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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偶像梦幻祭 鬼龙红郎 , 斋宫宗
标签 红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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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0 18:51
- 导读
- Summary: 鬼龙红郎的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他几乎可以百分之九十的确信他刚才“闪”了。
·吸血鬼红x天使宗
·有私设类似精灵旅社的zing
·我流红宗,ooc有。
鬼龙红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瞥了一眼几乎与墙纸融为一体的挂钟,最长的那根指针颤巍巍的走过斜体的12,刚过十点,阳光的势头正旺,透过街边的落地窗斜射在一排座位上,顾客不多,零零散散的坐在阴影里的布艺沙发上,咖啡的味道弥漫开让鬼龙有点昏昏欲睡,又打了个哈欠,他摇了摇头努力打起精神,开始思考最近的设计稿,并再一次质疑来咖啡店打工这个选择的正确性,店主给他的工作安排对于吸血鬼来说实在称不上合适,也许该抽空和他谈谈工作时间的问题了。
鬼龙红郎是个服装设计师,算不上名声大噪但也称得上小有名气,最近刚完成一套设计,他打算放缓节奏,回归大多数吸血鬼都更加青睐的慢节奏生活,这家咖啡店生意并不兴隆,这一点成了鬼龙选择他的主要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这里离他的公寓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但因为店主不当的时间安排,眼下的轻松生活并没有设想中完美,让一个吸血鬼在大早上出门上班简直是世界上最不人道的事情。
迎客铃清脆的响了一声,鬼龙红郎转身来到前台,“早上好。”
“双份美式。”
鬼龙红郎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眼前好像闪过一道白光,他眨了眨眼睛想要弄清状况,但收效甚微,粉色短发的客人微微皱起眉头,试图用表情批判前台服务生的怠慢,但红发的服务生只是揉了揉眼睛又试探性的睁开再次看向那双紫色的眼睛。
“您好?”斋宫抱起手臂,朝前探了探头,试图把红发服务生从不知什么白日梦里叫醒。
“双...双份美式是吗?请稍等!”鬼龙红郎终于找回了理智,他迅速移开视线,转身平复突然快起来的心跳,他知道吸血鬼的一生中注定会经历这样一个时刻,但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一刻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他几乎可以百分之九十的确信,他刚才“闪”了。
对于吸血鬼来说,“闪”类似于一见钟情,是在遇到命中注定的人时会发生的事情,经历过“闪”的吸血鬼对此众说纷纭,鬼龙听到的版本有“像烟花在脑子里炸开的感觉”“眼前一片空白无法正常思考”或者是“耳朵里和心脏里都有叮的一声”,过于抽象的说法让人摸不着头脑,但现在鬼龙红郎认为这种感觉大概是“同时升入天堂又被打下地狱”。
咖啡是凭着肌肉记忆完成的,鬼龙红郎好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侧头偷偷看了一眼粉发的客人,他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不知是因为在赶时间还是正对鬼龙刚才的表现不满,鬼龙试图通过蛛丝马迹判断他的身份,从外表看不出种族,也许是人类,当然也可能是恶魔之类和人类在外表上没有多大差别的生物,但可以确定他不是吸血鬼,吸血鬼的“闪”是相互的,但对方刚才明显没有任何反应。
鬼龙红郎把咖啡递给粉发的客人,在他能发出任何声音之前迎客铃再次响了起来,粉发的客人已经迅速出门走进了阳光里,他搭在肩头的白色外套在阳光下泛着光,鬼龙红郎眯了眯眼睛,看着他走过落地窗消失在视野里,一个相对合理的答案渐渐浮现了出来,也许,或者可能,天使?
