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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篇》(中)
《兄长》(中)
“……常言道:『纵横者、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老夫今日算是开眼了。”
昏暗的巷道内,唐七抚了抚颔下的白须,看着面前的两位青年剑士,带着每一位年长者总会有的那种“后生可畏”的感慨,口中悠悠赞道:“两位鬼谷传人年轻尚轻,剑上的修为已经至此,来日前途不可限量啊……”
“……”
对于唐老狐狸有口无心的奉承,卫庄习惯性的无视,盖聂却不托大,反而微微冲这位唐七老回了一礼:
“前辈谬赞。”
说完,盖聂侧眼看向卫庄,道:“『火天大有』,初九为先。”
卫庄点了下头,随后径自走到了唐七身前。
盖聂说完自己此行目的,也不多寒暄,转头对唐七道:“在下尚有旁事在身,不克久留,告辞。”
唐七听到二人意味不明的暗语,也不多问什么,点头应道:“呵呵……新郑城内近来颇不安生,少侠多加小心。”
说完,唐七弯着一双笑眼,低头从袖里翻出了一个银质手环:“对了,半个时辰前,长街那边的弟子传了消息。上次卫老大留在我这的东西,一直没来得及还给……”
卫庄眼角一跳,身体微微侧了一下,角度刁钻的刚好能够挡住身后人的视线。
盖聂转身之际,眼角余光扫了下墙面上的倒影,刚好看到卫庄接过了一只疑似手环状的东西,迅速收到了自己袖中。
冷冷扫了那老狐狸一眼,被他笑眯眯地避开。卫庄收好东西,知道身后那人还没走,只好偏过头,神情无波道:“看好你的人。天亮之后,我带人过去找你。”
盖聂看了卫庄一眼,表情淡淡的点了下头,转身一言未发地走了。
同一时间,公主殿内,守在寝室外的宫女支着头坐在桌边,正一瞌一瞌地打着盹。
没过一会儿,宫女的胳膊无意识地歪了一下,身体一倒,整个人恍恍惚惚地醒了过来。抬头往内室一瞥,蓝粉花丝纱裙和莲型发冠被安放在床边,公主床榻上,松软的被面起伏舒缓,里面的人想必正睡得香甜。
宫女揉了揉眼睛,重现支起胳膊,合上眼又睡了过去。
然而,只要走近公主床边就会发现,松软的被褥下除了几条酣睡的小蛇外,早已空无人踪。
不久,新郑城北。
盖聂手执虹剑,独自走到了长巷中部的交叉路口。
为防万一,盖聂在入韩之前已经把新郑城内的大小地图过了一遍,因此即便是第一次来到异国的都城,走在路上也并不觉得陌生。
黑暗之中,盖聂步履从容的转过一个巷口。
大概也是因为有熟悉的人在这里的缘故,除了不觉得陌生之外,心里还隐隐有些说不出的亲切感。
孤身执剑,独在异乡,肩上担着一副天塌下来都得替人抗的重任,不知进退何往……在这种情况下,若还有什么能让人心感到亲切的,怕也只有“他乡遇故知”了吧。
巷外的晚风轻轻吹过,盖聂神情清冷,心跳有力,脚步始终不停。
当青年剑士披着一身纵贯秦川八百里的风霜,来到这凶险未知的环境时,心中的陌生异感还没来得及升起,剑上的激鸣已被另一把长剑横扫而去……
乌云飘散,月色清幽。青年体内久违沸腾的血液渐趋平复,手中的长剑亦恢复往日的沉稳,安心地守在鞘中。
天纵其道,地横其章,无论走到哪里,他们都还是一样。
——————
在路上走着走着,平静的空气里忽然传来一丝异动。盖聂手间顿时一紧——
有人。
盖聂稍一移步,身影瞬间隐入暗处。目光向外探去,只见转角之外,一名黑衣少女站在长巷路口,正仰头看着天边尚未散尽的硝烟。
……
三更半夜,站在这里做什么?
……
没办法,说好的三个时辰后见面,红莲提前一个时辰就从宫里出来了。
没有察觉到隐匿在黑暗中的注视,红莲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当即迈开双腿,动身向硝烟蔓延的长巷尽头跑去。
盖聂从暗中闪出,堂堂正正地走回到路中间,在少女从转角外跑过来前,还微微向旁边移了一步,给她留了不少空地。
“……什么人?!”
少女一惊,足下迅速一转,仅移两步便从男子身边晃过。
盖聂眉间微微一动,这个步法……?
