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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宵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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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我起了个大早打算上早市买点猪肝,但我不会挑,于是又一个电话把王盟叫了过来,并在那小子呵欠连连的抱怨中答应给他涨一百块钱工资。
“嘿嘿,小老板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我笑呵呵地接过猪肝。
“打听老板私事,扣二百。”
“……”
不过是早晨起来的时候在阿坤的房门口发现了空的纸袋,这也能算喜事?
当然算!
其实和纸袋一起被送出来的还有原封不动的外卖,不过没关系,凡事都讲究一个循序渐进,他不放心外来的吃食,我就在家做,既干净又卫生,一举两得。
只是我从来也没做过这些,于是临时抱佛脚找了个菜谱来看,煨水淘米下猪肝,照着步骤也弄了个手忙脚乱,不过架不住小爷我悟性高,大中小火来回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到底还是折腾出了几分甜糯的香味,舀了一勺尝了尝味道——绝了!
又煲了一会儿,我找了只大碗盛了,放上十足十的猪肝,本想给他送到屋里去,想了想还是搬了张小桌放在门口,敲门提醒他趁热吃,自己则回屋继续干昨天剩下的活。
裱画的工作繁琐,全部装好之后已经过了饭点好久了,匆匆出来准备就着早晨的猪肝再简单炒两个鸡蛋,晃眼瞥见隔壁房门口的那碗粥,一口没少。
这感情好,午饭也不用做了,热热还能吃。
是我低估了他的警戒心,未想提防我到这种程度,那再怎么提防东西也还是要吃的。微波炉里转一圈,我端着粥敲了半天,终于敲开了他的门。
门只开了一条缝,阿坤警惕地露着半个身子。
“昨天起就没吃东西,你不饿啊?”
阿坤扫了眼我手里的碗,又朝我身后张望了一番,这才将门又打开了一些。
他身上穿着我买的睡衣,手臂上的伤上了药,粉末的颜色盖掉了裸露的血肉,显得没那么刺目了。我端起碗让他看清里头的东西,也让他能够闻见这扑鼻的香味。
“吃点?”
目光在碗和我之间转了个来回,阿坤盯着我没了动作,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让我吃第一口试毒的意思,于是舀了一勺吃下,他便紧接着端碗喝了一大口。
“哎你吃点猪——”
回应我的是迅捷的关门声。我看了眼空掉的大半个碗,忍了半天还是笑了出来。
这倒是不讲究。
我们保持着这种模式进行着日食三餐。阿坤的警惕性真的很高,即便一连几天都没有在食物中发现任何异样,依然坚持让我试吃每顿饭菜的第一口,并且他也不会吃得太多,更不会离开房间半步,为此我干脆把饭桌摆到他房门口,省得菜多了我还得来回来去跑。
要问我为什么要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这个见了不过一面的人,我也说不上来,可就是在陈皮阿四那见了他一面,见到他身上血淋淋,面无表情把血尸脑袋扔到一边的样子,我就特别想知道这个人如果洗得干干净净,坐下来吃一顿饭会是什么模样。
现在我知道了,就是一般无二,普通人的模样。
可在这之前,他一直遭受着非人的对待。
三叔告诉我他失过忆,想要找回自己的过去,这也是他明明有能力逃跑却心甘情愿当饵钓血尸的原因。我想帮他,但又不想他再次落到那帮利欲熏心的人手里。
所以我得盯死三叔那只老狐狸,让他给我想个招!
“什么时间走?”
正盘算着怎么撺掇三叔去陈皮阿四那里套点消息,阿坤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我一是没听清二是震惊他居然主动开口跟我说话,巴巴地望着他愣了半天,挤出一个字:
“啊?”
“什么时间下地,”阿坤放下筷子,淡漠地看着我。“还是割一罐血给你。”
阿坤语气平淡,我却能够想象他曾一声不吭任人割手取血的情景,而他见我和陈皮阿四有所联系,显然是把我当成了和他们一样的人,觉得我费心费力这么些天不过也是为了巴结他讨一罐血。
我心里开始克制不住地蹿火,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的经历才能让一个人把取自己的血说得像接一杯开水一样轻描淡写,难道所谓的记忆,比命还要重要吗?
“我不要你的血,你就给我呆在这养伤,养好了你爱干嘛干嘛去!”
我夺过桌上的空碗筷一股脑扫进洗碗池,砸得屋子里呯呯响,刷碗时又把水量开到最大,好像这样就能冲走心里这股邪火。
良久,屋子里没有其它动静,而我冷静下来后也开始后悔——万一阿坤听了我的话真这么一声不响地走了,我上哪儿找他去?
这时饭桌响了一下,紧接着传来关门声,回头一看发现阿坤已经不在了,房间门紧闭着,我急忙贴上门去听里面的动静,晃眼却瞧见已被擦拭干净的饭桌,和桌子上叠得四四方方的抹布。