天使恶魔这类种族只要隐藏起光圈、角和那些惹眼的大翅膀便看起来和人类没什么差别,但说实在,在鬼龙红郎的印象里,天使都是些自傲骄横极度挑剔的势利眼,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从外表看,他是个无害人类的可能性也有百分之二三十,想到这里鬼龙红郎猛地抬起头,他没问对方联系方式,甚至连名字都没来得及问,外面阳光正旺,追出去并不是个好选择,并且大概率会被拒绝,现在能做的大概只有希望店主的美式配方足以让他再回到这家咖啡店了,鬼龙垂下头叹了口气,他几乎能看到理想中轻松愉快的生活在眼前碎成一片一片。
强烈的阳光逼得斋宫眯了眯眼睛,他叹了口气,自己的设计还没全部完成,这个月的杂志又实在不堪入目,他现在只能祈祷今天的咖啡不会像昨天一样难以下咽,刚才前台红发吸血鬼的小插曲确实让他有些不悦,但他承认对上那双绿眼睛的时候他也有一瞬间的愣神,是的,从看到对方眼底那片乌青开始斋宫就可以确定那是个吸血鬼,放在往常他会直接把这家店拉入黑名单,但今天他想先尝尝咖啡再做决定。
斋宫宗是业内小有名气的设计师,同时正任职一款月刊的主编,他不喜欢把时间安排的太满,繁忙的工作不适合他,他更倾向于拿出一下午的时间来琢磨一张设计稿,因此主编的工作他只负责最后的审阅,这期杂志问题不少,他揉了揉眉心,搞不懂为什么这些人总是把设计中的俗气和大胆混为一谈。
斋宫快步走进电梯,他不想在办公室以外的地方逗留太久,因为虽然并非他的意愿,但他的出现总会给公司内的其他设计师带来恐慌,天使的身份使他与部分种族之间产生了隔阂,过于较真的性格又萌生了距离感,他不打算在那些支支吾吾的对话上浪费太多时间,斋宫朝助理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自己进办公室,办公桌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朵带着点粉色的百合,浓烈的香气让他皱了皱鼻子,“把这花拿出去。”
简单和助理嘱咐了杂志需要大改的几个版面后斋宫宗把他赶出了办公室,咖啡有点苦,但味道还可以,最近他常去的咖啡店因为店主的个人原因停止经营了,他不得不再次开始尝试新事物,这家店总体来讲还可以接受,也许明天可以试试他们家的摩卡。
店主同意了鬼龙调整工作安排的请求,但新的时间表要在下周才能正式投入使用,因此鬼龙红郎还得熬过这一周,眼前的落地窗好像电影的银幕,鬼龙站在银幕前窥视着行人的生活,天气阴沉沉的但空气依然干爽,风里带了凉意,把云吹得偏离了路线,阳光终于找到了点缝隙洒在已经开始泛黄的银杏叶上,鬼龙轻轻叹了口气,他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何种心情,大概有点期待又有点恐惧,或者说恐慌更合适,他在等粉头发的客人,期待着他的到来同时又怕他走进落地窗的银幕。
迎客铃适时地响了起来,鬼龙红郎抬起头,“上午好。”
“摩卡。”
“热的?”
“加冰。”
“名字?”
斋宫挑起一边眉,鬼龙有点不知所措,他有些庆幸自己提前准备好了借口,“把名字写在杯身上就不会弄混顾客的饮品了。”
斋宫看了看身边并不存在的其他顾客,店里正在点单的只有他一个,但他不想在这件事上费过多口舌,“斋宫。”
“斋...宫...”鬼龙在杯子上写下这两个字,又继续盯着斋宫,斋宫宗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宗。”
“宗...”鬼龙红郎终于写好了名字,“请稍等斋宫先生。”
在红发服务生做咖啡的时候斋宫环视了一圈这家咖啡店,店内的装潢偏暖色调,爵士舒缓的钢琴和咖啡豆的香气混合在一起让他忍不住轻叹了一声,他喜欢这种让人放松的氛围,至少比那些香水百合要让人舒适得多。
“斋宫先生的一杯加冰摩卡。”鬼龙把咖啡向前推了推,他想开口询问对方的种族但这明显太过冒昧,要联系方式的话也会被当做搭讪,因此他只能眨了眨眼睛,看着斋宫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谢谢”转身出了门。
鬼龙红郎百分之百的确信斋宫还会来光顾,但第二天斋宫并没有出现,好在第三天的上午,迎客铃再次适时响起,鬼龙很想问问他昨天做了什么,为什么没有来,但不论他自己内心的戏码有多丰富,在对方眼里也只是个行为怪异的服务生,于是他吞下了已经蹦到嘴边的词句,“上午好。”
“双份美式。”
“不尝试点新的?”