红莲错身站稳,抬头看向路边的男子,心里同样诧异,怎么大半夜的还有人在这地方瞎晃?!
——————
当此之际,红莲手里拿着一截木枝,只用一根细绳绑了头发,里面穿着便于行动的浅粉莲裙,外面套着明显宽大一圈却又牢牢收紧的黑色长服。
硕人其頎,衣锦褧衣。
盖聂默默打量着眼前的陌生少女,下意识地敛去了自己身上的气息。
红莲还没来得仔细看人,耳边便听到巷尾轰隆一声震响,好像是什么东西垮塌的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红莲眉头一皱,抬头又往天边看了一眼,回过来也不管对方是谁,开口便道:“喂,那边是不是有一座望楼?!”
盖聂看着红莲身外的黑色长服,默默点了下头。
看到红莲瞬间急切的脸色,盖聂眼神一动,又补充道:“楼中并无人在,姑娘不必担心。”
红莲不知道被哪句话激到了,蓦地瞪向盖聂,直冲冲道:“本公……我才没担心!”
本公……主?
“时间还没到,应该不会有事……”红莲自顾自的嘟囔着,眼角忽然瞥到前人手中的长剑,不由挑了挑眉:“……恩?你是剑士?”
盖聂看着红莲手上的木枝,再次点了下头。
红莲这才认真打量起盖聂来。
盯着眼前的陌生剑士看了片刻,红莲微微皱了下眉,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总感觉怪怪的。
说不上这人是太弱还是怎么的,红莲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凶悍的戾气,好像很无害,可男子剑上散发的某种气息又隐隐让人觉得不能招惹。
和那个人有点像,但又完全不一样。
红莲又看了看男子身上形制特殊的披风,开口问道:“你是外乡人?从哪来的?”
“……”
盖聂还没说话,红莲便已皱眉自答:“该不会是从秦国来的吧?”
“……”
红莲看着眼前沉默的陌生剑士,不满道:“喂,不说话的话,我当你默认喽?”
盖聂一言未发,表情淡定不变,内心非常不解,这都怎么看出来的?
红莲心里哼了一声,果然,随便一猜都能猜到。
昨天宫内课程结束的时候,红莲听几个讲师聊过,这次新来的秦国使者身边带了几个武士,不知道实力如何……还说咸阳王宫里有个什么剑术教师,剑法精湛,实力超群,号称大秦第一剑士……可惜她当时急着赶去冷宫,没仔细听完就走了。
红莲原本想等练完剑后问问卫庄,知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个人是谁,结果他好像又有什么事要忙,陪她练了没一会儿就要走,她也没来得及问……
心里还有一句想说的话,也没来得及说。
——————
眼下,红莲大半夜的在路边碰到一个秦国人,也不问这人是谁来这干什么的,张口只问道:
“喂,你们秦国是不是有个什么剑术教师,号称第一剑士?”
……大概是因为平常很少听到这种直不楞登的问题,盖聂犹豫了一下,低头看向红莲,还是据实回道:
“在下只知秦王座下有一名剑术教师,未曾听说过什么第一剑士。”
“哦?”红莲眯了眯眼睛,“秦王啊……”
堂堂韩国公主,若说是韩王她姑且还让一让,秦王?
红莲哼笑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
公主大人脾气一上来,天王老子都不怕,秦王算老几?
盖聂:……
“看你是外地来的,不妨告诉你一声。回去以后告诉你们秦国人……”红莲攥了攥手里的木枝,暗自给自己鼓了鼓气,抬头硬生生道:“我们韩国公主也有个、有个课外剑术教师!比你们秦国的那个什么剑士厉害一百倍!”
说、说出来了!
“……”盖聂看着面前声势彪悍的陌生少女,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些想笑。
“……韩国公主的,课外剑术教师?”试着重复了一遍,还是有点想笑。
“唔、等一下……” 红莲皱了皱眉,怎么听起来好像不够厉害……
认真仔细地想了又想,红莲看向盖聂,重新改口道:“不是……纠正一下,是『韩国公主的第一剑士』!”
恩,这个好!
“……”
盖聂握了握渊虹,略微分析了一下目前为止得到的信息,大概总结道:
“……姑娘的意思是,这位『韩国公主的第一剑士』,是公主的『课外』剑术教师?”
“没错!”红莲一脸娇傲地点了点头,同时再次强调了一下重点:“比你们秦王座下的剑师厉害一百倍!少吹什么第一剑士了……”
盖聂:“……敢问这位公主的名号是?”
