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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实——黑野与神威

作者 : 没有名字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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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无倾向

警示 过激/暴力 , 主要角色死亡 , 脱离原型

原型 战双帕弥什 神威 , 卡穆 ,

标签 战双帕弥什 , 神威 , 卡穆 , , 黑野 , 致郁 , AU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数据解构>

241 3 2020-11-27 19:19
导读
逝去之人,不再回来,我的苦痛,只是自我折磨

   自编战双前传,捏造黑野指挥官与人类神威的故事,填补我心中所有好奇的剧情漏洞,也正视自己的内心和所有移情的根源。

是我喝醉后一口气写下的小长篇。
我仍然清晰的记得那一天。

    当我怀抱着满满的药瓶从医务室出来,低头盯着素白的地板,直愣愣的往前走,人流渐多了声音也嘈杂了,我好像撞到了什么,又好像有谁在咒骂着什么,可我看不见,我也听不见,一切事物如同被蒙上了玻璃,隔离出了我的意识。

    我只是深深低下头任由双腿机械的向前行走,混沌的脑子比瓷白的地板更空旷。

 “喂!你…………”

    我的视线中突然闯入了一双黑靴,有个人挡在了我面前,我拉起僵硬的脖子抬起头。

“嘿嘿,你也是迷路了吗?”

    他的声音充斥着活力,脸上洋溢着不该属于这个末世的温暖,微微弯下身关切的看着我,

他的面容我从未见过,他的声音也很是陌生。          可我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内心就开始山崩地裂,所有的感情如汹涌的洪水袭来,冲溃我所有的堤坝。

    我看着他,一种熟悉的悲伤穿透了我,可我只是张着嘴发不出一个音节,我撕扯住胸口的衣襟,一种被割裂剧痛让我肝胆俱裂,面前的他熟悉又陌生。

    我手中的药品撒了一地,鲜红的药丸像一滴滴血飞溅到惨白的地上,触目惊心。

<黑野>

“指挥官,我是构造体里,今后将…………”

    面前近乎完美的人形声音迟疑了一下,扫描似得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将辅佐您的作战任务,A级,辅助分析型”

    他顿了顿,收敛起明显有些嫌弃的神色,还是恭恭敬敬的将话说完了。

“嗯嗯嗯,好好好”

    早起的脑子还在迷糊,也想不出来什么正式的回话,我拉好凌乱的外套,扶了扶带歪的眼镜好让他觉得我是在认真对待这件事。

    随意的着装,系乱的鞋带,还有谦卑的笑容。我知道我现在的这幅毛糙模样,真是和“黑野首位指挥官”的形象相去甚远。 

    但无论别人信不信,这世上也只有我,才能担任这个位置。

“既然见面的话已经说完了,那我们也就不用再客套了吧?不如,现在就开始执行下达的任务如何?”

    他的口气像是再问我,但其中真实的意味还是高傲的不容商量,让我只得尴尬一笑,应承着他。

“那也行,先看看分配下来的作战物资,只有我们两个的话就多拿些弹药夹,对了,你的武器是什么?如果有需要的材料我可以申请”

“是双枪指挥官,必要的物资我已经领取完毕,何况现在…………”

    他指了指一旁的电子表,已是六点过十五分。

“抱歉啊,你知道我…………”

    我又一次耽误了时间,早起的闹钟似乎从来没有传到我耳朵里过,可他却打断了我的话,说道:

“我知道您的精神力异于常人,在此之前我已全部阅读完关于您的所有相关资料” 

    他理所当然的说着我难以启齿的事,一种被扒皮的感觉使我不悦。可我还是挂起假笑,点点头跟在他后面。

“还有一件事,刚刚我接到了一则通知,会有一位装甲型构造体来支援我们运送物品,他的名字叫………… ”

“神威” 

    没有丝毫的犹豫,我近乎是下意识的说出了这个名字,声音低沉的连我自己都不信,这是从我口中说出的。 

    看着他惊讶的表情,我很想解释些什么,可我只觉得脑子里忽然如泥浆一样,神威这两个字就这么孤零零的躺在我脑海里。

    再也连不起其他任何词汇。

<暗能>

    比起我指挥那位名叫“里”的构造体作战,更像是他在指挥我。 

    我一边捡着散落在地的黑色容器,一边还要注意自己的位置别妨碍到他。

“我来帮你!指挥官”

    面前的构造体将大剑立在一侧,热心的就要过来帮忙。紫黑的机体和兜帽披风,还有尖锐的爪子,灰色的短发却配上他现在这幅阳光灿烂的笑容,竟有种深深的反差感。

“嗯,谢谢你,捡这种管子里有黑色溶液的就好”

    但依旧妨碍不了,他的笑容有种让人安心的魔力,我难得的也对他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真切微笑。

    他一边陪我捡着,一边看着手中的东西好奇的问道:

“指挥官,指挥官,这一团黑乎乎的是什么呀?”

