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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克蒙】疫情期间不要随便捡人回家(下)

作者 : 一只小汪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警示 人外生物

原型 诡秘之主 阿蒙 , 克莱恩

标签 蒙克 , 克蒙 , 蒙克蒙 , 阿蒙 , 克莱恩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蒙克蒙无差

2132 47 2022-7-3 10:52
导读
Sum:喜闻乐见的梦境文学,福生玄黄天尊宣布对新冠疫情负责。
8.3k(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越写越多)
注意:1、蒙克蒙绝对无差。以人类的观点来看,算清水。
2、本质是不太严肃的轻松日常文学。上篇和中篇见合集。下篇还是有点严肃的。
3、本篇为《仿生愚者会梦到电子时天使吗》系列丛书之1-1-3。

一句话感想:照这个发展,感觉续集必是蒙克蒙恋爱了。
周明瑞行进于广阔的平原之上,身穿的斗篷猎猎作响,被风吹拂着向后扬起,从稍远处看像一面展开的旗帜,从更远处看则像一个渺小的黑点,迎着狂风缓慢地向前滚动。黑暗空旷的天地间,他手中的灯盏勾勒出仅有的一小圈光明,摇曳的火苗在永恒的夜色里浮动,光芒微弱,却足以照亮那双沉然冷静、黑海一般的眼。

梦要醒了,他想。天幕随着他的念头翻转重组,周围呈现出更具体的场景,如同每晚的最后一个梦境,他来到一片废墟般的荒原。雾气中涌现出层叠的怪物,右眼都长着一圈白毛……

一切戛然而止。雾气停止蔓延,怪物烟消云散,戴尖顶软帽的天使从旁走出,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抬手扶了扶单片眼镜。祂走到周明瑞身边,在他无动于衷的注视下笑出声来:“怎么没见你害怕?”

“你没有什么值得我害怕的。”周明瑞平淡地回答,稳稳抓着提灯继续向前走。天使瞧着他的背影,愉悦地又笑了一声,窃取距离跟到他的身侧并肩而行。

“真冷淡,今天可是我第一次来……呵呵,不对,我猜之前我肯定也没少出现过,看来我们之间的‘回忆’还不够让你不安到把我踢出去啊。”

祂轻吹一声口哨:“其实我刚刚的问题是指这个——”

周遭的景致发生了变化,脚下坚实的地面消失,一条细长的钢丝延伸到地平线尽头。天使不见踪影,而周明瑞仅仅微调了一下步伐,就继续沿着这条细窄的直线前行。

“怎么没见你害怕?”天使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道路太窄。”周明瑞答非所问,语气仿佛掺进了一点笑意,“这里没有你的位置了。”

呼啦啦——一大群乌鸦随着他的话语掠过头顶,成千上百的羽翼同时扇动,那一线钢丝在强烈气流的震撼下愈发摇摇欲坠。周明瑞只是抬手压住斗篷的兜帽,没有停步也没有说话。乌鸦群一哄而过,仅剩白色的一只向他冲来,精准地踩上他的脑袋。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它(祂)说。





周明瑞是被晒醒的,他大汗淋漓地挣扎起来,点开手机一看,居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闹钟没响……不对,今天周末,真是睡糊涂了……等等,核酸检测几点结束来着?他手忙脚乱滚下床,穿着睡衣就要出门,和拎着超市袋进门的阿蒙砰的一声撞个正着。

“你才醒?”阿蒙摘掉单片眼镜,用手捂住刚刚被磕碰的右眼,龇牙咧嘴,“如果是去测核酸,那不用了,我刚去过。”

三周过去,西城区内再未检测出任何病例,现在施行的政策是小区封闭,单元楼解封,个人每三天做一次核酸,家庭每户每天出一个人做核酸。今天本该轮到周明瑞,但阿蒙做了也一样。

周明瑞捂着被硌得不轻的左眼,同样龇牙咧嘴:“我也没想到一睁眼就这么晚……你去买什么了?”

