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情绪缓和后，虎杖便随着伏黑的步伐出了屋子，到处逛了一圈，虎杖才发现这里是座教堂，脑海内猛的回忆起母亲的话。
“假神”“虚伪”
于是他便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动，伏黑不解，转头询问他为什么不走了
“那个……我母亲和我说这里供奉的是假神，所以伏黑你是被骗了吗？”
教堂里还有零零散散在做祷告的平民，听到虎杖不敬的话语不免皱起眉来。
“你这家伙……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唉，算了，你跟我来”
伏黑没办法，只能加快步伐带他去书房。看周围人的反应，虎杖笃定自己又是做了错事，一路小跑带走跟着伏黑给他道歉。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虽然常识不多，但羞耻心还是有的，本就受人照顾还反倒添乱，心里怎么想也过意不去。


比起书房这里更像是一个藏书阁，屋子的大小不亚于刚才的大堂。伏黑随便抽张凳子让虎杖坐下，自己自上而下的俯视他。
“以后不用和我经常道歉，你没做错什么”伏黑一脸严肃像是在训话一样，盯的对方没来由的心虚不敢直视。
“我知道了……我只是觉得给你添麻烦了过意不去”
虎杖紧张的扣弄手指，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他除了不安以外没有其他心思
“算了，我直接和你说，之前我说过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对吧，我现在还没办法取出来，所以你，要尽可能待在我身边，能听懂吗？”
“可是……”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任务，所以作为交换，我会教你所有不懂的事情，并且会协助你完成你的任务”
“你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你救了我的命，无论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把你的自由交给我”
“不可以胡闹啊……”
虎杖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意识到自己真的推脱不掉了，侥幸希望能够讨价还价
“那个…就半年，可以吗？因为我不可能一直呆在一个地方的……”
一瞧见他为难的样子，伏黑惠便心软了，心想契约并不会因为年限而消失或变淡，到时候就算他真的离开那自己看情况要不要随着他去就好了。
毕竟只要那个东西在手，自己跟那帮臭白羽鸡还有筹码可谈。
“好，我答应你，这半年内如果附近有你的捕猎对象我会帮你，其他时间听我吩咐”
虎杖乖乖点头，随后见他从书架中翻找了几本书籍递给自己。
“那个……我，其实并不识字”，别说识字了，虎杖甚至连书的正反都分不清
伏黑翻书的手略微停顿，随后换了另一边书架翻了一些儿童图画书。觉得差不多了便全部递给虎杖
“我可以教你，你这种状态很难适应人类社会，我不可能一直把你藏着不见人，而且这里正好缺干杂活的”
不出意外，虎杖又犯了难，心想要安稳留在这里果然还是要付出一些劳动的
“好的……麻烦你了”
突然之间被限制自由，伏黑清楚他会有很强烈的不适感，现在的他就像是没有经过社会化训练的野兽罢了，善意良知之类的或许和他的天性有关，亦或是那个“东西”的影响吗？……
“刚开始可能会觉得很难适应，有问题和我说就好了”
他看向虎杖的双眸，像是发现了新鲜事物的幼兽，内心不由得伴生了些许好感。无论过了多久他都没变，过去亦或现在，在他身边永远是最切实有生命感的时候。










每天跟着伏黑学习，闲暇时间就帮忙打扫卫生，虽然这里供奉的是母亲所谓的“虚伪的神”，虎杖依旧尽心尽力的工作。既然已经借住在这里了，不帮忙做点什么事就好像感觉欠他一些东西，虽然伏黑说了不必勉强，可自己还是想做。
虎杖从未察觉自己渴望被认可的心理有多么强烈，原生家庭留下的影响不可忽视。