斋宫抬起头来盯着红发服务生,换来了对方一句闷闷的“抱歉”。
“你有什么推荐吗?”斋宫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他搞不清楚这是新的拉客技巧还是只是绿眼睛服务生自来熟的性格,但至少他并没有感觉到被冒犯。
“你喜欢甜一点的还是...”鬼龙红郎顿了几秒,如果喜欢双份美式的话应该不会喜欢偏甜的,“意式浓缩?”
“可以。”
再接下来的几天斋宫又光顾了几次,鬼龙为能时不时和对方搭几句话而窃喜,同时又为只是能和对方搭几句话而忧虑,下个周他的工作时段就要调到下午了,他希望至少能在这周要到对方的联系方式,但周末斋宫并没有来。
周二下午,阳光再次打在靠窗的座椅上,午后的困倦感让鬼龙没忍住偷偷打了个哈欠,随着迎客铃的响起鬼龙的“下午好”哽在了喉咙里。
斋宫熟稔的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阴影里的一张空桌子上,径直走向吧台。
当看到正盯着他发愣的红发服务生时他也怔了几秒,斋宫不想表现出过分的友好,但还是没忍住弯了弯嘴角,“上午的工作时间不适合吸血鬼?”
鬼龙点了点头,有点搞不清状况。
“来杯果茶吧,随你搭配。”
鬼龙再次点了点头,看着斋宫转身回到他的座位上,熟练地推开桌上装饰用的干花,把他带来的纸张铺开,低头写着什么。
“您的茶,”鬼龙把杯子轻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一叠设计稿,他有些吃惊,如果斋宫也是服装设计师的话只能说命运总是有一定道理的,鬼龙直起身准备离开,但还是没忍住,“你怎么知道我是吸血鬼的?”
“眼底下的乌青,”斋宫没有抬头,继续在面前的大本子上划拉着,“吸血鬼都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鬼龙笑了,“上午的工作时间确实不适合吸血鬼。”他想再和斋宫聊几句,但又怕骤然拉近距离会起反效果,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再次退到吧台后面,压抑着瞥向粉发客人的目光同时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设计稿上。
斋宫总会在下午出现,把带来的东西扔在桌子上,点一杯茶,皱着眉头对付那些纸张,鬼龙从之前在下午值班的服务生那里得知在调换工作时间之前斋宫就会在下午过来,找个舒服的位置一直待到把那些纸张整理好,不过他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好接近,因此除了他的名字,店内没有人能给出其他有用的信息。
鬼龙红郎深吸了一口气,在打探消息无果后,有关斋宫的一切只能靠他自己去试探了,玻璃杯碰在桌子上轻轻的响了一声,斋宫依然没有抬头,鬼龙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大本子,“这个头饰太夸张了吧。”
“我也这么觉得,现在好像只要造型足够夸张就能被称之为新颖了。”斋宫在那个头饰旁写了几个字,鬼龙歪了歪头,本子上的版面设计有点熟悉,紧接着斋宫宗这个名字也变得熟悉起来,他听过这个名字,月刊主编,设计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他有点吃惊于自己的迟钝,但在他消化完这个信息之前斋宫把本子往前翻了几页用笔点了点他用红色圈出来的另一个头饰设计图,“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嗯...设计很精巧但有点繁琐了,”鬼龙皱了皱眉,紧盯着那张黑白色的设计图,“颜色是怎么搭配的?”
“他的初步想法是金色和绿色。”斋宫也低着头看着那张设计。
“金色和绿色?”
“嗯。”斋宫耸了耸肩,看起来有点无奈。
“这么繁琐的设计加金绿配色,实在是有点...”鬼龙皱紧了眉头努力搜索着合适的词语。
“俗气。”
“艳俗。”
两个声音在咖啡店的爵士乐里碰撞在一起,斋宫满意的勾了勾嘴角,再次用红色把那个头饰圈了一遍,他抬起头来盯着鬼龙,“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鬼龙红郎。”
斋宫眯起眼睛,“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鬼龙直起身来,眨了眨眼睛。
“今年春季你有一套设计,”斋宫用手里的笔点了点太阳穴,“我在哪里看到过,时装周?”
“有个杂志要过设计稿。”
“单看你的设计会以为你是半人马那类比较神秘的...”
“吸血鬼不够神秘吗?”
斋宫笑了笑,没有否定也没有认可,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鬼龙坐下。
“你呢?”鬼龙环视了一圈,确认店长并不在附近,“从来不透露半点私生活的业内新星斋宫先生。”
“你听过我?”
