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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般若【愚世】

作者 : 斐德洛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诡秘之主 愚者,格尔曼·斯帕罗

标签 诡秘之主 愚世

文集 源堡杂物堆

1764 42 2020-6-26 21:42
导读
你发现了吗,我是在零星地把自己给你?
——М. И. 茨维塔耶娃《致帕斯捷尔纳克》
  在海上流传的名为“格尔曼斯帕罗”的传说中,尤为一部分兴趣特殊的人所疑惑的问题之一,就是:
  这疯狂的冒险家到底有携带什么饰品?
  
  他的耳垂光洁,脖颈被扣到最高位的衬衣遮掩,手腕的袖口紧跟着皮手套,手指线条流畅,没有圈环的凸起,靴子遮住脚踝,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看不出丝毫佩戴饰物的痕迹,更没人见过他脱下衣物裸露身躯。
  但在各色人员酒后放肆的闲谈里,敢于谈论这个传说并且——自称——见过他的亡命徒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奇怪的共识:
  格尔曼不合适带什么装饰符号,他肯定不会在躯体上为哪一个存在留下印记。
  
  确实。
  某位存在想着。
  那些或华贵或简约,或狰狞或朴实的饰品,没有哪个放在格尔曼身上而不显得违和的。
  项链大多带着留念,戒指圈定着某些自以为是的誓言,手腕的装饰显得过分散漫而女气,脚链不仅意味狎昵还影响战斗的节奏。至于袖扣,按照这冒险家遭遇战斗并报废衣物的频率,除非他学会了蔷薇主教们以血肉覆身的奇技,否则大抵不用考虑那些用非凡特性打制的物件。
  他身上的气质太过于浓烈而纯粹,矛盾统一的冰冷与疯狂没有给外来者留下丝毫装饰空隙,以至于那一套冷肃的打扮几乎成为他第二套皮肤,再放不下任何一点装扮。
  这种人大概合适直接上纹身。
  
  愚者思考着。
  只有刻印在本身上的印记,才能强行从中抢出一块地盘。正好——
  格尔曼最近的行事作风和计划安排,也需要某些外力来规劝保障了。
  
  ————————————————
  
  灰雾漫卷,猩红的星辰在神座边闪耀,一道人影裹着同样深红的血腥气息出现在神明面前。
  祂的信徒单膝跪地,恭谨地捧上此行的收获。
  “格尔曼,”愚者看了看脚边的人,又看了看正偷偷翻动的灰雾,感觉原本的轻松心情去了大半,转而弥漫上一股浓郁的无奈,“这次又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来者身上的血腥气浓烈浑浊,显然不只是敌人的鲜血——如果没受伤或伤势不影响行动,格尔曼必然会先打理好自己再来此处。除非他认为伤势可能在长时间里影响自己行动,才会匆忙把东西带来:他不愿意让神明过多等待。
  沉默蔓延,浓郁的铁锈气息逐渐被灰雾洗去,安分停留在一步之外的人开口,声音异常嘶哑。他顿了顿,还是继续回答:“一些信仰真实造物主的邪教徒,堕落的血肉魔法而已,没有请您垂听的必要。”
  
  “我记得我说过,保重自己才是第一位?”
  格尔曼一开口愚者就感觉自己又在头疼——即使祂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头颅。祂摁着额角,以防那下面的灵之虫真的跳出来,
  “这是第几次了?”
  格尔曼沉默半晌,生硬地避过话题,看起来有些心虚,举着物品的手却没有丝毫颤抖:
  “您的需要才是最重要的。”
  “……我需要的就是你给我好好要命!”
  一条灵之虫被崩出半截,又被赶紧按回去。愚者开口打断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效忠发言,久违觉得半是生气半是无力。
  “再这么下去,即使你有无面人的能力,身上还能有几块好看的皮肉?高效完成任务有那么重要吗?”
  “您的意愿很重要。”于是祂立刻“听见”格尔曼下意识的想法。
  “……”
  没救了,等死吧。

  “难道让你好好保存自身,不是我的意愿吗?”
  “……您为我治愈的伤痕是我的珍藏。”
  “珍藏?”祂觉得自己都要被气笑了。
  “那好吧,那我就给你一个全身的烙印,好好保管,不许损伤。”
  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念得相咬牙切齿。
  