今天天气正好，虎杖把伏黑堆积的衣物全部搓洗一遍准备晒晒太阳，用那人的话讲就是衣服脏了就烧掉买新的，反正也不是什么值得留念的东西，可虎杖在外一直摸爬滚打要搞到一件干净衣服特别难得，在他的价值观里衣服算是贵重物品了，说什么都不同意扔，伏黑索性顺了他的意，稍微留了几件衣服给他洗。
“真好啊……以前没想过还能有穿这么干净衣服的时候……”虎杖默默感慨道，皂角的气味萦绕在鼻头，淡淡的清香，和伏黑身上的气味很相似。
有点想看看他……在哪里呢？
自从开始和伏黑同吃住后，虎杖从未发觉自己竟然如此粘人。或许是伏黑给了足够的安全感让虎杖产生了依赖，又或者是在教授知识的过程中产生仰慕的情愫。伏黑不在身边的时候他就会悄悄跑去角落里偷瞄，既不想给他添麻烦又想一直在他身边，自我感觉藏的很好其实都被那人看在眼里。


“？伏黑惠这家伙竟然藏了个人吗？还真意外啊”
幻想着一时出神的虎杖竟没发觉不知何时身后竟站了个人，瞬间汗毛战栗一个纵身跃到旁边，摆出警戒的姿态。
说话的人是个女性，年纪和自己相仿，棕褐色的短发显得十分干练，一脸蔑视瞧着虎杖，看的让人发愣。
“真有意思，你……”
“虎杖，过来”
像是感知到有人到来一般，不过几秒间伏黑惠就出现在虎杖旁侧，一把拽住他拉过来护在身后。
二人并不是交战的气氛，反倒虎杖自身高度紧张，浑身肌肉紧绷青筋暴现。危险感知的本能让他不敢放松警惕。
“你还是那么见外啊，难道藏了什么贵重物品不成？”
“怎么不打招呼就来了，他怕生，我担心你惊到他”
那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二人，虎杖被盯的头皮发麻，攥着伏黑衣服的力道都重了几分。
“哦——所以这是你的情人？宠物？果然你们堕天使玩的很大”
“钉崎，放尊重点，虎杖只是在我这里临时借住的”
伏黑听到她的措辞略感不满皱了皱眉，反观虎杖确实一头雾水，轻轻扯了几下面前人的衣袖。
“伏黑，堕天使是什么啊？你是堕天使吗？”
开始摄取知识的虎杖就像是填不满的黑洞，对于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已经忘记还要提防着对面那人的事
“……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会和你讲的”
“不要忽视我在那里卿卿我我啊——”
被唤作钉崎的人不耐烦地清嗓，从刚才起她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虎杖身上，距离上次来这不过短短一周，这个木头脑袋能找到如此在意的对象。拜托，就算耶稣现世她也不会信的。
“总之先进屋，最近不是很太平，上头叫我来通知你”
钉崎自顾自的走进屋，临了不忘回头嘱咐一句把他也叫过来。伏黑不情愿的拉着一脸懵的虎杖，心说估计又是琐碎的事情需要处理来找苦力了。
上一秒还在戒备对方下一秒就被使唤来使唤去，虎杖敢怒不敢言，端茶倒水伺候着，等到她说先不用忙了才能停
“没事我就先走了……”
“别走，过来坐”
“没必要，他并不了解情况，不需要把外人牵扯进来”
听到外人一词，虎杖内心突然一阵说不出来的压抑，虽然不过几天时间，日夜相处的关系也不希望只是一句“外人”能概括，莫名的失落和沉抑冲进血液遍及全身，难以抑制心绪的他留了句“我知道了”随后便缓步而出。
“还说你们只是借住关系？我看他快要哭出来了”
钉崎可谓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知从哪里抽出根铁钉放在手里把玩，她了解对方虽然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其实刚刚握拳的动作毫无保留的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直说吧，你知道最近很多教堂被无辜破坏的事情吗，应该是有备而来的，他知道真正的要害在哪里”
“现在社会发展已经不需要那么多教堂建筑吧？不是保证过对人类活动并不干预吗”
“别装傻了，你也知道，教堂是我们的“眼线”，不干预和不需要是两种意义”
人类社会确实在稳步发展，神和信仰也逐渐淡出视野之外。科学给了人类更多话语权去争夺自己的天地，而所谓“神”的态度是顺从人类在合理道路上发展并“仅作”旁观，教堂的目的是为了监视这条发展道路上是否有误入歧途的情况，以及给剩余的信仰者一个具象化的标志。
