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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鸢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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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美丽的头发削短又留长》
《那美丽的头发削短又留长》
*16岁&20岁
*关于中原中也头发的一些事∶ 基于16中可以扎起来而龙头时期是全然的短发,对断发的妄想。
档案洗白暂且算是接近尾声,这使得太宰治在夜晚拥有大量时间沉默的坐在黑暗中。在即将进入下一段的人生探索前的这个日子,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预感,这种预感促使他走出他所在的藏身处,整个人隐没黑暗中,挑着那些熟知的却不会被任何一方发现的小路,向着他本能所指引的方位走去。
其实真就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走在路上的时候他想,森先生的计划里不可能让他死因此他连叛逃的实名都未曾留下,而或许森先生之上也在插手推动这一切……
一切的想法和大脑转动都在他意料之中的看到的那个身影后停止了。
再次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他不由自主的自嘲了一下,中也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让他无论是有用还是没用、有意义还是没有意义的那些思考全都化为灰烬,从他们相遇的开始就是如此,到两年空白后的如今也是如此。
中原中也坐的随意,微长的头发散着,身边放着的被月光映照的闪闪发光的金属剪子。他熟练的将头发聚拢,真被风吹的难以抓住的零散发丝就随它们去,然后拾起那把剪刀来——
这举动所发生的时间地点都绝无可能是过去的回溯,却仿佛旧日重现。
16岁由魏尔伦带来的那场风暴太急,太急促了。暴风雨般接二连三的砸落下来,悲伤和痛苦虽然在燃灼着,但是越往后越仿佛都隐隐隔了一层的不真切。而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也错过了最合适的那个时机,再多溢出来些什么早已经全都失去了意义。其实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中原中也也没有能够肆无忌惮无视时间地点进行情绪宣泄的对象——这类职责通常情况下由血缘亲人来承担。
他躺在港黑旗下医院的那大把时间里,看着组织里高杆的医师们在病床前来来回回。身体尚好一点,视觉映像便和记忆一一核对,发现近乎所有顶尖医者都打了个照面,被港口黑手党所重视的标签自此大概更是人尽皆知。只是从加入组织以来就管理着他身体状况的比他自己还熟知伤势情况的那个人已经再没有相见的可能。
而当大脑再有余裕来想些什么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想起外科医的那些个信念。他其实并不曾觉得自己有在对方念叨这些事时上过心,但此刻他的的确确能清晰回想起那个人认为多救一个人就可以离神更近一步的诉求。他至此救过的人已经能让他死后有走上通往神国的道路吗,中原中也不知道,但是他希望他自己这条命也算在那些功绩之中。
还有些时候他会想起广报官的那些影迷们。他不知道事务所是怎么向那些人告知他的死讯以及此后的一系列产生的问题,不知道用什么借口将不属于那个光鲜亮丽的世界的部分切割下来不让那些毫不相干的人察觉,但仅仅知晓死亡就足以产生悲伤了。
阿呆鸟留下的机车大概还停在那里,应当是没有人敢收回那块地盘的,只等他从医院离开就可以接管。组织里吵吵闹闹性格开朗的人不少,人缘好的也不少,但中原中也不确定自己今后会在多长的时间里不希望遇见一个同样类似的人。
而钢琴师和冷血是那种只要和他们存在过交集和接触就一定可以从他们身上学到什么的人,他曾经没有意识,现下有些东西却明晰了。
中原中也确实不是放不过的性子,于是心理医师在进行过详细的评估过后毫不犹豫的签字放行。他本没想着会有人来接,但走出大门港口黑手党熟悉的车已经停在那里,坐上后座才发现,比他早些时日出院、也可能是根本没有住过院的太宰治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警觉性太差了,中也。”
太宰治一眼就看出中原中也根本没有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他也在这件事。
他说了这一句话后却也没有再说更多,这不太像太宰治;但是中原中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探究的、深沉的、想撬开外壳看到内里的、寻找什么的,这又太过太宰治了。
中原中也不是笨蛋,他仅凭直觉就足以在尘埃落定之后意识到乐章中的杂音,丝线交叉就变成网络,但是他不想思考,那样头会痛,很痛。
只是纵然不想那些,也会有关于同伴们的其他记忆不由自主的冒出来,就像音乐听多了就会不由自主在脑子里响起来,根本无法控制。
出口,他需要一个出口,一个祭奠,一个怀念。
中原中也最后抄起一把剪刀。
他是在自己位于港黑的办公室做这件事的。无论是从行为还是从所处的地点上看都太像是一场临时决定,但其实中原中也已经从镜子中凝视自己很长的时间,镜子反映回给他的那个影像似乎是他但又仿佛不曾是他,二者隔着一层人工制品相互彼此审视和探究,又一同搜索有什么能够交付出来交付给他们那些情绪,传递给已经无法用言语可以企及到的人们。
