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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花】《春雪满空来15》

作者 : 裴三舟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剑网3 凌雪阁 , 万花

标签 凌花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春雪满空来》

72 1 2021-9-13 15:02
导读
完结篇
  乐很简单,苦却有十万八千种。魏闲故本以为痴守已算是最苦,却忘了自己相思入骨亦能生苦。到而今他才算明了,人世间千般万般的别离往往都是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许南柯没有同他大吵一架,更没有像往常一般负气,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回应了他的暴怒,就一下斩断了两人情分。西洲说他傻,就算跟着许南柯行医救人又能要得了谁的命,反而他此刻跑了才是将人丢在险地里。

  魏闲故哪里不明白,他只是在同自己置气。他分明晓得人妖有别,分明已经痛苦万分,却还心甘情愿撞上刀尖。所幸许南柯真的爱他,只是他眼里的苍生太重,上辈子已然为此失了自在,这辈子竟仍然躲不脱这宿命。

  难道成神就一定要担负这么多责任?明明已与天地齐寿,跳出生死轮回之外。

  很久很久以前,魏闲故刚化身人形的那阵子总爱往人间跑。不为别的,他只是想替踏不出秦岭的仙人看一看他守护了千万年的尘世。他去过最南边的海,见过最北边的雪,看过春秋冬夏,将那些盛景与人情全兜在怀里又一点点讲给树里的仙人听。

  仙人从不现身,更不会回应。小豹子便把每一阵风来每一次花开当做回应。他喜欢多风的春天,那时候总会有花雨,纷纷扬扬将深谷变作了仙境。

  直到有象将他重伤。魏闲故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历经千难万险才回到了神树底下,他多想把这一趟的故事讲给仙人听,却因离开太久,被新来的野豹们占了地盘,将他驱逐去了太白山里。

  小豹子躺在许南柯睡过的那间山洞里。里面挂满了紫藤花,那是他在神树底下捡的,一年又一年,收藏了整整千余条。

  西洲进来时他还是恹恹的。金钱小豹一溜跑上去躺倒在他手边,才勾起他一点兴致来。

  “你就别扭吧。”西洲盘腿在人身边坐下,魏闲故没有起来,只一下下机械地摸着小豹。

  “最近世道又变了,秦岭也不太平,我想寻个安静的去处,晚些便动身。”西洲摇着扇子,“我看你也无心照顾小东西,不妨让我带走他。”

  魏闲故看狐狸一眼,想也没想便点了头。

  “你…当真不管那小娃儿了?”西洲见他如此便懒得试探,直截了当问出了口。

  魏闲故几乎能猜到他后头要说些什么诋损话,想来无非就那些,便把头一偏,继续别扭去了。

  要说小豹子也没什么毛病,就是在仙人这件事上拗得很。他自知二人身份悬殊,却无法克制疯长的动心。他以为得到了许南柯的爱便能与他并肩而行,可爱只是爱,纯粹得不掺任何杂物,只能映出他可笑的心思,更不能填补二人之间的天堑。

  说到底只是一厢情愿,哪怕求仁得仁,亦叫他自惭形秽。

  “我听说叛军已入长安。”西洲话没完,魏闲故猛然捂着心口坐起,旋即呕出一汪黑血。

  西洲一下变了脸色,忙封了他几处穴道,焦急问道:“你在他身上安了血符?”

  “……什么血符?”魏闲故用手背抹净嘴角的血,甜腥味溢满口鼻。

  见西洲神色复杂,魏闲故立马反应过来。

  血符是妖中通行的一类符术。施术人是为符主,符安在谁身上谁就是符奴。符主以符奴之血画符,术成则主伤奴受,以此做个替身的法子。

  魏闲故从未画过血符,许南柯不会妖术更不可能是符主。这里头定是还有些他不知道的隐情,只是如今也顾不得,他既受了伤,许南柯就一定有难。来不及细想,魏闲故话也没留一句即刻就动身千里飞奔至长安。

  战后的长安已不复原先繁华。断壁残垣,饿殍遍地,魏闲故干干净净一身站在里头显得格格不入。他刚走进流民巷就被一名万花弟子拦了下来。

  那是许南柯的师兄,他认得。

  “你这些日子都去哪了?”师兄手里还端着药碗,他这话一问出口,自己倒觉得有些僭越了,于是神色变了几回,最终平淡道,“南柯走了。”