  “谨遵谕命。”
  
  ————————————————
  
  “过来,”愚者拍了拍大腿,萦绕在祂身周的雾气立刻淡去,空出一块毫无遮挡的范围,
  “然后脱掉衣服。”
 
  格尔曼迟疑了瞬间,似乎在思考应该先完成哪一项命令,并很快得出结论。
  黑色的织物首先落地,软绵绵的,一点都看不出危险的本质。摘下手套后,被深色衣物衬得愈发皙白的双手则靠近衣领,解开领结与纽扣。几乎常年不见天日的皮肤逐渐从衣服下裸露,如同褪出皮鞘的锋刃,带着矛盾却迷人的柔和与锋锐。
  雾气延展过来,把脱下的衣物接走,一件件稳妥折叠收好。游刃有余,不急不缓,他的神明显然对此有莫大的耐心,并与祂的眷者一起忽视了灰雾上的衣物都只是思维具象化,只需念头改变即可消失这一现实。
  
  很快他身上就只剩一条内裤,这最后的布料也立刻被褪下,彻底露出眷者瘦削苍白的躯体。
  格尔曼走向愚者,没有遮掩,即使略微泛红的耳尖似乎暴露出些许羞惭,但他显然没有抗拒,甚至在愚者投来视线时主动站直身体以便打量——这是向神明献祭前的展露,作为祭司与祭品本身,格尔曼并不缺乏敬畏与觉悟。
  神明不耽于交媾的欢愉,但如果神明想要尝试抑或索取,那他只会更加恭谨的将祭品打理完备,毫不遮掩的摆上餐桌。
 
   
  几步路的距离并不遥远。格尔曼跪倒在愚者面前,消瘦嶙峋的膝盖在灰黑的地面上割出一道亮色。神明拉着他的手,扶他将头枕在膝上。古老的石砌地面冰凉彻骨,赤身裸体俯身于上几近酷刑,可他却未感觉寒冷,感知与感受就在神明一瞥间被轻飘飘地分割解离,或许是祂威严显现的自然,或许只是祂怜悯信徒的仁慈。总之,信徒只更谦恭地埋下头——随即发现自己似乎过分紧贴着神明的躯体。
  这几乎使格尔曼差点跳起身来,因低头而散落的黑发下露出微红的耳廓,绷紧的肌肉在赤裸的背上紧张地勒出脊骨起伏。虽然一瞬间他就把那些造反的肌肉骨骼全数压下,却依旧不可抑制的颤抖。
  “不用担心。”
  一个温和的抚摸落下,轻而易举抚平那些战栗的肌理。
  “我不畏惧,”他小声回应道,被安抚着蹭了蹭愚者的膝头,“只是……”
  激动。
  为这即将降临的恩慈与荣耀。
  他把后半句话咽回去,因他的神明不喜奉承。
  但他的神明值得所有称颂与赞美。
  
  这将是荣耀的眷顾。
  他想。
  
  ————————————————
  
  纹身。
  古老文明的支流,社会的边缘性奇葩,格尔曼曾经在他神明的梦境里窥视过这荒蛮又瑰丽的一角。“披发文身,以象鳞虫”,这种源头上为了让自己与恶物趋近而免受其伤害的祝祷,在这个神秘切实存在的世界上,似乎没得到任何发展。
  毕竟没什么正常人敢把邪神的标志物留在自己皮肤上——搞不好那就是个对邪神指向性发送进餐邀请的路标。而信正神的信徒们,也不敢僭越的用神明符文装饰己身。
  即使正神如何仁慈宽厚,这都是祂们所不容许的冒犯与亵渎。
  而愚者先生似乎尤其在意不让自己的符文流落在外。因此,即使格尔曼也未曾有得知过祂的祈祷象征。那高背椅上作为愚者标志的扭曲之线和无瞳之眼,似乎并不是愚者自己认可的代表。
  他突然觉得有些沮丧。
  
  殊不知愚者也在头疼。
  他并不想使用那些符文,不只是认可度问题——这总是让祂想起某些不太好的历史。不管出于私心还是筹谋,愚者觉得,还是不把太多当下世代的标记留在自己信徒身上比较好。
  可那又选择什么呢?
  