这一次中原中也又再度站在他位于港口黑手党办公室的镜子前,大理石的台面上放着那把原本好好收纳在办公桌抽屉中的剪刀,那是他有一次摸皮筋时没有摸到却意外触及的金属,给了他灵感。
他的头发其实并没有留的很长,扎起的那一个小小发啾散落下来堪堪垂至肩膀,但全然和他加入港口黑手党前区分开来。
那时他还曾疑惑这种外在的、形式一样的存在是否真的所具有独特的意义,但是如今——
中原中也再度将头发收拢起来,一只手堪堪握住它们,另一只手拿起那把剪刀,一点一点,专注而笨拙的控制着力度,为了更好的能将它们切割下来。这期间零零星星有碎发漏出去、逃脱开,但无瑕顾及,单纯控制那剪刀不要不由自主的歪斜下去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等到他抓住的那把发丝近似完整的被他放进事先已经准备好的容器中,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有那么点闲心去看看发尾被他糟蹋成了什么样子。
倒也是不出预料,歪歪斜斜层次不齐,是一会下班如果遇见大楼里的员工们哪怕他们冒着被处罚的风险也要投以视线的程度,而如果是被首领和红叶姐等人看见,那大概是要被好好问询一番的,说不定红叶姐会当下就拉着他去找理发师进行修剪。
那种事情,遇见了再说吧。
“中也的头发这个样子,可真是值得好好品味一番。”
中原中也并不意外这个声音,甚至连他说的大致内容都预料的到。从他开始剪发的时候,就感受到一股明显的不容忽视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身上,不过至少那个情况下,他没有与之纠缠的心情,便放任肆意入侵。
但是现在,他朝声音和视线的方向扭过头去。
太宰治整个人懒散的半倚靠在门框边上,见他看过来也不改变姿态。
“你自己有好到哪里去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宰治直起身子又向他走来的迅速所惊到,直到人站到他的近前,他的背后,他还没有从这个意料之外中缓过神来,太宰治的手已经触碰到他已无头发遮掩的裸露出来的后颈,又带着若有似无的触碰向上,然后玩弄起他的发尾。
“真糟糕啊,中也这种形象被其他人看见之前累积起来的所有威严就统统消失了吧。”
中原中也察觉到了些许他很难说清楚是什么的一种情绪,但是那种粘腻之感让他忍耐下甩开太宰治的手并呛声的条件反射。
“你想干什么,太宰。”
他最后只能这样讲。
“让我来给中也修剪好吧。”
纵使他不相信太宰治的技术,但他相信太宰治是百分之一百的想要做成这件事,而太宰治真的想要做成的就一定会做成,反抗只能让他再收获一些筋疲力尽,而中也现在不想要这种筋疲力尽感。
所以他任由太宰治凑近,手指穿梭在碎发之间,似乎能感受的到人体的温度传递过来。镜子清晰的映出他们的身影,而他们通过镜子相互凝视对方。
“中也想问什么吗?”
太宰治突然道。
中原中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他嘴唇动了几下,即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问又不知道自己能问些什么。
但太宰治看起来想听到些什么。
于是他最后只是这样说。
“……我能相信你吗,太宰?”他指的是太宰想让他问的魏尔伦事件。
太宰治此时却拿起剪刀,在他的裸露的毫无防备的后颈处肆意妄为。而来自这个人的温度竟然足够柔和与安抚。他最后呼啦了一下中也的头发,那时候他的头低下去,使得中原中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以哦,”太宰说。
随即他像是赶快转移话题一样又凑到中原中也耳边,问他“我的手艺怎么样”,那唇间呼出的气息打在敏感部位,让中原中也瑟缩了一下,却也没有完全躲开。
“……嗯。”
“那以后还会留起来么。”
“……”
“中也要记得,修发尾这种事情只能由我来做。”
然后在二十岁的这么一天的深夜,中原中也再次剪掉了十六岁后留起来的头发。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出来,太宰?”
中原中也可能是因为后颈层次不齐的头发,也可能是因为从他拿起剪刀前就存在感极其强烈的视线,语气中含着难以忽视的不耐烦的意味。
“我可是还在想细细品味来着。”
太宰慢慢从他所在的位置现身,然后走到中原中也的身前,一只手不容拒绝的婆娑进对方的发尾部分,而另一只手则伸向握着剪断的那一截头发的中也的手。
“中也应该把属于我的东西给我了吧。”
中原中也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但动作却是爽快的,任由太宰治将那头发拿去。
“我可是觉得烧给你更方便的多——”当然他也是要反击。
太宰治笑了笑,拿到东西收好他便舒坦很多,嘴里便随口说着“好了好了”表明就不和中也计较这口头之快,然后拿起剪刀,帮中也把后面乱糟糟的发尾修剪整齐。
于是他们之间就只剩下机械的咔嚓咔嚓的动响。
中原中也难得的放空自己,通俗一点就是发呆。这种不需要考虑周围有没有敌人的特殊时刻随着年岁的增长事务的繁重愈发稀少,拥有一次便要好好享受,使得直到太宰治将嘴唇贴上他因为修建整齐而裸露出来的后颈时才惊的他回魂。
“干嘛啊你?”
他先呆了一下,随即跳了起来。而太宰治怕是早就料定了他的动作,恰到好处的放开了禁锢,没有让他感到任何阻力。
“中也还会再把头发留起来么?”
也不知道太宰治这到底算是用问题回答问题还是再转移话题。
中原中也摸了摸后颈,又摸了摸自己的发尾,哼了一声,选了个背对着太宰治方向,走人的意思非常的坚决。
太宰治也没有试图留他,他只是看着那个背影,耐心的等,几步之后中原中也的声音果然传过来。
“……会。”
太宰治便又笑起来,他拾起中原中也没有带走的剪子,哼着小调心情很好的向与中也相反的方向走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