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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着。”
诺伊尔半步踏在门槛，随着盖亚的话定在那里。
“什么意思，我是瘟神啊还是光系食人兽，见着我就跑，嗯？”
盖亚已经忍过多次白毛小子如此明显的举动。赫尔卡的冬天常年积雪，大家都乐意待在暖气供应的室内。就这小子，仿佛盖亚是个比穷冬烈风还要唬人的存在，不然就是有什么过分的理由无法与他共处一室。
“你不是。你是赫尔卡的战神。”诺伊尔笑着说。
盖亚一听这话悠悠然飘了起来。转眼又听人嘟哝：“能把人脑壳敲碎的战神……”
“我听见了！”
“是这样的。”对方转过身背对着门口，拿出了大类讲座的气势：“雷伊说你不太喜欢我。”
办公室那头的助教卡修斯发出一声极其隐忍的嗤笑。
“那也不用见我就跑啊？”
“或许我说得不够清楚——我觉得你讨厌我。”
“废话，也不看看你做了什么……”
“我理解。”他说着摆出一个相当灿烂的职场假笑。“要不这样，我们打一场吧。”
此话一出，埋头工作的老师们纷纷从隔栏探出头来，场面宛如一块平坦的培养皿中冒出了一群蘑菇。
盖亚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个提议十分离谱。
“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他拍拍胸脯。“你俩解释了也道歉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而且我跟你打，显得我是在欺负小孩。”
诺伊尔一挑眉：“你不是吗……”
“你说什么？”
“没什么。相信我，这种事没那么容易忘掉，而且会夜长梦多。我有个兄弟跟你很像，一年前训练的时候被我踹了一脚，他到现在还记得。”
盖亚看着他迷之骄傲的神情感到困惑：“你还踹你兄弟？”
诺伊尔翻了个白眼：“那是个意外。”
“嘁，谁跟你兄弟像了，这点小事记一年多……”
这时卡修斯突然喊道：“好兄弟！那一年前的那袋瓜子儿我就不还你啦！”
“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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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的客人与赫尔卡战神就这个离谱的主意僵持。最终诺伊尔主动挑衅：“矫情……是不是不敢跟我打，赫尔卡战神？”
百试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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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来的另一位客人对同伴擅自发起挑战这种乱来行为十分不满：“那可是盖亚！？不出三回合你头盖骨不保！到时候我可不敢保证能捞得回你！”
她转身又对本轮邀请来的裁判说：“那我也要参加！”
应邀前来裁定顺便看戏的布莱克找了人代课，因此得到整个下午的空闲。他觉得这个提议合理，凯兮的加入多少增加了公平性，盖亚也比较放的开手脚。
“但有一点。”他同时提出，“你们不能使用精神攻击。”
凯兮刚想应下，被诺伊尔拉到一边。后者推搡着凯兮，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你去干什么！他战神又不缺你一个头盖骨敲。”他指责道。
“你倒打一耙子的技术越来越熟练了是吧？”凯兮蹦出食指指着他。“我才走开三个小时，你就发射了一颗卫星？看伊兰迪不关你一年半载禁闭。”
“这有什么。”诺伊尔撇开眼小声哔哔，“咱们一起溜出来的，我挨了你也逃不了……”
“闭嘴！”
“听我说，姑奶奶。”诺伊尔拍开她绷直的食指，压低了声音：“不让你去有你不能去的道理……”