鬼龙耸了耸肩,“我还记得服装周上最精细的那套设计。”
“人们对设计师本人的好奇要远大于对他们作品的喜爱。”斋宫不认可的摇了摇头,又在面前的本子上划了几笔。
“天使?”
“希望没有吓到你。”斋宫知道天使这个种族在部分吸血鬼眼里是种威胁,种族没有好坏之分,但冲突依然存在,更青睐黑暗的种族会厌恶光也不过是自然规律。
鬼龙摇了摇头,“其实单看你的设计会以为你是恶魔那类...”
斋宫笑了,他知道自己的设计色调确实总是偏暗,他把本子递给鬼龙,“这个版面设计...”
迎客铃响了起来,鬼龙转头看向门口,“抱歉,来客人了。”
于是斋宫继续把注意力放回他的杂志上,但最终他还是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在吧台后打奶泡的服务生,他最近的设计需要新的观点,而鬼龙的设计天赋明显比他做咖啡的技术要好。
出乎鬼龙的意料,他其实很享受现在的生活节奏,不用应付那些来去匆匆的上班族,下午的工作要轻松得多,大部分时间他坐在吧台后面,涂点自己的设计稿,斋宫会向他招招手,丢给他几张稿子问他的意见,有时鬼龙会疑惑为什么“闪”的对象是斋宫,他知道自己不该对天使有刻板印象,但斋宫挑剔又自大,和他印象中的天使没什么两样,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享受坐在他对面和他交流些自己的见解。
杯子与桌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斋宫今天来得比往常晚,鬼龙注意到他并没有带那个大本子,桌子上只放着几张白纸,他正悠闲地在纸上勾勒出高挑的形状,“你几点下班?”
“五点半左右。”
“这个月的杂志你帮了不少忙,今晚有安排吗?”
鬼龙摇了摇头,说实在他本来是想做主动的那一方,但被斋宫抢先也不是什么坏结果。
斋宫选的餐厅不太合鬼龙的胃口,这些清淡的菜品完全勾不起他的食欲,好在斋宫丢出的话题足够吸引人,让他没有过多注意那些生菜和胡萝卜,在谈论过今年秋冬的趋势和接下来的设计想法后话题离开了那些布料和蕾丝,“所以吸血鬼平常是怎么维持血液供给的?动物血?”
“人造血,”鬼龙皱了皱眉头,“动物血太恶心了,人造血的口感实际上比真实的血更好,现在的人类油脂摄入的太多了。”
“现代人类的生活方式确实不够健康,”宗点了点头,“所以你喝过人类的血?”
“一两次吧,很久之前了。”
斋宫有些好奇,但又觉得继续问下去有失礼貌,鬼龙的眼神有点飘忽不定,他放下手里的餐具,好像下了莫大的决心,“你有其他吸血鬼朋友吗?”
“有一个。”斋宫想到了那个对番茄汁情有独钟的黑发旧友。
“他有和你提过‘闪’吗?”
“‘闪’?”
鬼龙盯着那双盛满了疑惑的紫色眼睛,他觉得不应该由自己和他提出这个概念,但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
“你可以理解为一见钟情,”鬼龙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紧,这下他彻底失去了食欲,“吸血鬼在遇到对的人的时候就会‘闪’。”
“听起来挺浪漫,”斋宫被勾起了兴趣,零确实没有理由和他谈论这些事,这个概念对他来说很新奇,“那么被‘闪’的一方也会有‘闪’的感觉吗?”
“如果他也是吸血鬼的话就会,”鬼龙微不可察地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不是的话应该不会有感觉。”
“那怎么让对方知道呢?会有其他的反应吗?”斋宫也放下了餐具,“比如在接触的时候会有灼烧感之类的?”
“据我所知没有其他的反应,”鬼龙觉得有点好笑,斋宫把这个机制想得过于复杂了,“大概只能亲口告诉他。”
斋宫盯着鬼龙的眼睛,在他的认知里吸血鬼的眼睛大多是橙红色的,但他第一次见到鬼龙时便注意到了,鬼龙的眼睛是绿色的,那抹深绿色总是沉稳又安静的待在眼底,但现在斋宫能看出绿色在波动,他有些疑惑,但紧接着答案跳进了他的脑海,打散了所有的问题。
斋宫张了张嘴但没发出声音,他犹豫了一会试探性地发问,“我?”