“名号——”红莲顿了一下,干净的大眼睛机灵灵地转了一圈,总算想起来对陌生人要有所防备,转口回道: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只要知道那位公主也很厉害就行啦~”
盖聂低头看着红莲的眼睛,轻轻反问道:“那在下如何得知,这位韩国公主和她的第一剑士,究竟是不是真的……厉害?”
红莲没听出来男子真正的疑问,低头思考了一下,“唔……这倒也是。”
“不过……”想了想,红莲看向盖聂,正色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很简单……”
说着,红莲横起手臂,枯瑟的木枝外瞬间盘绕上了一层凛冽的剑气——!
“厉不厉害,试试不就知道了!”
盖聂:“……”
——————
事实上,号称大秦第一剑士的秦王座下首席剑术教师——盖聂先生,很想提醒一下这位少女,他问的是韩国公主,姑娘这样自己动手,不是暴露身份了吗?
可惜,红莲才不管那么多,在手中的剑气彻底张开之前,转眼便带着一副横扫八方的架势冲了过来!
霸道的剑风卷地而起,盘旋的气刃让那木枝生生长了三寸,看起来竟如真剑一般!
盖聂眼角一跳,心中忽生一丝警觉,不假思索沉肩反腕,左膝微屈……
红莲出招干脆,脚下步法一动,手上翻过腕来,木枝上的刃锋瞬间照盖聂颈下划去——!
……若不是少女动作慢了一步,刚刚稳定下来的剑身几乎都要自己蹿出来了。
盖聂反手压下剑柄,侧身不慌不忙地避开了红莲的进攻。
少女气势很足,出招也有章法,可惜,速度微迟,力度欠缺,大概是年少气力未成的缘故,手上的剑气也很生涩……
盖聂剑不出鞘,在红莲所有的攻击生效之前,精准而又微不可察的用手中的木鞘化解了她的剑气。
红莲察觉到手上剑气消退,只当是自己的问题,当即侧腰横踢出脚,反手重新发力,扬剑照着盖聂头顶抡去。
盖聂原本无意出手,无奈对方的出招风格实在太过熟悉,半刻钟前他还跟惯用这套路数的人打了一架,她稍微一动他便看出她下一招要攻向哪里,于是眼都不抬地挡住了劈向他头顶的木枝……
——真是你教的?
红莲连续进攻无效,战意却丝毫不减,在弓腰翻转之际,连木枝上的剑气都有些变形,竟翻旋着反勾了一下,盖聂眼身一凌,身体迅速回撤,差点被这卷链般的余锋扫到脖颈。
——这个好像不是……
然而,红莲却没来得及注意这些细节,站直以后踮上一步,追着盖聂连出了十几剑——!
……怎么回事?
红莲眉头一蹙,只觉得自己挥剑砍了半天,镑镑铛铛地好像全都打到了一根木头上?
……又僵又硬的,手都要麻了。
再次变招之际,红莲微微收了下剑势,暂时停下进攻,不满道:
“……喂!你到底会不会用剑啊!”
搞什么鬼,打了半天,完全没有任何比剑的感觉,反倒像是在抡着木枝砍树……
盖聂本就没有应战之意,见红莲停下来问话,当即反身收手,淡淡道:“惭愧,在下确实不太会用剑。”
红莲:“……”
——————
曾经,红莲也好奇过,这世上的剑士,是不是都像那个人一样,锐利的让人忘记呼吸、又潇洒张扬的让人无法不去注意?
现实告诉她,不是的。
眼下,红莲满面涨红,瞪着一双大眼睛,口中怒道:“不会用剑你拿什么剑?!”
盖聂看了看红莲手里的木枝,“……夜路危险,姑且拿着防身。”
说完,盖聂微微颔首,按剑向红莲拜道:“姑娘剑风独特,在下受教了。”
“你——!”红莲攥紧手里的木枝,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人一脸不愠不火的样子就觉得火大……!
跟她哥耍赖不好好陪她玩的时候一个德行!
不过现在,红莲估计了一下时间,也没工夫再跟他耗,只得没好气道:“算你运气好……知道厉害了吧!”
琥珀色的眼睛干净直接,瞪大的眉目里情绪分明。
盖聂无声注视着红莲,认真地点了点头。
厉害。
不过……年纪还有些小吧。
“又不是在夸你!就知道点头……”
脾气似乎也不太好。
“姑娘留步……”为防万一,盖聂在红莲动身之前,还是轻轻问了一句:“不知方才姑娘说的那位剑士,师承何处?”