全身上下喷过一遍消毒液,阿蒙把袋子拎上厨房餐桌,“豆皮、菜花、鸡肉、竹签……我想吃钵钵鸡。”

好啊,都会大言不惭地直接点餐了。周明瑞无语。但食材都是阿蒙自费,他算白蹭一口,也并没有多抗拒。“来不及了,晚上再吃吧。中午……嗯……”

周明瑞心虚地咳嗽了一声,阿蒙非常自觉地拿出两桶泡面摆上桌。

“东城区新检测出两个阳性病例,社会面清零天数重新计算,封控时间要延长一周左右。”

“怎么又出两个!”周明瑞哀嚎着扒拉手机,“呼,还好轨迹没到这边来,否则至少延长半个月。”

“据说是有人违规出行,酒吧又没检查健康码就违规放行。呵呵,这要入刑的吧?”阿蒙用牙咬开一根火腿肠的包装,给周明瑞掰了一半。

“让全城人都为他们的私心买单,入刑是应该的……谢了。”

“不能因为少数人的利益而牺牲多数人的利益,群体的法律这样设置倒也合理。如果让你来判断呢,造成麻烦的人,杀了怎么样?”

“什么?”周明瑞僵硬住,阿蒙的发言时不时就要吓他一跳。此刻他端着泡面碗专注吃饭,神情举动都非常自然,仿佛只是随口一问。然而可怕的也正是这份“随便”,从中透露的是漠然、不在意和缺乏认同感,仿佛他从来没在遵守什么,只是对“违背”并不抱有比“遵守”更大的兴趣。如果不是他父亲的公司正规存在,他本人隔离登记时的信息也没问题,周明瑞真要怀疑阿蒙是通缉犯或者反社会人格。后者现在也不能排除,但这段时间的相处还算……

唉。说到底,他实在分不清阿蒙什么时候是认真的,什么时候不是,直觉警报系统从来就没安静过。

“审判的权力到不了个人手上,违规也分轻重大小,奖惩不能一概论之。这个玩笑可不怎么好笑。”

“紧张什么……你都说了,是玩笑。”阿蒙瞥他一眼,勾起一个介于无辜和恶趣味之间的笑容,“但你知道吗,有时候权力并不因为人的意愿而转移。”

“意思是,它没准会落在个人手上,不管那个人想不想要,这都是只有他能做到的事情。很可怜,对吧?”

你仿佛在说封建君主专制,这话由一个资本家的少爷来说好吗,还是对一名无产阶级战士说。周明瑞夹起一口面条放进嘴里,拒绝和阿蒙的歪理邪说辩论。谁没事聊哲学啊,要不是阿蒙身上有种间歇性外溢的危险气质,让他不得不说点什么压制回去……这真的正常吗,周明瑞不免怀疑起自己,他真的会在三周之内和一个陌生人达到聊人生哲学的熟稔程度吗?不不,假如没有疫情,谁会和对象以外的人整天圈在几十平米的屋子里长时间共处啊。

阿蒙没再自讨没趣,他指指周明瑞的眼睛,转移了话题:“黑眼圈有点严重,又没睡好?呵呵,什么梦这么有意思,能连载这么多天?”

“关于单片眼镜的梦,不完全是,但有这个要素。”周明瑞故意说。

“原来你梦到我了。”阿蒙从善如流地点头,“那真没办法,你的荣幸。”

“……”

阿蒙捏捏镜片,悠哉一笑:“这算噩梦吗,你不会对一个物件得,那叫什么来着,‘ptsd’吧。”

“没有,我快脱敏了。”周明瑞没好气地回答。比起梦境结尾总会出现的单片眼镜,纷乱繁杂的梦境本身才是他头痛的主要来源。

“解封之后你不如去看看心理医生,我哥哥就是,我可以为你引荐。”阿蒙把他和周明瑞吃完的泡面桶装进垃圾袋,闲聊般建议,“不过心理医生都挺危险的。如果他们没有真本事,找了也没用;如果他们有真本事,呵呵,那谁也不知道所谓治疗是让你变好,还是让你自以为变好……”

“多谢……我暂时还没有那么严重。”周明瑞揉着额角,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排斥看心理医生,甚至觉得阿蒙的阴谋论蛮有道理。看病要先去正规医院……但目曙医院也是正规医院,阿蒙还说那里是性骚扰的黑医据点呢。

完了,是不是被阿蒙同化了,他生活的世界真的有这么危机四伏吗。周明瑞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下午应该再睡一觉。



核酸检测点的队伍排得老长,周明瑞没精打采地抬起手掌遮在额前挡太阳,阿蒙从他身后凑上来,撑起手臂把棒球衫摊开举过两人头顶。

乌鸦展翅?周明瑞想,奇怪的是,他听见自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你对乌鸦的印象好像比对我还深,该说是我的刻板形象欺诈成功吗?”