几分钟后两人似乎解决了矛盾。他们回到决斗的训练室门口，那时已经聚集了许多慕名而来的吃瓜群众，其中甚至包括校长谱尼。
“他在候场了。”裁判先生拿笔戳了戳用于观测的玻璃墙，只见盖亚盘坐在一侧闭目养神。“你们俩一起？”
“就我一个。”诺伊尔说着离开凯兮身侧，径自拉开了厚重的闸门。
“就算只有你一个，你也不能用精神攻击。”在他关门之前布莱克提醒道。“确定只有你一个？”
“确定。”诺伊尔毫不犹豫地带上了门。
卡修斯看看独自站在玻璃墙前默不作声的凯兮，又看看快走到盖亚对面的诺伊尔，偏头过去对雷伊耳语：“嘿雷教授，你有叫你家战神手下留情吧？”
“那必须。”雷伊咳了一声。“他俩要有什么差错回到魔域，外交部又要下一箱子红头文件了。”
卡修斯觉得不容乐观，嘴里的太妃糖咬在上下齿之间。“但愿盖亚已经懂得把握分寸，是个成熟的战神了。”
“卡，跟你说个事。”
“诶你说。”
“上次他跟布莱克决斗的时候，我也叫他手下留情来着。”
“……”
卡修斯愣住了。卡修斯吃鲸地张开嘴。
他想起那场也有他围观的战斗，突然觉得似曾相识。是啊，他们都懂得如何处理与战斗狂的隔阂。来打一架吧，毫无保留即是坦诚相见——只有酣畅淋漓的战斗才是最优解。
然而布莱克是内部人员。面对这样的内部人员，卡修斯眼睁睁看着曾经的两人打得不分上下。更何况对于异乡人……
“开始吧。”布莱克按亮了指示灯。
在参赛选手各自蓄力时布莱克加入了围观群众的队伍。在得知卡修斯的担忧后冷笑了一声。
“他签了协议。”他与众人一同观察室内的动静，看得出这是为数不多能引起他兴趣的事。“造成的一切伤病由他自己负责。”
“但我恐怕魔域不是那么讲道理的地方？”雷伊再次提出自己的担忧。
“管他呢。决斗是在赫尔卡斗的，讲赫尔卡的规矩。”
“……也对。”雷伊舒展眉目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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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中？怎么会呢。
盖亚不得不分出几分心思来重新思考出拳的方式。天时地利人和他都再熟悉不过，却为何每次都打在了合金墙壁上，放这不自量力的小子泥鳅一样地窜来窜去？
轻敌是新手常犯的错误，但盖亚不会。何况他早领教了诺伊尔开门见山的阴损招数，确信这小子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即便有裁判规定，这一场上不会出现棘手的精神攻击。可谁知道这世上有没有一种不可察觉的、隐秘到布莱克也发现不了的手段？于是盖亚时刻提防，恨不得把感官放大到十几倍，去洞察可能出现的威胁。
但事实证明：没有。这小子懂得在别人的地盘上遵守规矩。
双方交战，注意力自然集中在人的身上。盖亚尝试从侧面进攻，倒是成功了一次——唯一的一次，打在了目标的侧腰，而他本意在大腿，好使其失去部分行动力。
之后不论如何尝试，他再也没成功过。
不够。侧腰并非损伤后能够造成转折的组织。对手十分谨慎，即便击中也只是擦伤，他错过了这个机会。
战神开始觉得有趣了。对手不进攻而只是躲闪，是在表达歉意，亦或是一种蔑视侮辱？
“挺能蹦跶啊。”盖亚挥去一拳，眼神掠过看似惊险躲过却依然沉稳的诺伊尔。
年轻学者的额角落下一滴汗珠，很快因主体移动而洒到空中。他回头看了一眼盖亚，眼底浮出无数次劫后余生的侥幸：“这挨一下还了得……”
白毛小子逃开一记横劈。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完美闪避战神的攻击，那就是与他并肩作战的雷神。而暗影系——按照属性系实战教学部多年的经验——论速度，绝对比不过天敌电系。
这小子算怎么回事？
盖亚撵着诺伊尔的尾巴追到玻璃墙边，反省之前吃了惯性而一拳打空的亏，同时余光看到单向玻璃的反光。这是许多审讯室的构造，为了防止一些参战选手受外界影响而特别设置，但盖亚知道外面有许多学生看着自己。他看不到，而实际上自己正沐浴着一群闪闪发亮的目光，当然还有来自黑衣怪的冷眼旁观平衡温度以免盖亚被聚焦燃烧。