鬼龙点了点头。
“所以‘闪’类似命运的选择?”
鬼龙思考了几秒,“是也不是,很难给出准确的答案。”
“命运这个话题本身就充满不确定性,我个人认为世间并不存在一定的命运。”
“但生命依然是在遵照一个轨迹行动不是吗?”
斋宫顿了顿,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个话题,“但如果相信既定的命运便很难在生活中作出主观的改变。”
“所以命运是存在的,但不是无法改变的。”
“那么‘闪’是可以改变的吗?”
鬼龙觉得心脏开始下沉,斋宫在把“闪”当成一个问题来解决,像是在处理一个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不和谐音符,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鬼龙红郎低下头思考了一会,“我不知道。”
接着他抬起头来,“我只经历过这一次,据我所知并没有‘人’试着主观改变‘闪’。”
斋宫也沉默了,旁桌客人小声的谈笑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背景音乐,“对吸血鬼来说‘闪’只有一次吗?”
鬼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试图缓和过于凝固的气氛,“也可能有花心的吸血鬼有过三次、五次,谁知道呢?”
斋宫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接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也不明白鬼龙在这时候突然抛出这样一个概念是想表达什么,他承认鬼龙身上确实有吸引他的地方,但又接受不了突然抛出一个“命运”来让他承受,生活不应被所谓的命运束缚,至少不能被这个所谓的充满魔幻色彩的“闪”束缚。
接下来的时间,话题再次回到了绸缎和羽毛上,但鬼龙的心完全沉了下来,他理解斋宫,生活被他人贸然入侵,又扔出个魔法一样的词来说服他接受一段新的关系确实让人难以接受,但他又控制不住的低落起来,也许是为时尚早,也许是这段命运本来就是他的一厢情愿。
之后斋宫依然时不时会来咖啡店消磨掉下午的时间,鬼龙最近拿到了一场规模还算可以的时装秀的邀请,现在的设计还只是初具雏形,他希望能听听斋宫的意见,因此他依然会在店主不注意时悄悄坐到斋宫的对面,和他交流些自己的设计理念。
鬼龙的设计对斋宫来说很新,脱离了他对于服装固有的观念,他既有点难以接受又忍不住被吸引,斋宫宗深知新事物的重要性,但同时也排斥这些贸然进入他规律生活的新东西,那晚之后斋宫向零询问了“闪”相关的信息,对方的回答也很模棱两可,对于吸血鬼们来说这个魔咒熟悉又陌生,既让他们坚信不疑又带着隐晦的暧昧,这些突如其来的新事物把斋宫的生活搅得一团乱。
于是现在斋宫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开始幻想如果之前常去的咖啡店没有停止经营自己的生活将会多么规律而有条理,正当他感叹世间万物的多变时,对面丝毫不会读气氛的鬼龙红郎推过来一张他的设计稿,斋宫轻叹了口气,但如果没有走进这家咖啡店生活又将会多么的乏味而一成不变。
鬼龙红郎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与斋宫的关系,之前的尝试以失败告终,他不想唐突地打破难得的平衡,斋宫的话也让他开始重新审视“闪”,如果“闪”成为了束缚,那么这种美妙的魔法就该被剔除,但斋宫正坐在对面坚决否定他对于裙摆的设计,他又觉得“闪”并不重要,就算没有“闪”他也很乐意坐在这里反驳斋宫对于裙摆的看法。
斋宫宗没有拒绝鬼龙的邀请,事实上就算没有他的邀请他也会去那场时装秀,这次主办方邀请的多为刚开始积攒名气的年轻设计师,斋宫也收到了邀请,但他的秋冬设计还需要点时间完成,他不打算为了一场秀加快本来稳定的进度。
提前入场的好处就是在找座位时不用穿过吵闹的人群,斋宫迅速找到位置,坐下后开始环顾四周,布景还不错,不会喧宾夺主同时又营造了氛围,正当他准备审视T台时手机提示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斋宫有些烦躁,那些高层想改变他对这个月月刊的规划,已经前前后后争执了有一段时间了,今天他不打算处理这些公事,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让他松了一口气,但信息的内容让他小小翻了个白眼。
[能来后台帮个忙吗]
斋宫不用细想都知道是怎么了,鬼龙坚持要用的大裙摆出问题了。
“怎么了?”