阿蒙的手轻搭在他肩膀,“我们往后退一点吧。我和你刚好被隔在不同的测试管了,这可不妙,会给祂送走我的机会。”

“这什么疫情特供土味情话,‘我想和你放在一个测试管里被送样’?”周明瑞不受控地出声吐槽,就好像大脑和声带之间的距离被谁窃走了一样,“把爪子放下去,乌鸦!gay里gay气的,我早就想报警了,你真不像个好人……”

“是吗。”阿蒙笑得声音微颤,“所以呢,你抓住我的把柄了?”

“没有,所以今晚还有钵钵鸡吃。你太不要脸了,如果有人白给我做饭,我绝对不好意思点菜……”

“我不是付钱了吗,亲爱的房东先生,你收了我两倍租金啊。”

周明瑞尴尬地卡壳了。阿蒙在他耳边吹气,突然松手让黑色外套罩在两人脑袋上。一片猝不及防的黑暗中,阿蒙的卷发蹭过他的侧脸,嘴唇触碰他的嘴唇。我靠,流氓!条件反射地,周明瑞用虎口卡住阿蒙的脖子猛往后推,恼火地瞪着踉跄几步险些摔倒的人影。

“你有病?”周明瑞一把扯下阿蒙的衣服扔回去,“这么多人在这,我不想和你一般见识。劝你有病早点治。”

阿蒙接住棒球衫,揉揉被掐疼的脖子,嘴角笑意不减:“如果我有病,现在你也得有了。”

他用另一只手举起手机,一个明晃晃的红码在周明瑞震惊的目光中呈现。

“我怎么没戴口罩?!”这是周明瑞的第一反应。他没法产生更多反应了,因为阿蒙正用力掐住自己的脖颈,脸上仍是那个一成不变的笑容,在颈骨逐渐凹陷、舌尖被压力挤出口腔的情况下显得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周明瑞感到自己失去了声音和表情,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实在理解不了正在发生的事情,只是本能上前一步去攥阿蒙的手腕。

“小…污…染……确实……麻烦……”阿蒙发出断续的嘶声,手上力气大得吓人,周明瑞两只手都扯不动他的胳膊。阿蒙的脸庞由白转红再转为青紫,很快,他面带笑容把自己掐死了。



周明瑞猛地睁眼,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喊了一声。什么神经病的梦,什么神经病的阿蒙,就不该睡这个下午觉!他真心实意地担忧起自己的精神状态,并把一半账记在阿蒙头上。神经病会不会传染啊。他打开门,阿蒙正在客厅整理东西,看上去活蹦乱跳,当然健康码也肯定没红,否则早被拉走了。他抬头瞅了一眼周明瑞,随口问候:“晚上好,你这个睡法有点……有点像猪。”

周明瑞忍住顺着梦里情绪给他一拳的冲动,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放满东西的茶几,“你家里送来的物资?”

“对,今天可以通过小区门卫递送物品了。我让乌洛琉斯帮我拿了一套日用品,用过的毛巾和浴巾都给你换新。”

“哦……”周明瑞点点头。

“旧的我就拿走收藏了。”

“……啊?”周明瑞瞪大眼睛。

“开玩笑的,我又不是变态。”阿蒙微笑着扶了扶镜片,“换新只是一种礼貌。睡衣也给你换新了。”

你到底是不是变态还有待考察。周明瑞本来想说“睡衣不用换新,我不嫌弃你穿过”,但又稍有迟疑,怕这么说显得奇怪。

“放心,我不嫌弃你的睡衣太短。”阿蒙抢先一步,“穿着还挺舒服的。”

“不是……算了,也行。”周明瑞对不重要的小事放弃争辩,提起新睡衣抖了抖,惊讶地发现款式和自己原本的那件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猫咪简笔画变成了乌鸦简笔画,黑漆漆的鸟眼睛正和他四目相对。

“我好几年前买的了,你怎么找到……同系列产品的?”

