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705076
作者 : 啼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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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庆余年 五竹 , 范闲
标签 竹闲 , 竹闲only , 庆余年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吃余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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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
11
2024-7-2 13:51
1
黄昏,日落。
夕阳为海面撒上一层灿金细碎的光,渔船归港,岸边人声熙攘,烟火人间。
范闲从一条渔船上跳下来,用篓子拖着一条大几十斤的鲔鱼跑去找五竹:“叔,大丰收哦!”
五竹一般是没什么事做的。
自从到了澹州,范闲莫名爱上了钓鱼,他自己管这叫钓鱼佬基因觉醒。一开始他只在码头钓,后来贪心不足,跟着范家的渔船出海海钓。
这个期间,五竹会在小院里料理一下范闲心血来潮种的花花草草,或是做做工具换钱:范闲偶尔会写书,倒是不愁生计。
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去码头接小少爷回家。
自范闲满十五岁后,京都隔三差五就会飞个信过来,让范闲回京都去,美其名曰拿回该拿的东西。
少年为了方便,单束着一个高马尾,朝五竹跑来的时候,臭美烫的卷发在身后一甩一甩的,像毛蓬蓬的狐狸尾巴,兴高采烈地叫着:“叔,今晚我要吃生鱼片!明天吃金枪鱼寿司,算了,还是烤了吃吧……”
明明就还是一个幼崽,去什么京都。
五竹待他跑近了,接过他手里虽然几十斤但其实还没成年的鲔鱼,淡淡应了声:“好。”
2
范闲自从到了澹州,就像是一尾鱼儿入了海,大约也是有他母亲的缘故:当年叶轻眉在这里也很快活。
范闲说:“澹州港的风是咸的,海苔味。”
其实五竹闻不出来风有什么区别,他只记得太平别院的风是苦的。
蝗虫一样的追兵不断涌上来,他手握铁钎,沉默、精准、高效,温热的血染透了泥土,空气中满是腥苦的气味。身后竹篓里的范闲已经很久很没哭了,不知道是幼崽对危险的天然感知,还是单纯饿晕了。
五竹在京都西市找了个破瓦寒窑,给了屋主一点钱。屋主看他一个瞎子带个婴儿实在可怜,便收留了他们。
这地方虽然破败,但平日里守望相助,人情味倒是比其他地方更浓。街坊有妇人生产不久,让范闲吃上了一口饱饭。
虽然五竹系统里存放的理论知识不少,但杀惯了人的手去照顾小婴儿,说不出的别扭,街坊们笑着调侃他,又利索地帮忙。
即便如此,五竹的运算还是过载了——俗称CPU干烧了。
为什么幼崽两个小时就得喝一次奶?
为什么幼崽体温时常莫名升高?
为什么幼崽时常哇哇大叫?
为什么幼崽那么容易死?
……
此类问题不一而足。
外面因为太平别院血案风声鹤唳,这里倒是风平浪静,但五竹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于是某天清晨,在追兵找来之前,五竹大摇大摆地出了城。
此后便是长达九个月的东躲西藏,直到在信阳被老跛子找到。
“小姐的孩子,我必须带回京都。”
“不行,范闲在那儿会死。”
“既然我回来了,就不会让范闲出事。”
“小姐出事那天,你和你的黑骑又在哪儿?”
“黑骑只听命行事。”
话赶话说到这里,两人也都明白了,这一切事件背后还有一只大手,范闲在京都的确不安全。
于是陈萍萍妥协了:“你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我会禁止人来打扰你们。之后我会找人来教范闲,好歹让他有自保之力。”
范闲坐在陈萍萍怀里,乖巧地没有发出声音,只仰着头看了他好一会儿,又越过他去看他身后的黑骑,乌黑水润的眼睛十分专注,看得人心发软。他正在长牙,会控制不住地流口水。
五竹摸出一块柔软的小帕子,十分熟练地帮范闲把口水擦掉了,这才低声回道:“好。”
于是五竹在信阳置办了一个小院子,开始专心研究起怎么带小孩。好在范闲懂事很早,有什么事都能沟通。就是……
五竹又把资料库里的儿童心理学相关的资料论文都检索了一遍——怎么对不上呢?
