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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 “——我们仅仅是活在梦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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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cher的全名是Lancher.P.Nibelungen,不过他更喜欢别人叫他Lancher。
他在小镇中心的一座教会医院工作,但他并非信徒,只是靠着给人开刀的小活计维持生计而已。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他从手术室中走出来,双指揉了揉自己的下眼睑,想把已经淤积了很久的黑眼圈去掉。
同事们都知道,这个可怜的打工人已经失眠一周了,可惜就算这样,院长似乎也没有想过要将这个可怜的医生赶回家里去,不知道是不是对他为零的手术失误率过于自信。
回到休息室,脱下手术服,将惯用的西装三件套换到身上,Lancher抄起自己的黑色风衣,赶紧离开这个压榨平民百姓的是非之地。
偏远小镇的风卷携着冰冷的空气将过路的每一个人都吹了个透心凉,空气中隐隐泛起潮湿的气息,海浪的声音在Lancher耳边回旋,竟让长期失眠的他生出一股困意。Lancher裹紧了自己的风衣,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Lancher的小屋在镇子边缘,步行的话少说也要半个小时。他数着天上的星星,向着近海的那一侧走去。困意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步伐也越来越沉重,Lancher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和他说话:
“你的名字是什么,嗯?你的名字是?”
“Lancher Nibelungen。”他的声音因长时间未摄入水分而沙哑无比,喉口有猩甜的味道泛了上来,他艰难地将那些东西咽下去。
Lancher有一个坏习惯——他不喜欢喝水。小时候常常除了吃饭时摄入的一点水分以外连着几天不喝一口水,这曾多次导致他失声,但他并没有张什么记性。而现在,海洋中的水分扩散到空气里,似乎要将他给淹没,他感受到有粘稠的球状物质附着在他身上,堵塞住他与外界交换气体的所有孔洞,形成一层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水膜。
“Nibelungen……你是德国人?”声音从液体之外传来,带着一些不真实,“我认识一位先生,他也是这个姓氏,说不定是你的祖爷爷呢?”
Lancher对他的祖辈一概不知,他没有接话,也没有反驳对方对于他国籍的随意猜测,只是大口地呼吸着。海浪拍过来的声音又一次涌入Lancher的耳道里,震动着他的鼓膜。Lancher能明显感到因鼓膜两侧压力不同而产生的眩晕感,那层薄薄的膜似乎下一秒就要破裂,干涸的喉咙牵动着咽鼓管猛烈地痉挛着,他似乎马上就能达成用耳朵喝水的成就了。
“这不重要,我很喜欢你的名字。”Lancher明显听到了轻笑声,“你马上就要睡着了,Mr.Nibelungen。”
那个声音叫着Lancher的姓氏,声音很轻,但却冲破了厚重的海浪直击他的脑内,在他的大脑皮层上游走,在每一处纹理上都刻下这奇妙的声音。在这个声音的呼唤下,他好像从这幽暗的水中换了一口能救命的空气。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果你把你的嘴闭上,我现在就能睡着。”刚刚被万恶资本家压榨的Lancher没好气地说,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渴望睡着,还是想要尽力清醒,“还有,请叫我Lancher。”
“真是火大啊Lancher,不过你会做个好梦的,不是吗?”
“……”这回换到Lancher沉默了,“我从不做梦。”
那人轻轻开口:“今晚就会的,以后也会的。亲爱的Lancher,我希望你能记住我,我是Phanter,Phanter Cumberbatch,你的挚友,也是你生命中的演员。”
Lancher面前的空气似乎震颤了两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一瞬间,他的脑内似乎涌现了很多东西,那似乎是不属于他的记忆:台阶上的黑色八面体开始加快旋转;液压机下一片又一片的肉沫和器官碎片;木桶滚过眼前;铁栅栏上绑着的红蓝白三根丝线;橱柜上的蓝色小蛋糕;近视患者被摘掉眼镜后看到的黑板和模糊的粉笔字;行驶在轨道上的囚车……
他意识到自己是在一瞬间被那位Phanter带入戏了,很显然,这是一位极其强大的演员,但刚刚他所看到的画面却让Lancher怀疑起了眼前这个“人”。
“……我知道你。”沉默良久,Lancher抬头看向身前的影子,“这里是什么地方?”
“……”Phanter似乎因对方知道自己而感到困惑,不过他依然笑着将这一切娓娓道来,“这里是梦境也是现实,是天堂也是地狱,当然也是你的神国——和我的舞台。”
影子从Lancher的眼前消失,潮声再一次在他耳边响起。
Lancher裹紧大衣,难得在胸口画上一个连他自己都不信的十字,加快了回家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