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同Gin参与过很多次谈判了。内容无外乎就军火买卖、杀人越货，赤井秀一虽然对这种活动提不起什么兴趣，但也没什么逃避的理由。何况每次Gin都带上他。对此Vermouth常常作出一副唏嘘的表情，再配以诸如“Rye你可真是他的好搭档”之类的话语，后来就变成“好情人”。赤井开始采取的是无视的态度，说得多了也就习惯了，他随便笑笑就搪塞过去。

这次的谈判Gin并没有亲自参加。

Gin只是亲自驾驶着保时捷送Vermouth到门口。只是。





Vermouth整理好衣领又打理了一下下摆。她穿的很正式，黑色的西装、筒裙，踩着一双细跟高跟鞋。摘掉了故弄玄虚的墨镜的Vermouth脸上表情平平，她没有化妆——眼角透出细细的痕迹，褪色的天蓝色的瞳孔流露了一丝憔悴。浅金色的卷发垂在肩头，一缕不安分的刘海随着走动盖住她的侧脸。

一路上Vermouth安静的让人惶恐。鞋跟敲击大理石地面发出空旷的回音。

“Rye。你要一起来吗？”
停下脚步，她回身严肃地盯着赤井秀一。原来这还是有余地的。他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他其实有点想抽烟。

“既然他不来，那我就得去了吧。”

“枪。”
Vermouth摊手伸向赤井。他有点意外，稍微犹豫了一下，从后腰抽出手枪递给女人。这样他就手无寸铁了。






本着绅士的原则，赤井替Vermouth推开门。一瞬间，他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Vermouth露出一个微弱的厌恶的表情。冰凉的空气混合着消毒水，气味的分子冲击着鼻腔。

房间内的构造大大出乎赤井的预料。与其说是会客室，病房恐怕才是更恰当的形容。

谈判的主角坐在轮椅上被推出来。

赤井秀一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次谈判。


“Absinth，好久不见你来了。” 轮椅上的老妇人颤颤巍巍的招呼着Vermouth。而她却只是低了低头，接过轮椅把妇人推到了窗前。
“是Vermouth，Pearl太太。”
“哦呀哦呀，年纪大了记不清楚啦...Wermut，对，Wermut。”

被称作Pearl太太的这位，赤井秀一从未听说过，在目前FBI掌握的情报里，并没有任何能和她联系起来的线索。
她看起来起码70多岁了，皮肤已经像是干枯的树皮，老年斑仿佛虫蛀的痕迹刻在表面。一头白发被梳理整齐拢在脑后，镶嵌着淡色水晶的银质发卡无形的诉说着她特殊的身份。

“这么多年了，你可是一点都没变。”妇人吃力地抬起手，消瘦的手背上还残留着输液的针头。Vermouth顺着她的动作俯下身去，任由她捧着自己的脸颊轻轻抚摸。女人还是没什么表情。

“您也是，近来可好？”

Pearl太太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一阵低哑的笑声，肺随着她的笑声颤动，就像是一个苟延残喘的、破败的风箱。她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又轻轻摇了摇头。


“坏孩子，”Pearl太太稍微抬了抬眼皮，把目光投在赤井秀一身上，这让他有些尴尬。“他是谁？”

“Gin的新搭档。”

“那个孩子，怎么没来？”
她打量了一番赤井便收回目光，好像失去了兴趣一样，根本不准备多问关于他的一个字。那道蓝灰色的目光很熟悉，但他暂时没想起来。

“...他有些事情，来不了。”Vermouth说的很从容。


“外面很冷，让他多穿一点。Wermut，你说，他现在是不是靠着车门抽烟？”Pearl并没有直接拆穿Vermouth，她望着窗外的天空叹息。Vermouth保持沉默。


“让我想想，他最喜欢的是什么来的...七星？”

“嗯。”

老人露出开心的笑容。
仿佛枯枝上绽放出一朵花。



“说起来，你们这次来，又要做什么？”








Vermouth搬过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厚厚的文件捏在妇人手中，她看的有些慢。Vermouth压低了声音对她讲着什么，他听不清。
赤井无聊的站在她们身后，等的久了便开始来回踱步。回过头，书架上藏在琳琅的精装书中的镜框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照片里有三个人。……不，四个。他都认识。

以聚会为背景的照片里，Pearl太太慈祥地笑着，她和现在没什么不同，当人老到一定程度就看不出区别了。Vermouth揽着她的肩膀，脸上的表情是他所没见过的——不设防、放松的、真实的笑意。太太左边是被握着右手的Gin，他没有笑，也没有不情愿。和那位先生一样，那个站在Pearl身后推着轮椅的男人。


……她到底是谁？



“年轻人，Gin拜托你照顾了。方便的话，能帮我把这个交给他吗？”
赤井转过身发现Pearl太太并没有回头却仿佛预知了他的动作。他带着微薄的困惑走到她旁边，半蹲下身子。
她摘下身上的披肩。
“外面真的很冷。”

赤井微微张着嘴愣了片刻，随后接过那条还带着温度的披肩。她兀自笑了。

“你快去吧。”







赤井秀一莫名其妙地回到车前。Vermouth还在屋里。

如Pearl太太所说，Gin果然倚着驾驶侧的车门，手指间夹着点燃的香烟。七星。摘下帽子金色的长发暴露在寒风中，风衣下摆随风扬起。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无意窥探。

见赤井回来了，Gin偏过脑袋瞥了他一眼算是招呼。



“Pearl太太的。”
他自作主张抽走了Gin指间的烟然后替他围上披肩。他没有拒绝。

然后他又自作主张地交换了一个吻。他没有拒绝。




漫长的等待。







“完成了。走吧。”
Vermouth一个人走出宅邸，冲着赤井秀一和Gin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她挤出一个艰涩的微笑，倦怠、悲伤、无奈的寒流涌动环绕在她周围。

拉开后排车门的同时，赤井听见Vermouth叹了口气，她朝Gin的方向说。“她很好。”




第二天赤井秀一收回了自己的枪。里面少了一颗子弹。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