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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站

作者 : Indulgence

类型 奇幻 , 科幻

分级 大众 异性

标签 微科幻 , 短篇 , bg

状态 已完结

297 2 2021-9-18 22:26
导读
“If we go down,then,we go down together.”
末日,或者说没有人类愿意承认的末世,个人沉浮与喧哗骚动都丧失了原有的活力,朦胧的街道伤痕累累,仿佛回到了煤气灯时代,我双眼无神地望向阳台外,我与雨隔着湿润的空气,但我感到自己已经被浸湿了,就像楼下地你,和你那被雨滴打落地帽檐。
你说,前路有光。
不管怎样,我那用画笔涂抹不尽地前路啊,光明无法企及的未来啊,请让他为我点上光。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光之后,还有一半的路程。
毕竟,这里只是中途站。
If we go down,then,we go down together.

1
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罢了。
很惊讶吧,明明越往西走,人类栖息地越稀少,到了西海岸时——即便从地球上割出的肉身区区被圈定在南极洲——这里却成了猎户座殖民者的自治州。我站在庇护所的阳台上,鸟瞰整个海岸,在那个地球上还存在七大洲四大洋,脚下这片大陆还没被单单分为【方舟】和【学院】的年代,我眼中所及之处皆为一座名为“天使之城”的城市。
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想起很久以前,一句谚语:“如果要寻求重生,来洛杉矶。”
我和他皆是寻求重生之人,但我们出逃的目的地绝不会停留在这里。我抬起手臂,遮住刺眼的太阳,它正在耗尽自己的寿命,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它在坠落,坠落到地平线以下,千年前的人们日夜祈祷它的重生,它却一声不吭地自我磐涅。在西海岸上从来没有矛盾、歧视,抑或者压迫,因为每一个被定义出类别的物种,皆可能升华下一个暴毙街头的惨案:
街道已经被腐蚀得没了形状,我只能凭借躺在路沿上的尸体来判定轮廓,他们都被猎户座人特有的体液色彩染上躯体(像是一种令人作呕的蓝色),即便是在风吹日晒下也保存好了他们生前最后一个生动的表情。猎户座人不喜欢打扫,现在的洛杉矶遗留人类也是,前者竭尽所能地营造家乡地氛围以创造更加属于他们的家园,后者则混迹在被遗弃的城市里寻找或许早已湮灭的希望,堆积成山的尸体和垃圾相比旷野或许更具有活力与希冀,但也让这座曾包罗万象的城市的名号颇具有讽刺意味。
我喝了最后一口身边最后一袋咖啡,咽下身边最后一片药,喝尽回味嘴里的苦涩时才反应过来悲伤,可能奈恩随身携带的包里还有一袋,或许在悬空的移动居所下还存在着便利店······心脏一阵刺痛。
明明我一路上早已经历了这么多,明明早已变得不再对外面的世界抱有兴趣,笃信与其探出身子细嗅罪恶之都腐烂的气息,还不如守在阳台上见证由屋檐勾勒出的画布上铺开新一天的图景——在阳台上通宵一夜的我在面对朝阳的那一刻还是落下了泪水。
没有动笔画下这一幕,如果奈恩知道了,一定会愣住。
2
我把这座临时修筑起的庇护所取名为【巴别塔】。《旧约》第十一章的那栋亵渎神明的高塔,是凡人试图攀登天国的捷径,在阳台上站着的我想着,向下一瞥,突然回想起第一次遇见奈恩的场景。
奈恩是一个怪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因为相应地,在这个末世,一个心怀艺术的浪漫主义者也会被看作是一个怪人。那个夜晚的舞会后,最落魄的一个少女站在二楼的阳台上,他站在路灯下,我额头上留有汗,他手中攥有伞,我们之间隔着雨——他眼中燃有星辰。
