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里放着伤感而安静的歌曲，十代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搅动杯里的咖啡。
此刻立即浮现在脑海里的，不是好大的雪的感叹，不是在外面太久都没有见过雪的自嘲，而是那些十二月关于雪的记忆。


一、吹雪


（注：一般指强风中雪片漫天乱舞的状态，通常指代暴风雪）


记忆里，家乡的雪是一年下得比一年晚的。
所谓的今年的初雪都是迟到明年一月份才会下，而十二月从遥远的北方带来的只有呼啸又干燥的北风。
话虽如此，也有几个十二月下了雪。
忘记是几岁的事情了，只记得送走尤贝尔以后的某个冬天。
那天因为下了大雪，自己无法外出。当然即便外出也没有其他朋友和自己一起玩，所以出去也没有意义。
窝在家里百无聊赖的自己只能打开电视，看到某个专门播报决斗相关讯息的节目里，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捧着奖杯，似乎是在什么比赛上取得了优胜。
那个时候，自己好羡慕那个孩子。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他却已经站到了舞台上，沐浴在聚光灯中，浑身闪耀着光彩。
但是最后记住的，只有他的那句“无聊”的获奖感言，和极有造型感的黑色闪电状的头发。
后来自己长大了，尤贝尔再也没有回来。十二月也没再下过雪。
玩过更多的游戏，遇到过更多的人，经历过更多的事，可是那个孩子的身影一直被大雪埋在自己心里。
按自己所想，随心所欲地享受决斗，无论输赢，但都要散发自己的光芒。
就像那个孩子一样。
这个过程真的很快乐，虽然中间也发生了很多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还是很快乐。
最快乐的是，一直支撑我的，我最憧憬的目标，竟然就一直在我身边。

“万丈目，下雪了。改天一起出来玩雪呀！”

十代拍下窗外的雪景，笑着按下发送，做着和那年一样的事情。
在雪天，看那个人的决斗。
与室外的风景相反，那个人依旧站在聚光灯下，眼中闪耀着无比灿烂的光芒。


二、牡丹雪


（注：多数雪花结晶聚合粘连成大雪片，通常指代鹅毛大雪）


毕业一年后年末聚会的那天，非常意外，是个阴天。
天色和当时的心情截然相反，自己只是任由围巾和北风起舞。步伐依旧轻快。
忽然有东西扑来，细细的，像是泡沫塑料的白色渣子。
仔细一看，那疑似渣子的东西却是雪，一瞬间就融化在了掌心当中。
自己那天是最晚到的，大家早已热热闹闹地围坐在一起。见到自己来了，热情地招呼自己赶紧坐下。
夹到第一片凉菜的时候，收到了消息。

“我会晚一些来，你们不用等我，先吃着。”

气氛正好，确实也没办法要求大家都停下筷子只为等他。
我回了句知道了，便收起了手机。
酒过三巡，不知道是否酒精起了作用，满脸通红的翔忽然说起了毕业时候的照片上笑容僵硬的我。
一个人以为自己可以拯救世界，一个人以为自己可以走下去。
连曾经最珍惜的东西都通通抛弃，背负孤独，拒绝伙伴们的援助。
说到明日香都送去纸巾请他冷静，他仍然一把摔开她的手，脸上淌着眼泪泣不成声地说着。
确实，没办法否认。
以前一起散步的我们，一起郊游的我们，一起上课的我们，一起考试的我们，一起吃饭的我们，一起嬉戏的我们，一起面对危难的我们，一起赢得胜利的我们，一起的我们……
翔到最后收了眼泪说，尽管这段时间没有持续很久，但也是在那个时候，自己才真正明白“独立“”是多么的重要。
因为大家最终都要分开，可时光将感情编织成的纽带分布在彼此之间，让每个人在自己的路上走得更加。
这番话说得其实我很认同。
但是呢，我还有一点始终没变。
那天，我送走了酒足饭饱的大家以后，一直坐在店门口没有离开。
等到最后迟到了许久才赶来的人见我的第一句是“你个呆子！怎么不进去等我！！”也无法反驳。

回忆结束。
我又收到了他的消息。

“我会晚来一会儿，但是你这次不准在门口等我。”

嗯。
我还是会等你的，无论要等多久。
这一点，我始终没变。


三、粉雪



（注：像粉末一样的雪，通常指代小雪）


雪已经小了。
华灯初上，城市在灯光的掩映下又恢复了平日的生机勃勃。
十代要了第三杯咖啡，再次翻看手机收到的消息。

“等我，我马上出门了。”

只有这一条消息，却让他感觉心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

嗯，只要能等到你来，再等一会儿也没关系。
十代露出笑容，任咖啡的热气散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彻底变成了漆黑。
街对面的橱窗里的红绿白的彩灯为街道添上了最早的圣诞色彩。

看着还在飘落的雪，十代站在咖啡店门口，看着街上为数不多的行人。
忽然有一个人，漆黑的头发和外套上沾满了白雪，停在了自己面前。
那个人抬起头，眼里充斥着复杂的情绪，在自己开口之前先说话了。

“不是叫你在里面等的吗……”
“我想快点见到你啊。”

十代眯起眼睛，脸上是天真得像孩子的笑。

“见到我有那么高兴吗……”怀里的人并没有抬起头，只是拼命地钻进十代怀中，话音带着闷闷的鼻音。
“当然了，我终于等到你了。”十代搂住万丈目的肩膀，看着空中洒落的、久违的十二月的雪，牵起了对方略显冰冷的双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