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存在是了解就会造成污染的，比如地底，比如星空，再比如猎奇小电影。

　　克莱恩看着几乎被自己控制不住拍裂屏幕的笔记本默哀了几分钟，双手颤抖着把联系人拉到邓恩·史密斯，但最终没有拨通。

　　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打开电脑，关掉界面后很快被看到刷刷刷蹦出来的消息淹没了屏幕。

　　还好，看了眼联系人，是戴莉，不是阿蒙。

　　“那个……别和邓恩说，虽然他知道。

　　“他当初看到的时候呆了好久，一脸重认识了一遍我的表情……

　　“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记住，谈恋爱千万，千万，千万不要随便翻对象的电脑，恋爱也要记得保持基本的隐私权！”

　　对象没有，大概和这个词沾点边的那位别说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翻祂电脑了，就是阿蒙敞开了让自己看，自己多半也没法看到任何祂不想让自己看到的东西……

　　而且还有天使阶才能知道的东西，看到了恐怕问题更大。

　　克莱恩看着那堆文件，删也不是，看也不是，默默给戴莉回了句知道了，就关了电脑滑进被窝试图休眠。

　　

　　

　　

　　然而今天遭到的冲击明显比想象中更大。

　　克莱恩像被人入梦了一样清醒地看着自己大脑处理信息。

　　一群长着白眼圈的乌鸦一会排成“人”字，一会排成“一”字，大家一起，向南飞去。

　　……

　　克莱恩从梦境挣脱了出来，开始思考要不要去隔壁敲伦纳德的门，又觉得帕列斯受到的冲击不比自己小，万一反应过激怕是要直接gg。

　　虽然阿蒙对这件事的解释字里行间写满了随性而为见色起意，但一个天使之王本体下场给一个序列4当M还说要保送天使只是想玩玩鬼信哦。

　　……虽然阿蒙这家伙的行为还真的是鬼都猜不出来。

　　为什么要遭遇这些，我还是个孩子啊！

　　克莱恩痛苦地在床上滚了两圈，把脑袋埋进被窝认真思考了一段时间，最终决定先稳固一下自己的性取向顺便转移转移注意力。

　　撕了几张便签纸把手机电脑什么的前置摄像头全贴了起来，点开往常光顾的小网站，插上耳机，顶着莫大的心理压力开始找口味较轻的那些。

　　今天的遭遇从各种方面来说都太重口了，不需要影视作品进一步满足。

　　再看下去自己真的会心理变态的！

　　克莱恩心里悲愤怒吼道。

　　在他心里，滚床单这种事情应该先有感情基础，伺机表白，表白成功后相处磨合至少三个月，确认彼此是可以交付终生的对象后甜甜蜜蜜扯证结婚，然后才是洞房花烛夜，可以一起探讨生命奥秘的时刻。

　　至于阿蒙缠着自己玩的那些，从来没有出现在克莱恩的设想内。

　　翻来翻去终于在大片的强制道具之类的关键词里找到一部标着甜宠的小电影，克莱恩感动得不行，心里忍不住哀叹不良影视对大龄熊孩子心理负面影响之恶劣。

　　电影开场，滤镜柔和的校园里，少男少女邂逅相遇在操场，然后迅速一见钟情坠入爱河直入主题。

　　……

　　被阿蒙那一手弄得对这样飞速发展几乎有了心理阴影的克莱恩感觉心更累了。

　　客观上知道毕竟是人家主题就是啪，前戏肯定不能拖太久，但克莱恩还是忍不住用挑剔的目光批判了一下这极其不合逻辑的发展。

　　屏幕里的少女坐在床边脸色绯红：“我，我还没经历过……”

　　“你一会就有经历了。”

　　少年将她抱在怀里，手掌撩起少女的衬衫下摆顺着滑腻的腰侧往上揉捏，又被她一把抓住手腕：“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怎么会不好？”

　　少年反手握住那纤纤玉手，一路顺着手臂亲吻了上去，顺势将少女压进床榻，舌尖很快交缠在了一起。

　　草率是草率了点但毕竟还是有感情基础瑕不掩瑜的……吧……

　　三更半夜睡不着爬起来撸本来就不太符合生物钟，加上知道阿蒙随时都能调取到自己的数据，再配上刚刚遭到的心理创伤对着视频怎么看怎么觉得太粗暴了，克莱恩握着自己分身刺激了半天也只是勉强进入状态。

　　屏幕里演员你侬我侬情投意合，屏幕外克莱恩面无表情思考人生。

　　对着小黄片思考人生这特喵的是什么行为艺术。

　　克莱恩拔下耳机正准备放弃挣扎去冥想安神，电影正进行到少年顺着女友的小腹吻到会阴，低头舔了上去。

　　没来由的，他脑海里闪过阿蒙下午跪在自己面前侧头舔牙的动作。

　　“您可以试试……让我帮您口什么的……”

　　耳廓残留的耳机触感让那回忆中的语气更接近打电话时几乎称得上亲密的感觉。

　　“我保证那会很舒服，先生。”

　　

　　