    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我也只是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而已,我掂量着手中的东西,比想象中更沉的重量似乎有种熟悉感,黑色如泥的物质更像是有着生命力一样缓缓流动着。

    这个东西是什么,我本不该知道的。

    但这些话刚升到我喉咙处,就转变成了生硬的两个字。

“是…………暗能…………不不,我猜的!猜的!”

    在神威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我又话锋一转连忙结束了这个话题。我隐约觉得这个话题十分危险,不能,不可以再继续说下去。

    包里收集到的装置已经足够多了,我站起来对站在远处,正在击退敌人的里摇了摇手。

“嗯,足够了。”

    就像是这才得到了上级的同意,我吃力的拖起包裹,刚抬起手里就忽的变得一轻,神威已经拿起那包裹放在了滑轮上,

    我还未能说谢谢,就听到一旁的里轻描淡写的对我发问。

“我看到资料里显示,指挥官您之前都是独自一人执行任务的,人类能够不在构造体的协助下作战很来就很罕见,何况…………我看到有少数几位构造体分配下来,在您手里还都无一例外是战死结局,不知道您是真的具有超于常人的能力,还是只是幸运” 

    他一边给枪械上子弹,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一边还要对我刨根问底。

“您身上,似乎还有很多秘密”

“哎!真的么?指挥官你原来这么厉害啊,不愧是黑野的首位指挥官!”

    不明里话中真意的神威,睁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我,就像是期待着我会说出更加震撼的故事。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里的话只会激的我一阵厌恶,我想起早上,他肆意打量我的眼神,机械眼珠毫不留情的扫描透了我的身躯,内心就感到一阵反胃,我按住隐隐作痛的左臂,不断提醒着自己要冷静。

“啊哈哈,说不定是真的幸运呢!”

   我尬笑着打着哈哈,试图糊弄过去这个问题。里也似乎是真的信了,睥睨的看了我一眼,幽幽道:

“指挥官,奉劝您还是不要这么天真的好,在这个末世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分明是句挑衅的话,可我却奇怪的没有任何怒气,只是垂下眼,心中将这句话反复的咀嚼。

    天真,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如果,自己没有承担那份代价呢?

    那就是有人,已经替你支付了代价。

<故人>

    我又做了那个模糊不清的梦。

    

    我一个人走在空旷的道路上,划着手中的信息板,熟悉的信息一条条从我眼前跑过,我分明知道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有用的消息出现,可我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划着,重复的看着,试图让自己的焦虑有所缓解。

    也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压住我内心的恐惧。

“喂,你…………是迷路了吧?”

   我放下手中的信息板,抬头看到了一位少年,他头戴兜帽,抱着双臂,好奇的低头望着我。

    他眼睛明亮,如坠入了星辰,直窥我心底。我本就脆弱的情绪不堪一击,泪水不受控的汹涌而出。

“哎!别哭呀!”

    他有些慌乱的想要伸手擦去我的眼泪,却不知我自己更是羞愧,用袖子遮住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似乎是明白了我并不是真正的难过。就将兜帽往后拉了拉,露出他一头的金发,对我笑道:

“别怕,有我呢”

    他笑容皎洁,干净透彻,我分明已站在青天白日下,眼前却又仿佛见到了另一个太阳。

    那种温暖太过美好令我无法忘却,他刻入骨髓,融进灵魂,再也无法与我分割。

   我醒来了。

    是被生生撕扯起来的剧痛让我止不住的颤抖。

    重力失控的眩晕感袭来,我没来得及站起来就滚落在床边,我知道我已经站不起来了,我只能爬着到柜子前,胡乱的拿起一把药瓶拧开,将红色的药片倒满双手,大口大口吃着。

    机械的,咬碎,吞咽。

    我看着地上洒落的药片,一块块就像是猩红可怕的血,熟悉的红。

    “我很好,我很好……我…………我很好”

   我跪在地上,颤抖着伸出手将地上一片片的药片塞到了嘴里,机械的咀嚼着。

  发狠的、用力的咀嚼着,撕咬着扯下我手指上的肉,可我感受不到疼痛,只让口中的血肉连同药片吞咽下去。

  我不断重复着,意图让自己相信。

  我真的很好。

<凌弱>

“哎!看见了没,就是那个女孩,竟然能把黑野家二少爷害死可真是了不得”

“那她怎么还有脸回来啊,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毒辣的手段,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啊?”