范闲顺风顺水地长到五岁,许是上辈子最后记忆过于深刻,他总是爱出门。
某天在街巷陪小孩子玩到傍晚回家,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面容削瘦的中年男子,颌上的白须夹杂着幽幽的绿色……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后来发现,果然不是个好人,天天给他下毒不说,还不做防护,上来就让他剖尸体。关键是五竹叔好像也变了个人,天天追着他打。
高三也就这样了吧。
在这样一边被毒一边被打的苦难鞭策下,范闲很快出师了。
送走费介那天,范闲难得有点情绪低落,他看着费介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怎么才刚走我就开始想他了……我不会是得斯格哥尔摩综合征了吧!”
五竹站在他身边,并不说话。
范闲沉默了会儿,又问:“叔,你想念我娘吗?”
五竹问:“什么是想念?”
这还真把范闲给问倒了,他琢磨了会儿,说:“想念就是……不管你在干什么,你的心里都会浮现一个人的面容,想见的只有她的笑容。”
五竹说:“被动弹窗。”
“……”范闲反应了一下,“也算吧。”
“那我想念她。”
3
范闲出师之后,五竹觉得范闲没那么容易死了,于是决定带着范闲到处走走。
范闲小时候看金庸、古龙,心里一直有个武侠梦,迫不及待地就答应了,还特别有仪式感地给自己配了把剑。
结果那剑太长,范闲人矮,抽不出来。范闲武侠梦碎,气厥了,那把剑最后还是挂在了五竹腰间。
他们去了南召,绕路西胡,北上去了北齐,然后到了东夷,搭着商队地船在澹州上岸。
南召多风情,各种毒物也多,范闲在这里倒是玩得开心。可惜民风过于淳朴——不少南召小姑娘看范闲长得好看,又不怕蛇虫鼠蚁,非得把他抢回去当女婿。
这要搁以前,范闲小学都还没毕业,就要被强抢民男了,吓得他拉着五竹连夜跑了。
西胡草木丰沛,适合牧马放羊。范闲还没骑过马,五竹跟当地人给他买了个小马驹,范闲也不挑,每天骑着马演他的威武大将军,很是能自得其乐。
西胡玩够之后,范闲牵着马去了北齐。他慢慢在长大,马也是,只有五竹没怎么变。
相对而言,北齐更像是诗礼之家的文化地。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售卖文房四宝、书籍册本的店,茶铺酒肆也经常能看见有人手不释卷。范闲好奇去店里看书,店家也从不赶人,并且店铺角落还放着文房四宝供人抄书。
“这可真是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有学乎。”范闲感慨道。
范闲作为一个文科生,见之闻之、心有所感,偶尔会掉落两句诗,之前倒不会有什么,来了北齐后,发现如果被人听到,就会随机解锁一场小型文学清谈会。
这时候范闲就会小心翼翼退出,然后快速跑掉。有次运气不好,遇到文坛大家庄墨韩,人太多,没跑掉,被围在了中间,赶鸭子上架般地让他把诗给默了下来。
五竹这才知道,几年的放养生涯,虽然没让范闲变成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但这笔字确实荒废得不成样子,周围一圈文化人看得直摇头皱眉。
范闲有些不好意思,但不多:字就这样了,又不当书法家的,能看懂就行。
范闲都不在意了,五竹更不在意。
他们在北齐待了不短的时间,倒是圆了范闲的武侠梦——仅限于路遇不平,拔刀相助。偶尔听说哪个地方门派相争,赶过去一看,发现是村口械斗。
五竹就看着范闲一路兴致勃勃、生命力旺盛地四处乱串,像极了从神庙里出来看什么都新鲜的叶轻眉。
他有时候会困惑——奇怪,跟范闲待久了,他居然也有了困惑这种情绪——五竹困惑,为什么人类会对那么多东西感兴趣。
范闲偶尔会问起叶轻眉,五竹对当年他们四处游玩的故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说他们还去了东夷,范闲也闹着要去。