  “他去哪?”魏闲故脱口反问,却见人眼神闪躲。两人僵持了半天,最后还是由师兄领着他到了一处荒地上。

  那里被铺满了停尸的草席子。一具具腐烂或还未腐烂的尸体就在枯草间用干草卷敛着,混着火灰的风过来卷落枝头黄叶,就像一张张薄薄的纸钱。

  “南柯安葬完爷娘后总是郁郁寡欢,他觉着若不是当初硬要二老进城来住他们就不会有此横祸。他也总和我说,自己一生碌碌无为,盛世里活得艰难,乱世里又难得苟全。想来生死不过朝夕,这世间有他无他也没个差别。”

  听至此处魏闲故四肢一下冰冷,他跪下身去,心里分明有了猜测却不敢掀开草卷亲自看上一眼。

  草卷盖得并不严实,边上还能露出尸身的手脚来。魏闲故认得那只手。那只手柔柔软软的,带着些微薄茧,抚摸过他的脑袋、他的面颊和他身上每一寸地方。他还记得那只手第一次朝他伸来时,上头躺着一颗米黄色的糖。

  魏闲故颤巍巍地摸上那只已经开始渐渐冰冷的手,他固执地要像平常那样与他十指交握,可却等不来许南柯温暖的回应,仿佛他握住的是死亡,虚无缥缈却又痛彻心扉。他到底忍不住了,身子一垮,隔着毛燥的草卷倒伏在了许南柯尸身上。泪从眼里来落到干草上,浸不透晕不开,无声滑进黑暗的角落里,隐约还有熟悉的药草香。

  “南柯是服毒自尽的。”师兄偏过眉眼不忍再看,俄而又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零零碎碎许多东西来,“师弟亲故死绝,遗物我也不知给谁,你既是他心上人,那理应也可予你。”

  师兄将遗物轻轻放到人身旁,正准备离开却被魏闲故叫住。

  “他死前可有什么话?”声音半哑,已是被悲痛泡开了。

  “师弟只说,终于可以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么?原来他也如此厌恶活着。

  魏闲故带着许南柯的尸身回了秦岭。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那只是一具没有用处的躯壳,仙人也早已历劫成神,他却执拗地将许南柯带回了那个深谷。

  他挖了一个深坑,将所有遗物都安放了进去。这是自己送他的玉簪,那是他惯用的笔……最后一件是他未写完的诗集。

  许南柯写诗总爱求惊人句,却往往作无病呻吟,强说些新愁旧愁。他这一生就像这些诗一样平常,不够惊心动魄,不够恢宏壮丽,只有一点溪水潺潺,只够做大江大河的附庸,到头来泯灭众人。他是薄薄一叶扁舟,载不动雄心壮志,还未驶到海就已沉没于江河波涛。

  诗集的最后一篇没有诗名,像是兴来写就,书笔潦草,几处墨晕开沾污了前后好多页。

  “明月长安十二街,俯拾处处多愁闲。细数古来惆怅客,哪个天公独垂怜?”

  魏闲故细细读完,忽生出满腔沉重冰冷的悲伤来,要拽着他往湿淋淋的深渊拖去。情不深入肺腑,是断无法叫人生出同种心绪的。

  他抱起一旁的许南柯,将已经冰冷的身体死死拥进怀里。那是他与仙人最后的关联了,从今往后,他又将孤身一个,将那些爱与回忆反复琢磨千万年,至死方休。

  一阵风来,带着异香。怀中的许南柯渐渐化为细闪的尘雾,在穿透枝叶的阳光下一点点清晰消散。

  魏闲故终于失声痛哭,一时山林皆寂,仿佛万物已死永不再复苏。

  一枚血符随着许南柯的消散掉落在地。魏闲故忽然想起自己心中的疑虑,他擦净脸上泪痕,三下五除二就将叠好的符拆开。当一整张完整的符纸展现在眼前时,魏闲故不禁寒毛倒竖。

  那上面是他的笔迹。

  “你真以为仙人历劫飞升了吗?”身后传来响动,魏闲故猛地转身,只见有象遥遥站在一旁,无形依旧带着兜帽,素衣乌发看不清模样。

  魏闲故对有象多有防备,见无形同他一道来,心中自然也很是戒备,便反问他是何意。

  “你的仙人早在千年前就功德圆满飞升神界了。”无形慢条斯理道。

  这一句不啻晴空霹雳,魏闲故瞳孔一紧,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将下去。他用九节鞭直指无形,怒斥其胡言乱语。

  “我后面那位从天上来,你若不信大可问问他。”无形指指有象,又不给魏闲故反应,继续道,“至于所谓仙人转世的许南柯,不过是你思念过度泛生出的幻影成了形,于是托身人间。”

  “你胡说!”魏闲故手上一动,眼看九节鞭就要朝无形心窝刺去。

  “他身世成谜,被一剑穿心却不死,你就真的没有怀疑过吗?”无形面不改色,言语间却有十足压迫感。

  镖头应声停在人面前,似乎还随着主人的情绪波动颤抖了两下。

  魏闲故沉默片刻,忽而仰起头轻蔑一笑:“如你所言,岂不是天下的妖都能依心意幻出人了?”

