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沙滩和冬天的风相配的很，哪怕太阳在天上徒有其表地热烈着，寒风也依旧兀自不留情面地诉说着冬日的故事。他走在破败的栈道上，沙子侵蚀过赤色的木条，像是磨碎的白骨，和干涸的血液相得益彰。遮阳伞大多都收了起来，唯有一顶灰暗的蓝白条孤零零地战栗在岸边。他拍拍不存在灰尘的躺椅，躺在坚硬的冰冷塑料上，摊开刚刚拆去包装的书本，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起来。
这里的时间流淌地很慢，这个时候偶尔能看到富有生活情趣的人类慢悠悠地跑过。帽衫一上一下，白鹭迅疾从天空划过。早餐放在手边，是他最喜欢的那家面包店的三明治。今天店里的人不多，他一时兴起挑选了许久，最后还是拿了最开始看中的那一个。金黄的蛋心在柔软的橙色灯光下显得也焕发了生机，他看着店员的手指在面包上留下浅淡的凹痕。路上也不见什么车，深色的路面和浅色的天空。云很多，一片又一片，迟缓如行将就木的老人，轻逸如壮年的飞鸟。阳光时而落在他金色的发上，时而落在白色的布料，温度很淡，天气有些凉。
他揉揉眼睛，黑色的墨在眼下跳起怪异的舞蹈。看了下手表，细长的针恰在他预想的位置。他拿起早已冷却的食物，一点一点，送到胃中。灰蓝色的海浪翻滚着拍打在白色的沙上，脏兮兮的泡沫随着水的舞动来来回回，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脑子里浑浑噩噩，想也想不清楚。很累，疲倦如过紧的外衣，黏黏糊糊缠在身上，一抬手，拉扯着肢体让人动弹不得。他闭上眼睛，不存在的声音呼啸着一瞬而过，抓不住，也听不清，索性就放弃，放空，悠悠闲闲地过下去。
再睁眼时已经是正午了，右眼火辣辣地疼，上半身也僵硬地像是不存在一般。他艰难地坐直身体，简单活动了一下，看着稍微热闹起来的海岸什么也没有想。有小孩子在踢着球玩闹，大人们闲聊着在散步。但是这都与他毫无关系，他张张嘴，喉咙干涩地发不出声音。有发丝垂在额前，有些痒，但他懒得去打理。阳光有些刺眼，他已经多久没戴上墨镜了呢？
“啊，”少年人清脆的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他想转头，阴影已经先他一步落在了身上，清凉随之而至，很舒服，他不知何时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七海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了？”
“灰原。”他开口，发现声音意外地如常。
“哈哈，真可惜，海边没有樱花呢。”
“是啊，”他笑起来，春风忽然而至，海鸟的鸣叫此起彼伏。“真可惜。”
心里浮起了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