近几周来教堂屡屡遭受破坏，无法感知的区域增加，偏偏还都是一些有风险存在的地区或者战争的交界处。怀疑有人从中作梗以诱发更大的危险，“上面”下令需要排除风险。
“就这么回事，你表现挺好的所以上面也没说什么，倒是真希姐还帮你美言几句，也不枉当年你挨的一顿打”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没事给我找事干，这次需要我做什么？”
“别忘了你也是在常规“风险”考虑范围内的，不是让你随便应付一个教堂就能抵过你的身份。现在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出现了很多其他物种”
“比如？”
“杂血种的吸血鬼，这个种类像井喷式增长，如果单纯考虑他们种族发生的大规模猎杀，种群数量不应当增加那么多，况且那甚至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他们固定出现在那些没有布置“眼线”的地方，基本可以确实是人为安排”
钉崎言毕后摇摇头，大概是想到了什么难事，再三考虑她还是决定告诉对方
“如果是单纯的激增也就算了，你也知道猎杀事件后无论是纯血还是杂血，这个种族就是群龙无首的状态，这些激增的吸血鬼会固定时段攻击人类，并且反抗能力不强，如果是用教堂的圣水或者祝圣后的武器就可以击杀他们，这一点还并没想通。
“吸血鬼……”伏黑惠含糊的重复这三个字若有所思的样子，最坏的结果可能是与虎杖有关，毕竟这个族群并不常见，虎杖的思维行动又与常人差别巨大，如果和他没关系是最好……
他并没意识到自己的私心已经占据大部分心思，甚至干预他的思考，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不希望将这件事和虎杖挂钩。
“所以需要我做什么？充当眼线？”
“管好你这片区的治安吧，我觉得应该不需要不过还是说一声，可以向上面寻求武器援助。然后有能力的话附近地区的问题也顺带解决一下，就是杂血的问题”
“知道了，没事就走吧，我要去找虎杖了”
“……你不会是被什么东西夹了脑子吧？你竟然开始担心别人了？”
伏黑无奈，不想和她争论，转念一想确实如她所说，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对他这么上心了？
从那时看他落寞地走出去的时候就一直心神不安，再加上钉崎刚才提到的问题，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像要谋害虎杖一样……想要去确认他的情况。
“…………慢走不送”
“加油吧，路西法先生”
称呼一出，伏黑瞬间张开黑色羽翼，散落的羽毛霎时间不受控齐齐将羽根对准钉崎刺去。距离不过一毫米又稳稳停住。
“我说了、别用那个称呼叫我”
“和真希姐说的一样，那我走了”
话音刚落，人已不在原地，伏黑收起翅膀刚要开门，只见虎杖一脸焦急的推门而入，撞了个满怀。
“唔啊！伏黑你没事吧！刚才我突然莫名心慌了一下……就想看看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仅凭一句话就冲散了心底的阴霾，因为心慌所以来关心自己……攥着他的手力道不经意间重了几分，内心雀跃让步伐也变得迅速，他的话一直萦绕在脑海，那焦急的神情，我不敢告诉他，我不清楚，心中呼之欲出的到底是什么。
“……我没事，走吧，该学习了”
刚走进平时学习的屋子，伏黑回身将对方搂在怀里，突然之间被抱让虎杖也不知所措，可潜意识告诉他伏黑现在心情并不好，所以就任由他别扭的搂着也不吭声。
他并不知道那些情啊爱啊之类的，更不清楚此时快跳出来的心脏是因为什么，伏黑抱的越紧，心跳的就越快，好危险，但是不想逃，好想一直就这样被他拥抱……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都……”
“？伏黑，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没有言语应答，有的只是加快的心跳和更用力的拥抱，虎杖小心翼翼地回抱，二人无言。
好想就这样没有别人打扰，一直一直陪在伏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