“裙摆太长了在运输过程中被撕破了。”鬼龙正拿着针蹲在地上努力遮掩那些被撕碎的布料。
“我早和你说过长裙摆有风险,”斋宫蹲在他旁边拎起裙子的一角,“可以是点睛也可以是败笔。”
“但这个上身搭配鱼尾太普通了。”鬼龙有点泄气。
“那可以大改,重新设计,而不是抓着一点不放。”
“坚持自己的想法也有错吗...”鬼龙小声嘟囔着泄愤一样把针穿过那段破碎的布料。
“坚持自己的想法不代表听不进他人的意见。”
“别谈你那些大道理了,帮我想想怎么办。”鬼龙干脆丢掉了手里的针线,这样直接把碎裂的布料缝好只会造成更大的事故。
“你有什么想法?”斋宫看着鬼龙挫败的样子忍不住有点得意。
“补好它,”鬼龙站起身来试着活动发麻的双腿,“或者干脆不用它。”
“那模特怎么办?”斋宫也跟着站起身来。
鬼龙耸了耸肩,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补好还不如直接放弃...”斋宫把裙子从椅子上拎起来。
鬼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后台的声音忙碌又嘈杂,高跟鞋啪嗒啪嗒地敲在大理石地板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条出了事故的裙子,看着它拖在地上的下摆。
“要我说干脆全部撕掉。”斋宫把裙子扔回椅子上,再次蹲下身翻找那处撕裂。
“撕掉?”说实在鬼龙有点舍不得,大裙摆是这套设计的亮点所在。
“从这里,一直撕到这里,留一部分裙摆。”斋宫比划了几下,仁慈的给鬼龙留了一小半裙摆。
“但是撕裂部分的线头会影响观感。”
“线头不重要,重要的是撕裂感,线头也是撕裂的一部分。”斋宫试着拽了拽那处裂痕,这个想法是可行的。
鬼龙没有接话,他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赞成这个想法。
“当然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们再想其他办法,”斋宫抬起头来看着鬼龙,“这是你的设计不是我的。”
鬼龙叹了口气蹲下身来,“如果这样呢,再多留一部分裙摆,但撕裂的部分一直延伸到腰部。”
“那样线头会更明显。”
“线头也是撕裂的一部分。”
鬼龙去找来了铅笔,一番规划后他试探性地按照本来的撕裂轨迹用力拽了拽,布料裂开的撕拉声让他又有些犹豫,他还是有点舍不得,“你来吧。”
“这是你的衣服。”
“所以我才下不去手。”
斋宫撕的干脆利落,没给鬼龙反悔的机会,他把裙子抖开,“还不错。”
“还不错。”
“我以为你不太接受这些新颖的设计。”鬼龙接过斋宫手里的裙子,端详着撕裂处的痕迹。
“拜某人所赐我对新事物的接受度提高了不少。”斋宫挑了挑眉。
“谢谢。”鬼龙笑了,他越来越理解为什么“闪”的对象是斋宫了。
“哼,好好想想怎么答谢我吧。”斋宫转身准备回座位,他得赶在人群涌入之前回去坐下。
“以后你来咖啡店全部免单。”解决了心头大患,鬼龙简直要笑出声来了。
“别说些不切实际的话。”斋宫向后摆了摆手。
时装秀总体水平还可以,除了部分作品惨不忍睹以外其他设计师的作品都还值得一看,有几套可以放进他的月刊里,鬼龙的作品算不上是最出彩的,但在设计规划上确实别具一格,他的服装里有几套也融入了自己的心血,看着那些在咖啡店桌子上诞生的作品出现在灯光下,斋宫心里也冒出几分成就感。
T台结束了但晚宴还没结束,主办方为这些年轻的设计师们提供了交流的机会,但斋宫不太喜欢这些名利之间的觥筹交错,他能看出来鬼龙也不太喜欢。
“走吗?”鬼龙红郎刚结束和几位西装革履老绅士的交谈,径直来到斋宫旁边。
“别说得好像我们很熟一样。”
“我家离这边不远。”
“我为什么要去你家?”斋宫转过头盯着绿眼睛的吸血鬼。
“因为我邀请你?”