“呵呵,你猜。”

“不猜。”周明瑞熟练地无视了阿蒙,反正谜底跑不出“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他拐进厨房准备晚餐,把二荆条、朝天椒、灯笼椒切成小段,三等分入锅,再加入花椒起锅翻炒,直到每种辣椒都能捏出酥脆的声响。红油制作过程中需要加入大量精细配料,周明瑞很少做这么复杂的菜,边看攻略边自己琢磨。养活一个人和养活两个人的最大区别就是没法理直气壮地犯懒,总要出一个负责满足对方食欲的冤种。成品颜色看着还行,闻起来又香又辣,希望味道也不错,不然阿蒙就凑合吃吧,吃不死就行。他用冷水过了一遍煮好的鸡杂,一点点串在竹签上,阿蒙折腾完他那些东西后也过来帮了一小会忙。鸡汤浇入红油混好,周明瑞仔细将肉串和素串等分成两份倒插进两只碗里,用手背擦拭额头上的汗珠,指尖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明天还是联系社区找个医生看看吧,睡不好导致的头疼……

“它们放凉就能吃了,你先等着,我出去买点东西。”

“不了,我陪你吧,正好我也想饭前逛逛。”

不待周明瑞说什么,阿蒙已经拿起遮阳伞和口罩,弯腰穿好了运动鞋。

傍晚六点钟的太阳仍然保留着毒性,状态不好的周明瑞很快就头晕目眩,不得不接受了在阿蒙的伞荫下行走。虽然由于中午那个怪梦,他对此稍有心理阴影。药店旁就是杂货店,钵钵鸡不配冰饮吃就可惜了,他没多想就开口指挥阿蒙:“你去买点饮料。”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颇为生硬,像命令似的。

但阿蒙完全没介意,他颔首回应一句“好的”,把伞递给周明瑞,走进了杂货店。周明瑞在药店转了一圈,震惊于安眠药和止痛药竟然都卖完了。好吧,人倒霉到一定程度,确实可能会出门打车碰见阿蒙,喝口凉水都塞门牙。过了一会,阿蒙提着一箱冰酒和一箱可乐晃进药店门。还挺有劲嘛,周明瑞心念一动,问他:“你以前多重?”

“以前?”阿蒙扬起眉毛。

“就是……上一次测量体重的时候。”

阿蒙歪头想了想,“一百三十斤?”

你是真的瘦,比我高还比我瘦。周明瑞接过他手里的饮料,对药店配备的体重计暗示地扬扬下巴。

阿蒙茫然地站上去,一道电子音随之响起:“180,厘米。65,千克。”

“……你体重控制得真不错。”周明瑞干巴巴地讲,心底涌起一种微妙的沮丧。在我家住了这么多天,吃了我做的这么多顿饭,他怎么能一斤都没长?

阿蒙意味深长地凝视周明瑞几秒,轻笑着拿回那一箱可乐,放在两手间颠了颠,“你羡慕了?”

“没有的事……你居然也爱喝冰酒?”

“不,我喝可乐。哪里的酒都差不多,还是可乐比较新奇有意思。”

世上还有不喝酒的俄罗斯人?可乐不是更烂大街吗,我怀疑你只是个爱好碳酸饮料的小屁孩……周明瑞这么想着,选择性忽略了自己也很爱喝可乐的事实。

他们刚刚到家,天上就开始噼里啪啦掉雨点,和阿蒙来的那天一样毫无预兆。钵钵鸡摆上餐桌,阿蒙和周明瑞拿着可乐和冰酒相对而坐。阿蒙提议:“我们边看电影边吃怎么样?我又有想看的……”

“恐怖片就算了。”周明瑞连忙打断。

“恭喜你——猜错了。我想看的是《大海盗3:疯狂冒险家》。”

周明瑞皱眉:“别看了,烂片。看完让人怀疑男主角不行,三个女海盗,他居然一个都不动心的。”

“……是吗?那《风流富豪的秘闻》呢?”

周明瑞再度皱眉:“好巧,这个我也看过,没有风流也没有秘闻。风流是演的,秘闻是他没钱,电影名完全就是诈骗。”

阿蒙被逗笑了,继续提议:“《不姓福尔摩斯的夏洛克侦探》?”

“侦探悬疑只是噱头,正经侦探谁用占卜破案啊。而且男主角拮据得要命,看了共情……我看了共情。案子也基本都是捉奸抓猫,非常低端。”

阿蒙已经乐不可支:“亲爱的,你真有幽默感……那《一便士的旅途》?”