    司空见惯的流言不断从我身后传来,而当我一扭头他们又会立马收声,仿若那些话都是我自己的臆想。

     可他们也只会在我背后说这些而已,他们讨厌我,但同样也怕我。可我却并不恨他们,因为有些话………其实也是对的。

“好了,安静一下”

     台上的高管打断了下面的交头接耳,又重复到:

“黑野的指挥官,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没有私藏任何运输物资?”

“没有,长官”

    我回答的干脆,目视他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但你知道,事情没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们就有必要对您进行相关检查,这点,望你能体谅”

“这是当然”

    我假意恭敬的作礼,离开了大厅,心里却只想笑,问有什么用呢?军事法庭我也不是第一次上了,就算把我的基地连根拔起,量他们也找我不到我的任何把柄。

“指挥官,这算是欺凌吗?”

    我刚走出门,就看到了里。
    他扬了扬信息版中被涂鸦成一张哭脸的照片,那是我的毕业集体合照,相片上每个人都微笑面对镜头,每个人的容貌都在那一刻被定格保存,可惜…………只有我的脸被涂黑了一圈,上面画着一幅幼稚的哭脸涂鸦,只有我是看不到相貌的。

    没想到,那个叫里的构造体,他竟然都已经挖到了我学校时期的信息。还扒出这些陈年旧事,是想让我难堪还是想让我觉得耻辱?

   可我不觉得一丝耻辱,该真正觉得羞耻的,难道不该是那些同学吗?

“嗯,毕竟人人都慕强凌弱”

    我没有否认。确实,在这个末世“弱”或许本身就是一种罪。
    于是我自嘲道: 

“以前倒是…………我以前是个爱哭鬼,不过后来我的眼泪流干了,就再也没留过一滴泪”


<美梦>

    如果这是现实,我还能否有改变的机会?

    如果这是梦境,可否予我一个长眠不醒?

    面前的资料板如山堆高,我早已做完自己的那一份,而现在却要做完其余同学的所有份。

    当其他人都把“刚出完任务”当做借口的时候,只有我自己还在兢兢业业支撑着受伤的手认真完成任务。不仅要完成自己的,还要完成别人的那份。

   他们知道我是个从来不懂得拒绝的人,就理所当然的将自己的任务堆给了我。

   而我也也贱得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没有拒绝。

“你怎么还在帮他们?你忘了上次迷路,就是没人分享给你标记点吗?要不是遇到了我,你可就…………”

    我抬起头,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他,他似乎有些生气,但我没有回话我只是沉默着。

“人的感情并不是相互的,你把他们当朋友,他们可没有把你当做朋友!” 

    沉默,我更是无尽的沉默,不是他说的话不对,而是太对了,才显得现在我的行为十分可笑。

    可我做擅长的,或许只是自欺欺人。

“别管他们啦,陪我一块出去玩吧!”

“可,可是”

    我看着面前不属于我的工作量,还是有些犹豫。

“哼!工作比你的好友更重要吗?”

    他气鼓鼓的扒开一摞摞信息版,按住我手里的笔。

“那……那也可以,我把休息的时间缩减一点应该也来得及”

“嘿嘿,果然还是我最重要对吧!”

    可还未等我收拾好,他就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从这劳苦中拽出来,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别帮他们了!没关系,没关系的,我有办法对付他们,嗯…………特别的办法!”

    他这孩子气的举动,却让我也不禁看着他笑起来。这才是朋友,会真切的为对方好,只要看到对方,就会露出微笑的真正挚友。

     如果,我能够早点认识到这件事的话。

 

<怪物>

    我把玩着手中的暗能存储器抛上抛下,黑色的液体在颠簸摇摆渗出了点点流光,就如同黑夜中的星光。
    我看着手中的小小星空,用轻蔑的语气回复他:

“哦?那我或许不该叫你神威,该叫你本体,对吗?”