鬼龙家的客厅有一面大落地窗,沙发背对着窗子,斋宫转过头看着窗外,夜里银杏树的树叶看不出颜色,只有被路灯照到的部分被染成了黄色,风吹过后就摩擦着弄出点响声再掉几片叶子下来。
“香槟?红酒?”鬼龙摇了摇手里的瓶子,“或者我还有瓶樱桃酒。”
“我不喝酒。”斋宫转过头来不再盯着那些树叶。
“我确实听说过天使不喜欢酒精。”鬼龙把香槟放到一边,拿出两个高脚杯。
“‘凡因酒错误的,就无智慧。’”
“什么?”
“《旧约》里的句子。”
“我以为主还说过葡萄酒是他赦免罪人流的血液。”
“这话从一个吸血鬼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奇怪。”斋宫皱了皱眉,酒精于天使就好像伊甸园的苹果于人类,酒使人亵慢,但同时又带来欢愉,他们赞颂酒为平淡生活带来的色彩,在酒会上大肆夸赞酒精的美妙,又唾弃它带来的眩晕与迷乱,正如圣经对于葡萄酒的矛盾,天使对于酒精也秉持着不同的看法,天使中不乏有酒鬼的出现,但斋宫从不接触酒精,他希望自己的头脑一直保持清醒。
“我不勉强你。”鬼龙把暗红色的酒液倒进醒酒器里晃了晃,往斋宫的高脚杯里也倒了薄薄一层酒液,与那些道貌岸然的天使不同,没有条框的约束,吸血鬼对于酒精更加的坦诚,他不太喜欢斋宫这种一本正经的样子,当然他也不想引诱天使,只是在一个吸血鬼看来,不尝试一下酒精带来的眩晕感实在有些遗憾。
鬼龙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他想起冰箱里的半袋人造血,要是自己一个人的话他可能会先来点开胃菜,但他不想吓到天使,“敬碎裙子。”
“敬碎裙子。”斋宫拿起了他的高脚杯,象征性地和他碰了碰杯。
“如果你接受不了红酒我应该能找出几个茶包。”
“不用了。”斋宫摇了摇杯子,看着红色的液体在杯壁留下淡粉的痕迹,他知道鬼龙邀请他来这里的目的,他们之间还有些没谈完的话题,“你怎样判断命运是好是坏?”
“大多数时候我无法判断。”
“那怎样做出选择?”斋宫试探性地碰了碰酒液,有点发苦。
“如果你只是站在岸边就永远无法知道水温是不是合适。”
“天使爱上魔鬼这种情节虽然俗气但两者的矛盾也足够写个好故事了,”斋宫喝了一小口,酸味和轻微的灼烧感让他并不排斥这种饮品,“但天使和吸血鬼实在是...奇怪又不着边际。”
“只是站在岸边大谈理论,甚至不愿意把一根手指放进水里的话,”鬼龙能听见窗外树叶的沙沙声,“就更不知道水温合不合适了。”
“我不喜欢酒,他会干扰我的思考能力。”斋宫把酒杯放到一边。
“实际上大多数人正是因为这一点喜欢酒精,”鬼龙喝了一口他杯子里的暗红色液体,感觉有点好笑,“并且你只喝了一小口。”
“你不能就这么走进我的生活,替我决定所谓的命运。”斋宫的声音很冷静,光线有点昏暗,鬼龙不确定他脸上的是红晕还是灯光下的阴影,就算是天使也不应该这么不胜酒力。
“那如果没有‘闪’呢?”
斋宫转过头来看着鬼龙,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没有‘闪’你会觉得我们的命运是正确的吗?”
斋宫沉默了,也许他知道答案,但他说不出口,“我不知道。”
“如果你觉得这一切是错误的我不会勉强你,你说得对,根本不存在命运,只不过是我们的主观选择。”鬼龙感觉胸口发沉,但他已经习惯了做出让步。
“如果连你都犹豫不决我实在不知道我有什么理由坚持遵循命运的安排,”斋宫又拿起了杯子,杯底还有一点液体,“那么如果没有‘闪’你会认为那个人应该是我吗?”