他知道自己不能输。也知道这种事不能多想，否则会自乱阵脚。
有黑衣怪督战，精神属性的花样是耍不了的。看来他对赫尔卡的战神早有了解，这就是他请战的底气。
“想打消耗战？”盖亚自手心聚起能量，“体谅一下成年人吧，你爷爷我晚上还有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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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围观的学生中不乏盖亚老师的粉丝，也有经由讲座而前来观看年轻学者实战技术的路人。但战况到了白热化阶段，围观群众开始出现分化。一些人斥责诺伊尔研究如此先进的战术却只会用一些老掉牙的手段；另一些则在为盖亚连连打空而气急，充分证明了单向玻璃墙和隔音技术的实用性。
相较之下教师群体的人均理智水平较高。卡修斯拖着下巴紧密关注这场斗蛐蛐式的所谓友谊赛，听身旁雷伊冷不丁锐平几句。
雷伊看了卡修斯的模样忍不住发笑：“你这是什么表情？上次恐怖片观影都没见你这么难看。”
“给您说准了。”卡修斯还想返祖咬拇指，被布莱克仿佛手上长眼睛地打断。“他们是故意还是怎地，每次盖亚差一点就打着了，那个诺……”
“……诺伊尔。”雷伊帮他想起了那个魔域名字。
“啊对，总从拳头底下溜出来。”怀特星助教深吸一口气，玻璃墙里的两位又完成了一次疾速追杀。“要么盖亚一榔头打中要么那个诺什么甩他几条街，他们这样怪吊胃口的。”
“如果他有个很好的速度型教练。”一直没说话的布莱克突然沉思道。“水平至少等于另一个雷伊，那就说得通了。”
这话引得三人间陷入一阵沉默。尔后雷伊小幅度缓慢地点头，喃喃说：“那看来挖人还是很有必要的……”
“卡修斯。”“嗯？”
“帮我确认身边有没有其他精神干扰。”
卡修斯正不舍地追逐两个飞速移动的身影，听布莱克的话一愣：“啊？”
诺伊尔与盖亚拉开了一段距离。
“快。”“呃……没有。”
“喔喔你们快看！”
人群中划过响亮的一声，玻璃墙内盖亚发动了大范围法术攻击。而布莱克抓住流星雨般密集散落的瞬间，与墙内的诺伊尔视线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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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克？布莱克？”
卡修斯拍拍似乎愣住了的布莱克，为他指指靠近墙边的方向。那里有一束紫色的视线，凯兮抱臂而立，显然已经关注他们有了一段时间。
她走到离三人近前几步，停住不动，仍与他们保持距离。墙内因法术爆炸而升起烟雾，一时半会无法得知结果，大家都在耐心等待。
人群中窃窃私语。
“你在干什么。”
凯兮意有所指地问。卡修斯警惕起来，他知道布莱克在进行精神探测，若被同样精通精神领域的凯兮发现，很有可能会被误解为想要干扰那位来自魔域的选手。
但布莱克并不为她的气势所动，气定神闲地回答：“我在做一个实验。”
凯兮施施然抬起下巴。布莱克继续说：“实验要求…对象是训练有素的精神属性，对精神攻击具有先天抗性——”
“并且对自己即将成为实验对象一概不知。”
好家伙。他几乎在重复诺伊尔那天的原话。
卡修斯继续警惕对方的反应。不想凯兮视线飘忽，甚至眼神都清澈了几分，了然地点点头。
“怎么样，看到什么吗。”
布莱克沉下眼眸。此时对决已接近尾声，烟雾中逐渐显露两个模糊的身影。
“我……”人群向玻璃墙聚集，他们身边顿时空旷许多。布莱克顿了顿，说：“什么也……没有看到。”
紫发姑娘点点头，转身离去。“那，我们两清？”
“……两清。”
她没有等回复，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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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懂得如何解除矛盾，也都懂得友谊的开端往往如此。