我对着无人的当下深呼吸,最后面对着汪洋大海坐下,拿起了画笔。
我突然想起他说的那句话:“我是逃出来的,今后也要逃到更遥远的地方。”
我问:“逃到哪里呢?”
他说:“海的对面。”
我草草记录下海的形状,免得让一些来自猎户座的鹨鸦扰乱了兴致。
那个时候,等我追上他时,奈恩转过头。残垣断壁上吊着浮动的游火,让光辉烧上了他的面容,火舌褪去,显露出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眸,好像【学院】中贵小姐鬓角染上的海军蓝,又或是鹨鸦掠过时血液沸腾的克莱因蓝,在那个夜晚溅上了我的心里。
“你是克隆人······是吗?”
他看上去像极了上周被流放的一个少年,戴着一顶鸭舌帽,黄得发橙的红发搭在肩上,肮脏的刘海用雨水黏在嘴角附近,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色短袖外套绿色的格子衬衫,却被染满了专属克隆人的蓝色血液。他看上去像极了个少年,脸上袒露着无奈,手随意地耷拉在两侧,仍由雨点打在肩头,马丁靴的鞋带被扯出散落一地,随放弃抵抗而掉落的雨伞倚靠在脚边。
“如果你要问的话,我不是那个我,”他说,“我更智慧,更感性,更有自我意识,但至少不会伤害你。”
我相信了。
他们说他更聪颖果决,他们说他能做到一切。
我也相信了。
我们约定好走到中途的时候画一张大海来纪念我们的旅途,现在的我画好了,画布上全是他眼睛的颜色。
3
我联系上奈恩了,他大概还有三天才到【巴别塔】。我告诉他庇护所还能坚持四五天,一切物资都足够使用,我会保持通讯畅通,能给他看看我刚画的画,或许还能教会他我们目的地的写法——毕竟这就是在中途站该干的事。
对此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安好。”
我感受到自己心脏在雀跃,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把情绪按捺下去,接着又试着联系一个不大可能回应的人——姑妈的勘察队伍。小时候父母吵架时,姑妈会悄悄来到我的房间里,抱着我告诉【方舟】里还有希望,绝不会愧于“丢卡利翁的方舟”的名字,虽然仅仅失联了半年,政府已经没有抱有希望了,即便事实上是因为这个大陆上挤满了缩在【学院】里的懦夫。
但是今天还是落空了,没有人回应。
4
他开始挡住我阳台上的风景,也许这就是我收留他的代价吧,左手触手可及的是海与光辉,右手依仗着的是爱与罪恶的天使之城。城市的喧嚣是什么?是繁华还是衰败?是生存还是死亡?街边饿死的乞丐在弥留之际有无幻想过火柴里的光辉?碾碎剩余价值的资本家们有无在晚饭前祷告不属于他们的守成和忏悔罪过?
他说:“你应该比他更清楚,大洋彼岸的国度拥有着比‘雅典学院’更真实的乌托邦。”
我说:“没有哪一个乌托邦是真实的。只要收音机里的罐头笑声没有消失,只要那群假面君子分发的赎罪券还一把一把飘洒在铺满虚假繁荣的【学院】,只要来自尸体的怨恨永远只会被限制在【方舟】的大地上,自由与民主的笑话就永远是笑话。”
他露出了加州男孩的微笑:“这就是我出逃的原因。”
我说:“你指的是那光鲜亮丽的国度给予你无限的希望与遐想,那个每个人都憧憬的——”
“——共产主义国家。”
“没有阶级······”
“没有贫富差距。”
“自由?”
“平等。”
我忍不住笑出声,奈恩注视着我,他知道我是因为欣喜而笑的。
“我其实没有灵魂,”他说,“血管里流淌的DNA、想象中的自由、热爱的生活,没有一样是属于我自己的,我甚至没有选择自己生死的能力——但我逃出来了,也证明,我是一个残次品。”
“克隆人并不能有反抗意识吗?”