“哼,我有名字,卡穆”

    那位名叫神威的构造体,今日一见却没了以往的开朗笑容,他整个散发出的是恨绝,是烦躁,配上这幅老旧的机体,似乎更符合了这机体的气质。

“啧,果然又是黑野吗?我对你们这个组织真是厌恶到了极致”

“那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怕什么就来什么吧?”

    既然已经暴露,我就干脆不再作遮掩,起身就直接坐在了他面前一摞摞的暗能罐上,盯着他看他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有趣的举动。

“我不关心你们要做的是什么勾当,但你对他打的主意,别以为我看不到!”

    卡穆怒目盯着我,眼中更是掩饰不住的杀意。

“他…………”

    我又开始恍惚起来。我好像知道卡穆口中的“他”是谁,但同时又和很模糊的某个人影重叠在了一起,虚虚实实,难以区分。

“是神威!”

“哦!神威……是神威…………呵呵,你听起来很了解他嘛!”

“谁让我和他一体双心,难道还有谁能比我更了解他吗?”

   这句话好像没错,他们从开始就被绑在了一起,共有记忆,共有经历,就连神威本身就是因为卡穆而诞生的人格。
    可奇怪的是我心里却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情绪。使我咬牙切齿,让气愤发抖,是我的整个身体在否认这句话。

   极度否认。

   我没有回话,低着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卡穆都已经转身大步离去,久到时间似乎都要凝固住,直到………………我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字。

“不…………”

   我的行动比我的脑子更块做出了决断,将手伸向背后,从腰胯扯出一条长鞭,在卡穆回头的一霎那直直捅穿了他的机能核心。

   漆黑的鞭头是一把尖锥,里面是满满的帕弥什病毒。

    卡穆的身体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被暗红的病毒侵蚀,现在这剧构造体,已彻底成为了一个感染体。

“比你更了解他的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

    我近乎是癫狂的喊出声,一把抓住他的逆元装置,直直掰断了下去。

“看着我,卡穆”

   我露出扭曲的笑,拿出腰侧的抢抵在他的左眼上,我要让他看着我,记住我,然后在被我杀死。这种老式的机体,我已杀了无数个,熟都能生巧了,我能让他确保着意识,还能让他同时动弹不得。

   他难以置信,又恨极了怒目瞪着我,但我要的恰恰就是这种表情。

“恨我”

   随着我说出的话,我手中的抢一下就贯穿了他的脑子,机械的零件四散开来,不似人类,却比杀死人类更令我兴奋。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浑身都要燃烧起来,这种血液沸腾的刺激感更是愉悦,喉咙里发出的不是笑意,没有意义,只是一个发泄我嗜虐的音节。

    可还未等我细细品尝这种块感,通讯就被强制接入。

“怎么回事?你又没握好你那鞭子,没分寸的滥杀了!?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是暗能融合的关键时期,要是…………”

“我可从来都没有违抗过你的,尼克拉”

   我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吃吃笑着,无意识的用指甲撕下了左脸的皮肤,但皮肤下却不是肌肉,不是鲜血,而是黑色的机械。

    和我左臂一样的机械物质。

“倒是你,难道就不好奇,一个什么杀人越货的脏活都肯干的人,却没提过任何要求吗?”

   我转过身来,从刚才的侧面看他,现在已变成正面和他对视,我拉扯下了自己全部的仿生皮肤,让遮掩的真实暴露在空气中,我就要让他看到我现在的这副模样。

    我要让他好好看着,我从左脸颊,到眼珠,耳朵,直直切下直达整个左臂,整个人如同被斜切了一刀,露出的是黑银的机械身躯。

    半人,半机械的怪物。

“不如这样好了,新的一批机体也出来了,不如正巧给神威他换个更合心意的外貌如何?哦,对了连那千变一律的逆元装置也换了吧? 反正一切问题,只要重启就可以解决了不是吗?”

“你!”

    我戳着他的痛处,将“重启”两个字咬得用力,我听见他倒吸了一口气,却久久没有下文。

    没想到啊,我可真没想到,这种人也有会有感到害怕的一天。

“治你那脑子的药到了,别再给我惹事”

    尼克拉丢下了这句话给我就关闭了通讯,这通忽然闯入的通讯很快就结束了。但我知道这个家伙是真的怕了。

     毕竟,谁不会恐惧一个“怪物”呢?