两个人训练场相见，谁也不待见谁地走进去，又勾肩搭背地走出来。
“挺能闪啊你小子！”盖亚拍了一巴掌在诺伊尔肩膀。
而后者仿佛听到肩胛骨碎裂的呻吟，用余力维持一些必要的社交礼仪。他小声且轻微地呼出一句魔域粗口：“接了你的一拳不得成残废……”
盖亚爽朗地笑了。
“你什么时候有空？下次我一定要打中你。”
诺伊尔僵硬地笑着，拎走肩上的大手：“你已经打中了……”
盖亚很高兴。机器没有判出输赢，只是给出了无限接近的比分，结果是魔域一方以微弱差距惜败。战神打得痛快，输赢不再重要。特别是后来听卡修斯说布莱克也暗中阴了一把诺伊尔之后更是笑出了声，决心再也不追究刚见面的不愉快。
“快给我细说黑衣怪怎么搞的。”
“老兄，人家就在边上……”
卡修斯尴尬地朝教案堆旁坐着的诺伊尔看了一眼。
后者圆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显得兴致盎然：“别介，我也想听，快说。”
卡修斯感到奇怪，但也说不上哪里奇怪。便说布莱克在你俩决胜负的那一刻报复了回去。
诺伊尔的脸上出现一个问号。“他放了精神攻击？”
“准确的说是精神探测。”卡修斯纠正道。
“嗬。”他发出轻不可闻的感叹。“这我知道。”
“嘿，那个诺伊鲁，”卡修斯挠挠后脑勺，不太好意思地问。“我有个问题想问很久了。”
诺伊尔睁大眼睛，迟疑地说：“你问啊，卡……修诗。”
“你们暗影系，是怎么入侵到别人的精神图景的？”怀特助教找回了他的严谨求知精神，满脸期待地寻求这一问题的答案，却反而好像把疑问同时传递给了答者。
“怎么来问我？布莱克也是暗影系。”
“他不告诉我。”
“他没说为什么不告诉你？”
“没说。”
“那我也不能。”诺伊尔往后靠在椅子背上，“我要是说了，会有个黑衣怪来找我麻烦。”
“别啊！”卡修斯不肯放弃，“说……说不定是因为他不常这么做！”
“那你以为我经常这么做？”
“你不是吗？”
诺伊尔把嘴抿成一条直线：“……你是，双属性，地面暗影？”
卡修斯点点头，“是啊。”
“他们骗你的，你就是个地面系。”
盖亚在旁边笑出了声。
卡修斯一头雾水。诺伊尔解释道：“如果你有一部分暗影系，为什么不知道入侵别人的图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怀特人缓慢地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问个p？”
“没准你会告诉我呢。”
年轻助教有些失落，起身回去写教案了。
“喂，就告诉他有那么难？”盖亚一条手臂搭上靠背，“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老布啥都知道，就是平时不怎么讲话。”
“但我不知道哇。”
盖亚猛敲键盘的手停下来了。他隔壁工位响起一阵瓜子皮崩裂的清脆声音。
“你不知道？你是个假的暗影系吧。”
“对，其实我是电系。”
“你真从没这么做过？”
“你不信，那也没办法。”
“屁。你们阴我的那把我还记得。”
“那不是我。”盖亚又听见一声脆响。“你可以理解成，凯兮为你办了个派对，让我来邀请你。”
盖亚回味了一把。好像是这么回事。也记得在自己所有关于精神攻击的经验中，有精神建筑师不会随意出现在被入侵者图景的说法。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他仔细回味那漫长的一分三十秒，“她想迷惑我，难道也想迷惑你？”
另一边的诺伊尔试图掏空桌上的存货，发现这里除却一袋瓜子外别无长物，将视线转向电脑屏幕。
“可能因为你比我好骗吧。”他敷衍道。
这激起盖亚奇怪的好胜心。“你不知道我识破过多少暗影系的精神攻击。”
“那也可能因为……”魔域人有意无意地找理由搪塞。“因为你被保护得很好。”
“谁说……”
盖亚话说到半，忽然坠入沉思。在以前，他也曾是个吃不了图景入侵的新手。接受了专攻精神攻击的小组培训后的确有所提升，然而成效也不佳。
直到后来他第一次识破了图景的破绽。
那似乎也是……
“暗影系的确……无法增益超能系。”诺伊尔敲着字，慢吞吞地说。“但毫无疑问，可以增益没有精神抗性的属性。”