红莲本来急着要走,一听他问起这个,脚步不由顿了一下,脑中自发地回忆起了白天那人告诉她的师门名称,听上去特别厉害,叫那个什么……
唔、在山谷里……
什么鬼……
对了!
“哼,告诉你又能怎么样~”红莲扔下手里的木枝,单手叉腰,扬手指向盖聂,不忿道:
“鬼谷传人也是你能比的?!”
“……”
盖聂原本冷漠的一张脸,没什么表情,听红莲这么一说,只好垂下眼睛,淡声道:“……不敢。”
盖聂垂着眼帘,视线从红莲空荡荡的腕间扫过,锋利的剑眉生生压下了那股莫名的笑意,道:
“……『韩国公主的第一剑士』,确实比秦王手下的剑士厉害。”
——————
没过多久,红莲一路小跑着,终于来到了城北长巷尽头的望楼。
以前出来玩的时候,红莲很少来城北。一来这边离王宫城有些远,位置比较偏;二来附近除了边墙就是望楼,原来住在此地的百姓早已迁居到城内街道,如今长巷左右就剩下一些空置的破屋烂房,也没什么好玩的。
不过对于现在的红莲而言,半夜独自偷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虽然路上耽搁了一会儿,但完全不妨碍她准时找到人。
眼下,红莲微微喘着,看着眼前快要四分五裂的望楼,浑身血液一齐往头上涌,眼瞅着就要往里冲!
不料,在红莲冲进去之前,一道人影瞬间从暗处闪出,一把拉住了红莲!
红莲眨了眨眼,被白发男子攥住手腕,也不挣扎,身体顺势一转,跟着就被他拉着跑去了巷外……
转眼之间,四方皆通的长巷尽头再无任何人影,崩裂的楠木横梁再也承受不住古旧望楼的重量,在碎石裂瓦间轰然垮塌!
“你,你没事吧?”
黑灯瞎火的柴草房里,红莲气息未定,转身先查探了一番这人身上有没有伤。
可惜,屋里实在太黑。红莲还没适应过来,连他的脸都看不清,除了没有闻到血味以外,也没能查出什么来,只好继续问道:
“……刚刚没有砸到你吧?”
黑暗之中,卫庄反手插上门栓,依然拉着红莲的手腕,带着人慢慢走到了屋里堆积的干草垛边。
红莲眼前一片漆黑,慢慢被卫庄引着坐下,伸手往周围摸了摸,干燥而又松软的草叶堆里,好像摸到了一把剑柄。
鲨齿刚刚吃饱喝足,对于主人之外的抚拭也不怎么排斥,因此没有表现出任何动静,始终默默地躺在草垛里休眠。
红莲收回手,等到卫庄在自己身边坐下后,大概也能看清他的轮廓了,这才放下心来。
“……为什么要来这啊?”
卫庄拉上红莲颈后的衣帽,直接盖住了她的眼睛,道:“闭眼休息。”
“……”
空气只安静了一刻。
宽大的衣帽下面,红莲咬了下唇,忽然掀开衣帽,很大胆地看了卫庄一眼。
“……我刚刚好像看到你了。”
最细腻的不能示人的心思,在黑暗中无法克制地绽露,弥漫在她眉梢眼底。
卫庄没有说话,定定注视着红莲的眼睛。
他应该是知道的,知道她刚刚看到了什么。
当红莲披着一身黑色长衣,跑到巷外路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幅场景。
灼热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风暴中心,即使是站在战圈之外的人,也能感受到那如轰鸣擂鼓一般的气势在黑夜里急剧膨胀。无论是飞尘中晃动的白发,还是激撞在刃尖的耀眼火花,在气流漩涡中直身压下的白发男人邪气肆散,比他身后的月光还要抢眼。
让她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
“我之前听宫里的人说,秦王座下有个什么剑术教师,号称什么第一剑士……”
红莲虽然刚练过这话,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先是犹豫了一下,才又继续道,“当时我就在想,有本事叫他来韩国比一比……”
“韩国公主的第一剑士打得他满地找牙!”
说完,红莲径自松了口气,自我感觉说得还比较利索,听上去应该挺厉害的……吧?
卫庄:“……”
——————
黑夜当中,卫庄的眼眸愈加深了下来。
她说韩国……谁的什么?
红莲抿了抿唇,小心地抬起手,先是碰了下卫庄的脸,随后慢慢拉下了他的发带。
“不许看……”
耳边的声音很软,像是某种小动物一样,发自本能的想要护卫喜欢的人。
“我、我说的有错吗?”