  当人迫切想要否定一个观点时往往会从其本身下手,但偏偏正落入了对方的逻辑。

  “你也从没怀疑过自己身世对吗?明明活了上万年,却在千余年前刚化了人形。资质远低于你的妖太多了,可都先于你修得人身呢。”无形阴恻恻笑起,叫人听了毛骨悚然。

  “你那么多废话说着不累吗?”有象最见不得人磨蹭,他见无形这半天没个完,耐不住走过来将镖头轻轻打回,一股冰凉的白色气焰顺着节鞭悄悄漫入魏闲故身体。

  数万年前仙人化树镇守秦岭,却走脱了一丝魔气。数百年后原本普普通通的一只小豹子沾染了这丝魔气,就此妖化。仙人身负除魔之职,却不忍伤害生灵,于是封印了小豹子体内逐渐变异的魔气,同时却阻碍了它的修行。

  数万年后小豹子终于修成人身,体内魔气日复一日强大,封印却得不到仙人加固,是以终于破印而出。天庭发现了这一处疏忽,追罚早已成神的仙人面壁思过,同时派遣有象下凡除魔。

  有象本以为将其打回原形,魔气定会不攻自破,不料这一斗竟叫小豹子化魔气为己用。千年后他重得人身,对仙人的思念随着魔气催动化为实形,从此与他同生同死,荣损与共。

  回忆像蛛丝般慢慢抽离魏闲故的身体,他一下跪倒在地,行尸走肉般,就像神魂也一道被抽将了去。

  原来每日与他耳鬓厮磨的许南柯只是一个由自己一手缔造出的幻象。他真的做了一场梦,醒来两处空空,风还在动,花还在开,仙人不曾爱过他。

  魏闲故一下大笑起来,绝望而又孤注一掷。不,不会的。许南柯是温暖的,身上总有药草香,他抚摸过他每一寸肌肤,亲吻过他的眼角与指尖;他陪他走过长安每一条街巷,也看过每一场绚烂的烟火。这些都是真真切切印在他记忆里的东西,至死也不能遗忘,这些怎么可能是假的!

  “我凭什么信你!”一念动,九节鞭登时一收幻作一柄长剑直直刺向无形。

  强大的杀气吹落那素衣公子的兜帽,在看清人容貌的一霎那,魏闲故瞳孔猛缩,他剑锋一偏,擦身躲过。

  兜帽下的无形,一袭白衣,头上带着一顶与魏闲故一模一样的燕冠,他也有着与人一模一样的样貌。

  “因为我就是你,我比谁都清楚这一切。”无形回身,看向魏闲故的眼神冷静而坚定。

  他也是因思念而生,却足够理智。他懂他的相思,他的孤独,他一切的痛苦与不甘。可他决绝地选择将这所有苦痛的源头掐断,再一点点敲碎他的梦境,直至抹杀自己。

  魏闲故已然绝望得彻底了。长剑半插在地上,他颓然地仰起头,阳光粼粼撒下,像一把把冷血的刀刃。眼睛被它们灼伤,慢慢流出鲜血来,猩红天地里一个白色身影走到他面前。

  “我了然一切,想你所想亦痛你所痛,千万年的纠缠太久,是时候回去了。”

  魏闲故忽觉灵台一下清明许多,紧接着就被一剑刺穿。魔气争先恐后从他躯壳里冒出,缠在剑上又很快被灼烫干净。

  “终于结束了……”他望着遮天蔽日的神树枝叶,忽然咧嘴一笑。很多很多年前,有位仙人微微一笑,他就此赔掉千万年的岁月,长眠于南柯一梦中。

  幽幽山道上,西洲正带着金钱小豹启程。小豹听故事听得累了,便懒懒趴人肩上叫唤了几声。

  “你问我仙人有没有爱过那小豹妖?”

  西洲忽地停下脚步,他回身隔着数座山头往秦岭最深处望去。

  “他啊,早已跳出俗世咯!”

  在那里,二十余年不曾开花的神树,刹那生满了洁白藤花,如梦似幻,干净纯粹,不掺半点私心,而树下正酣睡着一只小小的黑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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