周明瑞喝下两口冰酒,捂着脑袋认真思忖:“这个片……还不错。剧情自然流畅,符合逻辑,让人觉得就应该是这样发展,就应该走到这样的结局。不过不适合下饭看,因为……”

在头痛和酒精共同作用下,他的声音有点发飘:“说不上来的压抑,可能有内涵的电影都这样……下饭用爆米花片不好吗,我就喜欢简单的快乐。”

“那真遗憾。”阿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嘴角勾起轻浅的弧度,带着一点玩味和探究,“我就喜欢危险和刺激。”

“不看恐怖片。”周明瑞虚弱地重复。

“也不算吧,呵呵,它的名字叫做愚……”阿蒙的话语戛然而止。他曲起手指抵住单片眼镜下缘,又尝试了一次:“……”

“什么?”周明瑞的视线逐渐模糊,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阿蒙近在咫尺,但他看不清也听不清他。

“没什么,你还是早点睡觉吧。”阿蒙轻轻扶住他差点栽倒的身体,脸上的笑意褪去不少,“今晚一定要做个好梦。”



滂沱的雨淹没了世界,天地万物静默失语,唯余水声震耳欲聋。偌大的小区里没有一家一户点灯,整片区域都被浓稠的黑暗覆盖,像座与外界失联的孤岛。直到蛇形闪电从极近处亮起,蜿蜒爬行缠绕在一扇窄窗周围。窗帘没有拉严,电光从缝隙中透过,照亮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孔:黑发被冷汗黏成一缕一缕,眼皮下鼓起的眼珠在不安稳地颤动,几滴汗珠沿着惨白的面颊划下。周明瑞的手抓在自己领口边缘,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不自主地蜷缩,似乎被什么看不见的重物压住,呼吸又急又烈。

阿蒙斜倚卧室门框悠闲站着,一条腿支撑身体,另一条膝盖微弯,脚尖虚虚点地。祂隔着几米距离遥望着床上深陷梦魇的诡秘之主,幽黑眼睛里映出的面容正不断变换,最终定格在“周明瑞”和“克莱恩”的混合形象。闪电的蛇信从单片眼镜上舔过,祂微微转动眼珠,对着窗外的风雨哼笑一声。

“不愿意我待在这儿?何必呢,我就看个热闹而已……你好像不怎么占上风啊。”

一阵骤然而起的狂风掀开窗户,周明瑞猛然睁开眼睛,瞳孔没有丝毫聚焦,仍然处于“睡眠”的状态,棕色双眸却在极短时间内化为深黑。他脸上毫无表情,只向上伸出手臂,果决地用力一抓,仿佛扼住了某个无形存在的脖颈。周围躁动的气流被迫凝滞,阿蒙有一搭没一搭敲击门框的手也停顿片刻。祂难掩惊叹,堪称兴奋地舔舔嘴唇。两位诡秘之主交锋的战场对时天使兼具威慑力和吸引力,而在祂得到了愚者一定程度的“许可”之后……不试试就太可惜了。

只是分身而已,呵呵,总要舍得诱饵才能捕获猎物。

阿蒙轻叩两下卧室门,无视扑面而来的冷雨,十分礼貌地询问:“打扰一下,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如果不是祂一边说一边就走了进来,这的确称得上有礼貌。

几乎立刻,祂遵循非凡特性定律摔倒在周明瑞床上。僵持不下的平衡被扰乱,愚者的另一只手抓住阿蒙下巴,得到时天使配合的回抱。道道闪电撕裂天幕,映照出窗对面墙上两个正在崩解的人形投影。在风雨环绕的单人床上,两团环节虫迅速糅合在一起,窸窸窣窣的声响逐渐盖过强弩之末的雷雨。银白的月亮从裂开的乌云中现形,清丽的光芒笼罩住互相交融的透明虫豸,祂们像两条缓缓交汇的河流,渗透进彼此,再错身而过。河面上浮起一层金红的“油脂”,沉淀在一份“古代学者”和一份“欺瞒导师”非凡特性之上。周围景致短暂地扭曲为灰雾中的青铜宫殿,两份承载污染的特性随即被愚者提前布置的秘偶吸收。灰雾受另一位诡秘之主的影响而动荡起伏,试图取回祂的“武器”,但秘偶已经向下坠去,最终将落进做好封印措施的愚者教堂地底。

只出了一点小意外。落到半途时,它撞上了一只从云层中突兀飞出的乌鸦。随后,乌鸦和秘偶一齐消失了。



周明瑞从漫长的梦境中挣脱,久违地体会到了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的感觉。睡得好就是幸福啊!他动了动胳膊,推开压着他的被子……