  当下已经被排除,那就只有过去可以挑选。愚者记忆里用于赞颂和祈愿的符文并不稀少,毕竟在没有真神的时代,形形色色的“神明”反而能大行其道。
  古老之前更古老的神话,东方的,西方的,极寒之地的,炽热之地的,如果过往的祭拜不合适,还有属于人类的恢弘文明供选择。
  或是赞颂人类与历史,或是宣扬叛逆和自我——祂立刻在心里划掉这个备选,叛逆,根本不现实也不搭调。
  曾经作为周明瑞的那二三十年,他对纹身的了解也仅限于国内的社会大哥们,和欧美的各色金属黑金属党和什么都不知道就瞎搞一气的年轻人们。网络上的各色神棍们偶然也叨叨着什么东拼西凑的忌讳,不知道真假,但大多头头是道。
  但是这个遥远的现在,那些忌讳就已经不是任何忌讳了。连自己都变成了邪神,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大的避讳吗?
  总之……选择太多,反而让祂犹豫起来。

  
  祂的附肢在雾气下有些烦躁的扫动,距离太近,时不时就落到信徒身边。格尔曼闭着眼握住那些亲昵靠近的触腕,任由它们将自己作为支架随意攀援,并顺着力道更大的打开自己。
 雾气如藤蔓般缠上他,却没带上多少情色,反而有种意外严肃的力道传来,像是绷紧画架上的亚麻布。要仔细展开拉平,并为落下第一笔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愚者抚摸着信徒的脊椎,格尔曼在祂手下轻轻颤抖,即使包裹着骨骼的血肉脂肪过于稀缺,以至于能轻易抚摸出攀珠般的脊骨凸起,但皮肤的光滑却并不缺少——算不上绝佳,但也是上好的素材。
  
  选自己的符文,配合以前国家的图腾恶兽好了……祂想着,几乎就要动手,却在落笔的瞬间停下。
  你确定吗?就这么选定了这些已经湮灭在历史里,只有你还固执抱着的古旧碎片交给他吗?
  这不是赐予,而是万劫不复的枷锁啊。
  愚者突然明悟到。
  我在做什么啊……
  
  他撤下手,连固定"画架"的触腕也一瞬间失了大半力道。眼前俯身的眷者晃了晃,有些长的黑发在后颈上扫过,眼看着就要随着头部动作被推到肩头,但即使稳住了重心,他也没有抬起头。
  
  无论您想做什么,请不必顾虑。
  他也没有开口,只默念到。
  
  两者的同出一源让格尔曼在此刻能模糊了解一些东西,比如,他的神明正想做什么,又或者,到底是什么在困扰他本应随心所欲的信仰对象。
  破碎信息片段里描述的行为似乎带着某些野蛮而血腥的印记。以伤痕作为装饰,用使痛苦更痛苦的药膏来维持它即使死亡也永不消退的固执。这大抵类同与以痛苦和征战来展现勇武,毕竟有征战心的动物本能敬畏战而不死的强者。
  但似乎在某些侧面,用神明的符文刻印己身,这也意味着像信仰的存在做出的表率,而这正是格尔曼欣喜接受的重要原因——割开皮肉的痛苦算得了什么?曾经有人被铁钉刺过四掌,血未曾淌下就由火焰灼干,尚可谈笑风生,请求行刑者将他反面炙烤均匀——那还是面对仇人呢。而这是赐下的圣痕,若愚者想要,哪怕剥下他浑身的皮肤都是不值一提的苦难。
  神亲手烙下的伤疤将是他最珍贵的东西,甚至神降下的伤痕他也必每日亲吻。

  格尔曼安分地伏在愚者膝头,一动不动,脊背流淌着象牙白的光,仿佛空白的画板诱使愚者在上面随意挥洒。但似乎感知到了主神的犹疑,他小幅度地抬起头,仰望向近在咫尺的神明。
  
  “虽然我不理解,”他说,“但是我知晓。”
  “您何必介怀这一点呢?”
  “背负过往,守望不会醒来的历史……您如斯仁慈温厚,但我本来就是您的衍生啊。”
  “这不是折磨,这是……我所僭越而取得的,与您同享的责任。”
  