……布莱克与他们共同作战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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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提赫尔卡七日游的魔域人在结束了一些恩怨后溜出学校跳上了前往地标三塔的观光列车。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逃开整个教师团队的眼皮子的。好在一个巧合，在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列车门口时，一道视线从屏幕中抬起。
那双锐利的眼睛捉住了这个身影，手上则麻利地拨通了校董会的电话。
“老罗杰！”
“他不在，我谱尼。”
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烦躁，看上去正被某事搅得一团乱麻。
“葱啊，”他慈祥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毛小子，后者聚精会神地趴在座位上看窗外的风景。“你们找来那个魔域人，是不是长这样。”
电话那头的谱尼听文件送达的提示音，点开大图顿时松了一口气。
“对就他。”谱尼一巴掌按在桌上。“人在哪，要去哪，给我把人看好了让我喊你大祭司都行。”
“老子本来就是大祭司。”他低低地吼道。“我们在去绿塔的车上。你们要逮人可以联系一下那边，我就不做多余的事了。”
“等等，还有个女孩长这样，你看着了没！”
“大祭司”手机从耳边拿到面前，看了一眼照片后平静地说“没有”。
“我们也找不到她。”那头传来咔磁的刺响，不知是固话短路还是谱尼捏碎了什么东西。大祭司语重心长地安慰他，“放心他现在没在做什么间谍活动，我替你们看着。说不准在绿塔那边就找着了呢。”
“你说得倒轻松。”谱校长咬牙切齿，“万一有什么情报传递你不知道，我这学校也不用开了。”
“咱们三塔的防御措施还没有差到两个小屁孩都防不住吧……”祭司斜眼看着白毛小子的动向，一边喝着手边的饮料。“我帮你牵制住这个。要是他们真搞谍报，少了个人少一份力，你们尽快找人吧。”
对方说了声行，通讯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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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大祭司的真名就叫木木。上去搭话之前他做好了被当成自来熟高中生的准备，结果却被人直接喊了旧时代职称。异乡人收起平板上的益智游戏，把隔壁座的袋子放到腿上示意他可以在旁边坐下。
“我在魔域对您有所耳闻。”诺伊尔在腿上的塑料袋里摸索了一阵，递给木木一条口香糖。“青春永驻是您的种族特性吗？”
大祭司不跟他客气，瞟了一眼那塑料袋，发现那就是校门口的便利店卖的。
“并非。这只是一种受阻症的特征之一。”大祭司无奈地说，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跟你同行的那个女孩呢？”
“她去车站接人了。”他把平板放在了塑料袋上，充气包装的膨化食品为他提供了简陋的支撑。
“……别误会。你也知道我们和魔域的关系，我们有必要预防一些……”“喏，这个就是。”
异乡人的平板递到了大祭司面前，木木一眼看见地图上方的赫尔卡星际列车站，以及那个一直移动的红点定位。木木便知道他是在向自己证明这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出行。
他随即余光扫到地图之外的东西：“等等，这是……”
大祭司把平板翻过来，发现背面印着赫尔卡分校的校徽。
