信任于他的手下，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孤独，还有每天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无法阻止的力量流失，这些都在折磨着空的精神，看着自己的强大与荣誉消失，他早已要被逼疯。

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每天都在重复着，重复着孤独，每当坐在王位上时，看着空荡荡而漆黑一片的殿堂，那种孤独的感觉就会越发明显。

鲜血，死亡与不同的死亡方式，这就是他每天做的梦。

反正他已经这么不幸，那就变得更糟糕一点吧，被讨厌也好，被恨也罢，只要能在消失前留下点什么，什么都好。

“不止是她，轻策庄的那些人我全都会杀掉，因为你是不幸的，如果不是因为你靠近他们，他们也不会这样，魈，都怪你，你看，只有我能接受你，所以魈，来吧，抱抱我吧。”

杀了我吧，魈！

空坐回王座，他笑着张开手臂，魈上前将他紧紧搂在怀里，这一刻，魈终于意识到，空已经疯了。

不能让他再这么下去……魈再回神，手上已经沾满出了血，鲜红的心脏被白光包围着，鲜血从空的嘴角溢出，他嘴角上扬，亲吻上魈。

“魈，你是自由的，为了在这个世界呆下去，我已经耗尽了我的力量…咳！不过不要紧…他，要来了，我会消失……”

“我不懂你的意思。”

在白色的光芒最后消失的那一刻，鲜红而灼热的血液不断涌出，锁链断裂成碎片，折磨了他许久的契约，终于在这一刻消失。

但魈不知道，如果契约者不同意，那么一旦动了杀念，先死的一定是魈。

空痛的几乎全身都在颤抖，可他依然在温柔的笑着，他捧起魈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

“今后他会代替我陪着你，但是，魈，我爱你，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加的爱着你，就算是我死，也不许，不许忘记我……”

垂在身侧的手发着抖，沾到了血的皮肤，像灼烧般痛，胸口好痛，痛的要呼吸不过来般。

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他不明白，他不理解，他不明白……！

这一定是在骗他吧……是吧…

千年后

天已经亮了，耳边的鸟雀叫着，温暖的光从叶间掉落，魈这才发觉自己在屋顶睡着了。

他正想着杏仁豆腐，就闻到了那甜味，一位金发的旅行者端着盘豆腐正四处乱看，似乎在找什么人。

“魈——你在吗？”

“……三眼五显仙人魈，听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