  想要更加靠近自己信仰的神明,他的眼睛这么说到。
  如是神所愿,亦是我所愿。
  
  ————————————————
  
  愚者终于伸出手。
  神的指尖发出微光,仿佛把格尔曼的背当做画布,在上面状似散漫地勾勒着。
  起笔点在心脏,笔触凝滞缓行地往外蔓延,如同过度生长的动脉爬行在皮肤。这带着神秘学意味的纹身过程并不如何遵循先浅后深的绘制规律,圈圈环环的符文随着心脏泵血的跃动跳出,仿佛在被这维持生命的器官从内而外喷出。
  格尔曼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颤抖,若非被触手扶着靠在愚者膝头,他或许早在第一笔落下的同时就已经难以自控的蜷缩在地上。
  每一笔的刻画并无针刺刀割之类的皮肉苦痛,不如说皮肤上除了愚者手指拂过的气流外毫无感觉。然而拂动过的手指绝非毫无触动——痛苦不在躯体上,而在灵性里。
  虚幻的凿子落在身上,一针一针的往复中几乎毫无间隔,灵性上的痛苦不会有延迟和缓释,与其说是刺印,不如说是浸染。
  属于一个存在最深处的部分被割开,再填入足以留下永久痕迹的“染料”,使纹路不至于因时间褪色,也不至于因为伤自愈而消失。
  
  感知自己被逐步淹没进沼泽,却又没有藤蔓可供攀援,甚至必须一动不动放任沉没的无助,会类似于此的万分之一吗?
  
  每一处祂触摸的地方,都有颜色灰白却深邃如墨的痕迹显露,却又在手指离开后几秒内消失一空,仅仅在注视者的视野中留下一道清浅的标记。祂肆意绘画,便逐渐有无数符文从手指里流出,渐渐勾勒出一副上至后颈,下沿臀缝的巨幅图文。
  盘绕的符文如龙蛇蠕行般缠过脊椎,宣告对这幅躯体的攻城略地到达高潮。蔓延的符文不仅往内沉没,也在往下探索,脊骨内的神经敏锐的颤抖起来,想要对大脑发出警告,却被先一步截断。
  控制着格尔曼动作的触手随绘画的动作游移,把人固定在原地的同时也为主人留下足够的空间发挥。或许是为了留下足够深的刻痕,它们每每擦过的地方,都泛起或如火烧,或如冰雪的炽烈,并随着脊背上手指反复的勾画而愈演愈烈。
  逐渐完成的图案似乎本身就带着什么魔力,并随着完整度的提高而越来越明显。他感觉自己脊背的皮肤血肉正在挣扎,想要挣脱这幅框架的人形躯体,组合成某种更加完美而自由的,代表着描绘它的神明的意愿的生命形式。
  
  格尔曼深吸口气,把急促起来的喘息压回喉咙,却终究漏出一丝呻吟。虚幻的火焰从无到有,在皮肉上越燃越烈,他不觉得热,却觉得疼痛与快感共同涌现,似乎要烧却每一层皮,燃尽血肉,把骨髓都做柴薪点燃。
  他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两个,仿佛身上脱离出新的存在,古老传说里会杀死自我以取而代之的二重身在他抬头时的幻觉里看来,让彼此落在彼此的眼睛里,像是看进互相对立的两面镜子。
  他却看见无穷无尽的前与后。
  他看见自己,看见过去与现在与混沌难明的未来,仿佛他脊背正被写下的是记述一切的阿卡夏。神明正低着头,面容埋进阴影却又在放出光明,身上的每一笔都极痛苦,仿佛祂用于勾勒的不是指尖,是极粗的针头,要把诺伦三女神的纺线缝进他的皮骨。
  
