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的王。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弗洛伊勒塔对泽弗洛达伊说这句话那年，她刚当上妖精女王，举止间带着青涩而刻意的优雅，兴许是以前野惯了，她在坐在藤椅上的一瞬间还是暴露了一丝的不拘小节，但她说这句话时却是泽弗洛达伊从未见过的认真；而后者也未成熟到能够完美的收敛起自己的锋芒，却也不复从前的锐利。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弗洛伊勒塔。”泽弗洛达伊在称呼选择的问题上稍稍迟疑了一下，伸手捧住茶杯， 刚泡好的蜂蜜茶的热度是刚好能透过手套传达到泽弗洛达伊手心的温度，被压抑了许久的蜂蜜茶的甜香气息洒了出来，是他熟悉却不喜欢的味道。他并不否认弗洛伊勒塔方才陈述的是一个既定现实，但由弗洛伊勒塔主动挑明实在是令他感到了些意外。

  所幸弗洛伊勒塔并不在意那有些冒犯的称呼，而是继续了她的叙述，“我曾经想过要为你带来春天，泽弗洛达伊。初次见面时我就发现，你的眼睛里只有冬之谷冰封的湖面与冷冽的冰凌，甚至连一朵花都没有。”

  “我那时候就很不服气，我想，怎么会有人的心中连一点春天都没有，那他每天过得多无聊啊。”

  “长久以来我都相信，只要我努力过了，总会在你的心里留下那么一颗春天的种子。那样就够了，种子会发芽，长成一片密林。你知道，我是极固执的人，你也一样。所以我们僵持了这么久都没有一个结果。”

  “但是，”她停顿了一下，“现在我疑惑了，我真的是能够给你带来春天的那个人吗？”

“所以我决定放弃了。”弗洛伊勒塔摇摇头，摊开手。

  “……。”泽弗洛达伊没有像以前那样用一个不屑的冷哼来结束他们的对话，大约是碍于弗洛伊勒塔的女王身份，即使大地天赋者并不归属于春之丘的统治者管辖。过了半晌他才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半点情绪的积淀，“知晓大地的妖精心里向来留存不下春天，弗洛伊勒塔。没有人能够给我带来春天，也没有人能够成为我的王。”

  妖精女王对此报以一个泽弗洛达伊无法理解的微笑。


  然而很多年以后，泽弗洛达伊看着小个子人类坚定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了。柔韧的嫩芽迅速的拔高，长出了一片森林。泽弗洛达伊看到，森林里有花。

  有寒意从他的指尖开始向上缓慢的蔓延，他看着手指，换来了对面愈术士的一声询问。

  于是泽弗洛达伊笑了，“真讽刺啊。”他忽然觉得蜂蜜茶的甜味似乎也没有那么的令人厌恶，弗洛伊勒塔的那个意味不明的微笑也突然变得不是那么难以捉摸了。

  回去之后，就去喝一杯蜂蜜茶吧。泽弗洛达伊将愈术士少年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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