于是又启程去了东夷。
他们在那里见到了不少叶轻眉留下的痕迹,五竹还跟四顾剑打了一架,范闲看得很开心。
虽然最后没分输赢,但范闲情绪价值给满,跑去给五竹按摩,一边捏一边夸道:“叔你也太厉害了!没真气都能跟大宗师打成平手!这要是有了真气,天底下还有人是你的对手吗?”全然不顾旁边的四顾剑脸已经黑了。
范闲撒娇卖乖的时候小表情总是很多,看起来像一只得意洋洋的小狐狸。五竹多看了两眼,“嗯”了声。
范闲却像发现了新大陆:“叔,你笑了!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五竹愣了下,摸摸自己嘴角:的确是往上翘着的。
好像最近不受系统控制的情况越来越多,但五竹却觉得这种感受不赖,于是便放任了。
4
后来,他们在澹州上了岸——澹州总归是不同的,这里是故事开始的地方。
人类到了十到十二岁,会进入一个快速发育的时段,身体的快速发育和激素的变化开始显著。
范闲长身体,骨骼肌肉被撑开带来的细密酸胀的疼痛连绵不绝,他经历过一次,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时常夜不能寐。
五竹参照文献资料,给范闲准备营养餐,但心理健康教育和性教育他却束手无策了,总不能按着范闲给他念文献吧。
但范闲好像不需要。
某天夜里,范闲惊醒后,一把掀开薄被,沉默着坐了半晌,最后捂着脸埋进膝盖里,只留下通红的耳朵。
五竹站在窗外,悄无声息,不明白范闲这是怎么了。查资料后明白了,又开始发愁:要不要给范闲念文献。
最后还是没念,因为范闲好像个没事人一样。他依旧偶尔跑出去玩,给家里添置一点东西,有时候会在家里倒腾糕点,或是默写一点书拿出去卖钱。
只不过……
“叔,你试试这个口味喜欢吗?”
好像更粘人了。
五竹尝了口范闲新做的糕点,说实话,他尝不太出来喜欢不喜欢,于是他问:“什么是喜欢?”
“喜欢就是……”范闲想了会儿,说道,“你无时无刻都想。”
“你喜欢一个人,你就想每天都见到他;你喜欢一样吃的,就会想每天都吃到;你喜欢一件事,就会想每天都做。”
五竹运算了一会儿,还是不太明白:“我只想每天都和你在一起。”
范闲眼睛都睁大了:“直球犯规啊叔!”
直球又是什么?五竹查了会资料,明白了,但他只是“嗯”了声。
5
京都催范闲回去催得越发紧了,竟直接派了红甲卫上门。
范闲起床就看见五竹站在院门口,手执铁钎,不知道跟人对峙了多久。
五竹不想范闲去京都,京都不是个好地方,范闲还是个幼崽,孩子气十足,骨肉单薄,在京都会被人欺负。
范闲也不想去,京都不够自由。他好不容易能自由奔跑,当然要多做自己想做的事。
于是叔侄俩一拍即合,趁着夜色甩开红甲卫,悄悄溜走了。
他们辗转去了江南。
江南相忆故人,远水遥山暮春。
叶轻眉的产业在江南,范闲在这里看到不少现代工业产品,玻璃、白糖、肥皂……
可惜守着产业的明家不是个好人。范闲行侠仗义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但官府向来忌惮侠以武犯禁。
范闲趴在墙头看三大坊,朝五竹方向歪着头:“叔,你说我娘要是知道我把她的心血给散了,会不会气活过来?”
五竹平静道:“小姐不会生气。”
叶轻眉当年做商号是为了改善百姓的生活,而不是给某些人剥削百姓的机会。
范闲忽然笑了,如果一件事全世界都在反对,但有五竹一人支持,他就算是捅破天,也是敢去做的。
于是他俩把三大坊给搅和了,三大坊密不外传的工艺方子也给散了出去。这下不光是江南,连最上面那位也给气撅了。
现在已经不是客客气气的红甲卫请范闲回京了,而是派了鉴察院来抓他。
范闲觉得刺激,就算跟五竹亡命天涯也觉得快活。
范闲大笑着,像一个真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对着五竹喊道:“叔,我真的好想每天都和你在一起啊!”
五竹读档,然后也难得笑了:“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