　　先生。

　　阿蒙手指虚搭在手机上，细细回味着这个词。

　　先生。

　　最广泛的男性称呼，陌生人，上司，同事，初见者……配偶，敌人。

　　先生。

　　梳离而亲密，冰冷而热情。

　　……先生。

　   修长匀称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壳，阿蒙低声重复着这个词语，嘴角勾得越发兴味盎然。

　　“世界”先生。

　　他是怎么想到这个词的？

　　虽然知道克莱恩只是不喜欢自己喊主人随口找了个替代词，但阿蒙还是忍不住将这两个词拆开揉碎细细品味。

　　被有意留到现在的创口依然散发着尖锐不可忽视的痛，组织“愈合”时新生肉芽顶开伤口的痒却顺着脊椎爬遍全身，又被坚硬的铁器牢牢禁锢住。

　　……“世界”先生。

　　手指隔着金属笼子轻轻戳弄着，却只是隔靴搔痒抱薪救火。

　　这么个普通的东西当然限制不了一个“错误”途径的天使之王，但阿蒙愿意从这种被死死限制着的状态里体会那种被人肆意拿捏的感觉。

　　哪怕那人主观全无这种意愿。

　　这样的胁迫与约束带来了一种同时扮演S和M的分裂式快感，“世界”先生那疯狂而斯文的外表与被寄生时读取的细致略带慌乱的飞速思考也是这样。

　　真是太好玩了。

　　阿蒙轻轻抚摸着自己颈项间还没有被签上名字的皮圈。

　　这位“诡法师”很快就要晋升成“古代学者”了……可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晋升仪式。

　　果然是源堡的人啊。

　　真遗憾自己不能接入终端……

　　——“错误”途径序列一天使之王，“渎神者”阿蒙，行走的bug，无法登入现在正如火如荼普及着的个人终端。

　　在信息时代，那几乎意味着被潮流抛弃。

　　祂久违地感到一丝烦躁，起身打开电脑登入系统。这是一百三十多年前，罗赛尔在蒸汽教会捣鼓出来的东西。

　　那是阿蒙第一次从父亲之外的存在口中听到“bug”的概念，兴致勃勃地注册了一个账号。

　　欺瞒与诡计的神祗，疏漏与谬误的化身。

　　阿蒙看着简洁的个人空间，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当初不是觉得自己迟早登神直接将大号的用户名注册为bug，现在的一大堆问题根本不会存在。

　　不过……

　　阿蒙看了看自己双腕上被手铐磨出的红痕，眼神颇为期待。

　　别让我等太久啊，“愚者”先生。

　　

　　

　　我艹！

　　克莱恩知道阿蒙没安好心，但当那句话被画面引出来的时候，身体还是无可救药地回忆起舌尖舔过手指的感觉。

　　柔软，潮湿，温驯，齿尖却放肆地轻刮着手套展现自己的威胁性……

　　十指连心，酥麻的触感过电般沿着胳膊爬了上来，连带腰腹都本能绷紧了些。

　　他被烫到了似的将手机远远扔开。

　　虽然知道绝对的直或弯都几乎不存在，大多数直男只是没考虑过同性的双，但当这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克莱恩还是感到格外抓狂。

　　小小克你给我冷静一点！

　　虽然那是个各项条件都趋于完美的从序列8就开始加魅力的“错误”途径顶端存在，面对那家伙你也是……不对为什么要说得好像已经要生米熟饭了一样！

　　克莱恩试图冥想。

　　克莱恩冥想失败。

　　克莱恩睁开眼睛，生无可恋地开始思考这算不算应该履行“让我硬就给你签名”的条件。

　　结论：阿蒙又不知道，他干嘛不打自招？

　　看着非常不给面子的小小克，克莱恩叹了口气，对自己反复强调男性受到惊吓也是会起反应的，而阿蒙显然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都很吓人。

　　为了避免自己被进一步污染，克莱恩拿回手机光速关闭页面，开始填写“古代学者”魔药的申请表。

　　他甚至遗憾自己为什么可以跳仪式，要不然自挂东南枝一挂三百年，出来后阿蒙肯定对自己没兴趣了！

　　那家伙根本就是自己择偶条件的对立面，性别性格性取向完全南辕北辙，完全的自我中心，没有节操的概念，更毫无对爱与性基本的尊重。

　　祂表现出来的只有强烈不加掩饰的欲，而性在里面只是无足轻重的添头。

　　占绝对上风的是好奇与侵略的欲望，恶劣的小乌鸦啄破厚重的盔甲，让自己竭力克制远离的那种混乱气息渗透进来，却没进一步撕开血肉，而是站在不远处悠然打理羽翼，等着自己适应、接纳乃至主动拥抱曾避之不及的东西。

　　那种从心理层面侵蚀一个人给祂带去的挑战远比躯体来得强烈。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孩子。

　　克莱恩心里努力琢磨着阿蒙可能的想法，敲完报告提交上去，低头再次和怒刷存在感的小小克相对无言。

　　长久的沉默后，他自暴自弃地伸出手握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