    而且…………还有一个人,也是看到了这一切。

“出来吧里。要看,你就光明正大的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上层来监视我的”

    我话音刚落,从不起眼的阴影中果然,走出了一个人,不,是一个构造体。

“你也听到了,我现在该去取药了”

   我理都没理身后人的神情,将手中的长鞭折在腰间头也不回的离开,他已经亲眼看到了这一切,也知道了我的真实面目, 会将这个当成把柄,并且以此要挟我,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我想让他永远的闭嘴,随时都可以。

    但有些声音就算我不想听到,他小声的低语还是通过我左耳的机械耳蜗传了过来,他小声的像是对自己说道:

“…………真希望我的下任指挥官,不像是这种人”



<名字>


“啊这,你这一头金发原来是染的吗?”

“对呀,黑发多无趣啊,给你也染一个怎么样?”

“呃,不不不”

“哈哈哈哈哈,看把你怕的”

    他将兜帽放下露出他的一头金毛,我看到他后脑处有一个奇怪的装置,如潮数据不断显示更新,还散发着隐隐光芒。

“第一次看到这个吧? 其实就是个记忆存储器,小时候发生过一点意外,是给我特制的”

“意外…………是指那场灭门…………未遂吗?”

    我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嗯…………”

    他的声音还是底了下去,我的心猛的一沉,我知道他所经历过的事情,那是连亲戚旁系都不放过的一场屠杀,全家也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也独自留下他一人,承受生别离的痛苦。

“可是,不是有句话也这么说的吗?你看我大难不死,将来一定有后福呀!”

   黑野的那件事情的惨烈程度人人都知道,可面前当事人却没有一点敏感,反倒是安慰起我来,这更令我为他感到心疼。

“他现在可就像是我的脑子一样呢!”

   说着,就得意洋洋的指了指自己后脑的装置。

“他?怎么,这装置难道也有名字吗?”

“当然有啊!是…………”

    分明都没有想好,可还是要不服气的要反驳我,他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最后得意的朝我笑道:

“叫神威哦!”


“神威………神威………神威”

     我默念着这个名字,睁开眼。让恐惧开始侵蚀自己。



<清醒>


你知道,初代指挥官们的战场吗?

“不知道…………不,我知道”

    那是脆弱的血肉之躯,挤压在金属之间的惨烈,那是明知前面只有死路一条,还敢来一批批送死的绝望。
   那是构造体一次次被重启,失去记忆,当做可以反复利用的武器,而身为人类的指挥官,亦是被当做消耗品,前赴后继的修罗之地。

   死去的人成为了被永恒铭记着的冰冷名字,而活着的人,也完成了自己的锐变。

   或是今后成为一代英雄,亦或是从此跌入深渊。

   前半生,我从不会为我的善良感到一丝难过,我将人性真善美奉为神诋,能堂而皇之的说出不切实际好听的话。

    但我的后半生,却因为我善良的举动,尝遍了所有的苦痛。

    九年前,就在此时此地。
    在面前庞大的暗能装置前,当所有人都逃走了,都在为自己的性命夺取任何一线生机的时候,只有我。

    只有我 ,傻子一样对面前的装置手忙脚乱的做着保护工作,想要试图留下这最后一座暗能仪器。我知道我这是在找死,我也一定会死,但我想我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是对整个人类至关重要的!我如此坚信,天真到了执拗。

   但我从来也没想到,会有人替我,完成了我天真的代价。

“物是死的,人才是活的!你个笨蛋快走!”

   我甚至连他生气的面容,都没看清。

   我只记得,面前的他身披太阳的光芒,挡在了我面前,四周火花闪烁如同白日焰火。

   我就看了他一眼,仅仅是面容模糊的一眼,就成为了我今后辗转反侧,重复的噩梦。

   当再次眨眼,周遭的一切就就被撕扯出了猩红,他的头颅分明就在我眼下,我低头都能看到他明亮的眸子,可我却怎么都记不得他的面容了。

    看不清,看不见,看不懂。

   他的头已被从中间,分成了两半。

   我的左眼还在吗?我的左耳还能听到吗?我的左臂还感受得到吗?

    不…………这些都无所谓了。

   我只是瞪大了我仅剩的唯一一个眼珠,我想要看清他,我只想再看他一眼,却只是………………如长鸣撕裂天空。

   失声大哭。



    我现在无比清楚的知道,我没有在做梦,我现在是醒着的,我只是在回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被救下的,我也不知道我死死抓在手里他的记忆存储器,最后是怎么到了那个名叫“卡穆”的构造体身上的。

  我只知道,我听信了尼克拉的谎话,沉溺在了虚假的美好中,期待那颗种子开花结果,欺骗自己一切还能挽回一切。

    但那个名为“神威”的种子新开出的却是独一无二的金色。 

   而我呢?而我呢!?