封闭的黑暗空间中,鲨齿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剑身微微震动了两下。
卫庄闭了闭眼,浑身的筋肉似乎又要绷起,一股说不出的燥热从下腹沿着腰窝一路窜到心尖,“哄”一下升起更暴虐的火……
在他想清楚要不要再把那火按下去之前,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没有拿开眼前的发带,卫庄低下头,无比准确地吻住了红莲的嘴。
“唔……”红莲下意识地向后一仰,被卫庄伸手拦住了腰,吻的更狠更深入……
原来卫庄不急着走的时候,红莲趁着天色已晚,偶尔也会把人拉住,踮起脚亲他一下,然后再被他抱着重新亲回来……
现在却有些不太一样。
介于两个人抱得实在太紧,卫庄干脆把红莲压到身下,卷了她的软舌重重的吸。红莲浑身都在发烫,只好紧紧闭着眼,顺着卫庄的动作,不知危险的迎上他侵略进来的舌,柔柔地轻触嘶磨……
此时此地,两个人毫无忌惮的紧贴在一起,热血在胸前跳突,燥动的身体自动寻找起让自己更加舒适的领地。
短暂的喘息之间,卫庄蒙着眼睛,抬手扯开红莲身上的黑衣腰带,把他的衣服从她身上解下,接着又去拉她的裙带……感到身下人喉间发出细微的声响,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浮出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红莲外面披着卫庄的长服,里面的裙子却已经被他解开,胸前那两条绑成蝴蝶结状的裙带长长散下,粗厚的手掌贴着小腹的皮肤慢慢向上游移,两团稚嫩的柔软被他拿在手里重重的揉。
红莲被卫庄抱过亲过吻过,却还从没有过这般贴身纵情的狎昵,整个人受不住的往他身上缩,浑身轻颤着,喉间喘息如火。
卫庄的视觉被封锁,手中的触感却因此而变得格外清晰,少女滚烫的呼吸悉数扑在他耳畔,让他渐渐有些收不住,动作甚至开始粗暴起来,那力道恨不能把她整个人揉化了,再按进自己的身体里……
昏暗隐秘的柴草房里,白发男人带动起的一切呼吸都跟随他狂野的动作暴动不已,就像少女体内沸腾燃烧的血液……
两个人黑灯瞎火的,在这柴草屋里『休息』了大半个时辰。到最后,红莲环住卫庄的脖颈,被卫庄重新抱起来,横身坐到他腿上,两个人一心一意地亲吻,燥热紊乱的气息才渐渐缓下来些……
嘭咚、嘭咚——
废旧的柴草屋里,卫庄抱住怀里的人,只有脊背最细微的起伏能看出隐隐急促的呼吸,凌乱悸动的心房。
红莲披着卫庄的黑色长衣,脸已深深埋入卫庄怀中,雄厚的阳刚气息笼罩在她四周,每一次的呼吸都清晰的要命。
嘭咚、嘭咚——
心脏再这么跳下去,一定会坏掉的……
又过了半晌,卫庄松开手,等腹下涨痛的火热完全消减下去后,按照最初解开的记忆,准备把红莲的裙带系上。
卫庄虽然看不见,手掌却依然熟悉红莲的身体。红莲之前气血上头,胆子大的跟什么似的,这会儿身体平复了,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匆匆忙忙地按住卫庄的手,自己把自己收拾了利落……
重新系紧身上的黑色外衣后,红莲又盯着卫庄看了看,微微挺起身子,小声说了句别动,抬手把他发间的一小片木屑挑了出去。
“我得在天亮之前回去……”
大半夜的跑出来,待会儿得赶紧回去躺着,天亮以后还得给父王请安。
“你好好休息,之后再来找我。”
卫庄没说话,在红莲从他腿上下来前,又拦了下她的腰,低声道:再说一遍……
红莲也不问卫庄让她说什么,只是软软地咬了他一下,然后贴着他的唇线,小声重复道:
红莲公主的第一剑士。
不久,同样翘掉宴会的韩非推开紫兰轩的轩窗,迎着美好的晨风,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准备回宫点个卯,之后再把即将分到的礼物送给他的宝贝妹妹。
不想刚一推开房门,韩非猛地一个激灵,被那卫庄那副煞神般的严肃脸色吓了一跳,还围在他身边罗里吧嗦的分析了半天,其实就那么一句话说到了点上——
你怎么心跳的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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