“这是不成立的,”鬼龙把醒酒器拿过来递给斋宫,“吸血鬼一定会‘闪’。”
“不,不是,”斋宫又给自己倒了点酒,泄愤一样地把那些灼烧着的液体吞下喉咙,“我是问如果不是因为‘闪’你会选择我吗。”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鬼龙晃了晃自己的酒杯,“我的意思是我一定会‘闪’。”
斋宫把醒酒器递过去,但鬼龙用杯口抵住了瓶口,于是他抬了抬瓶身,没有控制好力度,酒液倾斜而出,溅了几滴在鬼龙领口,斋宫伸出手想去抹那几点红色,但被鬼龙挡住了。
“因为你那天会走进店里,因为我那天会见到你,所以我一定会‘闪’,”鬼龙抬头看着天花板上昏暗的顶灯,微微叹了口气,“所以叫命运,不是吗。”
斋宫没有说话,他明白鬼龙的意思,他轻笑了一声,“你可以直接说‘会’的。”
“你可以直接说会选择我。”斋宫直视着那双绿眼睛。
鬼龙也笑了,他低下头去擦自己胸前的酒渍,斋宫最后喝了口红酒,把杯子放到一边。
“所以你对酒精的看法有改观吗?”
“不多,”斋宫咂了咂舌头,“引人堕落的罪恶造物。”
“抱歉。”鬼龙也把杯子放到一边。
“你最好不要把吸血鬼的那些放纵的生活方式带到我的生活里来。”
“你最好别把天使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条带到我的生活里来。”
“得了吧,天使的信条轮不到你们这些罪恶的生物来遵守。”
鬼龙笑了起来,“吸血鬼的生活态度也是你们这些圣物永远无法享受的。”
斋宫也笑了,他脸上有点发热,应该是酒精的原因。
“可以吗?”鬼龙朝他侧了侧头。
斋宫叹了一口气,向他靠了靠。
鬼龙把唇轻轻碰在斋宫的唇上,他能闻到斋宫身上带着的夜晚的味道,还有秋天的味道,以及他常用的香水的味道,也许“闪”确实携带了其他反应,因为他能感觉到从心底传上来的颤栗,或者说“闪”还有副作用,他还能听到斋宫的心跳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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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宫宗觉得头痛的厉害,他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用这种高饱和的橙色搭配绿色,“为什么选了这两个颜色?”
被问话的设计师愣了愣,“鲜艳的颜色能产生视觉上的冲击。”
斋宫觉得办公室里有点热,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斋宫先生,今天的花,”助理敲了敲办公室的玻璃门,怀里抱着的花瓶里插着几支开得正艳的橙红色康乃馨,“还有鬼龙先生刚到。”
鬼龙红郎紧跟在助理身后进了办公室,“你要我改的那套衣服我改好了...”接着他顿住了,看了看设计师手里橙绿的衣服,又看了看花瓶里橙红的花瓣和鲜绿的花杆,最后看了看青筋暴起的斋宫。
鬼龙红郎迅速抢过助理手里的花,并拉着依然有些迷糊的助理往外走,“今天不适合摆康乃馨!我们去换种花!”
玻璃门关上后办公室内只剩下一片寂静,斋宫转头继续盯着攥着橙绿色裙子的设计师,他闭了闭眼睛,声音里带着颤抖,“换掉它。”
设计师走后斋宫长叹了一口气,玻璃门开了个小缝,鬼龙红郎钻了进来,“我和他说今天不要再买花了。”
“告诉他以后都不要再买了,”斋宫揉了揉眉心,“还有告诉那个设计师以后把色彩搭配交给别人做!”
“不至于解雇他吧...”
“你再多说一句连你也一起解雇!”
鬼龙红郎举起双手,他不怕,他又不在这工作,“店主说他试了新的配方。”鬼龙不再在那家咖啡店兼职了,他开始把精力放在自己刚建成的工作室上,但这不妨碍他成为那家咖啡店的常客。
“我确实需要换换环境。”斋宫长舒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他的大本子。
鬼龙红郎跟在斋宫宗身后出了旋转门,银杏叶又开始沙沙作响,新生的绿色伸展开来,他快走几步和斋宫并排,与其说是“闪”这个魔咒,不如说他们只是单纯的一见钟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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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拖了好久,融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世界观在里面,但一见钟情是及好的,于是最近补完了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