“他们叫我用这个联络……”在大祭司头脑风暴时，诺伊尔看着那双疑似充满怀疑的眼睛，迟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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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罗杰！！”
校董会成员团团围坐在高级会议室，每一个人都紧盯着圆桌中央的平板。被大祭司一个电话打进来大家都只是抬了抬眼，随后继续监视那块平板。
罗杰看似在应付化石级老一辈的怒火，为了不打扰这场神秘仪式自己去了外面。恰好赶到的卡修斯跟他擦肩而过，把门带上的同时为自己的迟到而道歉。
“我们这是要……诶？”卡修斯眼皮一跳，盯着中央的平板露出不解的表情。“这不是……”
他抓起平板，用拇指解开了指纹锁。
“这不是我的板子嘛。”
满座皆惊。卡修斯又翻看了两下，它的确属于自己。“我是什么时候立下了什么丰功伟绩，你们要把它当神牌供起来？真没必要啊大家伙……”
此时罗杰推门而入：“谁*赫尔卡粗口*跟我说这是魔域人的平板！”
又一个误会解除之后大祭司拎着魔域小子回到了学校，当事人向校董会澄清了事实，表示他们走之前已经向常驻本地教师盖亚先生报备，并且为了减少麻烦请其同行。结果走到一半才发现同行教师并未跟随。而两个魔域人，好像都有自己的想法。
坐在小板凳上仿佛面对众神审判的魔域人气定神闲。众人中有些人意见不一，坚称这是个阴谋。“他可是魔域人！谁知是不是受了指使要来引起动乱！”
“正因为我是魔域人，”诺伊尔气定神闲，“没有本地人同行才会加重我的嫌疑。我也不知盖亚为何没跟我一起上车，你们应该尝试联系他，他的说辞比我更加有力。”
“……还是接不通。”卡修斯凝重地放下电话。
辩论又开始了。有人说魔域人谋害了盖亚并把人丢进了阴沟，凡域与魔域将会因此开战。有人说这不可能，大家都看过他俩对决，论实力诺伊尔根本不是盖亚的对手。
魔域人两眼放空地摊在靠背上。
“若是精神攻击呢！”其中一位教师举起手。“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使诈，博得了我们的信任又在背后捅刀子！”
“我既然可以用精神攻击在你们的地盘干掉赫尔卡战神，”异乡人冷笑，“又为什么要放任你们在这里审判我？”
罗杰立场不明。他看了看卡修斯，发现卡修斯的心思并不在电话上，于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他不能。”
说话的不是房间里的人。缪斯让开路，凯兮从她身后走了进来。见了这个场面似乎瞬间明白了一切，拉过旁边的一张凳子到诺伊尔旁边也坐了下来。
“姑娘，我们只需要问他一人。”其中一个教员想让她到一旁稍后。可凯兮轻蔑地朝他丢去一个眼神，一条腿架在了另一条腿上：“哦？可你们在审判魔域，我当然要同魔域人站在一起。”
“他说的有理。你来了也没什么用。”诺伊尔恹恹地朝她低语。得到后者一个凶狠的瞪视。
“我得看着，免得你丢了魔域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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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斯！你怎么来了。”卡修斯脸贴着固话，在它还没忙音提示的间隙朝天蛇合作伙伴搭话。
天蛇少主压下眼神：“我说过会定期视察，你们都忘了？”
见人有愠怒之色，卡修斯连忙打起哈哈：“这可不敢忘。可你说要明天才来？”
“兴许是这件事太闹，分散了大家太多精力。”
接到急报从格雷斯赶来的布莱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场，他的声音幽幽地从某处钻出来，把身边的同事吓了一跳。
“我跟凯兮约好，她的确是要去接我。”缪斯找到罗杰，向他出示了双方的定位记录。一边的卡修斯放下了第无数个无法接通，询问校董成员要不要打给市局报失踪。
“至于另一个为何要去绿塔……”