  这是过去的神话,是神讲述的凡人祈愿。
  您赐下了何其珍贵又无用的东西啊……  
  
  “我没办法,也不能把那些东西给你,”
  只有水声和断续喘息的寂静里,愚者突然开口道。
  “那不应该成为别人的责任和痛苦,”
  “比如说中文什么的,世界最难语言,”
  旧日而新生的神明发出轻慢的笑,像是被这干瘪的笑话逗得乐不可支。没有丝毫情感从祂嘴里吐出,只有空气里浮动的雾气在无知觉地颤栗。
  但是您明明就知道——格尔曼苦涩的想着,这些知识作为愚者分支与信徒的格尔曼天生就会。即使不会,也只需要愚者投下“赐予”,就可以轻松地在呼吸间学会,只需要支付一些小小的,完全不会影响自身的,暂时的灵性混乱与昏沉。
  但是看半小时数学也是头昏脑涨,仅论后果,这两者并无差别。
  这根本不是痛苦。
  
  不管眷者心里如何弯绕,这并不影响当下两者的动作。眼见整个图案已经大体成形,愚者才像是又想起自己的话题一样。
  “别着急,我不是说排斥你。”
  祂绘上一道扭曲的直线,为浮现出半侧身体的鹏鸟点上残缺的瞳孔。愚者讲话的声音突然从平静到沉重趋于轻快,蜿蜒的触须却按住眷者似乎想要挣扎着抬头的动作,迫使他继续保持平静。
  “只是,当你自我独立的那一天起,你就拥有了做出自我选择的所有权力,承载也好,放弃也罢,我都很高兴看到。”
  在人类躯干上盘旋的触腕碎裂开,化作原始的雾气,从神明泛光辉的笔迹里钻入,一丝一厘的刻印其上。
  皮肤下有肌肉,肌肉下有骨骼,骨骼之内,还有心脏和灵魂,凡所存在的,皆受此印记。
  
  “这些过往是我的锚,也是我的混沌的构造。如果往你身上直接倾倒,那只不过会出现又一个为无法挽回的过往而存在的傀儡,一个精美的摆件。”
  “但我希望你为自己而活。”
  “所以我把我的愿望给你,好的,坏的,痛苦的,希望的,单纯而以幸福秩序构建的,复杂到我自己也感到恐惧的……”
  祂落下最后一笔。
  
  那是一片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图文,明明是被秩序规整的人体所背负,可所有的逻辑词汇乃至数学表述都在此失去意义,人所熟知的各种空间结构与光学现象也荡然无存。那是堆叠纠缠在一起的,无数纵横交错,癫狂错乱,不停生死明灭的轮转。
  所有仿若有序的符文却共同构架出难以名状的混沌,仿佛历史所有的片段,思绪的每一个角落都同时出现,将在下一秒撕裂皮肤,冲出人类所能理解的视界屏障。如果凝视长久,似乎有无数蠕动的灰白烟雾、不符合三维透视的扭曲框架、歪斜颤抖的天体就如同疯狂的抽象涂鸦般涌出,占据住所有的视野与思维。
  愚者所刻印的属于真神的符文与祝祷,在描下最后一笔的瞬间几乎直接将这块皮肤圣化。
  所谓身为圣域,人为神坛。
  而凡人——不可直视神。
 
  这一秒涌动的雾气都停歇瞬间,被赋予重担的眷者伏在神明膝头,无意识地发出欢欣而悲苦的哀嚎。
  他昏昏沉沉,像是在鱼腹中睡了四十四个昼夜,却不觉安好,只有悲喜皆过度后的茫然。会赎罪的城早就毁灭得不剩一处残垣,他也不是会违抗神明的约拿。格尔曼是猎人,是代行大地的眷者,是神子也是被属意吹响号角的天使。而现在他要作替神背负十字架的圣西蒙,背负被斥责为罪孽的无辜记忆,只因神不应也不能再将希望寄托于外物。
  
  这是何等尊崇的眷顾和责难……格尔曼在地上几乎跪不住,痛苦结束后反噬的快感正筹谋着颠覆他的思维,而蒙恩的愉悦让皮肉痛苦与精神的狂乱在其下几乎不值一提。血从无肤的血肉中渗出来,在他身下洇出一片湿热的镜面。
  他尝到铁血与泪的苦咸,却又有奶与蜜的香甜从舌下泛起。
  愚者的手放在他额头,与他亲吻。
  “虽然只是旧日的幻梦罢了。”
  “它会保护你,也请你……保护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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