“实际上,现在的【学院】人类也没有。”他说,“富人挥霍金钱,穷人混吃等死?不,每个人都在沉沦。克隆人生来便是为提供健康的器官而活着的,更是被屠宰的羔羊······不过,你和我都不一样。”
“是吗?”
“在我们的旅途上还有看不尽的风景。”
“但我还舍不得······”
“画展?美术馆?还是你的艺术?”他笑了笑。
我让他环顾四周,满墙是诡谲的色彩,狂野的线条,是交织出光与影的布偶剧。这是我曾经的房间,楼下充斥着父母吵架的声音,锅碗瓢盆飞舞的声音,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尖叫如此震耳,似乎下一刻战火就要燃烧上来。这一切攥着我的心脏,发问着我这个传统观念与价值的反叛者,荒诞与虚幻的虚无主义者,探索梦境与无意识的表达的怪人。我如【学院】里每个人一样自居高地,妄图成为“雅典学院”里的拉斐尔,但我不甘于命不久矣,不甘于自生自灭。
他一直看向我,眼中蓝色的星星仍然燃烧。虽然我刚开始和他并不一样,但现在我们是了。
我睁开眼,醒来,发现自己倒在傍晚的阳台上,身下是嘶吼着的地狱,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5
这里已经没法住人了,猎户座人带来的强酸雨已经把第三层防护罩侵蚀殆尽,最后一道防线只能坚持最多一天,这是连奈恩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他是什么时候到的庇护所?我只知道一睁开眼就是桌上热气腾腾的咖啡,以及他伫立在阳台的画布前的背影,手上的伞垂在地上,用残余的酸雨在地上画出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布在他谜一般的影子上,傍晚的轻纱罩在没有风雨的阳台,而他不知道他才是这幅画的主角。
我轻轻地起身,静静地喝完了那杯咖啡。
我走到他身边,画布上还是三天前大海的痕迹,干裂的颜料我似乎可以一粒一粒掰下,就像他别在耳边的碎发,眼中的一切,似乎定格在那个年轻而又不羁的面庞上。他撇过脸,但是眼中没有了火焰,我只看到了一片蓝色映照出的我,像是站立在一片混沌黑夜中的我,像是藏匿在云层中的我,也许是我飞得太高了,没有人能够接住坠落的我,所以才会恐惧与悲伤。
“你需要静养。”
我想我确实需要,因为在我听完这句话后便堕入了黑暗。
6
醒来的时候,我向身边的姑妈要了一杯咖啡继续喝着,却难以抑制住心里不断涌上来的悲哀,她在笑着,我感觉她在嘲笑我,我只好撇过头去,强忍着颤栗叹了口气,看着雾蒙蒙四周,大海在不远处。
姑妈笑着比出了手语:真是好久不见啊,亲爱的。
我抬了抬头,看来这里并不是姑妈所在的勘察队临时搭建的基地。
她说:不用担心,是1007-9主动向我回话的,他那个时候似乎已经有觉悟去完成使命了。
“他的命运不应该就在这里停止······这里只是中途站,我们还要去海的那边。”
姑妈耸肩,比划道:但他为你准备了这些。
她向身后指了指,显然是一包二人份的物资和一幅画,再也没有他的痕迹。一艘科考用的船停在不远处,我很确定那是姑妈的勘察队的船,因为船侧被写上了触目惊心的【学院】二字。
她说;你父母一定没有同意这次旅行吧。
“对不起。”
我会陪你去的。
那时我们起航之前最后一次交流了,我只记得胸腔里跳动着不属于自己的心脏,风仍然吹不到防护面具后的脸上,大海在这个时刻无比的阴沉,我知道它们本不该如此。我在甲板上打开那幅画,非常不应景的是,奈恩在海的那头写了两个拙劣的中文。如他所说,他更智慧,更感性,更具自我意识,既然他能够给我主持心脏移植手术,那也能学会一两句中文。
如果他不是还停留在中途站,我就可以告诉他,他写对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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