然后发现压着他的是阿蒙。进一步发现他们两个紧紧抱在一起,他连阿蒙随呼吸起伏的眼睫都看得一清二楚。

什么?周明瑞不知所措地愣住。阿蒙又向他凑近了一些,手抓着他发梢无意识捻了捻,看上去睡得非常香。

什么啊!在他的理智搞清楚情况之前,感性先一步做出了指示,他一脚把阿蒙踹到了地上。

“……什么?”阿蒙模糊地咕哝一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爬到一半就累了,索性躺回地上。

冷静,周明瑞,冷静。至少还有一条好消息,你们都穿着衣服呢,床上也没有不可言说的痕迹和卫生纸。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记忆从吃钵钵鸡开始就完全断片,现在宁愿相信是有个巫师从窗户进来给他们施加了一忘皆空和昏昏倒地。

小睡一会之后,阿蒙好像清醒了,慢吞吞站起,揉眼睛看着四周,表情逐渐古怪。周明瑞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阿蒙低声自问:“我的眼镜呢?”他在周明瑞的卧室里转了几圈,抬起枕头、被褥、周明瑞的胳膊、周明瑞的腿。仔细搜寻一遍,他最后在墙角找到了单片眼镜,放心舒了一口气。

“重要的是眼镜吗?”周明瑞忍不住抱怨。阿蒙怎么能像没事人一样,甚至打着哈欠要去吃泡面了!

“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分析一下,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重要的也可以是黑手套。”阿蒙严谨地订正,“这还用分析?你昨天喝了不少,我也喝了不少。”

“而且也没发生什么啊。”阿蒙遗憾地扯扯完好无损的猫咪睡衣。

你在遗憾什么!周明瑞在心里吐槽,无语地用被子盖住脑袋,开始思考戒酒的必要性。某段记忆一片空白的感觉也太可怕了,原来喝冰酒也能喝多吗?

他不愿细想这个问题,权当喝多后和兄弟倒在一张床上睡着了,勉强算个合理的解释。赖床赖到不能再赖,周明瑞终于穿好衣服走到客厅,阿蒙已经帮他泡好了一桶面,翘腿坐在沙发上刷手机。

“估计马上就要解封了。”阿蒙说,“但我的住房体验还不错,周先生,可不可以多租半年啊?”

“你和家里的矛盾还没解决?不都给你送东西了吗。”周明瑞坐在沙发另一侧,手抓了抓自己横七竖八的头发。

“呵呵,家里不重要,我只是付钱预定一个随时能来的地方。大部分时候我应该不在,但房租会交全款。如何?”

阿蒙的话仿佛是特意踩着周明瑞心动点说的,不来住,光付钱,还是双倍。包养式租房,谁能拒绝这个。虽然他很麻烦,但功过相抵,优劣各半,也能说是合格。不过此刻周明瑞还处于清晨的困倦之中,大脑并没有如上述般正常运转,他什么都没想,自然地打着哈欠说了个“好”,好奇又问了一句:“你很喜欢住在这儿?”

阿蒙狡黠地笑起来:“我养的乌鸦很喜欢这儿。”

你养的乌鸦?周明瑞茫然地眨眨眼睛,看见阿蒙走到窗边敲了两下,听见他说:“伸手。”

周明瑞依言伸出手臂,仍有点茫然地。纱窗“哗啦”一声掀起,在周明瑞反应过来之前,一只黑色乌鸦翩然飞入,稳稳落在他的指尖,和阿蒙一起似笑非笑地歪脑袋看他。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周明瑞回想起前天晚上的梦境,他于是莫名有了一种预感:

总有一天,白色的乌鸦也会落在他指尖。



全文完



一句话吐槽:

阿蒙:对,我喝可乐喝高了。

周明瑞:乌鸦果然是凶兆。





注1:我们时天使治病当然是要收费(一份古代学者非凡特性)的。

注2:周明瑞梦境(应该说是梦中梦)里的阿蒙,上篇和中篇时期都是天尊作祟,下篇里全部都是真身(大笑)。

注3:阿蒙的确差点因为“疫情”死了分身,但梦里的表演只是逗周玩。

注4:好吧,本文概括来说就是:鸦来猫家躲天尊的灾来了!顺便刷个好感,顺便帮个小忙,顺便拿走点报酬,顺便再写个周明瑞观察日记。猫原本就做好了转移污染准备,鸦只是适时帮忙,我们坚持“愚者必能压过天尊”原则。

注5:一个正文里没写的小细节,阿蒙每次出门后来都会仔细地喷消毒液,用酒精湿巾擦拭门把手,口罩全部扔在门口垃圾袋,无比小心谨慎,防疫先锋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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