“大范围的强制精神攻击，是不存在的。”那一边凯兮坚定地为己方辩护。“若他要在你们大门口扳倒盖亚，就得同时解决你们的门卫，还有监控室的所有人。其牵涉范围之广，加上你们也有精神属性的精英，若他真的对盖亚动手，你们竟然毫无察觉，要通过询问我们来给我们自己定罪？”
“这世上不是没有一瞬间就能解决问题的招式。”身为暗影系的大祭司担忧地看着她。
“他用不了那样的——”凯兮话说到一半，被扯住了袖子，半句话梗在了喉头。
诺伊尔没看她，依旧仪容得体地面对众人，但僵硬地摇摇头。
“口说无凭，我们没有理由相信你——”
“她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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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克穿过人群来到面向嫌疑人们的第一排。
“她说的是真的。”他肯定道。“他无法使用精神攻击。”
诺伊尔眼珠子转到了布莱克那边，瞪着眼朝他做口型：（好你个der）
会议室大有开水滚了的趋势。罗杰喊了声安静。
“教授！您怎么能相信两个魔域人的说辞！”“因为我见过。”
那个声音落下后，又一个声音响起：“即使如此也不能……”
“即使用我的名义担保也不能？”缪斯也上前来，“你们猜忌魔域，难道也要猜忌我？”
“当然！天蛇为何替魔域担保？难不成也参与其中，是他们的同党？！”
众人吵在了一起。支持魔域人无罪的少数人与相反的多数人，相信布莱克教授和天蛇的多数人与相反的少数人，以罗杰都劝不动的架势针尖对麦芒地愈发激烈。而受审的两个异乡人各自悠哉地搭起腿，隔着一条无形的分界线，空旷与拥挤分割开两域，他们欣赏各自的面孔。
“他们甚至能自己吵起来。”诺伊尔跟凯兮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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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人吵得不可开交时，会议室的门又开了。时值傍晚，一道红光打断了鼎沸的喧闹。
众人纷纷看向那道光，光中包裹着一个人影。那人拧着剑眉，不解地抓抓后脑勺。
“我凑，老兄。”卡修斯正准备撇开保守同事给市局发寻人启事，见了人放下了听筒。“我们还以为你被谋杀了。”
盖亚指着缪斯，又指着罗杰，迷惑充满了他的大脑。“那你们是为了我才……？”
“少废话臭小子，”罗杰快步上前，大有一种要揪着盖亚衣领问责的架势。“为什么打了那么多个电话都不接！”
“不是，您听我解释……”
众目睽睽下盖亚说了一遍事情经过。事实证明这真的是一场有报备有措施条件完善的出游，异乡人在一次交谈中提出想要到绿塔景区参观，为免不必要的误会，而请求盖亚同行。热心肠赫尔卡好市民当然一口答应，结果出了校门就看见远处有人持枪抢劫，二话不说冲了过去。这就是为什么诺伊尔上了车才发现后面的人不见踪影。
“那你们两个怎会分道而行？”
“我刚刚得知，我要接的人今天就到车站了。”凯兮仿佛看了一场无聊的戏剧，说这话时打了哈欠。
“你们没事干嘛去绿塔！”
“我有个弟弟。”诺伊尔同样被磨灭了兴致。“说想要贵市地标的水彩明信片。”
而盖亚在与劫匪搏斗的过程中，被他的平板救了一命。它在被一颗银弹打花了之后完成使命，现在正躺在盖亚怀里，供大家瞻仰遗容。
后来他成功制服了劫匪，警方及时赶到。凭借高超的战斗技巧，我们的战斗系教授没挂什么彩，但出于热心跟人民公仆们去了局里配合调查，顺带帮忙审了一波嫌犯，安抚了受害者情绪还跟人合了影，回到学校准备给救命恩人好平板下葬，却被告知所有人大周末的在会议室齐聚一堂。
局势一转。赫尔卡人看着魔域人，魔域人也看着赫尔卡人，气氛变得僵硬起来。就在大家各自交换眼神达成了某种共识，蓄力了一场严肃的道歉时，诺伊尔说：
“我饿了。”

他朝众人眨了眨眼：“大家都没吃饭吧？现在几点了，你们食堂还开门么？”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