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躺在卧榻上的仙人低低的发出一声闷哼，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后，撑着身子起来。

他四下打量一眼这室内陌生的环境，捂着头便要离开。

他是璃月旷野里永远自由的风。

并不会停留在这医馆里，哪怕这屋子的主人其实与他也颇有渊源。

这里是璃月港内一位叫白术的大夫开的医馆。

暂且不说白先生这是第二次顺手将他带回来，魈也记得这位让帝君很欣赏的人。

——有几次夜间他来璃月港寻帝君时，总是瞧见白术与帝君并肩从璃月港外走来。

虽然帝君猜到他心思，主动说了是往生堂内的一些合作需要，但……魈依旧不太愿意接近这人。

魈隐在大树后，稍微歇息了一下，摇摇还有些昏沉的头，便打算出城去。

他正欲迈步离开，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钟离先生来了!今天吃点什么？”万民堂的主厨香菱元气满满。

“昨日听堂主说万民堂上了新菜式，钟某想着定要来尝尝。索性择日不如撞日，便替我来一份新品罢。”

略带些笑意的低哑嗓音从长街那边传来，不用说，定是那位往生堂的钟离客卿了。

倒是魈悄然皱起了眉头，嘴唇微抿。

帝君的声音不似往日一般清雅，反倒有些喑哑，让他有些心焦。

但——此时是白日，他若是在璃月港内久待，定会影响城内百姓的安危。

魈心里急得要命，面上却依旧冷冰冰的。

他又小心朝帝君那边仔细瞧了一眼，看见帝君的脸色算不上糟，但确实带着些病气。

“？”钟离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头往他的藏身之处扫了一眼，冷冽的凤眸微眯。

等钟离终于确定那隐在暗处的人是谁后，反倒哑然失笑。

他指尖轻抬，不动声色地施了个小法术，让自己的声音传到那人耳边。

“魈，既然来了，便一同用饭罢。”

几秒钟后，从树后慢慢走出来一个身影，正是尚在纠结的魈。

乖乖走到帝君面前坐下后，魈心里依旧忐忑，但事关帝君健康，他不得不开口询问，“钟离先生……身体可无恙？”

钟离似是早已知道他会有此一问，不紧不慢地饮下一口茶，“不过是前几日受了凉，不必担心。”

钟离才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却不想被魈一把夺了去。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魈，但并未抢夺他的杯子，只是问，“魈，你这是……？”

魈将杯子反手放在背后，抬头认真地说，“生病，不宜饮茶。”

钟离失笑，扶额无奈叹了口气，“好，就依你。不过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魈纠结了两秒，最终选择如实回复，“不卜庐的白术说的。”

“嗯？我倒不知你何时与白先生这般熟悉了？”钟离的双手交叠于膝上，语气未变，嘴角却不自觉拉平了些。

魈向来是不太待见白术的，因此他绝不可能主动去不卜庐，想来想去便只有一个可能性:他是不得不身在不卜庐的。

钟离正了神色，连带着坐在他对面的魈也提起了心。

糟糕，先生似乎在生气。

该说些什么吗？不对，自己不擅言辞，要是惹得先生更恼了怎么办？

瞧见他坐立不安的模样，钟离略松了神色，正巧此时香菱端来了菜品，他便顺水推舟，缓和了气氛。

钟离拿起筷子，淡淡说到，“魈，尝尝这万民堂的新菜色。”

“是。”刚惹得人生气，魈此时可不敢不听他的话，埋头悄悄夹了一筷子。

他这点儿垂头丧气的模样，恍惚间让钟离想起刚把人带到身边时候。

每当钟离的语气严肃时，魈总是一副不安的样子——即使有时这种严肃并不是对着他。

午饭用完，钟离起身离开，注意到魈跟在后面，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等回到了住处，钟离的眼神扫过他那一罐罐珍稀茶叶时，突然感到袖口被轻轻拽了一下。

小心翼翼的，不像是大名鼎鼎的三眼五显仙人，倒像是什么幼兽。

“先生……”虽然魈只喊了这一声，可钟离就是无障碍地理解了他的意思。

“好了，说说看，你和白先生的事。”钟离任他勾着袖口，问起了之前尚未得到答案的事。

“……”魈其实并不是很想说，他悄悄往左靠近了两步，先将帝君揽进了怀里，轻嗅了一下先生身上幽远而朦胧的清香，“业障有些难缠，我不甚晕迷，正巧被白先生带回了璃月港。”

“昏迷？”钟离转身仔细看了他的面色，想要搞清楚他的情况到底如何。

不怪钟离不知道，实在是魈太能忍。

他这毛病，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有什么事总是先自己忍着，不愿来打扰帝君。

钟离虽然皱着眉，但依旧温柔地抚了一下他的后背，“……我再为你配一副药。”

被许久未曾温存的爱人触碰，钟离手掌下的肌肤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魈抿紧了唇，细看过去，脸上还有一抹绯红。

他低声喘了一口气，“先生。”

“嗯？怎么了，放心，应该不会很苦的，我尽量——”

钟离的腰往后仰了一下，但很快被人稳住，他抬眸望去，撞入一片融金爱河。

“不，我只是……有些忍不住了。”魈在他耳边低低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