  而我的那颗果实呢?我心中的那颗果实,破裂的时候…………还是红色的。

    我执着的,我追寻的,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幻影,我这时才清楚的认识到,“他”已经死了,真正的离我而去了。

    我已不是我,“他”也不再是他。

    我看着神威的时候…………不过是透过他看向了另一个人。

    绝望,已经将我淹没。
   浑身抽搐一样的疼,我发出呜咽声,紧紧扼住自己的脖颈,我让指甲陷入皮肉,我想扣烂我的肌肤,想要彻底大哭一场。

    可怎么也哭出不出一滴泪。我知道,我这一生所有的泪水都在那场灾难中,流干,流尽。

    我看着手中猩红的药丸,在昏黄的灯光中折射出诡异的光,它们诱或着我,每一颗药片都在长着血盆大口,说吃吧!吃掉就会不再绝望了!吃吧!吃下去你就会结束所有的痛苦了!

    吃!吃!吃!

   我扯了扯嘴角,想哭,却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只是大笑,嘲笑着看着手中的药片,也嘲笑着自己,微微一弯手,将它们全部倒下了。

    我想,我已经不用吃药了,今后,再也不用了。




<再见>

“指挥官,你到底再说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明白?”

    神威换上了最新的机体,也换上了更适合现在的他的衣裳。金色发丝在天台阳光肆意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温暖,他整个人就如同一个小太阳一样,温柔又美好。

    一如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

  我看着他,思绪却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我喃喃道: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了……”

   我又开始糊涂了,记忆混淆在一起让我分不清以前与现在,我不应该说这句话的,实在不应该,我应该说:

“那不重要”

   我伸出身为人类的右手,轻抚着他的额头,他金色的发丝缠绕在我指尖,眷恋又不舍。

“我是谁不重要,我的名字也不重要”

    我取下自己的存储器,挂在了他的脖子上,我把这份资料,还给了真正需要的人。这块存储器中还记载着我藏匿暗能的地点。

    暗能里,则是蕴藏着他所缺失的那一部分。

   他不用记得我,让我的身影污染他的记忆,他也不必记得我。他今后会遇到许多许多人,一定有人会将它视若珍宝。

   今后, 也一定会有人给予他所有的爱。

  

“重要的是,从今以后你会成为真正的你自己。”

    我一步步后退,退到了天台边缘,脚下虚空一片,寒风凛冽。我向他挥手,终于解脱的安心感,竟让我不禁微笑,温柔的对他说:

“那么,再见”

    我仰头,看见太阳的余晖将整个天空都烧成了赤红,此刻的我是无比的轻盈,微风托着我的躯体,我看到万物都在我眼前,上升而去。

    我呢喃出只有自己听到的话语,闭眼与这个世界绝别。

“再也不见”



<残忆>


“连线耳机,好老式”

    我有些嫌弃的接过他递过来的一只耳机,可还是在他笑嘻嘻的面容中无可奈何带了上去,他拿过另一头将长线放在我们中间,就这样一人一头共同分享者同一首歌曲。

    耳机中传来幽幽清唱的歌声,我断断续续听见歌词只有重复的几句:

<我感到一丝沮丧,感到马上就要崩溃了

请不要离开我

我永远不会让你在我视线中消失

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

    我专注的听着,没注意到一旁的他也在专心的看着我,直到扭过头四目相对,他收起了以往的笑脸,严肃且认真的问我道: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了呢?如果…………我也成为了构造体呢?”

“那我…………”

    我也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我想了很多,想到了离别,想到了再遇,甚至想到了失忆。可最后我又觉得那些其实都没关系,那些其实都不是最关键的。

   于是, 我坦然一笑,回答他:

“那我就重新认识你,好吗?” 

“好!”

    他笑着点了点头,他就这样轻易地相信了我说的话,将手中擦得干净的红果实递给了我,可我又不敢下口品尝。

    我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手中的果实,将它抱在了怀里。

    果实赤红又沉重,像极了人类鲜活的生命。

    我们就这样趴在高楼的栏杆前,忐忑又期待的等待着,身为初代指挥官的第一场实地作战。

    我看着太阳第一缕光辉缓缓绽放,美好的几乎不能直视,可我俩还是挣扎着看向远方。

    那是我与他,见到的最后一丝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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