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一直无法定义他跟马超的关系。

     司马懿曾灭了他的族人，曾把孤苦无依的他带到自己身边养大，也曾手把手教他练枪。马超曾在年幼时对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人怒目而视，双眼血红过，曾称呼过他老师，也曾把枪抵在他的咽喉上。

     马超清晰的记得他最憎恨司马懿的时候，那时年幼的他用自己稚嫩的双手捶打着司马懿，却并未伤到他分毫。司马懿用鼻子轻嗤了下，似在嘲讽他螳臂当车。

     他也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深爱着司马懿的，那时昔日高高在上的魏都军师被他用枪抵着咽喉，他们隔着那杆枪对望。最终冷晖枪没有穿过司马懿的喉咙，而且掉到了地方。司马懿嗤了下，似在嘲讽他的心软。

     马超对司马懿，似乎恨的不深，爱的也不真。他似乎没渴望过和司马懿如恋人般柔情蜜意，所以每次欢爱时都像要把司马懿钉在床上似的。然后他才发现，原来司马懿也会喘，也会叫，也会用指甲在他肩上抠出一道道血痕。

     司马懿此人，善的不纯粹，恶的也不彻底。他手上沾了许多鲜血，却细心地养大了马超和大乔，他一生小心谨慎，却认真地教授了马超枪法。最后冷晖枪落地的，司马懿轻嗤了一声，马超没学会他的半分狠心。

     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

     比如马超囚着他的时候，他藏了个锋利的刀，马超给他送饭时他便把刀抵在了马超脖颈上。马超停了片刻，然后就越过那把刀去吻司马懿的唇。最终司马懿的手一松，刀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和当初冷晖枪落地的声音如出一辙。

     后来马超按着司马懿的腰把他操到半夜，司马懿陷在马超肩上的牙齿渐渐松开。两人一夜无眠，直到看着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然后慢慢意识到，他们都逃不开对方。

     马超囚着司马懿，像养着京城花楼里最娇贵的小倌，也像养了只金丝雀。

     司马懿从前罪孽太深，树敌颇多，当他的仇家溜入将军府想结果他的性命时，马超竟毫不犹豫地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刀。

     司马懿捂着马超的伤口，鲜血却源源不断地从他指缝间流出，沾得他衣服上到处都是。

     马超那时才意识到，自己对司马懿的感情，终究是爱比恨多些。

     那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感情由来已久。幼时他练枪连得磨破了手掌，原来不是为了有朝一日刺穿司马懿的喉咙，后来他不分昼夜地搜集情报，也不是为了大仇得报而隐忍。

     他发现他爱司马懿爱得是分不分，善恶不辨，不忠不孝。他现在他爱司马懿爱得不是非要他在他身边，不是非要他也爱他。只是马超在看到司马懿落在自己心口的泪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最后悔的事不是没能杀了司马懿，也不是爱上了司马懿，而是让司马懿爱上了自己。

     司马懿后来也发现，自己不能改变的事情太多，后悔的事也多。比如没法违抗君主的命令，改变西凉的命运时，他后悔自己的弱小，比如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马超时，他后悔放任了自己的感情。

     再比如后来他拳打脚踢也没法将马超从自己身上踹下去时，他后悔不该用全部力量去救这个小崽子，以至现在被他按在床上无力反抗。

     马超咬着司马懿的耳朵问他是什么时候爱上自己的，司马懿说自己根本不爱他，然后马超便去吻他的脖颈，说不可能，他当初听得真切。

     司马懿轻嗤一声，不过是安慰你将死罢了。这话说的极没有说服力，马超吻着司马懿的锁骨，说老师以后都逃不了了，司马懿不服气地咬着马超的肩头，说你也一样。

     马超觉得人一生太短了，爱跟恨都不长久，不若把老师按在枕榻间来的痛快。

     恨若恨不过，便爱来试试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